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瑞德第一次来到蔡行楷的“地盘”。
蔡行楷的等级刚满58,地里种着珙桐,而且都是即将成熟的第99季,就像他的为人一样严肃完美。他牧场里则是一群小
猪崽,看那20%的成熟度,应该是今天才刚开始养的。
蔡行楷就买了一套房子,是阿联酋的波斯湾卓锦万代别墅,距离七星帆船已经“相当的近(白童鞋,你的‘相当近’指
的是房子预览图都在同一页上么?)”。
别墅有十六个房间,蔡行楷已经布置了一多半,虽然摆来摆去也就那么几样东西,却透出蔡行楷的用心跟坚持,看到最
后,白瑞德来了兴致,居然也想“装修装修”自己的别墅了。
蔡行楷的停车位资金相当雄厚,就算一口气买个七八辆奔驰S600也够了,但他目前为止的所有车就是红黄蓝黑白颜色各
异的奇瑞QQ!
这可把白瑞德纳闷的够呛。
男人琢磨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想起艾瑞森曾说过小迪想组一支阿斯顿马丁车队,才恍悟蔡行楷“攒钱”的目的,一颗心
脏顿时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似的疼起来。
行楷啊行楷,难道你连玩儿游戏,也要先想着小迪而不是自己吗?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私哪怕一点点?
第十一章:白大少将计就计待傻兔,杨老头狡狯圆融讨人情
杨谦走进办公室看到正低头翻阅文件的白瑞德的时候,着实被他吓了一跳,“白先生,你不会是整晚都在公司里工作呢
吧?”
看男人微青的下巴和衣服上明显的皱褶,他的猜测应该没错。
“你来的正好,杨谦,”从不断往下滚动的电脑屏幕上抄下一串数字,白瑞德边在便签纸上飞快又潦草的涂抹计算着,
边答非所问的吩咐道:“你把下半年公司必须由我亲自主持和出席的会议提前,全部压缩进最近的三个礼拜,”顿了顿
,“顺便打一份时间表给我做备忘。”
“你不会——”杨谦闻言骇笑,“准备丢下公司‘跑路’吧?”
“怎么会,”也许是得出了自己满意的结果,白瑞德抬头对上杨谦的视线,“我想去‘打猎’。所以得把时间腾出来,
仔细的准备准备。”
“‘打猎’?”杨谦玩味的挑挑眉尖,很感兴趣的揣度着他话里的意思,“这么说,白先生是要去活捉那头‘美人豹’
啰?”
“‘他’从来都不是豹子,”白瑞德静静的注视着微笑的秘书,目光锐利,“豹是自私又凶残的猛兽,而且牙尖嘴利嗜
血成狂。”下意识的转动着手中惯用的钢笔,男人低而清晰的道:“如果非得用动物来比喻,‘他’顶多也就是只野兔
子。”
明明自保不暇,还要顾忌窝里孱弱多病的幼崽,终日里脚步匆匆,疲于奔命。
“可是白先生也别忘了,‘狡兔三窟’的道理,”杨谦伸出食指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诡笑着补充道:“而且,
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会咬人’——‘他’的牙齿不是不利,而是没在你眼前露出来过。”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不满他的语气,白瑞德绷起了下颚,表情不善地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杨谦见状,也圆融的收敛了态度,坦白道:“既然你下定决心非他不可,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在开心的账号之类的资料
,小寒已经交给他了。”
“我知道。”白瑞德表情平静到平淡的点点头,隔着巨大的檀木办公桌,沉静的看着因他的话不自觉露出苦笑的杨谦,
“路一寒的技术很不错,确实是个人才。不过,”罕见的咧嘴笑了笑,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他到底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
杨谦略垂下脸,避开白瑞德的视线,“而我——是跟你一起学出来的,‘白学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地球对白瑞德和杨谦这类人而言,是真的很小吧。
杨谦出国深造的那两年,恰巧跟白瑞德在同所大学的同个科系,后来还在专业课上瘾相同的肤色跟黑发黑眼,被同为亚
裔的教授好心的排进了一个合作小组。
白瑞德大学学的是计算机的软件维护和开发(他跟杨谦、路一寒都是同行),在这个优异成绩几乎大半都被西人学生囊
括的专业里,白瑞德和后来以公费留学生身份进入学校的杨谦,是公认成绩最好的两个亚裔、中国学生。
两个性格都很强硬且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的男人,并没像一般小说、电视剧里说的那样,因各自出众的才貌品性,成为惺
惺相惜的知己好友——实际上,直到几年后杨谦因为某些变故成为白瑞德的秘书,两个人的关系也还不能算是多“融洽
”。
杨谦大学母校的那个实验室,其实就是早期的千帆在幕后投资,再由杨谦和校方出面建立的。在实验室选址、筹备的那
段时间,白瑞德偶尔去过几次学校做评估,碰巧见过几次路一寒,所以对杨谦和他的关系也多少有些了解。
不过,白瑞德倒是没想到蔡行楷居然跟小孩儿脾气的路一寒关系匪浅。
其实在路一寒上网调查“白啊白”不久,白瑞德就接到了他自己设置在开心网页上的一道防火墙的E-mail提醒,随即他
就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反追踪。
路一寒到底没白瑞德这块老姜辣,轻敌的他在查出“白啊白”就是白瑞德后,只是习惯性的抹去了自己曾入侵千帆集团
和白瑞德个人电脑的痕迹,却忽略了他开心首页上的那个“小道具”。
而白瑞德,正是借此顺藤摸瓜,顺利的揪出了后面连串叫他意外的真相
——既然蔡行楷明知他是他而加他(白童鞋你这话能活活绕死一堆人>皿<),那他就索性将计就计趁热打铁的黏上他吧
!
对于杨谦堪称“背叛”的行为,白瑞德其实很无所谓,横竖他从来也没真正相信过这个野心比他更大更浓烈的男人。
没有信任,杨谦的作为,又怎么会是“背叛”?
再者说,杨谦当年之所以肯屈居“千帆”这个旮旯地儿,也实在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恰好遇见了能帮他一忙的白瑞德
罢了。
他相信,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杨谦还是有分寸的。
白瑞德向后靠进柔软厚重的真皮椅背,脸上的表情波澜不兴,“记得你说过,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实在不用多说。
杨谦脸色一整,随即抬头直视白瑞德,“抱歉。”
白瑞德点点头表示理解,忽然提起另一件事,“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杨谦习惯性的抬手摸摸自己的眉弓,“自从‘他’出了那场车祸被判了五年,‘他’出狱后至今的资
料都是一片空白。我怀疑,他已经不在本市。”
“不应该啊,”白瑞德皱眉,“我记得,那时候我家里还有亲戚的,就算他离开本市,总也会留下一些线索才对吧?”
白瑞德口中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白荣军,后者曾多年为杨谦的父亲开车,后来出了一场重大车祸,被判入狱
。
而那时候,白瑞德刚跟自己的母亲去往国外。
出国十几年,白瑞德一直很想念父亲,却从未跟母亲提起过。
他不想让改嫁的母亲为难,更不想在状况复杂的艾氏家族里招惹麻烦。
但不管父母的感情如何,父亲总归是父亲,白瑞德还是想找到他一解孺慕之思。
哪怕他必须对母亲隐瞒这一切。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杨谦态度磊落,“就算还你人情。”
白瑞德勾起嘴角,以笑作答。
第十二章:艾少爷客串“伪白领”救小迪于文件堆
就算小迪再怎么反感,再怎么抗拒,在同事们越来越兴奋的唠叨和艾瑞森一天一个电话的共同轰炸下,五一长假还是慢
慢临近了。
其实小迪不喜欢热闹的历史由来已久。
大概是从懂事到能够完整的领会父母的偏心开始,小迪就很不喜欢在人多处凑热闹。
人多,就意味着会有议论。
有议论,就意味着必然会有邻居朋友的要拿他跟他哥做比较。
尽管从小到大蔡行楷都没这样想过,但在父母的刻意炫耀和显摆下,与蔡家亲近些的那些熟人,有谁不知道蔡家的大儿
子的优秀出色?
相比之下,又有谁知道蔡行楷还有个温软木讷的弟弟?
奶奶疼他,哥哥也疼他,蔡小迪感激在心,不敢或忘。
可心里那个大大的,总是一阵阵刮着凉风的窟窿,却怎么也填补不上。
蔡行楷是因为父母的过度关注失去了童年,而他,是因为失去了父母的哪怕丝毫、些微的关心,而彻底遗落了应该是人
生最美好时期的“童年”“少年”,甚至一生。
—————我是代表小迪回忆的分割线—————
蔡小迪记得小学那会儿,同班几个男孩子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追着他打,忍无可忍的他跑到教室的角落里抄起笤帚反
击回去,结果却被恰巧赶到的老师逮了个正着。
那个老师,几年前也曾教过他哥哥,一直很为能教到这样好的学生感到骄傲。
刚知道小迪跟蔡行楷是一母同胞的时候,老师对他相当好,及至后来发现他的资质远不如蔡行楷,才慢慢对他失了耐心
没了兴趣。
八九岁的小迪当然不懂老师的小算盘,受了冷落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够好,于是傻孩子更加的努力认真,更加的礼貌懂
事,见到老师小脑袋抬的比哪个孩子都高,小胸脯挺的比哪个孩子都结实,少先队礼也敬的比哪个孩子都标准,就巴望
老师能再像以前每天见到他时那样摸摸他的后脑勺,和蔼的笑着说一句“小迪好乖”“小迪真是好孩子”。
……但是,再也没有了。
老师对小迪的粗鲁野蛮惊怒非常,也不管一个才三年级的孩子能不能听懂、受不受得了,在和颜悦色的送走“被打”的
几个学生后,回身劈头盖脸就对小迪一顿痛骂,言辞凛冽,一口一个“蔡行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你爸妈得如何
如何失望”,直把原本还怀抱希望想要解释的小迪打击到了地狱的深处。
小小的小迪所期待的微薄关爱和鼓励,在那个仿佛染满了血色的傍晚,永远的失去了。
从那天起,蔡小迪对奶奶、大哥之外的人渐渐生出了排斥、拒绝的意思,虽然还不甚明显,但他脸上日益稀少的笑容却
说明了一切。
他不再对人际交往感兴趣,也不再对赢得他人的尊重和在乎有期待。
他开始习惯并“不得不”喜欢的,是躲在家里看看书听听歌,抑或是跟学习之余的兄长说个笑话聊个天,就已经满足开
心的不得了。
起码在大哥这里,他是唯一的弟弟,最值得疼爱的弟弟。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蔡晓迪心底深深埋藏的另一种性格,悄然出现。
这才导致了父母、奶奶先后离世时,他忽然的崩溃和自残。
—————我是代表小迪回忆结束的分割线—————
越靠近假期,营销部的琐事、小事反而越多,几乎每个人都在脚不点地的忙活着。
像小迪这种好好先生就更加的忙,凡是同事中谁来不及处理完毕的事情,就会大咧咧的往他桌上一堆,说句“谢谢啊麻
烦你了明天××点必须弄好”就转身走了,全不管小迪也是个必须熬夜才能按时完成工作的平凡人,而非他们想象中挥
挥衣袖就一切搞定的神兵天将。
为了帮同事做完工作,平常下班只要跟艾瑞森没约就一定会回家的小迪,只能在下班后窝在公司里自己给自己加班。
他当然可以把工作带回家做,但要是被他家老大发现了他在做些“多余的事”,呃……
他只能说,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蔡小迪顾得了家里的大哥,顾不了家外的艾某人,当艾瑞森在四月下旬连续五天约不到他的时候,这位脾气本来就
不好的少爷终于怒了,气势汹汹的去自家公司堵人去也。
从“千帆集团”在本市成立至今的十几年里,艾瑞森进公司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出来。
野惯了的艾某人,一走进这种连墙角的观叶盆栽都带着高人一等的精英气质的写字楼,就浑身的不得劲儿,再一看到那
些打扮的人五人六的白领们男西装女套裙的从自己身边一过,他立马就浑身鸡皮疙瘩起立敬礼。
在艾瑞森的认知里,除了他家老大,谁都是伪白领假精英,怎么看怎么虚假空洞。
他也不想想,别说中国,就是放眼全世界,能像他老哥这样刚过而立就能叱咤商场的“真精英”能有多少?
拿自家独一无二的“极品”去比人家的“合格品”,他也真够可以了。
用大学毕业时白瑞德特意给他配的公司门卡进了大门,艾瑞森在一众保安困惑目光的目送下懒洋洋走进电梯,直接摁了
营销部所在楼层的数字键。
艾瑞森一进营销部,就看到小迪正缩在他的格子间里埋头苦干,略显单薄的深影几乎掩埋在周围那几落文件夹堆成的山
里。
攥着拳头深吸了几口气,艾少爷咬牙切齿的作出一个微笑的模样,朝着那个让自己担心了好几天的笨蛋走过去,“……
小迪,你怎么还没下班呢?”
算账算的头昏的蔡小迪听到声音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抬起头,“阿森……?”抬手揉揉眼,表情十足的迷糊,“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艾瑞森挑挑眉,从桌上拿起他演算用的草纸,又看看计算器上显示的数字,“怎么不回答我的问
题?现在,”顿了顿,视线扫向对面墙上的挂钟又移回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借着落到周围的文件堆上,“都六点多了。”
他可不记得千帆有虐待员工的前例。
蔡小迪憨憨的一笑,“不是快放假了嘛,零七八碎的事情比较多,我下班又没什么事做,干脆就加个班把它都做完呗。
”
明明是无懈可击的正常回答,但在熟知艾瑞森听来,却是漏洞百出。
“快放假”是前因,“零七八碎”证明把自己工作丢给小迪的“不止一个人”,“加个班”则表示蔡大哥对此毫不知情
。想来也是,要是让护弟心切的蔡大哥知道小迪这两天晚回家的真相,估摸他家老哥的“长征路”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蔡大哥根本不知道你‘加班’的‘工作内容’吧,”难看的撇撇嘴,艾瑞森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走了
,我带你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