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陈波走进房间,从后面轻轻拥住安涯,“安涯,吃点饭吧。”
安涯摇头,鼻翼一阵开合。
陈波脸贴在安涯的头发上,“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安涯艰难的哽咽,肩膀微微的抖动,“陈波,奶奶不要我了。”
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陈波心疼的抱着安涯,“奶奶没有不要你,她走的很安详。”
安涯眼泪啪啪直掉。
陈波伸手轻柔的擦去那晶莹的泪珠,吻了吻安涯的额头,“先吃饭,等会儿带你去看看她。”
安涯抬起泪眼,看着十年的好友,心里的不安似乎平静了许多,“陈波……”
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多年来的信任,总之,眼前这个总是默默奉献的男人,很让人心安。
陈波笑笑,轻拍着安涯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没事,有我在呢。”
安涯点头,脸埋在陈波的胸口里。
勉强吃了几口饭,安涯就催促着陈波出门。
这时,李哲天下楼来,安涯一见他立马脸色就变了,恨不得操刀砍了那人。
李哲天似乎早已经习惯被人仇视的目光,丝毫不在意的坐到饭桌上,跟指挥自己司机一般,“陈波,等会送我去一个地
方。”
安涯抓起桌上花瓶就要砸人,陈波使劲拉住安涯,“安涯!”
李哲天挑眉,“呵,这么烈。”
陈波转头低吼,“你少说两句!”
李哲天冷哼一声扔下筷子,“算了,我也玩腻了,等会送我到地方就不用过来接了。”
陈波问,“你不回来了?”
李哲天看了眼安涯,不屑一顾,“成天对着这张苦瓜脸,我怎么会有好心情。”
安涯蜡黄的脸立马青了。
三人同开一辆车,李哲天坐在后面,带着墨镜,穿着陈波的休闲服,不仔细认一般认不出来,而安涯也带着墨镜,坐在
副驾驶的位置上,陈波开车。
“陈波,有人跟踪。”
刚进市区,坐在后排的李哲天突然说了一句,陈波赶紧看向后视镜。
后面紧跟着一辆马三,还有两辆别克。
是哪辆?
陈波干脆在市区里转起了圈,那几辆车或远或近,总是跟在自己车的后面,到底是谁的人?
李哲天压低声音,“不要出市区,用红灯甩掉他们。”
陈波问,“他们?”
李哲天说,“一共七辆车,只要你出市区,他们就能拦截住你。”
陈波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李哲天眼神阴郁,面色凝重,“他们是冲我来的。”
就在黄灯闪烁的那一刻,陈波猛踩了油门直冲过了红灯,暂时甩掉了后面的车。
刚拐过弯突然听到后面车门一响,陈波扭头看去,李哲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竟然跳车离开,还甩手带上了车门。
陈波的车最终被人堵在街上,那几辆追踪的车把陈波的车死死卡在死角里,动弹不得,陈波紧张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握住了安涯的手。
那些人果然是冲着李哲天来的,发现车上没人不禁凶相毕露,上去抡着铁锤就把陈波的车砸了,正准备砸人的时候,突
然领头那个铁锤兄的手机响了。
“李哲天从那边跑了,快追!”
那伙人抄起家伙冲着那个方向就追了过去,陈波惊魂未定的抓着安涯跳上车逃命,被砸坏的车杠啷杠啷乱响,可陈波顾
不上了,拖着卸掉一半车门玩起来飙车。
远处,隐隐出来放鞭炮的声音,很像枪声。
陈波不敢停留,中途回公司换了一辆现代车。
思来想去,自己的别墅被人盯梢肯定不能回去了,安涯的房子被租了出去,自己还有一个三室一厅的小公寓,只能先去
那了。
陈波安顿好安涯接着就去找靳世龙,两人一起去李哲天指定的银行保险柜拿到了账本。
靳世龙拿着那张磁盘,冷笑连连,“李庆发,哼!”
不过靳世龙精的可以,自己先浏览了一遍,然后把一些人的交易记录挑了出来,剩下的刻录到一张空白磁盘上,这才交
了上去。
陈波心里门儿清,这位靳公子恐怕又要大发一笔横财了。
当然,还得自己出面敲诈勒索。
这可算是本年度的偷税大案,立刻引起上了上面的重视,靳世龙俨然成了打击国家蛀虫的锋利锐器,就连靳书记都满面
的红光。
不过,账本上有一条记录,很特别。
原来,李庆发在开‘李十三超市’的时候,相中了一块地皮,但是那块地皮已经被投标了,光头大哥晚了一步错失良机
,不禁跺脚大呼遗憾。
偏偏赶上市长大人的父亲尿毒症,李庆发不失时机的送上了一大笔疗养费,第一父亲换了个肾很快就活蹦乱跳了,而李
庆发也得到了一块升值潜力巨大的‘便宜’地皮。
靳世龙看着手里的磁盘原件,满脸算计的笑容。
37.跳海的俩傻鸟儿
靳公子提供的账本宛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把传说中的‘李几几’彻底砸跨了。
别看李庆发头上挺光,腿儿倒腾的也很快,没等人家通缉令下来,光头大哥已经闻风跑路了,靳公子扑了个空,恨得咬
牙切齿。
(靳世龙跳:跑什么啊,先把超市给我再跑啊!)
(光头怒:我不跑我有病啊!)
跑了主要领导人,下面的人更是乱成一团,李大哥到现在也没有信儿,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而小丘的银行又被蜂拥而
至的取款人挤破大门,李氏混乱的可谓是空前绝后。
市长慌了,市委书记也没乐到哪儿去。
虽然害死自己儿子的帮凶(袒护赵小飞的老李)倒了台,但是社会经济秩序混乱了。
X市挣钱的产业几乎都是老李家的,什么娱乐中心高档酒店豪华夜总会以及深入民生的几十家大型连锁超市,这要是倒
把手,得砍掉多少政绩啊!
难怪人家都说,倒了一个李哲天,经济后退二十年。
眼看着老李家的产业就要土崩瓦解,靳公子不畏世俗偏见,演绎旷世华章,在众人(几乎所有人)唾弃的口水中……英
勇的挺身而出了!
(丫有病啊,没事扔什么深水炸弹,你瞅,俺们都没地儿买菜了!)
靳世龙冒着被人扔鸡蛋的危险,拿着原版磁盘找陈市长喝了个下午茶,陈波作陪。
三个各怀鬼胎,极品龙井跟敌敌畏一样呛人。
陈市长在官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俨然混成一代老油条,看人的眼光登峰造极,心里面门儿清门儿清的,这个靳小公子
打的什么算盘,人家市长没准比靳公子本人还清楚三分。
无非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把李氏集团糊弄过来。
你当人家李哲天喝凉水长大的啊,拼了十年的产业你凭嘴皮子就想捞过来,睡迷糊了吧你!
就算老李倒了,咱可是屹立不倒的!
陈市长心里面义愤填膺两眼迸射熊熊怒火,靳公子心里面拼命打着小算盘耳朵里响的全是钱币的脆声,陈波则暗自唉声
叹气顾影垂怜。
哎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就干上了这一票,正是冰火两重天啊~
靳公子优哉游哉的吹着瓷碗里面的茶叶,扬着下巴拍旁边陈波的肩膀,“陈市长,这个是我兄弟,我俩的交情可深了,
别看他人老实,他做生意的本事,那是杠杠的!”
陈波暗想,还不是您老人家的馊主意‘杠杠’的。
陈市长装作不经意的瞥了陈波一眼,陈波忙恬着脸挂笑,毕恭毕敬。
市长大人心里冷笑,什么鬼兄弟,不过是个捞钱傀儡,没事分钱,有事顶包,傻鸟一只。
靳世龙看市长不吭气也不表态,心里也不着急,反正咱手里有王牌,不怕你不就范,“陈叔叔,你和我爸都共事这么多
年了,我你还不了解嘛!”
陈市长心里头使劲翻白眼,就你这号的,我太了解了!
靳世龙蹲桌底下踢踢陈波,陈波明白,轮到自己上了。
“陈市长,我是陈波,你好。”
陈波恭敬的站起来,微躬着身体伸出右手,想跟市长大人握个手,意思意思。
跟着靳世龙干,不是大脑残废就是利欲熏心,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握手,我还嫌磕碜呢!
陈市长端起茶杯,品开了茶,视那只不识廉耻的爪子为冰雕。
陈波闹的挺尴尬,干笑着坐下。
靳世龙火了,奶奶个熊的,你不给我兄弟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我爸面子,我请你喝茶那是给你面
子,竟然敢给脸不要脸!
哼,别看你牛,凭咱爸的能耐把你搞倒那是绰绰有余,要不是看你这么大岁数了,早让你该哪凉快滚哪儿玩去了。
既然敬酒不吃,那只能请你吃罚酒了。
靳世龙面上也不愠,示意陈波把复制的磁盘拿了出来,“陈市长,上次我交给组织的磁盘好像弄错了,这张才是李庆发
逃税真正的账本。”
上交证据也不能走市长这一环节啊,越级越的也忒大了。
陈市长喝茶,继续无视。
靳世龙吧东西塞到人手里,眼睛斜楞的都恨不得掉出来,“陈市长,这里面的内容挺精彩,我怕交上去太轰动,您先看
看吧。”
陈市长拿起那张磁盘,站起来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喂,小靳啊,晚上出来宵夜吧。”
估计市长大人回家刚看一遍,差点就犯了心脏病,连夜就给靳世龙打电话邀他出来吃宵夜,“哎把你那个兄弟也叫上,
那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
好像下午视人为冰雕的人不是他一样。
三巨头接着碰头,这回陈市长的脸色明显不像下午这么冰冷,亲切的握着陈波的手摇了又摇,“年轻人,踏实肯干就好
啊。”
靳世龙从小跟着他爸混迹官场,早就见惯了这群人的嘴脸,人家翻脸像翻书,咱也不赖,咱的书都是拿鼓风机翻页的!
不慌不忙的跟着打圆场,靳世龙笑得一脸油滑,“陈市长日理万机,为咱们市那是鞠躬尽瘁,难免有点烦心事,我这兄
弟不会说话,下午惹您不愉快了,陈波,快给市长敬个酒赔罪!”
陈波只得端着酒杯站起来,恭恭敬敬和满脸堆笑的市长大人碰了个杯。
“陈市长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陈市长心里苦啊,自己玩了这么多年的政治,居然还给小辈下了黑手,郁卒啊~
三人把酒言‘欢’,不醉不散,啤的红的白的黄的都上了,陈市长一肚子憋屈结果居然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苦不堪
言。
靳世龙拉着陈市长单独‘糜烂’了,撂下陈冤大头结账。
陈波也喝得头重脚轻,看人都带重影的,怕查车便打了辆的士回了小房子。
开开防盗门晃进去,陈波蹬掉脚上的皮鞋扯着领带,“安涯,给我倒点水。”
喊了半天没人应,睡死了?
以小安子的夜猫子习性,能这么早睡?
“安涯?!”
陈波心里不详的预感再次升起,慌忙冲进屋里找人,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又玩逃跑,真是狗改不了……那啥!
陈波一慌张绊倒了,一头栽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恨得直捶地。
安涯,你小子又死哪儿去了!?
其实安涯哪也没去,而是去公墓看安奶奶了。
陈波把人往房子里一放就出去跟靳公子捣腾光头去了,整整一天都没回家,而安涯一个人蹲空房子里面壁,不禁思念亲
人心切,一个情绪失控就偷偷跑出来了。
安奶奶的后事是陈波一手操持的,墓地选址很好,依山傍水,青松翠绕。
安涯伏在安奶奶的碑上大哭了一场,絮絮叨叨说到天黑,心里总算是轻松多了。
“奶奶,我得回去了,陈波肯定找我呢,过两天再过来陪你说话。”
天色将晚,安涯跟安奶奶告别,抹了把眼泪抬脚往山下走。
上来的时候没留意,这时候才发现这地儿很眼熟,他妈这不是上次碰见李哲天的山头吗!
一忽悠成千古恨啊。
安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心底里翻上来的浊气,咱是爷们,拿得起放得下,管他个鸟熊。
但天总有不测风云,人就有无限巧合。
刚走到一半,安涯就碰见老熟人了。
李哲天低着头正往山上走。
虽然夜色正浓看不清楚面容,但是有些人就算化成灰,也能被人认出来。(太刻骨铭心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安涯这回终于有了自知之明,跟老李正面玩掐架,那是蠢蛋。
安涯连忙躲到一块巨大的墓碑后面。
不巧的是,那块墓碑上刻着‘赵小飞之墓’。
安涯只觉得李哲天越走越近,心越跳越快。
可是,人却停到离安涯两步远的地方。
李哲天坐了下来,却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坐着。
“小飞,我想你了。”
李哲天掏出香烟,点上慢慢的抽着,“还记得上次来找我的那个小子吗?呵呵,他很像你,脾气也像,若不是DNA不对
,我差点就以为他就是你了。”
夜风摇动着旁边的树影,梭梭作响。
一块碑石,两个男人。
“小飞……”
李哲天呼出一大团烟雾,双手捂住了头。
“他太像你了,有时候我竟分不清楚他和你……”
墓碑上,赵小飞英俊的脸是冰冷的灰色,可目光却是温柔的,彷佛正看向自己苦闷的情人。
“我不敢让自己陷进去,所以想尽办法让他恨我,可是,我心里……难受。”
“我说过,此生只爱你一人,我背叛了誓言……”
李哲天靠在墓碑上望向天空,声音有些涩哑,“小飞,对不起……”
就在老李悲春伤秋之际,蹲在墓碑后面的安涯突然发现山脚下有几个快速移动的黑影,李哲天因为面朝着相反的方向并
没有察觉,而那些人呈四面包抄,明显来者不善。
安涯此时跑又跑不了,被那些人发现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只能依靠跟前的这个男人了。
安涯猛的站了起来,低声大吼,“喂,有人来了!”
李哲天差点惊过去,大半夜突然从身后的坟坑跳出一个人,搁谁都得撂。
安涯绕过去,揪着发愣的李哲天就跑,“快走!”
李哲天迅速恢复镇定,扫视一圈后也发现了山下的那几个人,反手拽住安涯大步往山上跑,安涯三步并作两步,几乎给
拖倒。
山下肯定被封锁,只能往山上跑了。
安涯刚跑没两步就听见身后响起来枪声。
这在枪战片比较多见,突然来个身临其境,还真有点大脑缺氧。
更奇妙的一刻出现了,李哲天突然一脚踹倒安涯,迅速从后腰拔出一柄手枪连环射击,下面登时传来几声惨叫,几颗冒
着青烟的弹壳叮叮当当的掉在了地下。
这……这玩的哪门子大片?
“走!”
李哲天猛地拽起瘫在地上的安涯,两人在枪林弹雨中跌跌撞撞的往山上冲。
那些人紧追不舍,李哲天带着手忙脚乱的安涯跑不快,两方人马的距离越拉越近,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打在旁边的松
柏上,震落絮絮的尘土和落叶。
李哲天的状态似乎也不怎么样,没跑几步就开始喘。
安涯气喘吁吁,“怎么办?上了山还是跑不掉啊,你子弹带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