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冷断袖————方恒

作者:方恒  录入:05-23

  “轻寒,我们……”云向阳正欲说些话安慰冷轻寒,却见冷轻寒袍袖轻扬,随即有一道碧光平平飞至面前;他伸手接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是当初他在瀑布边送给冷轻寒的那块龙形传家宝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没资格拥有这块玉佩了。”
  “我既然送给了你,便不会后悔……只盼望你能一直保留着它。”
  “你还是拿去送给曲师妹吧!她才是这块玉佩真正的主人。”冷轻寒说着,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彷佛对这段深刻的感情,也已不再留恋。
  “难道我俩的情份,便到此为止了吗?”云向阳紧握着玉佩,心头忍不住涌上一阵酸楚。
  “或许吧!”冷轻寒淡淡地笑了一下:“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我之间,总该告一段落了。”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
  冷轻寒摇摇头:“我不知道!一切随缘吧!无论日后到哪里、做什么,总会有个去处的。”
  “那么……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我把玉佩还你,便是要你好好对待曲师妹,完成你该尽的责任。至于你我相见不见,我想,都早已无关紧要了吧?”
  两人默然以对,不知不觉,东方露白,绚丽的朝霞映着湖水,衬托得周遭宛如仙境一般。
  冷轻寒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鸡啼,晓得离别的时刻已经到来,于是故作轻松地微笑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也该回去当你的新郎了。”
  云向阳苦笑了一下,内心却隐隐作痛。
  他知道,今日别后,冷轻寒便会彻彻底底、从他的生命之中消失,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
  “保重!”
  冷轻寒潇洒地留下了一句简单的道别,随即轻飘飘地飞身而起,宛若仙子凌波般,穿越湖面往对岸飞去。
  此时云向阳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冲动,正想施展轻功追上;不料冷轻寒嘹喨的琴音骤至,平静的湖面忽然发出一阵轰隆巨响,强劲的音波激起一道高达数丈的水幕,犹如一堵巨大的水墙,硬生生将他阻挡了下来。

  “轻寒……”云向阳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是失望、也是绝望。
  水幕落下,一切归于平淡,“渊明湖”又恢复了往常的幽静;而那绝美的白影,已然消失在不知名的远方。
  云冷断袖(60)

  【尾声】
  无名山巅,长风。
  冷轻寒独自站在峭壁之上,沉思。
  时光将他孤寂的身影一点一滴地推移着,由长变短、由短变长……。
  “该是申时了吧?”他抬头仰望天色,湛蓝的晴空中,只点缀着几朵淡淡的云彩。
  闭上眼,他凝神倾听。横渡千山的风里,隐隐听得见锣鼓喧天的欢乐;乐声、人声、鞭炮声……。
  在他的心底,有一场不属于他的婚礼,正热闹地上演。
  他想像着金碧辉煌、张灯结彩的布置,想像着山珍海味、佳肴美馔的酒席,想像着宾客盈门、络绎不绝的盛况。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人人欢笑、处处弦歌。
  这场欢快尽兴的囍宴,彷佛代表着通往幸福国度的里程碑;只要过了这一关,人生便会完美无缺,便会了无遗憾。
  然而,所谓的“幸福”,当真是如此吗?他不知道。
  只是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宁可一厢情愿地这样认为。洞房花烛、成家立业、父慈子孝、含饴弄孙……,这些事情便是代代相传、动摇不得,“想当然尔”的幸福!
  尽管这观念他无法完全认同,他还是一厢情愿地祝福了;希望那朵向阳的云,能够依循着人们心目中的“正途”,找到真正适合的归宿,从此不必再在无垠的苍穹里流浪。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不知是笑自己的痴傻?还是笑世人的执着?
  风继续吹着,暮色却已无言地淹没了大地。
  冷轻寒知道终究到了该离开的时刻,远眺着茫茫四方,他静心等待命运指引,指引他未来人生的方向。
  “我该回霖山吗?还是去玄冰洞呢?又或者,到一个从来没听过的陌生环境……?”
  从怀里取出了那截珍藏许久的断袖,那截引出了他和云向阳之间恩怨情仇的青色断袖,他瞧着瞧着,蓦地恍然大悟。
  “原来只要“放下”,便能获得大自由;既然人生自由了,那又何需特定的方向来困绑自己无拘无束的宽广呢?”
  想通了这一点,他只觉得心情无比轻松。
  “从何处来,便从何处去。既然我和云之间乃是从这幅断袖开始,一切也就随着这幅断袖结束吧!”
  此时,白茫茫的雪花,飘飘摇摇地自天空坠下,大地顿成一片银白世界。
  “冬天,真的来了……”冷轻寒伸出手掌,碰触着那清冷的晶莹;洁白的身影,宛如融入了这片雪景之中。
  雪,依旧无边无际地飘着,而人,却已杳然无踪。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只剩下那幅青色的断袖,高挂在山巅老树的枯枝上,寂寞地迎风招展……。
  【全文完】

推书 20234-05-25 :执子之手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