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无雨————流水无情

作者:流水无情  录入:05-22

可能一辈子也再不会相见的郑义!

今冬无雨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可回贴和点击率总是让我伤心,所以我决定,结局要一口气写完再贴,免得多受刺激。至于是什么时候,目前难以预测。
5555,我是伤心的流水~~~~~~~~

三十五
因为席方雨的特别表现,经理当即点头录用,除了比较起来相当优厚的报酬外
,还同意他在找到住处之前可以住在二楼的接待室里,这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安顿下来,席方雨开始联络官泽骏,留下了自己的通信地址,毕竟官泽骏是他在这个城市中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其实还是想给郑义拨个电话的,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拨。
算了算,从郑义家里出来,也有快一个月了,也许郑义已经快忘了他这个人了吧。这样也好,对大家都好。
在酒吧的演出相当顺利,渐渐的,席方雨在这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甚至有人是专门为了听他的歌才来坐一坐的。
官泽骏有时也会来,但不是每天都来,也许是为了不增加席方雨的心理负担,他的一切都表现得非常含蓄,尽量把所有尺度划定在“朋友”的界限之内,有时候不免显得欲盖弥彰,以至于席方雨每次见到他,浮上心头的,都是一阵愧意。
第一天来看表演的时候,着实让官泽骏大跌眼镜,想不到一向给人和顺平实感觉的席方雨竟也有这样的一面。现场提问,现场作歌回答,反应灵敏,唱词贴切风趣,全身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比满场的霓虹灯更加明亮,就象一个发光体,牢牢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是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也断定席方雨的与众不同,很久以前他就觉得席方雨象一只未成形的蝴蝶,被困在他自己编织的网中,有朝一日破茧而出,必然华艳夺目。如今,他似乎可以看见这一幕了。
心里百味陈杂。错过了这样的席方雨,是向飞的不智,是席方雨的幸运,对他来说呢,也许将会是一个美丽的遗憾。
下了场,席方雨也会和官泽骏找个僻静的位置坐下聊聊天,天南海北乱聊一通,官泽骏见多识广,往往是滔滔不绝的那个,大多数时候席方雨都是微笑的听着,一面努力把有价值的信息记在脑海里。
无疑,官泽骏是个很好的伙伴,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自然、很舒服,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自然,两人的话题中,向飞、郑义以及有关的话题,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触及,以免打破了难得的平静。
席方雨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很快就在同事间获得了良好的人缘,无论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都喜欢和他聊上两句。偶尔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也习惯性的微笑着,不去生气。在他的气质当中,自然流露出一份沉静自重,所以大家说笑玩闹总留着些分寸,没有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
这天下场,站吧台的小安立刻递上来一杯热橙汁给席方雨润喉,因为也站过吧台的缘故,席方雨在人多的时候会帮他的忙,两人的关系也比别人要好。小安今年才十九岁,明明比席方雨小了许多,却总喜欢“小雨”、“小雨”叫个不停。热情单纯的性子总会让席方雨想起以前的同事小唐:这两个人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小唐,不自觉的又会想起郑义,想他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还在那里上班,没了自己,他的小屋是不是又变得一片狼藉……每到这时,就会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这些日子以来,最常常想起的其实是他。尤其回到宿舍里,对着空空的四面墙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和郑义的那个“家”。
是的,家。
那种家的感觉,从父母死后就消失了的家的感觉,又重新在那个小屋里找到了。给他的人不是兄嫂,不是向飞,而是……郑义。
“小雨?小雨?回魂了!”
一只手在眼前晃呀晃,让突然回神地席方雨吓了一跳,手一抖,柳橙汁险些撒到身上。
“哈哈!”小安顿时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小雨,你呆呆的样子真可爱,别瞧台上那么风光,到了台下简直就象换了一个人,让你的歌迷看见他们一定不会相信。”
“胡说,我哪儿来的什么歌迷呀。”
“我才没有胡说呢。”小安指指他身后,“你看咱们这个小店,在你来之前哪有这么热闹?好多人都是为听你唱歌来的。大家都在偷偷的说,你是经理的摇钱树呢。”
“哪儿有的事。”席方雨笑着摇头。
小安象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道:“小雨,我告诉你哟,我发现有一个帅哥常常来捧你的场。”
是指官泽骏吗?席方雨也不以为意:“我知道。”
“不是骏哥。”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安赶紧澄清,“我说另一个人。每一次到你上场的时候他就会来,等你唱完就走,你说,不是看你是看什么?”
席方雨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他长的什么模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每次来都坐在光打不到的地方,就坐一会儿,几乎不叫什么东西,我总不能趴上去看吧。”其实他还真的无聊的凑过去偷看过,可惜,黑乎乎的,还是看不清。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帅哥’?”
小安撇撇嘴:“帅哥又不是光看长相,他长的又高,走路的样子又很帅气,根据我阅人无数的判断 ,他一定是一个帅哥,错不了。”
听小安说的眉飞色舞,席方雨也只能摇头苦笑,心里也不禁起了好奇。
会是谁呢?不期然的,一个身影跳入脑海中。那人个子也很高,走路的样子也……嗯,很帅。尤其在台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幻觉,他总能感觉到有两道熟悉的目光在看他。
可是,应该不会是他吧,甚至不会是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毕竟,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有官泽骏。
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三十六

说是不想,站在台上的时候,席方雨的目光却不自觉的往角落里飘,侥是他视力不错,一眼看过去,也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倒是墙角的位子有人在向他招手,却是管泽骏来了,于是回他一笑。
“今天不用加班?”不久前听官泽骏说要开发新产品,可能会很忙,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了。
“嗯,设计图已经出来了,可以放松一下。”官泽骏笑指桌面上的果汁,“口渴了吧,为你叫的。”
“谢谢。”这个男人,就是这么体贴。
浅浅啜了一口,一抬头,发现官泽骏正盯住自己看,眼里闪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有话要对我说?”
点点头。“方雨,你有没有想过,总是在酒吧里唱歌到底不是长远之计。”
这个问题不用官泽骏说,席方雨心里已经盘算过好多遍了。在酒吧唱歌的人,大多都是做着明星梦,真正象他一样单纯为了糊口的并不多。而且老实说,这里的环境,席方雨也并不是很喜欢。
“目前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等安顿好了,再做别的打算。你知道,我没有学历,也没什么工作经验。”
“我记得你曾经自己写过不少歌?”
“你怎么知道?”席方雨一愣,他曾经写了不少歌不错,但好像从没和官泽骏说过。
“哦,你上台表演的时候,不是也曾经唱过几首?我都听过,还不错。”他回答的相当流利,但席方雨总觉得不尽不实。“任浩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一个歌星。”也算是小有名气。其实在席方雨看来演唱的功底不是很好,至少音域不够广,适合唱一些味道淡淡的歌。说起来,他的歌曲风倒是和席方雨有几分相似。
“就是他,最近要出新专辑了。唱片公司这一回想要一点不一样的,决定开放选曲,择优录用。刚好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我想这也许是个机会,你愿不愿意试试?”
“我?行吗?”席方雨大出意料,“我有没受过专业的培养。”
“你识不识五线谱?”
“当然。”以前中学的声乐课他是学的最好的,老师有时还会特别指导他几下。
“这就行了。”官泽骏一笑,“连不识谱的人都可以当上歌星,你还怕什么?说定了,回头把稿子给我,我帮你送过去。”
话说到这,席方雨想拒绝也难了,心想试试就试试吧。“谢谢。”
官泽骏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要谢你就谢我那个朋友吧。”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但席方雨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当两天後他着装整齐的来到这家唱片公司的办公楼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也曾问过官泽骏:“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他回答倒也在情在理:“我只是给你们双方拉了一条线而已,成功与否要看你自己。你知道,唱片公司是要赢利的,才不会为了一点人情把大把的钞票扔出去打水飘。何况,他只是让你试一试,如果做出的曲子不合要求,还是一样不能用。”
所以,站在电梯里,席方雨此刻的心情是紧张而期待的。
提示显示四层,电梯门开了,席方雨迈步走出,与此同时,一个人擦肩而过,走进隔壁的电梯中。
有着几秒钟的停顿,席方雨全身一震:那个人!那个熟悉的身影,那种熟悉的气息,好像……
蓦的回头,电梯门却已经早早的关上了。
摇摇头,告诉自己,不会的,那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只是很象罢了。

这家唱片公司的规模不是很大,所谓老总其实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对席方雨态度很客气,但提到正事也是一点不含糊。
“你的几首曲子我都看过了,之所以找你来,是觉得你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曲风很合适任浩演唱,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很希望跟你合作。”
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我们不可能只等你一个人的作品,另外还有几个入选者,到时候,我们会择优录取。”
他笑了笑:“有竞争才会有好的作品,你认为呢?”
席方雨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很好,如果唱片推出效果好的,我们会考虑跟你签约。在此之前,建议你去找任浩以前的唱片来听听,也许会有帮助。”
“好的。”察觉对方的目光似乎总停留在自己身上,暗含审视探索的意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显然,这位老总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笑了起来:“呵呵,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哈哈。”神情忽然变得很暧昧,很快用笑声掩饰过去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笑,让他原本留给席方雨的精明印象荡然无存,只觉得这人好怪。整件事情都好怪,官泽骏也好,这个老总也好,都在隐瞒着什么,而这其中似乎牵扯到某些事情是攸关他的,但他却不知道。
三十七
霓虹灯在幽深的巷子里一眨一眨的,闪动着妖异的光芒。当路上逐渐归于寂静的的时候,却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刻。烟云笼罩,歌舞升平,这里为日间绷紧了神经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最佳的休憩场所。
正中心小小的舞台上,一曲刚刚终了,热情的掌声已然响起,席方雨深深吸了口气,习惯性的朝台下深深一鞠。
长期的训练,他已经不再会为登台唱歌而惴惴不安,也不再害怕把自己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他一点一点失去的自信,在众人诚恳的赞叹声中又重新找了回来。正因如此,虽然已经习惯了,每一次掌声响起来还是会让他感动莫名。
“喂,你就是那个什么小雨吧?听说别人说什么,你就能唱出来,是不是真的?”
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一个身穿皮夹克的高瘦男子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貌一般但神情猥亵,让人见之生厌。
本着“进门都是客”的原则,席方雨回以对方一个笑容:“这位先生,你想听我唱什么呢?”
男子作势想了想,一指席方雨的右腿:“就唱唱你这条腿是怎么瘸的吧。”
场面有着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席方雨的腿上。
“是呀,是怎么瘸的?我们很有兴趣知道呢。”
附和的是邻桌的一个稍矮的男子,留着乱糟糟一头长发。他一句话说完,随即便和那高瘦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恶意的笑容。
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这两人不仅是一伙的,而且都是故意来闹场的。
出入酒吧的人,往往三六九等,成分复杂,有些人或许没有保藏坏心,但是天生喜欢起哄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在这两人的带动下,又有人随声附和,推波助澜。
其余的人虽然不做声,脸上却不免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想瞧瞧席方雨怎么化解这份尴尬。
席方雨依然站在台上,一声不吭,似乎没有反应。但如果是在正常的灯光下,你就会发现,他脸上的血色早已随着那一声问褪得干干净净。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站在这里,这条跛掉的、难看得腿,大家并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善意的不说而已。歌唱得再好怎样?
充其量是个会唱歌的跛子,仍然改变不了这一个事实。
无论躲在角落里,还是站在聚光灯下,事实永远是事实,遮遮掩掩,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可是,受了伤,是伤者的不幸而并非他的过错,不是吗?有什么理由还要承受别人的嘲笑与异样的眼光呢?
三三两两的起哄声过后,场面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身为主角的席方雨有什么反应,仔细的人可以看见他的手在慢慢的握紧、握紧,然后又慢慢的放开。
话筒举在胸前,席方雨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一个字一个字的,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有些虽然没有说,但也一定很想知道我的腿是怎么受的伤。我可以告诉大家,是因为年少无知,从高处摔下来,摔得很重,抢救又不及时,所以落下了毛病。为此,我不得不放弃了想要当长跑运动员的理想。”说着,他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沧桑,还有几分痛定思痛的释然[自由自在]。
一些人的头低了下去,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强迫别人去翻旧伤疤。
“人这一生中,总会有几件伤心事,是不愿和别人分享的。
在以前,如果有人这样问我,我一定不会回答,甚至于连自己都在努力的忘掉这个事实,自欺欺人的以为不提、不想便可以当作它从来没有发生。就好像身体里长了一个毒瘤,却不愿意去开刀取出来,每一次疼的时候,就吃些止痛片,自以为控制住了。其实呢,这个毒瘤在体内慢慢变大,流脓、烂掉……现在,应该是把它彻底请除掉的时候了。”
身体上有缺陷其实并不可悲,这样人的世上虽在少数,却不独他一个,为了这一点点的缺陷就自暴自弃、失去了生活的自信这才是真正的可悲。
慢慢的抬起头,他的目光在灯光下格外的耀眼,比泉水更清,比星子更闪亮。
“喂,你在这儿啰里巴嗦说了一大堆,倒是唱呀。”
“对呀,唱呀。”
那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仍然在那里叫嚣,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肯呼应他们了。
“兄弟,喝多了吧?我带你出去醒醒酒。” 店里负责保安的人员终于在经理的指示下出面干预,不让这场闹剧再演下去。
“谁喝多了?你才喝多了呢?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不爱听瘸子唱歌,怎么着?”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几个保安互相使个眼色,分别夹起两人向外走。
“怎么?你们这还轰人呢?”
“开店的居然轰客人,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这两个人这么一叫,几个保安竟不好动手了。
“咦,老张,老刘,原来是你们两个,可叫我逮到了。我问你们,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一个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越众而出,俨然一脸债主的模样。
捣乱的两人被他说的莫名其妙:“我们什么时候欠过你的钱了?”
“还想赖呀。有钱泡吧,没钱还债,走,咱们到外面好好说说去。”不由分说,拉起两人就走,推推搡搡的出了门。
眼看着一场乱子弭于无形,酒吧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多亏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债主”。“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小雨接着唱……咦?小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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