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仇——和也

他对你的忠诚就全部瓦解了。”他微微笑着，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似乎想听到我们的反应。

我怕巴家激动，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控制这些人，很有意思吗？他们中的人全是怕你的，没有一个人，会真正明白你在想什么吧。”巴家微微笑着，“坐

在这个位置上的感觉，我再没明白不过了。”

影印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愧色。有一些士兵也是如此。

莫巴和洛牙的脸都变了一下，洛牙平息了一下自己，还是笑了出来。“是吗，你好象很了解我，那你说我在想什么呢？

”

“总是在问，为什么会选中我。”瑞安静静地开口，“为什么会是我呢？你也一定曾经这样问过吧？为什么每个人惧怕

都是你，为什么是你来担当死亡的代言人？就如同我总是一样地睡不着觉，似乎耳边总是听到波浪声，看不到，但是却

总在汹涌的波浪声。”

象是说出了我的心声，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我也问过自己吧，为什么，是我被洛牙选中，为什么是我来到这个世

界，对于我的命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由别人摆布，连爱情也是。静静的好象只能听到呼吸的时候，洛牙开口了，“

这是你想问我的话？”

“是的，因为我觉得，除此以外，再没有人能给我答案了。如果，你真的是神，你应该可以回答的出来吧。”

所有的人都盯着洛牙，他那象石头一样坚硬的脸上仿佛无数块石灰纷纷坠地。不是神，洛牙，你并不是神，其实你也一

定不想当神的。

“我们这些从沙祭里活着回来的人，我想我们总是会遇到的。”瑞安似乎叹息着说。

洛牙站了起来，恼怒的，愤恨的，“将他们全都抓起来。”

我冲了上去，“不！”我伸开了手挡在巴家和漠巴前。“你们不能带走他们，不能。”我伸出的手苍白，纤细，我想没

有人觉得他有力量，我盯着洛牙的脸，全神贯注，“他，他们是我的爱人！”

我的前面是洛牙高傲的身影，还有莫巴难得没有笑的脸。“谁也不能把他们带走。”

然后，我等待着。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当那句话从洛牙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愣住了。

我没有那个能力，真正能时光倒转的能力，但是，如果一切回到了原来，我们会做怎么样的选择呢，我们异地而处的时

候，当我说着洛牙曾经说出来的话时，我从来没有忘记的话时。

他，洛牙，并不是一个战士，可是他曾经比任何一个战士都勇敢地站在我面前，想保护我。

他，洛牙，曾经不是一个王者，而现在，当他在嘲笑我的时候，他才明白，有时有些嘲笑，其实并不是可以笑着说出来

的。

他的呼吸乱了，心潮起伏。

第二十三节

莫巴向前塌了一步，“神官大人。”

“住口！”巴家喝止住他，他盯着面前的这个人，大踏步走了前去，没有人敢拦截他。

他站在台阶上，比莫巴和洛牙都显得高，他望着所有的人，他说，“我是渡互王。”

莫巴张了张口，但是他说不出来那句，他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巴家才是天生的王者。

影印突然跪了下去，“王！”

然后慢慢地，又有人跪了下去，十个，二十个，慢慢跪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也只是怕你吧。”洛牙静静地听着一切。

“也许，又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想做奇流人。”巴家回答他。他提高了声音，“你们还愿意再信任一次吗？信任除

了神的力量之外，还有可以阻止我们的国家继续沙漠化？！”

一屋子的士兵抬起眼睛来看着他，然后他们臣服地低下头。

“也许，我应该预言，下一个沙化的城市，是——王城。”

受惊的士兵抬起头来看着他，巴家却笑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把他也带出去。”他扫了一眼莫巴。

“不，我才是，我才是……”影印突然跳了起来，“大人，请和我走。”紧随站他的，居然是泰，他也抢了上去，押住

了莫巴的另一只胳膊，他用一双讨好的眼睛看着巴家，似乎在判断这个人是不是他的新主人。巴家厌恶地闪避了他的眼

睛。

莫巴突然大叫起来，“你们还说什么渡互人，你们渡互人怎么了，自以为是王的人，还不是随意将别人的感情抛弃了。

”

影印拖住他，他的声音仍然在放肆地回响，“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我只是为了想再多活一天，我只是想多活一天，

你们也是一样，为了活着，一样出卖感情！”

他们的脚步慢慢越来越远，最终在门“哐”一声关后那些声音都消失了。

就好象原来。

站起来的洛牙显得很瘦，他的肩膀也不宽，站在和巴家几步之遥的位置上，他显得没有巴家高，事实上，他的表情永远

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不管是笑还是冷静，好象他总在我们无法进入的世界。

“你想杀了我吗？”他冷冷地说。

“瑞安，将他的衣服脱下！”那是王者不容置疑的命令。

洛牙惊呆了，他好一会儿才发现，我们下定决心，来到这儿，居然只是想让过去的一切重演。当瑞安的手抓着他的胳膊

，他又一次被他的残疾愤怒了，看不见，黑暗里，谁的行动都捉摸不定，因为是黑暗，无所知的恐惧也加深了。“你们

要干什么？”

“脱！”巴家短促有力地命令着。

我叫出一声“不”，向前扑过去，我急促的脚步和巴家钳制住了我行为的声音应该同样都落在洛牙的耳朵里，洛牙秀气

的眉毛拧在一起，“我会让你们死的！我早该让你们死的！”

瑞安撕破了洛牙衣服的声音，打断了洛牙的话，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咬紧牙，似乎再也不准备说什么了。

瑞安撕破他衣服，衣服的碎片飘在地上，象被撕下来的一朵艳丽之花的花瓣。

“你还会爱他吗，告诉我，你还会爱他吗？”同样的话，巴家，你问了第二遍。

“也许你们喜欢我的身体，毕竟它好象还是可以让别人得到快乐。”洛牙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他仍然笑着开口。他

怎么可以笑呢，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寂寞之后，他的笑已经一点欢乐都没有了，巴家已经放开了我的手，让我可以任

性地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爱的，我爱的。”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一切可以挽回，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

他光洁的裸体就在我的面前，摸起来并没什么暖意，身体有股腐烂了的味道，但我仍然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抛弃你，在我

不爱你的时候，我更不应该逃跑。

我曾经害怕花有毒，也曾经害怕我的眼泪在此刻因为恐惧而流不出来，但是现在一切的担心都不存在了。

“说谎！”从他的嗓子挤出来的短促的冰冷的话。

我紧紧的抱住了他，我曾经多么怯懦，只是因为害怕坦诚自己不够爱他，就连拒绝他的勇气都没有，我只顾着我自己的

感受，而忘了去做我可以做出的所有。我确实不能象相爱的人一样爱他，可是我却忘了，我可以做到的，让他不再自卑

，不再寂寞，让他相信还有肯定，他赤裸的身体，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身体是这样的苍白，那些在他身上流走的时间

，仿佛是慢慢流走了水份的沙漠，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心疼，我紧紧地抱着他，我只是贴近他，用我全部的温暖。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力量，我可以听得到你的声音，我还可以进入的，你的内心，我曾经听到过的，我不应该忽视掉的

，你内心的声音。

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他喜悦的声音，

“你闭上眼睛。”

“美吧。”

“是不是很美？”

“我能给你整个世界。”

因为爱，所以你要给我整个世界，但是让我把真正的世界告诉你吧，真正的世界可能残忍，但绝不黑暗。

我静静地等待着，我从来没有这样自信过，我知道黑暗一定会向我袭来。

它果然来了，它象猖獗的恶魔，象最深沉的沼泽，要把我拖入。这次我不走，真的不走，我没逃开，我跟着它一起沉入

。

沿途，我曾经看到过的漂浮着的，游离着的那些花朵白云统统不在，不，是都成了石像，那些风景，没有颜色的风景，

没有色彩的动物，全部都如石壁一般，好空，好静，什么都没有，可我相信它在的，我要找到它。

我没有挣扎，我想，如果我们不能相爱，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死亡。所以我没有挣扎。

我用我的手挖开那些岩石。一座座地挖开。

越来越痛，超越极限的痛苦，我还记得的，是我的手拖动沉沉沙漠里的干尸的痛苦，是我的手扒开沙砾的痛苦，是我干

洄的嗓子的痛苦，是我沙哑声音的痛苦，是欲望烧烁我的痛苦，是我被爱的痛苦，也是我爱的痛苦，那些痛苦是我经过

的，也是他经过的，我没流一滴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有泪，我接受着，那些痛苦是巨大的沙粒在我的肉体凡身上

磨动，我的肉体也磨损着它们，看着沙粒在我肉体的磨碜下化成了粉尘，那是意志的消磨，如果你坚信，还有人听到过

你的声音，而且坚信那是唯一的一个人能听到你的声音，那么我来了，我是为你而来的，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

岩石松动了，我探手进去，那里有微弱的一点光，可是我无力取出，它还不足以照亮黑暗，可是它毕竟存在过，不是吗

？

“他在的，他一直在的，他不是你的爱，但是，他是你爱的信念呀，洛牙。”

我再也不能说什么了，我哭了，软弱的我，我一直是这样软弱的一个人呀，可是我盼望着我的泪水，那滴泪水曾经掀起

过怎么样的美景呀，连你觉得你能给我整个世界的人也做不到，连神都无法做到的，不是吗？我看不到它，它被你压着

，在你的内心深处，你的黑暗的内心深处，可是我摸到它了。千言万语和那许许多多的感伤，我难以诉说出来，都变成

了我的眼泪。那炫丽的美景，却没有再来，光没有扩大，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死了吗？洛牙，你真的已经不相信爱了吗

？可我分明感受到我摸到的手中的我曾经有过的泪在跳动似乎也急于和我的眼泪会合呀。

藏在你心里最深处的曾经有过的爱的向望，连你都无法面对了吗，洛牙？

我觉得失望，如果连眼泪都没有力量了，我们拿什么再来相信爱呢？

失去的一切再不能回头了吗？

我的身体越发的冷了。

那已经变成了绝望的泪水。

“洛牙，肯慈说，她不是为了活着，才想咬死你，她只是想，如果可能大家还有死的尊严。”巴家淡淡地说，这个世界

上，你最恨的人是谁呢？是他吗？

有一滴血滴了进来，万物有了色彩，虽然是这样强烈而单一的红色。岩石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是瑞安，他紧紧地抱住我，我分明能感到他痛苦的呻吟，血和我的泪一起奔涌起来，血象他的主人一样，带着桀骜不驯

的力量，和我的泪一起冲击着岩石。

我颤抖着抱着洛牙，我突然害怕我无法完成这一切。

我的背部突然有人贴紧，带着热度的唇，紧紧的贴近，他是赤裸的，带着他身体的热量，我的身体也热了起来，那是纯

然的欲望，我能想起他的男性，壮硕的，滚烫着，他咬着我的肌肤，他的口腔也是热的温暖的。然后我被贯穿了，我的

身体被撞击着，狠狠的撞击着。巴家，他在干吗？

于是一切也向那岩石撞去。

我的泪停止了，我的身体里有别的喜悦，可是我抱着的身体也在颤抖，他能感受到吗？感受到“没有肉体的爱，都是不

完全的爱吗？”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们的错。

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脱离了，我的身体好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抚摸着洛牙的身体，我的唇也在吻他。

我几乎抱不住洛牙了，可是有手臂把我们紧紧的束缚在一起，是瑞安的手臂吧。我多想抚摸着他呀。可是这大概就是我

们所能拥有的，我们永远只能拥有一部分爱吧。

瑞安的手软了下来，我的身体却在一瞬间迸发出来，我们的世界里出现了各种各样透明的，游离的蝌蚪一样的东西，是

生命的原，是精子。他们带着血和泪，延着我的手，慢慢滑进了那里，崖壁松动了，一件东西掉了出来，那是，我知道

那是，存在过的眼泪。

我们都睁不开眼，那是我们见过的沙漠上的光，很远很远的光，却剌得我们睁不开眼睛，也可能将我们剌瞎，他曾经怎

样地隐藏了的这光芒其实就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又怎么可能忘记它可能这样地闪耀呢。

洛牙的身体直立起来，我抱着他，如同这是我最后一句话。

“爱不是只有一种形式的。”崖壁全面崩溃。

有些爱不是天天厮守在一起，不是因为有我们充满欲望的肉体，爱仅仅是那一瞬间，我们想对别人的付出，得到的，也

不是肉体，而是那一瞬间的温暖。

巴家将我拉起来，他环着我，我却看着洛牙，有一滴泪落下了他的眼角。

“为什么要挖出它呢，挖出我的心，那我真的活不了了。”

天空长嘶了一声，突然响起来了雷声。轰隆隆的，我在这个世界从来没听过的。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象是有人用斧头

劈开来， 然后一道光出现，是闪电。

洛牙的眼睛睁开了，那是非常空茫的眼睛，瞎了的眼睛，其实并没有我想得美丽。

美丽的是珍贵的泪水。

雨大了起来。

在他心里永远流不下来的泪水，缓缓顺着他的脸颊流淌着，天空也下起雨来，细细绵绵的流入到这个干洄的大地上。

他只是怔怔的流着眼泪。

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拉着洛牙的手，他的手指很长，却没有什么力度。

他也不准备握着我。

“好象得不到爱的我还不可以恨一样，难道我不能恨吗？”

“可以的。”我吻着他冰冷的唇，“可以的，但是只恨我一个人就好，不要恨这整个世界。”

“下雨了，下雨了。”外面的人在大叫，大笑，疯了一样，他们的声音不久都会雨声给淹没。我们都被这一切给震惊了

。

只要洛牙还在相信爱，这片大地就不会干洄……

预言打破了。

洛牙慢慢笑了，“不会有人和我相爱的，永远不会的，可我为什么还要相信爱呢，还要希望别人都得到我得不到的幸福

呢。”

雨一连下了三天。

后记

嗯，这是个开放式结局，如果硬要我再加一个结局，我是这样想的：

达力遵守了诺言，选择和瑞安离开，巴家一直追，他们三人在第一次相见的沼泽掉下去了……然后达力在现实社会苏醒

了……苏醒后的他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而更令他吃惊的是撞上他的男人是巴家和瑞安的综合体，大力（现

实社会的达力）对这个似梦境又真实的世界不可理解，在梦中，他又再次见到了洛牙，洛牙说，因为我是一个男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