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的优势。换个地方,走远一点,就能海阔天空。
我从没想到,我们会折在这里。会折在一帮无耻小人的手里。
祺玉没有什么与人动手的经验,出手又不够狠辣,加上别有顾及,才出了事。我都不敢想,若是老族长没有带人及时赶
到,他会不会已经没命了。
我以为即使有事,也只是对他的磨练,他本身的功夫让他不会出什么问题。是我想当然了,太自大了。
他们忙着救林翰的时候,已经有人打了个回马枪,烧了族里所有的货仓。端得好个连环计。
族人抓到的那个奸细是个女子,哭哭啼啼的说她的儿子被扣了,她也是没有办法。
“当初是我来求你给外村的人一口饭吃,这祸也是我招来的”,老族长愧疚的说,“我对不起你们。”
“就算不雇佣他们,他们也能来走亲访友。我们总不见得封闭了村子,不与别人交往了。这不是您的错。”
“……唉,这人怎么处置,您拿个主意吧。要杀要剐,我们都没有二话。”
我抬眼看了一眼她在村子里的亲戚,连他们都板着脸,不开口求情。这烧货仓是断了这一族人的生路,哪怕是亲戚,也
是难容她了。
我摇摇头,“我现在方寸大乱,顾不上了。交由族里公议吧。”
我恨背叛,何况他们这次做的太绝。哪怕她真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放了她。这个人我记得,她家是受过祺玉的恩惠和
好处的。要不是祺玉当初先赊给了她工钱银子,她那儿子早就病死了。哪能等到现在,成了背叛堂而皇之的理由。
不过既然他们都不会放过她,我何必亲自动这个手,做这个坏人。给我与族人之间造成隔阂。
“成”,老族长磕了磕旱烟杆,“那就由我们处置吧。”
我点点头,转身走了。抱着林翰,坐在了祺玉养伤的房间外的门槛上。他也受了惊吓,这几天有点呆呆的,粘人的厉害
。
我之前不在家,正是为了出门去找对方的小辫子。承受了对方那么多“照顾”,怎么能一直被动防御,我当然要报复回
去。只是恰好,我在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对付我们。还让他们抓到了我们真正的软肋,林翰。
拿到了他们的把柄,我原本只是打算惩戒一番,再讹诈几两银子。如今,却不想这么轻轻放过了。
只是如此一来,这十里八村的山都归了我们,动作却是太大了。官府那边……
而且祺玉如今不出门,我却性子疏懒,不愿意费力劳苦的做生意。
“祺玉……”
“……”
“是我不好,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出门……”
“……”
“要是我错估了他们的狠毒,总想着虽然争来斗去,但是一直是祸不及家人。我没想到他们连几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
“……”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
“祺玉……”
“……”
“我现在去给你报仇……”
“……你等等,你干什么去?不要乱来。”
我展颜一笑,“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乱来过?”
“那你……”
“等我几天”,我把林翰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他吓着了,这几天一直找你呢。你好好安慰他一下。我很快会回来。”
“……你小心点。”
“嗯。”
伤人,放火,投毒,绑架,这些都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足以使他们伤筋动骨。最多推出几个顶罪的人。
但是留下非法交易的账本,是所有非法商人的败笔。我攥着这几本东西,去和那主官商讨了整整一天。最终那些人丰厚
的身家打动了他,让他敢于得罪那么多人,甚至他们背后的人,彻底打击他们在本地的势力。我为他出谋划策,如何各
个击破,如何全部收入囊中,使他们一个也不得逃脱。
我一两银子也没要。
只不过,案子结束后,官府会没收的“非法产业”,那几座山头,贱卖给了我。一座一千两。
我得到的钱财,相比于这个主官,只是九牛一毛。因此他不介意给我这些许好处,看在我给他提供了账本的份上。
而风险也全部由他承担了。我只不过是又从官府那里买了几个山头而已。
即便将来本地换了主官,或者那些人背后的人想找茬,也实在没我什么事。
我不会承认那账本是我拿到的。主官他为了揽功,已经把所有的光环都扣在了自己脑袋上。
他是个贪婪且不够聪明的人,这是我的福气。
==================================================================
“老族长,祺玉养伤的时候,那些生意先由您来照管吧。我们暂时都顾不上了。”
“其他村子的人我们以后不管了,让他们每年交给原本官府要求的税银的三分之一给我,他们就可以自由的上山。那些
山头我已经都买下了。”
“我和祺玉要上山住一段时间,林翰就暂时托付给其娜婆婆了,请您派人定期给我们送些米面食材来。”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我便抱着裹着严实的披风的祺玉,上山去了。
第 35 章
陷阱里只有几只松鼠,蹦蹦跳跳的,煞是可爱。我没什么狩猎经验,又不想离祺玉养伤的屋子太远,只简单弄了几个陷
阱,至今还没有用陷阱网到过什么像样的猎物。
把那几只松鼠扔进草笼子里,拿回去给祺玉看。
山上没有别人,他也就不再整天窝在床上了。偶尔会出来透透气。不过一直带着椎帽,遮挡着面容。我也只有等他睡着
之后,才能好好看看他。
“吃松鼠肉吗?”
“什么?连这么点肉你都不放过?”,正在拨弄草笼子的祺玉转过头来惊诧的说。
“你要是舍不得就放了吧”,我微笑道,“不过这些天的伙食太单调了,让我想起吃饭都没有兴趣了”,无论在哪里我
们都请了厨子。只有在路上的时候,我才偶尔烧烤几次,做几次饭。大多数时候还是吃酒店里的饭食,或者干粮。真要
正正经经自己做饭,我还差得远,就连祺玉如今也比我强些。他上山打猎的次数也比我多,因此连狩猎的经验或许也比
我强些。不过如今他不爱动弹,每天懒懒的,连话也特别少。
“今天中午你做饭好不好?”,我在他旁边蹲下,拉过了他正在逗弄小松鼠的那只手。
他微微一顿,试图收回手去。
我握紧了他的手,放在脸颊旁边,“好不好?”
“放手”,他小声道,“……我做……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满意的放开了他。见他又重新把头偏了回去,在心里叹了口气。至少他现在没有赶我走,晚上还愿意
在我怀里睡觉,虽然不许点灯,也不能做什么,但我应该知足了。
祺玉极度的要面子,某些残缺对他心理上的打击是巨大的。美丽的脸曾经是他生存的凭仗,后来则是他认为的维系我们
感情的基本原因。
虽然我们在一起开始有这方面的原因,可是到了后来,已经不是那样了。他本身的存在,身体,相貌,性格,言行,还
有相处多年的经历和情感,这一切让他的容貌或者身体不再是我们在一起的重要原因。好相貌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
。有当然很好,没有也罢了。
祺玉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他没有赶我走,而且晚上还能安然的待在我的身边,我很高兴他是真正信任和依靠我的。
但他仍对自己的脸耿耿于怀。他性格跳脱,我则静些,因此原先我们在一起时,总是他围着我的时候多些。如今却反过
来了,他总是下意识的避开了我,而我为了和他亲近,倒要厚着脸皮装作没注意到他的疏离,硬要贴上去了。
每天天色暗下来之后,他的心情就能放松些。偶尔会摘了斗笠,靠在我身上吹吹凉风,听我说说话。
现在我们真是模仿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因为不点灯,晚上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就早早上床睡了。早上外面亮
起来之后,祺玉就会警醒的起床带上椎帽,生怕让我看见了他的脸。原本他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如今这样让我有些心酸
。不过我仍是依从了他,改了生活习惯。之前不习惯的时候,因为吃饭睡觉都太早,上床之后睡不着,睡着了之后半夜
又会饿醒。但数日之后,也就习惯了。
我和祺玉上山之后,住在他们狩猎时暂时休息的小木屋里,虽小,却是什么都有,五脏俱全的。我挨着那屋子,又建了
几间木屋。围了一圈篱笆,就成了个院子。原本在山下时,也曾帮族中要娶媳妇的小伙子起过新屋,这倒难不倒我。
山上虽好,却要防备野兽,打水也不便,因此对别人来说实不适合久居。但对我们则没有这个问题。我和祺玉是不怕什
么野兽的。打水虽要走得远些,以我们的体力却也不觉得辛苦。对我们来说,山上倒是个清静的好地方。
只是白天连吃饭他都要避开了我,着实让我郁闷。去小溪边洗碟子碗时,他倒又不离左右的陪着我了。
“你做饭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以前都没有留意到。”
“嗯……以前没动过手……”
“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
“你说想和我一起游历天下……我想我们总不能走到哪儿都带着个厨子……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旁边有多余的
人……所以平时她们做饭时,我就多留意了……虽是没有亲自动手,可也学了些……”
心里顿时像喝了蜜一样甜,我笑眯眯的侧头看他。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神。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吗?你摸到我床上来,那么嚣张的样子,说要和我做交易”,我笑问道,和他现在的样子简
直判若两人。以前我不喜欢他那样,现在我倒宁可他的性格仍是那么张扬。好过现在不正常的沉默和畏缩。
“嗯,记得,那时候你很讨厌我吧。”
“谈不上讨厌。反正是各取所需,你情我愿。但那时候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喜欢你。”
“那……那时候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屈居人下?”
“倒也没有。不过开始是交易,自然要按着你的喜好来。后来既然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你又愿意……,这才改了习惯
。不过要说我的喜好,的确是更喜欢在上面的。从前我大约是喜欢女子的,只不过到了刘府生生被扳了过去。因此虽然
习惯了和男人欢 爱,似乎还是在上面更符合我的天性。你若是和我一样,以后我们就换着来好了,我倒从没有强求你
的想法,只是见你没有那个意思罢了。”
“不,不”,他摆摆手,“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只是当初你年纪很小,我想着你不擅长……,而且体力……,所以才那
样。我真是无所谓的,能省力又享受当然更好。”
已经几个月没有房 事了,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还好。如今这个人夜夜都躺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能做,一有那个意思他就
浑身僵硬,我也只好熬着。他现在和我说这个,我的心思不免就在这一件事上转悠。也许……他和我谈这个……是心里
松动了?晚上可以……?
我瞥了他一眼。
他却偏过了头,又说,“我以前去花楼,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当然”,我点点头。
“那真的只是逢场作戏,我是最明白其中的道道的。你信不过我?”
我想了想,“要说信,其实我还是信的。哪怕你和他们上了床,我也信你心里面有我。不过就算是信你,我也仍然不高
兴。不高兴你身上沾染上别人的味道,不高兴别人看见你的身子。要是我上花楼,你信我吗?你高兴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你,你嫌他们脏。我不会去招惹花楼子外面的人。但若是你出轨,却不会找花楼里面的人,
必定是找良家子,说不定还是女子”,他略带酸味的说。
我拍了拍他,“明明是你夜宿花楼,该吃醋的也是我。”
“我……其实……真正那个也只有几次……我心里还是盼着你回来……心里还是有顾忌……也只有心里难过的受不了的
时候,我才会把自己灌醉了……才会那个……平时我也只是想能有个人搂着睡觉……我又不想把人弄回家里……所以只
好睡在花楼里了……”
“你还有理了?”,我白了他一眼,“过去我们都有错,扯平了,以后也不再提了。你也别老提醒我你和别人睡过了。
”
“我怕你以后怨恨我。现在我们好,所以你什么都不计较。若是你以后看我不顺眼了,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的出身
,我上花楼的事……”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有些好笑的反问他。
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神,沉默不语。
我沉思了一下,我自己的经历虽然不多,但是看得多,听的也多。就拿族中的事来说,因为祺玉经营的产业的关系,大
家的日子都好过起来了。尤其是负责运货和管理店铺的那些人,也算是小财主了。山民纯朴,大部分仍是照旧过日子。
但也有些汉子,能与老婆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嫌弃妻子是黄脸婆,买了妾,或者在山下置了外室的。要说相比于
山下的盲婚哑嫁,全凭父母和媒人的说合定夺成婚,夫妻感情不合倒也罢了。可是族中倒一向开明,一般都是青年男女
互相爱慕,然后成婚。感情自然与那种父母订婚的不同。彼此依靠了一二十年,日子过好了,汉子却嫌弃老婆这也不好
,那也不好。其实不过是嫌弃了,怎么都看不顺眼了。
所以他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
那时候祺玉还看不惯,想去管管。被我拦住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而且就算管得了人,也管不了心。日子过得不一样
了,这些都是常事。我们却不该因为改善了族中的生活,而事事压别人一头。那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毕竟我们是外来
的,既不是族长,也不是族中长老。人家尊重我们是人家的事,我们却不可以因为这个,就自觉高人一等。家务事本来
就闹不清,管人家的家事更是大忌。反正这种事族长和他们的亲戚朋友也会去劝的,我们却不好去干涉了。
“那你要我怎么保证?发毒誓?”,我无奈的问他,连我自己都不信的东西,用来保证有用吗?我确实觉得自己不会变
,但我这么空口白话,他恐怕难以相信。人心的确是善变的。
“什么山盟海誓我却是不信的”,他定定的看着我,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吧,如果你将来变了心,我就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