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炎华琰下意识的往身边的云苒看去,却见云苒早已抛下自己,独自往山下去了。望着云苒纤细但却骄傲的背
影,炎华琰若有所思。
“王爷醒了?”回到载着云墨舞的马车旁,云苒问着迎上前来的侍卫。
“是的,焰国的御医刚才来过了,说王爷的伤势已经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王爷连续几天粒米未进,身体极度虚
弱,接下来需要慢慢休养恢复体力。御医还吩咐人熬了点小米粥,一会儿就会给送来。”侍卫一边回报,一边小心的扶
着云苒上了马车,顺手替他掀起车帘子。
“你们就在车旁守着,别让人随意靠近。”云苒吩咐了一声,弓身钻入车厢。
车厢内,云墨舞一脸苍白,万分虚弱的靠坐在身后的软垫上,一脸出神的不知在想什么。见到云苒进来,眼神随即黯然
下去。
“三哥,你感觉如何?除了伤处,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的?”云苒展开一个亲切笑容,关切的问道。
低着头,云墨舞不发一语。
“三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的话,我让焰国的御医来给你看看。”云苒又问了一遍,可那人依旧沉默不语
。
云墨舞的反应让云苒明白他不想和自己说话,虽然自己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病人最大,云苒不好动怒,只能和
云墨舞一起保持沉默。
幸好,小米粥很快就熬好送来了。
“三哥,喝点粥吧,这样才能尽快的恢复体力。”云苒从侍卫手中接过碗,盛了一勺送至云墨舞嘴边。
淡淡的瞥了一眼云苒,云墨舞别过头去轻声说道:“不劳陛下动手,让侍卫喂吧。”
云墨舞的话,让车厢内的气氛立时一僵。
“主上,就让属下来吧。”侍卫硬着头皮从云苒手中接下粥碗,一匙一匙的小心喂着。很快的,一碗小米粥就喂完了。
挥手,云苒让侍卫退了出去,车厢内又只剩下他和云墨舞两个人。
“三哥,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不高兴的,就发泄出来。别放在心里,那对你伤势的恢复不好。”察觉到云墨舞大概
是在生自己的气,云苒最先打破沉默。
“臣对陛下没有什么不满。臣只是自责,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拖累陛下一起陷在敌营,臣愧对湮国的百姓,愧对云氏的列
祖列宗,愧对陛下……”云墨舞惨白着一张脸,越说越激动,“是臣未尽到保护之职,应当受到责罚,陛下根本不用待
臣如此……”
惊讶的听完云墨舞的自责,云苒才开口:“三哥怎么会未尽到保护之职?三哥不是替我挡住了致命的一箭吗?若不是三
哥,此刻躺在这里不能动的就是我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臣的伤,陛下或许……”
“即使不是因为你,我也逃不出焰王的重重包围。”云苒打断了云墨舞的自怨自责,“他对我存了誓在必得之心,设下
了重重障碍陷阱,是绝不可能让我有机会逃脱的。”
一句“誓在必得”让云墨舞惊讶的抬起了头,“焰王他对你?”
“这个……三哥以后就会慢慢知道了。”淡淡的笑了笑,云苒转移话题:“只是这次我们无法回去,湮国的情况怕是很
危险了。”
想到湮国现在的情况,云墨舞也不由得拧紧了眉头。再配上本就已经分外苍白虚弱的脸庞,看起来更加的惹人怜惜。
看着这样的云墨舞,云苒不禁怀疑起焰王的眼神。为什么眼前摆着这样一个倾世倾国的佳人不要,偏偏要来纠缠着自己
?!
“陛下,臣之前的问题,不知陛下现在可否回答臣?”就在云苒胡思乱想的时候,云墨舞突然发问。
“什么问题?”云苒问。
“就是背叛了湮国,背叛了陛下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云墨舞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冰冷,眸中恨意昭然。
“这个啊,三哥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了。”云苒从袖中掏出一张有些发黄的信笺递给云墨舞。
云墨舞接过云苒手中的信笺,当他看到那信笺上的字迹时,手一抖,僵住。“兰诺?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会是他?我湮国的右丞相,朕的国丈,皇后的父亲,小皇子的外公,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云苒语带讽刺的反
问。“他是真正的箫国人,是箫王于二十六年前暗中派到湮国来的,几十年来,从小小的县丞到朝堂上的右丞相,一切
都是箫国在背后暗中支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手上发黄的信笺提醒云墨舞它已有些年头了。
“在你去箫国后不久,流云无意中拦截到的。”云苒轻描淡写道。
“那为什么你当时不除去他,还要留他到现在?你明明知养虎为患还……”对云苒如此大胆的做法,云墨舞是又惊又怒
。
“我是不得已啊!”云苒笑得有些无耐,第一次在云墨舞面前露出疲惫之色。“当时的情形是外有强敌环伺,内里危机
四伏。在国事风雨飘摇之际,我若不重用他,还有谁可用?云休于我是有二心的,宋雁君又太年轻。至于你给我的那卷
名册上的人,他们也才刚刚崭露头角而已,根本不是云休的对手。”
云墨舞沉默了。从云苒口中淡淡道出的是何种危险处境,犹如鱼在釜中,随时有被人煮食的可能。但是,就算是身处那
样危险的境地中,那人仍不忘箫国的自己,为自己暗中做了那么多的布置和安排……想到这,心疼的泪水悄悄涌出云墨
舞的眼眶。
“三哥伤心什么?”见云墨舞眼中泪光点点,云苒不觉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的。“虽然兰诺是箫国派在我身边的暗桩,但
他确有些才能,这么多年他在朝中也有了些势力,正好让我可以利用他与我办事,和宋雁君一起制衡住云休。只要他的
举动不会触动到我的计划,我便留着他,还能让他为我向外传出一些我希望让人知道的消息,借以混淆视听。这不是很
好吗?”
听到这里,云墨舞又不得不佩服起眼前这人的大胆和才智。
“只是即使我机关算尽,却仍有我无法预料到的事情。”云苒复又自嘲道:“像兰诺,我给他高官厚禄,封他的女儿为
皇后,让他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他却还是选择了为箫国尽忠。我是该说他愚呢,还是夸他忠诚?还有那焰王也是……”
其实今天自己之所以会落到炎华琰的手中,只能怪自己太过自信了吧?
“陛下……”看到突然间消沉的云苒,云墨舞有些不知所措。今日醒来自己所见的云苒,实在是与以往太过不同了。
安抚般的朝云墨舞笑了笑,云苒转过头,看着窗外渐渐日暮的天色,不再言语。
第十八章 湮
猎猎风中,绣着“宋”字的大旗在湮军大营上方高高飘扬。一队队的士兵在附近各自操练,整齐有力的号声响彻整个军
营。
就在这时,军营的门口起了一阵骚动,一个混身是血的黑衣人扑倒在营外,“我……我要见宋……雁君……带我去……
去见……”黑衣人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口中一边不断的向外涌出鲜血。
“你是什么人?将军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喂,你死了没?”守营的士兵上前警戒的询问。
“拿……拿这根玉簪……交……交给宋……将军……”黑衣人费力的伸出手,在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支已经染了鲜血的玉
簪子。
“喂,我替你把东西交给将军,你可先别死啊!”士兵收起玉簪,然后叫了两个同伴将濒死的黑衣人抬进了一旁的军帐
中。
“将军,营外有个受了重伤的黑衣人要见您。他还特意拿了一根玉簪要转交给将军。”
“玉簪?拿上来给我看看。”此时的宋雁君正在为无法接应湮王而苦恼。
“是!”士兵小心翼翼的呈上那根带血的簪子后,又退到一旁。
“人呢?人在哪?”只看了一眼,宋雁君立刻激动的从坐位上站起来,三两步走至士兵身边。
“他在……我,我找人将他抬入了营中。”守营的士兵被吓了一大跳。
“立刻带我去见他!”宋雁君一边吩咐,一边率先迈出了大帐。
“是,是。”士兵赶紧小跑步跟上。
宋雁君跟着守营士兵来到了安置黑衣人所在的营帐中。见到床上混身是血的黑衣人,宋雁君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
“告诉我,陛下在哪?”
“宋……将军,陛下……陛下要我将……这个亲手交……交给你。”黑衣人颤巍巍的从心口处掏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笺
,将它郑重的交到宋雁君手中。
“我问你,陛下现在人在哪?”接过黑衣人手中的信笺,宋雁君继续向他追问云苒的下落。
“陛……陛下……他……他……”黑衣人喃喃的想说些什么,只可惜时辰已到,魂归九泉了。
“好生的安葬了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断了气的黑衣人,宋雁君撰紧了手中的信笺回了帅帐。
“来人!”久久未有动静的帅帐中忽然传出宋雁君冷厉的声音。
“末将在!”宋雁君的营中副将赵真应声而入。
“传我将令,全军拔营起兵,连夜兼程赶回京城!”
“是!”
两日后 湮国京城右丞相府
“宋将军,你带兵将我相府重重围住,是何用意?”兰诺厉声质问带兵突然闯入的宋雁君。
“兰丞相,我是奉了陛下的亲笔手谕,来捉拿叛国通敌的罪人的!”宋雁君冷眼看着兰诺。
“叛国通敌?”兰诺脸色忽然一变。
“兰诺听旨!”宋雁君拿出手谕宣读:“右丞相兰诺,通敌叛国,图谋不轨,现罪名确凿,无可抵赖,联绝不能姑息。
现将兰诺及其族人押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
听完宋雁君宣读的手谕,兰诺一个趔趄倒坐在地上。当即便有几个士兵上前扣押了他。随后,士兵们在相府中大肆搜捕
其余人等,很快的相府中绝望的哭喊声,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皇后娘娘驾到!”忽然,从外面传来太监的高喊声。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宋雁君立即迎上前,大礼跪拜在了兰皇后的面前。
“宋将军,你给本宫一个解释,为什么带人查抄了右相府?”看到乱成一片的相府,兰皇后十分震怒。
“回皇后娘娘,臣是奉了陛下的手谕行事。”宋雁君恭谨的回话。
“手谕?在哪?拿来给本宫看看!”兰皇后根本不信宋雁君的说词。
“臣遵旨。”宋雁君上前将手谕递出。
兰皇后接过手谕,将信将疑的瞥了一眼宋雁君,翻开了手谕。“这,这怎么可能?父亲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双手一
松,手谕掉落在地。皇后激动的扑向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住的兰诺,“父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兰儿……”兰诺口中喃喃的唤着女儿的名字,撇过头不敢看女儿悲痛的眼神。
“父亲,父亲,你告诉女儿,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兰皇后抱着兰诺大声哭泣着,责问着,父亲愧疚的反应让
她伤心欲绝。
“不管皇后娘娘信不信,这确实是陛下的亲笔手谕。臣只是奉旨行事,还请娘娘不要阻拦。”宋雁君从地上捡起手谕,
走到兰皇后身边将她扶起,交给身后的宫女道:“以娘娘和兰诺的关系,臣以为皇后还是先回宫暂避的好。”
“父亲,父亲,你要女儿以后如何自处啊?!”皇后绝望的喊完,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宋雁君没有任何同情的冷冷下令,“吩咐下去,以后不许随便让皇后离开栖凤宫。”
“是!”
这一夜,右相府被封,府上族人及下人共二百一十三口被打入天牢。皇后兰氏被软禁于栖凤宫,与皇子云瑞隔离。
颖湮边境 涵王军大营
“王爷,王爷,不好了。京里传来消息说……”
从一堆的军务折子中抬起头来,涵王云休看着气喘嘘嘘,冒冒失失闯进帅帐的中军副将刘享。
“刘享你急什么,在王爷面前这么冒失,有话不会慢慢说啊!”在帐中侍候的左将军潜阳不满的瞪了一眼一脸惊惶的刘
享骂道。
“唉呀,潜阳你不知道,京里出大事了。我是急着向王爷回报,这才……”刘享忿忿不平的想要解释。
“刘享,蔫京到底出什么大事了?”云休打断刘享罗罗嗦嗦的解释,不耐的问。
“是右丞相!”刘享大大的喘了口气,“就在两日前,宋雁君突然带兵返回了京城,然后带着陛下的亲笔手谕查抄了右
相府,将右丞相兰诺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打入了天牢。现在整个蔫京被宋雁君控制住,连兰皇后也被软禁在了宫中。”
“兰诺通敌叛国?刘享你没听错?”潜阳惊讶的问。
“这么大的事,哪能听错啊!”刘享否认。“王爷,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兰相那个人不是一直挺忠心的吗?还帮着
陛下对付王爷……”被涵王瞪了一眼,刘享立刻消声。
“陛下回到京城了吗?”敛眉思索了一会了,云休问道。
“没有!宋雁君拿的是陛下的手谕。”刘享摇头,答得很肯定。
“李平,你如何看这件事?”云休转头问一直在旁没出声的右将军李平,他在军中一直扮演着谋士的角色。
“王爷,末将以为查办兰诺通敌判国一事,兹事体大。然而陛下却并未出现在京城,只是让宋雁君拿了手谕去捉拿查办
。末将大胆猜测,陛下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最后四个字,李平说得轻声却十分坚定。
“凶多吉少吗?”云休低吟了一声,沉默着,眼神变得阴郁而又冷酷。
“圣旨到!涵王云休接旨!”随着传旨太监的声音响起,大帐的门帘被掀起。
“臣云休接旨。”涵王云休带着李平三人跪于大帐中,准备听旨。
“着涵王云休继续镇守颖湮边境,未有旨意不得擅自离开。否则以抗旨论处,钦此!”传旨太监宣读完手谕,将其交给
云休。
“公公要不要在军中歇息?”云休接旨后起身,向传旨太监招呼着。
“涵王爷不必招呼咱家了,咱家还要去宁州向宁远侯宣旨呢!咱家告辞了。”说罢,传旨太监带着身后的侍卫离开了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