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抬头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小董,范异不禁打了个冷战,妈呀,这种死法也忒疼了点。
“…….”清帝无语。范异这人真叫人琢磨不透。明明说出的话正气凛然,可脸上却清楚的写着——轻点,我怕疼。
“皇上,我实话跟您说吧。”范异舔舔嘴道“宋大人还有一炷香的的阳寿。他命格如此,是从一降生便注定了,而且宋
大人连日来操劳过度,早就耗尽了心力,绝不是几幅药材就能补回来的。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又何必强求?”
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你还长了一双阴阳眼不成?!清帝面色暗沉,冷哼道:“天意是什么东西?朕从来不信!如果你
……”
“皇上”范异公然犯上:“范异孤家寡人,贱命一条,实在没有什么好威胁的。如果皇上真的想要宋大人死,犯不着这
么大费周章,但您若真心想救宋大人,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范异一语中的,清帝只觉万箭穿心,却拿他毫无办法。心道许久不见这个范异没长脑子倒是涨脾气了。
深吸一口气 “说下去。”
范异似乎笑了:“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就看皇上您愿不愿意了。”眼睛眨了眨又道:“不过微臣实在不明白,明明是您
亲手杀了他,为何还要救他?”
清帝盯着范异看了半响,忽而问道:“你究竟是谁?”
范异磕头行了大礼,一丝不苟的说“太医院提点范异参见皇上。”
清和二十五年,昭王世子突然现身又销声匿迹,成为了大越轰动一时的消息。外界传言说是昭王的旧部暗中救走了世子
,但是又有人反驳说,昭王的势力早就被清帝除了个干净,怎会有人闯宫救人?怕是幽禁宫中了吧。
然而,之后的一系列事件都作实了第一种猜测。
朝廷发出告示,全国通缉昭王世子,太子殿下亲理此案,发誓要将其捉拿正法。理由是他行刺皇上,以至于清帝差点一
命呜呼。即便范太医妙手回春,力挽狂澜,皇上也只捡回了半条命,从此长卧病榻与药罐为伴。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虽然朝廷对昭王世子严厉打压,但是他在民间却获得了极大的好评。.
原来昭王世子为报父仇,以正天下。竟然卧薪尝胆,潜伏在清帝身边多年,甚至不惜为宠,换取昏君的信任。这份孝心
和雄心实在令人佩服。若不是事出突然,最后失利暴露了身份,这天下恐怕就要易主了……
当然,民间的传言或多或少有些夸大其词,但他无疑传播了一个敏感的信号,那便是昭王一脉的反击时刻即将到来。
凤来仪中,赵瑜伏在案上大笑不止。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原来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一拍桌案,瑶琴翻落在地,弦断,无声。
第 65 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不管冬季多么寒冷,它终将会过去。然而人却有所不同,心里那座冰封的城池也许永远没有解冻的那天,即便他始终微
笑着。
柳云寺的后院中,一片安静祥和。
春意浓烈,成荫的绿柳之下摆放者一张石桌。
白衣男子呷了一口清茶,专注的研究棋局。
绿衣男子慵懒的依靠在柳树旁,很应景的将自己融入了无尽的翠绿之中……他百般温柔的捻起一枚黑色的棋子,深情款
款的说:“这局棋若是我赢了,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抱歉。”白衣男子对他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指葱白的尖摩挲着棋子:“由于您的建议涉嫌赌博等不良游戏,我将保
留意见直到收官。”
“为什么?”绿衣男子做哀怨状“可你上一局就答应了。”
白衣男子头也不抬的说:“那是因为上一局我赢定了。”
绿衣男子惨叫“不是吧,你这么做有失公平,公道,公正的原则!”
白衣男子收回了刚要落下的白子,抬眼笑道:“马紮,久赌必输,不赌为赢。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头是岸,不要再来这里
了。”
绿衣男子摇头苦笑:“我怕我哪日不来你就抛下我遁入空门了。”
白衣男子哑口无言,什么叫抛弃你?我根本就未曾要过你!(。)
话说,这位大名鼎鼎的马大才子之所以每日不辞辛苦的爬上山来下棋,就是为了守着眼前的这个人,以防他一时想不开
而摧残自己的秀发。
不明就里的马老爷子抱着儿子痛哭流涕:“儿啊,为父知道你洗心革面,不再流连烟花之地,可是,可是你万万不可了
断红尘呐…….就算你决心要常伴佛祖,好歹也给我留下一个半个孙儿再走啊……...”
马紮迎风流泪:“爹啊,您要相信孩儿的品味,孩儿我对佛祖的长相实在不感兴趣。”
马老爷子喜极而泣,两眼放光:“真的?你不骗我?”
马紮极为深情的盯着老爷子的脸说:“爹,我是你儿子,我不骗你我骗谁去?”探照灯似的眼睛往众家丁脸上一扫,发
话道:“谁要是胆敢协助老爷子向我大哥通风报信,一律按家法处置,明白吗?”宋策隐居在柳云寺是个秘密,绝不能
让朝廷知道,所以马紮只好以诚心礼佛的名义屁颠屁颠的去柳云寺啃青菜,顺便缠着宋策不放。
众家丁只觉寒风阵阵,不禁想起了前几日那个举着自己的花裤衩在城里跑了一圈的倒霉蛋。其实他只不过悄悄告诉了老
爷子,小公子这些日子没去商会而是去了柳云寺拜佛。
至于马家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家法,那是因为马家的现任家主是马紮马大才子,他的思维实在是超常独特,常人根本不
能理解。于是,马府众人,上至前任家主马老爷子,下至看门忠犬老黄无不期待着有朝一日,驰骋江湖多年,神龙见首
不见尾的马大公子能够踏着彩云从天而降,拯救万民于水火…….
而马紮能从这座僻静的大山里找到宋策实属偶然。
对此,马紮的感触就三个字“缘分呐”!
据马老爷子说,马紮小的时候他母亲给他算过一挂,说如果马紮在二十五岁之前不能娶妻生子,必遭劫数。虽然小儿子
现在好好的就在眼前,但马老爷子还是不放心,于是好说歹说叫他去庙里拜拜,奉上些香火钱,花钱消灾嘛。
马紮刚从祁阳回来,人忙事多,但是经不住老爷子软磨硬泡,还是以尽孝道之名去了一趟柳云寺。结果他这一去就不肯
走了,死皮赖脸的跟着一群大和尚蹭饭吃。别人都以为这位花花公子是被佛法感化了,而事实上他却另有目的。
“你知道我这半年去哪儿了吗?”马紮摘下一片嫩绿的柳叶,放在了棋盘上。
宋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片柳叶上,如今的天下便就是这样的吧……
马紮揉了揉酸涩的腰部,心道,这柳云寺的石凳真比不上中的织锦软榻舒服,可为什么我还这么的乐不思蜀呢?
这个问题很值得研究。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行拂乱其所
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虽然马大才子没饿着也没冻着,但是他的行为确实乱了,他竟然抛弃了他的云鬓美
人来到这座破庙里与秃头和尚为伍,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比任何躺在他怀中的美女们都要迷人……
宋策收回目光,淡淡道:“你的追求不就是美女么?去哪里都一样。”
马紮霍然立起身来纠正道:“不是美女,是美人!”
宋策被他惊吓得掉落了手中的棋子。弯下腰刚要去捡就被眼疾手快的马大才子抢先了一步。但是马大才子不光捡起了落
在草地上的白色棋子,还顺势握住了宋策的白皙的手。
宋策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认真打量了一番马大才子单膝跪地的帅气姿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刚想开玩笑说你是不是
打算向我求婚呀。马大才子就无比认真无比诚恳的说:“宋策,跟我走吧。”
宋策一个没坐稳就跌到了地上。
马紮继续说:“其实前段时间我去了祁阳。”
宋策又是一惊,刚要站起来又跌了回去。
马紮说:“祁阳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小宝每天都会去你娘的衣冠冢上放一束花儿,秦夫子说,你走了之后他酿了很多桂
花酿,可惜都没人来偷……还有红楼里的姑娘们,她们都希望你可以回去。所以…….”
“马紮,我不会回祁阳。”宋策打断了他的话。他现在不再是从前的宋策了,他是赵何拙,是一个背负着家丑血恨的昭
王世子。从他睁开眼睛,看见满地跪着的死士向他宣誓效忠那天起,他就注定了走上一条浴血之路……
马紮见他眉间微蹙,心里竟是揪揪的酸。
于是,他深情表白道:“只要你想去,我就算赴汤蹈火,倾家荡产……”
“马紮,你要是想被智化大师剥光了扔下山就继续说下去!”
宋策两眼一闭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马紮。心道,这厮准是八点档电视剧看多了。
话说昨日,马大才子因为语言轻浮,行为淫邪被智化大师两指一捏,跐溜剥光了扔出了柳云寺。但是马紮是何许人也?
他脸皮厚到刀枪不入,第二天照样大摇大摆的迈入了柳云寺的大门。要不是方丈大师慈悲为怀,念在其捐献的香火钱为
寺庙扩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早就将他驱逐出境了。
于是,马大才子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咸猪手,见宋策起身要走,就知道今日的攻城战又以失败告终了。虽然心有不甘,可
他依然信心满满的说:“总之,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他知道,宋策还没有想清楚。
但是,这一日不会等太久。
是吧,我的公主殿下?
青石路面裂开了纹路,茂密的小草从缝隙的钻出来,连带着开出几朵紫色的野花,就像是沧海桑田之后的落寞与希望。
沿着小径走到西院的尽头,那里立着一块巨大的瞭望石,褐色的石块没有刻意的雕琢,也没有任何只字半语。据说这瞭
望石是几百年前普贤大师放在这里的。时光荏苒,当初的故事早就没人记得,但是这巨石却留了下来。
宋策偶尔路过此处总能看见一位扫地的师父,他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僧袍,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没过了腰际。
听寺里的师父们说,他叫苦渡,带发修行了几十年却依然没有法号。他不喜欢与人接触,总是日复一日的扫地,即便地
上干净得没有一片落叶。
第 66 章
太子爷最近很忙,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每日有二十四个时辰才好。先不说朝堂上一团乌烟瘴气,父皇的身体亦是时好
时坏,好的时候可以在用膳之后在宫里溜达一圈,坏的时候整夜整夜的发烧,要不是范太医华佗再世,太子爷恐怕就要
提前登基了。
不过,就算赵烨再忙每日也会例行去宁德殿请安。为人之子,理应侍奉高堂左右,这是孝道。然而,赵烨一看见那个冒
牌公主就有种想要拔剑的冲动。要不是她,父皇怎么会荒废朝政,沉迷女色?要不是她,父皇怎么会在宫中遇刺,差点
归天?偏偏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跟在父皇身边,连个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儿臣参见父皇!”
“烨儿,你过来。”清帝靠在床头向他招了招手,昔日俊朗的容颜已白如纸色,只是眉间那份冷傲依然不减。
赵烨看了眼病榻上的父皇,心里竟微微酸涩。父皇在他眼中就是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高山,任何风雨和困难在他面前都
不堪一击。可他现在却虚弱到了这个地步……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清帝缓缓道:“烨儿,听说你要送曌和回番邦?”
“正是如此。儿臣认为既然她并非我朝公主,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冒着交战的危险把她留下来。”赵烨瞥了彩凤一眼,
面部有些抽搐。
“我不回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彩凤倚在清帝身边,朝赵烨吐舌头“太子殿下若不想看见我就把眼睛蒙上好了。
”
“你…….”赵烨压低嗓子道:“别以为本殿下不敢动你。”
其实赵烨并不敢在清帝皇面前拧断彩凤的脖子。毕竟她是父皇目前最宠爱的女人。
彩凤看准了这点,故意扬起脸来露出脆弱的脖颈“你试试看?你若是现在不动我就不许送我去番邦。”
太子殿下被她反将一军,心里更是火大。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他们的声音被百倍的放大钻进耳朵里刺得头疼欲裂。清帝连连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末了又补
充一句“烨儿,朕不管你想什么,但是都不可送曌和回去,明白吗?”
等到殿中恢复安静,清帝方才伏在床沿大口的喘气。心中暗想,原来拙儿一直都忍受着这样的痛苦,要换作是别的人肯
定撑不下去,更别说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他还几夜不眠不休的奔波劳累……真是倔强得让人心疼。
“拙儿……”清帝有了一丝悔意。真应该在拥有他时,好好的抱紧他……不让他疼,不让他难过,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现如今,恐怕想见他一面都不可能了……
比翼双飞是多美好的夙愿,可惜对于帝王来说这是奢望。
帝业和爱情孰轻孰重,清帝也说不清楚。不过在宋策深度昏迷的时候,他确实想过要跟他一起走。说好了要一同下地狱
,说好了要爱你一生,朕又岂可食言?就算负尽天下人,我赵擎苍也不会辜负你……拙儿。
那日,范异站在殿中说,皇上您采取的方式也太过激烈了,微臣不敢苟同。因为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不会用伤害来证明
自己爱。这只会把自己和对方都推入无尽的深渊,到头来只能是玉石俱焚。
可他又哪里知道,拙儿这个傻孩子为了留在自己身边已经把后路做绝了,如果不经此破釜沉舟,他永远都只是一个男宠
!永远都只会被流言和世俗所伤害!这是清帝最不想看见的,所以他只能忍同亲手将他推开……
因为得到或者失去并不重要,就好像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只有将他高高的举过头顶,让所有的人都能目睹和臣服于他的
风采,他才可以称之为稀世珍宝。
朕的珍宝,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包括朕自己。
“皇上,您该吃药了。”
清帝勉强坐起来,发现进来之人不是王甫胜而是太医范异。
“拙儿以前就吃这个么?”清帝苦笑。
范异摇头道:“不是,他的分量要更重些。皇上您原本体格强健,所以再服三个疗程的汤药就可以基本痊愈了。”
“你是说拙儿的病是可以治愈的?”
“当然不是,微臣说的痊愈指的是换血施针对您身体的伤害。”范异正色道:“这是逆天之法,所以皇上您能活下真是
万幸。但是微臣可以保证宋大人今后会像正常人一样健康。”
“那就够了。”清帝笑了笑,甚是满足“拙儿他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