。
"不......谢了,我没胃口。"江子威靠在门上,一脸倦容。
从下午开始,就感到不对劲,先是手脚觉得沉重使不上力,接着,头也跟着痛了起来,连午饭也吃不下,等到下班时已
经昏昏沉沉的了,现在的他已经是连走到门口都觉得吃力了。
"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耶。"艾提尔这才注意到他极差的脸色。
"没事,我只要睡一下就好,你自己......"话没说完,脑中一阵晕眩,江子威便失去重心的往前倾去。
见状,艾提尔一个箭步,迅速的将手臂穿过江子威的腋下,适时的支撑着他,"子威?"他惊慌的低喊着他的名字,却没
有得到该有的回应。
仔细一看,才发现手臂上的人已经昏了过去。
"天啊!你在发烧......"
环住江子威的手臂,虽然隔着层层的衣布,但仍清楚的感觉到他过高的体温。
艾提尔轻易的抱起江子威,往他的房内走去;六坪大的房间,只有一个小茶几,一盏台灯、一张单人床和有些陈旧的米
色双人被单,窗台上一盆只开了两朵花的忍冬,枝蔓有气无力的垂落在墙边,算是唯一的摆饰。
如此简单的陈设,不像是已经住了人的房间,反而像是即将离开的地方,尤其是房间里的气氛就像凝结了般的死寂,让
艾提尔不由自主的发颤。
没错,江子威是逃开的,逃离他与宋念亚所共同生活过的台湾。
曾一同走过的街道,一同接触过的东西,全都化为层层的思念,禁锢着他满目疮痍的心,教他快要透不过气,所以他逃
开了,但却在曼哈顿的街头下意识的寻影,视线总是在寻找他记忆中的身影,一次次的失望,却还是习惯性的欺骗自己
。
让江子威躺下后,轻轻替他盖上被单,此时艾提尔真的很恨自己,今天一整天都跟在他身边,居然没发现他身体不舒服
?"他死后,你是怎样对待自己的,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拨着江子威额头上的黑发,艾提尔不舍的问道。
这个人到底要自虐到什么时候!眼前这形如槁木的男子,已不复宋念亚信中那个美丽且温柔的江子威了。
看着他瘦削的脸庞,比三年前更单薄的肩膀,艾提尔心中既愤怒又不舍。
在自己拼命想跟上他的三年间,他过得到底是怎样的生活?三年前,如果没有那次的会面,也许他们正过着幸福的日子
也说不定。虽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艾提尔心是不免自责。
那一次的葬礼中,当他看见江子威默默地,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一角:心中就确定了他是宋念亚信中曾提过的恋人。
为什么会知道呢?就连自己不晓得,仿佛是宋念亚的灵魂在耳际轻声的说--"就是他,我最爱的人。"
葬礼中,再次注意到他时,发现他不出声地任泪水汩汩地流,整个人宛如随时都奖凋零的叶,想让人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好好的怜惜。
宋念亚总是在信中说江子威干净的笑颜有多么的温柔多么美......。就这样一个念头扫过,当时他就决定了......他想
要他。艾提尔一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这一次他想要他,那年他才十六岁。
"唔......"
江子威因难过而呻吟出声,将艾提尔的思绪拉回。
"啊!对了。"脑中灵光一闪,艾提尔冲出房间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医生吗?"听到电话接通了,艾提尔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是一位将退休的老医生,是艾提尔从小就让他看诊的家庭医师。也可以算是一个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
"威尔逊医生吗?请你过来一趟,地址是......"
"呵呵呵!这是电话录音我现在不在家,有事请留话,我会再跟你联络。"话筒中传来老医生温吞的电话录音。
"该死!"正需要他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人,用力的挂上电话后,艾提尔低声咒骂。
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就这样发烧到天亮?艾提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的想不出-个点子。最后只好坐在冰冷
的地板上,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慢慢回想小时候他发烧时,母亲的处理方式。
接着是在屋里一阵乱翻。幸好,在这十简直就像空屋的地方,艾提尔还可以找到装水的小脸盆。"太好了。"艾提尔高兴
的叫道。
一切准备好后,艾提尔轻轻解开江子威衣服上的扣子,光是这个动作就让他怦然心动忍不住遐想,然而江子威完全袒露
后的胸膛更是有无比的吸引力,令人想在那白皙的胸间印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艾提尔甩了甩头,现在不该是想这个的时候。
稍稍的拧干浸过温水的毛巾,在江子威的每一寸肌肤擦上一遍,希望藉由毛细孔的扩张来降低他过高的体温,水拂过肌
肤晾晾的感觉,让江子威深锁的眉,渐渐的松开了,艾提尔这才稍微放心些。
高烧让江子威的脑袋像是被重敲一记般昏昏沉沉地,再也无法思考。然喉咙像是在燃烧似的干渴。
"渴...好渴..."迷离中,江子威喃喃呓语。
闻言,艾提尔拿起床边的水杯,不假思索的喝了一口水,含在口中,以口就口地将水送人江子威的口腔。
意外的,江子威柔软的樱唇比他想象中的还甘美。
口中传来冰凉的感觉,江子威本能的张开嘴,希望能汲取更多的甘霖,一口接着一口,冰凉的水,滑过舌面再滑入喉中
,大大的舒解其中的燥热,但......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充满口腔,而且......正在蠕动。
但是脑袋昏昏沉沉地让他根本无法思考......还是算了,不想了!藉着喝水之名,大胆的将舌潜入他的口中撩拨。艾提
尔也知道不该趁人之危,但渴望了三年的身体,就毫无防备的躺在眼前,而且每替他擦拭一次身体,自己就快要脑充血
一次,只是一个吻,已经算很克制了。
再说,自己都尽力的挑逗了,还是让他给睡着了!艾提尔蹙起眉头,无奈的笑了笑。
星空下夜阑人静,应该是舒服沉睡的时刻,但江子威仍持续着高烧,似乎没有消退的迹象,毛细孔不断的泌出汗水,又
一步步濡湿他身上的衣物,艾提尔就这样整夜守在他身旁,不停的更换他额头上的毛巾,还必须从他为数不多的衣服中
找出适当的衣服来帮他更换。
虽然可以藉着喝水之名,触碰他柔细的嘴唇,但看着他意识不清的喃喃呓语,他真的恨不得可以替他受罪。
......子威......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江子威试着睁开迷蒙的眼睛,飞人眼帘的却是一片黑漆的空间。
......子威......一道令人怀念的声音再次传来,江子威本能的寻找声音来的方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蓦地,在距离自己十步的地方,他看见个身影,一个即使失忆了也绝不会忘记的身影。"念亚!"
江子威欣喜若狂的喊出埋藏心底的名字。
"念亚,我好想你。"拼命的想要移动步伐,但双脚像是生了根似的动也动不了.江子威急红了双眼,那个身影依然微笑
的伫立着不发一语。
"念亚,不管你是人是鬼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你,想你的心情快把我逼疯了你知不知道!"该说的不该说的
一股脑儿全说了。既然无法动,江子威干脆坐在地上,抱着头,十指重重的掐进发中。
是欺骗也好,是谎言也好,他只再次听听他的声音。"你说话呀!宋念亚。"江子威忍不住的咆哮。
那身影依旧微笑不语,只是举起手向右边指去。
寻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江子威看到一个亮点,如一等星般闪着金黄色的光茫。再回头时那身影已经消失了。
"不要再丢下我,不要......没有了你.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近似哀求的哭喊,凄怆地充斥整个空间......
许久,江子威才死心从地上站起,刚才动弹不得的双脚现在又活动自如了,好奇心躯使之下,朝着原先那个亮点走去,
越是接近就越是感到明亮刺眼,不禁眯起眼来。
倏地再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斑驳的天花板。
怔了怔,江子威才喃喃道:"原来是梦。"
随着窗外传来的各种声响,江子威的意识也慢慢也清醒,想不到,从不曾入梦来的人,在他来到曼哈顿之后竟意外在梦
中出现。
突然感觉到有湿热的东西在脸上滑动,江子威伸手一抹,竟然是泪水。原本以为在宋念亚的葬礼后就已枯竭的眼泪,现
在竟不声不响地在脸上滑落......
思索之际,耳边传来一阵阵平稳的呼吸声,转头一看,艾提尔正趴在床边睡着香甜。没有扎起来的中长发,均匀的散落
在脖子上,替主人保持一些温暖。
再细看艾提尔的脸庞,充满男人味的五官却有着浓密且卷翘的眼睫毛。大概是遗传自他的母亲吧!看他狼狈的样子,满
脸胡渣,衣履又没换的,想必是照顾了自己一整晚吧!也许,艾提尔没他想象的那么糟吧!对于一个才刚认识的人,他
大可*,装作没看见的呀!更何况自己又对他那么冷淡,但他还是为自己忙了一整晚......心中感动莫名,当初对他的
印象现在有了些许的改观。
看着艾提尔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背,不禁又想起宋念亚,怕继续触动心底某些幽微的记忆,江子威不由得赶紧收回视线
。
待情绪平静后看见一室的凌乱,江子威本想悄悄地起身收拾,但还是将艾提尔惊醒了。
"啊!你醒了?"艾提尔揉着双眼,一副还没睡饱的样子。
江子威静静的看着他孩子气般的动作没回答,忽然,艾提尔想到什么似的猛一抬头,伸手抚上江子威额头,突来的动作
让江子威一愣,忘了闪躲。
"还好,退烧了。"江子威额头上传来微凉的温度,让艾提尔放心许多,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
睡意。
艾提尔充满阳光的笑容,第一次让他感到不那么刺眼。
窗外车马喧嚣,一辆重型机车经过的引擎声,不知为何地让江子威突然想起还要上班的事情。拿起床边的闹钟一看,指
针指着十一点二十分的地方。
江子威慌了......
今天有重要的会议、以及终于可以签约的企划、还有......而他竟然还在这里睡觉?连忙摇醒艾提尔,自己也手忙脚乱
的脱下睡衣。
"你在做什么呀?"艾提尔睡眼惺忪的问。未染小qq坛77搬
"上班呀!笨蛋,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今天有重要的工作要做。"江子威衣服穿到一半,发现艾提尔仍搞不清楚状况,气
得两眼直瞪。
"上班?我早上有打电话向范经理请假了,他说工作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其余的他会处理,明天是周六,要你...好...
好的...休息......。"
看见江子威大胆的在自己面前脱衣换衣,艾提尔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炽热,当那个渴望已久的胴体,完美无瑕的展现在他
面前时,他几乎克制不了想要上前抚摸那片肌肤的欲望。
如果现在就冲向前去一定会把他吓跑的!咽了咽口水,艾提尔闭上眼睛,逼自己不再去想,但是,自己爱恋的人,衣衫
不整几乎半裸的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教他怎么镇定得了?再次的别开脸去,艾提尔发现自己有了反应,血液似乎全集中
到那一点去了,鼓涨得难受。为了不被发觉,他当下决定去个冲冷水澡。
他一定是疯了!在十月的天气里跑去冲冷水澡,下一个感冒的铁定是他!"艾提尔?"正听他说话的同时,却看到他忽然
起身冲了出去,江子威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真搞不懂这个人,刚刚还用充满睡意的声音告知已经请假的事,现在却又臭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的跑出去,这么善变,难
道他现在还处于青春期?他不是已经十九岁了吗?想着想着,江子威突然觉得肚子饿得难受,也难怪,从昨天中午他就
再也没有进食了嘛!放下西装外套,江子威一边换上较为舒适的POLO衫,一边想着今天要用什么填饱肚子。
走出房间的同时,正好艾提尔也从浴室走出来......
艾提尔仅在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尚在滴水的头发全拨向脑后,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古铜色的肌肤明白的夸耀着他结
实的肌肉,全身散发出一股江子威无法比拟的野性魅力。
似曾相识的画面,渐渐唤醒江子威遥远的记忆,一时间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身体开始燥热起来,江子威转头飞快的走
回房间,重重的关上门。
天啊!我在想什么!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孩子而已,我竟然对他的身体产生情欲?难道我真的那么欲求不满吗?江子威
紧靠着门,双手握得死紧,拼命的想把这该死的邪念赶出脑中。
然而,在江子威转身逃走之际,艾提尔的嘴角也淡淡的扬起一抹笑意,充满邪气的笑;刚才,江子威见到他的裸体时,
表情的瞬间变化,艾提尔可是一点也不漏的全看进眼里,投想到裸着上半身会有这样的效果,呵!他知道,江子威的心
在动摇了。
啪!一条毛巾狠狠的丢在艾提尔笑得像白痴的脸上。
"快把头发擦干,衣服穿起来,要不,等一下感冒怎么办?"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江子威在心情稍稍平复之后,找了一
条毛巾出来做借口。
"感冒?那换你照顾我不就得了。"艾提尔低下头粗鲁地擦着头发。
受不了他轻佻的语气,江子威又感到不悦的蹙眉。
"啊!好渴哦,这里有没有喝的啊?"艾提尔故意藉机在江子威的面前来回走动。
受不了艾提尔的举动,江子威气得涨红了脸。
"别以为房里有暖气,就可以光着身体到处跑,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见艾提尔仍只围浴巾到处晃来晃去,江子威好不容易平复的欲火又快被撩拨起来,只好催促着他赶快穿好衣服。
"好啦!好啦!"艾提尔漫不经心的回答,却在江子威视线以外的地方暗暗窃笑。
好啦!好啦......?他是小孩子吗?没错,他的确只个是小鬼!嗯!所以我绝对不可能会对他产生欲望的。江子威如此
的告诉自己。
"啊!好饿哦!中午要吃什么好呢?"
一回神,艾提尔已经穿好衣服,站在自己面前喊饿了,褐色圆领的宽松毛衣加上洗得旧旧的牛仔裤,意外的非常适合他
。
"不知道,你自己去吃吧!我只要到附近买个面包吃就好了。"自从宋念亚死后,吃东西,就已单纯的变成生理需求而已
。
美食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诱惑力了,只是图增悲伤而已。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吃任何东西,因为早就食之无味了
。
"你在说什么傻话?"江子威如此地随便地看待自己的健康,让艾提尔怒火中烧,语气中满是责备。
这么大的人了,却不会照顾自己,难道他三餐全都是如此解决的?他这样已经多久的时间了呢?想到这里艾提尔又是心
疼又是生气。
被艾提尔这么一吼,江子威整个人愣了一下,连穿外套的动作都给停了下来。
"我吃什么与你无关。"江子威冷然道。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自己吃不吃又关他什么事?即使他辛苦的照顾自己一整晚
,但严格说起来,他也只是认识了二天的陌生人啊!"不准!三餐都很重要,绝对不能只吃面包,营养一定不均衡。"艾
提尔一脸怒意的说道。"中国城就在附近,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江子威依旧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你是病人,给我好好的躺回床上,等我回来。"说罢,便套上一件长及小腿的驼色风衣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