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间 第二部 荒野战火——镜鸢

可以守住的！倒真是十面埋伏，身处绝境！兄弟们！上！”

两千骑兵顿时高举砍刀，准备冲破城门，与此同时，一阵呼啸声从契丹的后方传来，两千骑兵不约而同地向后看，从就

在他们之前经过的山岗上，齐齐射出上千支箭来！弩兵手脚熟练，再次装上箭支，不是一支，而是三支。三轮快箭下来

，后方已经被轻而易举地瓦解了，生还者寥寥无几。

契丹小王大吃一惊，立即下令掉转方向，快马冲上山，去攻击无法近战的弩兵。

但是全军未跑出几丈，突然太和城门大开，从里涌出大量持枪精骑，又打了契丹一个措手不及！

城楼上的两人不是装悠闲，而是真悠闲！城楼上弹琴一定就会是空城计？他只是想弹了而已……

城下刀枪叮！作响，城上急急一曲《十面埋伏》，曲短，很快便完了。梦凰没有间歇，又转一调，弹起了《渔樵问答》

，此时两人的表情更是心旷神怡，没有半点忧心！

契丹小王心中暗道：完了！这《十面埋伏》竟是这么回事！现在又弹起了这么轻松的曲子，一定是胜券在握了！

果然如此，曲终之刻，契丹全军覆没，契丹小王走投无路以自刎了结了一身的牵挂……

收兵时，梦凰依然在弹琴，以一曲《夕阳箫鼓》来感谢城下士兵们的奋战。

当绕梁余韵散尽时，所有兵马都已经离开了太和，只空留了一把琴在城楼上。此后，太和的百姓集资在城楼上建造了“

留音台”，他们将那把梦凰弹过的琴奉在台上，台的四面都雕有凤鸟与北斗七星，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不是凤，却是凰

，而那北斗七星中，最耀眼的就是天璇星。不仅是对两人的纪念与感谢，也象征着保卫平安。

潋正在向雕阴郡进发的时候，接到来报：太和大捷，秦将军正领兵火速赶往雕阴，预计与突厥两军相遇时汇合。

潋听完笑了笑，自信而高傲。他们两个果然不负他的期望！他们两人不仅是辅佐他的左右手，更是带他飞翔的一对翅膀

，只是他索取惯了，只觉得他们所做全部都是应该的。

上县城外十里，两军不期而遇，遂立即开战。

纵雷闪耀着银色的光华，潋横扫一枪，清出了周围一圈的安全，但敌人像水一样，不断向他涌来，比以往的更凶悍，他

打得也更吃力，刀光剑影中，突然间出现一道橙红色的光，向潋飞来，潋挥枪格挡，两刃向抵，纵雷竟然不占半点优势

！潋看清了来者，一个长相十分彪悍的外族男子，一身黑色铠甲，手里拿的竟是一把通体橙红的砍刀，刀刃锋利，刀身

上细细地密布着鳞片，若是被砍中，不知道会被这鳞片剐去多少肉！

“没想到，纵雷比我想象的耐砍嘛！”壬肆冷声道。

潋不理睬，稍稍撤回几寸又是一枪猛刺，那男子虽然高大，但是行动却非常灵敏，水中游鱼一样的避开了潋的攻击。

潋一边要对付杂兵，一边还要和面前的男子交战，难免顾此失彼，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幸好都不是被面前之

人所砍。

渐渐的，周围的援兵越来越多，潋越来越应接不暇，好几次都差点被那把橙红色的锦鲤砍到。

梦凰，你怎么还不来！

离战场不远处，天璇待在帐里，梦凰率兵全速奔往战线去了。

他在帐里踱着步，思考一些事情，突然，帐帘被掀开，他立即转身，看见了一个女子站在那里，那女子一身黑衣，脸上

都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对妖娆的媚眼。她是壬虹。

天璇知道那是刺客，却依然笑道：“小姑娘家家的，独自来找我一个大男人不太好吧？”

“我们才没你们中原人那么迂腐！”说完就抛出一支东西，但由于她心神未定，只擦过了天璇的面颊，划开一道细小的

伤口，她手一招，那东西又飞回到她手里，原来是一支链镖。

天璇一眼就认出了那武器，淡定地念出了名字：“苍火。”

“好眼力！”壬虹不由分说又是一镖射向天璇。

天璇不惧不怕，伸手一把抓住：“当然，我们家的东西我当然知道！”

“什么？！”壬虹大吃一惊，一是吃惊天璇竟空手去抓暗器，二是因为他的话。

天璇见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攻击，不屑道：“什么嘛，原来是假的啊……”天璇的手上已经渗出了鲜血，但他依然笑着。

她用力想拉回链镖，但是天璇抓得太紧，她怎么也收不回来。

“苍火的确是链镖没错，但是，应该是十二道链镖，每一道的大小外形都不一样，你这道，应该是仿制第三道的。”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祖宗是什么人。”

“说！”壬虹重重一拉链子，天璇紧握的手上流出了更多的血。

但是他没放手，“我的几十代祖宗里，有一个叫叶鹰。”

壬虹又吃一惊，“苍火的……煅造者？！”

“苍火出自他之手，也毁自他之手。”

壬虹眼一扫，发觉了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扔下手中的链子直捣天璇腰间，一把抽出他的短剑，却发现份量不对，她低

头看去，剑柄之上竟然空空如也！她心中暗道不妙，因为链镖现在在天璇手上！再回过神来，链镖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头

，“要杀就快点！”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天璇却放开了手，“啊呀~杀手无寸铁的妇人，这种事情我一个郎中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的呀~”

壬虹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吃惊地看着面前笑得天真的人，“你……”

“快滚吧，若是有人来，你的狗命就不保了。”天璇一如既往地笑着，话语却是如此的不屑。

“……”壬虹看看天璇手里的链镖，权衡之下，飞身出了帐外。

天璇笑得十分得意，他拆下链镖，拿起没有剑刃的空剑柄，把镖身插了进去，只听“喀”一声，两样东西竟然契合在了

一起，天璇满意地看看手里东西，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样叶家流落在外的东西也回来了，爹，你得替我向祖宗说一声

。”

原来，壬红手上拿的，的确是真的苍火。当年在叶鹰毁掉苍火的时候，第三道链镖早已不知所踪了，为了防止有人利用

剩余的那道作恶，叶鹰就对外声称真苍火已毁，但是假的苍火还存在于世，斗转星移，当年遗失的第三道链镖竟流落到

了外乡……这个空剑柄才不是王起给他的，而是他爹给他的，当年叶鹰叮嘱后代一定要找到失落的第三道链镖，插进这

个专为其打造的空剑柄里，重新收归叶家。壬虹一把它拿出来，天璇立即就认出了自家的东西，下了个套子毫不费力地

把苍火骗到了手。

他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叶家在他手上断子绝孙之前，都找不到这东西了。

潋被重重围困，外敌似乎是专门冲着他来的，想来也是，如果潋死了，剩下的人马便顿时军心涣散，毫无威力可言。

终于，潋抵抗不了四面八方没完没了的攻击，露出了破绽，锦鲤当胸斩下，纵雷正挥击在外，格挡已经来不及了！说时

迟，那时快，一道寒光猛然闪现，替潋挡住了锦鲤，梦凰及时赶到！

潋身边的重重包围已经被突破，由于自己这方的士兵的涌入，周围的攻击顿时分散开来，不再干扰潋的心思，潋与梦凰

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夹击壬肆，秋水快速挥砍，纵雷狠狠连刺，步步直逼，逼得壬肆只能自顾招架，根本还不出手。

最后，他仰天长啸一声，所有士兵立即撤退，被杀得只剩一万的突厥披星戴月地向关外逃去，潋见状一声令下：“追！

”

暮色降临之时，突厥最后的希望也被潋剿灭，壬肆的锦鲤再厉害，也不敌秋水与纵雷的联壁攻击，最终连他的主人一起

被砍成两半。潋拿起半片断刃，作为战利品，带了一身的血污收兵回师。

潋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连更衣都懒得，径直去了天璇那里。

他一进帐里，低头看书的天璇立即把头抬了起来，露出习惯性的微笑，却见潋打量自己后眉头一皱，“怎么了？”

“你的脸和手是怎么回事？”潋扔下断刀，盯着天璇的脸。

原来是这个啊。“你不在的时候有刺客。”

“什么？！”潋一脸的惊愕，似乎还有点生气。

“你不在的时候，有个刺客想来杀了我，但是没有成功，我反倒把他杀了。”天璇不想说她还活着。

潋看看周围，没有半点撕杀过的痕迹，有些怀疑：“尸体呢？”

“扔了，血肉模糊的，难道我还留着观赏吗？”

“哦……”潋依然觉得可疑，继续追问，“你怎么打得过他的？”

“女流之辈而已，不成问题。”如果没有苍火，的确不成问题。

潋听完之后，眉头一挑，却是在笑，“女的呀……不知道好看不好看呢？”

天璇自知不妙，他吃醋了，但狡辩的话后果大概会更惨，就老实交代：“挺好看的。”

潋走到天璇身边，居高临下道：“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打伤我的手和脸而已。”

“能打出划痕来还真不容易，不会是只修了千年的狐狸精吧？”潋的语气已经是绝对的在生气了。

“……”天璇词穷，他说什么，面前人的火气都不会消。

潋把他扑在地上，“让我检查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受别的伤！”随即撕开了天璇的衣服，白皙的肌肤暴露无遗。

天璇反抗不过，任他“检查”。他越“检查”越往下，衣服渐渐被退净，双腿也被打开，天璇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

只是借口和方式不同而已。

在潋压下来的时候，天璇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呛人至极，他讨厌这种味道，闭上眼把头别开了，潋却捏住他的

下巴，迫使他面对自己。天璇睁开眼，瞬间，他看清了他的样子，铠甲未脱，一身污血，表情里透着张狂，原本朦胧迷

惘的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坚定而高傲，甚至已经带上了几分残暴。

残暴……天璇想起了潋的身世，这样的眼神，是不是存在于那个世界？是不是有曾经用这样的眼神也看过他？自己……

会不会变成他当初的样子？

他一边承受异物的放肆出入，一边断断续续地想着。

他幻想过与同性在一起的样子，却不是现在这样，现在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久以后他会知道，他又错了，现在这还不是结果，只是过程而已……

潋发泄过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就走，没有看见天璇苦楚的表情。

外面的夜风吹干了汗水，带来了些许的清爽，但满身的血污还是让他感觉非常粘腻，他沐浴更衣后才觉得舒服许多。

天璇的话，他只信了一成，那就是的确有人来过，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刺客，是不是死了，他都不信。他知道天璇的水

准，绝对打不过练武的女人，可为什么只受了一点轻伤？他说血肉模糊的，为什么周围一点血迹也没有？每一句都太不

真实，太可疑，有太多漏洞，何况天璇向来擅长撒谎，他相信不了这样的他。如果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但这事实在是

不寻常，潋一想到天璇对他有所隐瞒就有些愤怒，他原本是相信他的！

潋当然不会想到，天璇是真的什么也没瞒他，不过是他没有问罢了，他没有问，天璇也没多嘴的必要。天璇唯一瞒他的

，就是那女人没死，他只是不希望再看到潋残暴的一面，但他最后还是看到了，残暴的对象就是自己。

其实，天璇无论说什么，潋都未必会相信，潋太过依赖却又太过我行我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从来都不曾相信过

谁，他只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以往不过是处于弱势，正因为自己没有错而显得无辜，久而久之，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无辜

的。而现在，他有能力践踏别人，可他习惯于无辜，根本看不见自己的错误，出现问题的时候，他只会怀疑别人。

他本来就没相信过天璇，只是以前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事情而已，可一旦有了开端，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羁绊都

靠他对他的依赖在维持，而这种没有信赖与相爱基础上的依赖，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天璇已经习惯了收拾残局，哪一次不是他收拾的？

处理完身下的事后，他不顾不适，起身就要去帐外，他有太多疑问要问满天的星斗，或许这种玄虚的东西可以给他一个

答案或者安慰。

突然，他看见了地上有什么东西反射着烛光，他低头看去，是那半截锦鲤插在地上。他把它从地里拔出，拿在手里仔细

端详，上面的鳞片已经被撬去了好几片，刀刃被砍出了不少缺口，这是秋水剑的痕迹，因为缺口细碎不整，往往是几道

口子并列在一起，只用秋水的细密锯齿才能砍出这种形状的缺口。但残片的断口却利落干净，不是被折断，而是被削断

的！毫无疑问，是纵雷所为。这把应该兵不刃血的宝刀上现在沾满了颜色已经变暗的血迹，一定是主人的血……天璇心

里一紧：潋，你杀的人，正是叶家的仇人！

殊不知，今天来刺杀他的，也是叶家的仇人。

他扔下刀，走到帐外，心情混乱得难以言喻。

仰望看过无数遍的夜。紫微主星已经沉默了好多年，可自从去年八月二十二，不仅出现了杀破狼的预兆，连紫微主星都

开始重新再有动向了，现在真正的杀破狼已经出现，每一夜的星像无不表明了一件事情，天下即将易主……可为什么是

八月二十二那日开始？潋正巧也是那夜掉下来的……他想起小皇子是六岁死的，潋的记忆是从六岁开始的，更巧的是，

小皇子死的那日也是八月二十二！时隔15年，难道他又回来了？但潋来的时候才17岁，小皇子应该和自己一样大才对…

…这真的只是巧合？

不知是孽还是缘，本来单纯的牵绊竟丝丝缕缕越来越复杂，想得到答案，不料疑问却更多了…… 

八、

原本应是收关之战，却有圣旨下来，要求他们干脆把几个敌国全部攻下，虽然不是做不到，但除了潋以外，其它人都觉

得这个无能皇帝有些贪婪。

凌熙龙已经从另一头攻下了靺鞨，占领了大片疆土，并且不断向西南进军，把外族不断逼向潋所在的方向，终于两军里

应外合，要剿灭剩余外族。外族走投无路，契丹、吐谷浑、回纥、室韦纷纷求和，惟独突厥打算孤军奋战。

潋轻蔑地看了看求和的书简，扬手扔开了，冷笑一声对天璇道：“当初的气势都给狗吃了？损我多少兵马就这么打算讨

饶？”

天璇不希望潋这么张狂，劝道：“他们现在是知道了错，改还来得及。”

“我不想打啊……而且这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皇上说了算，皇上可没下要我们收手的圣旨！”潋态度强硬，他根本就是

想打！

天璇微笑，不再多嘴，他的脑袋还不想搬家，不论是军令还是君令，都不是他可以违逆的。

最近，潋每夜都把他招进自己帐里，说是商议军事，可往往商议不了几句，话题就渐渐地开始转移，越说越露骨，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