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绝小娃娃

作者:绝小娃娃  录入:07-31

"太后!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眼看俊秀痛苦万般,宝蓝心如刀绞。 
清风穿林,发出异样声响,谁想这清幽之地,亦难解血腥之污。 
绝美男子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眸中一缕清澄仍未泯灭。 
"妖狐,你可知罪!" 
"希澈......只是奉师父旨意去看着金在中,希澈何罪之有!"希澈抬起翦水双瞳,不屈地望向台前。 
"你入烹鼎下寒池依然死不悔改,到现在还说你是奉我的旨意行事。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你听听你所犯何罪!" 
"我只算出那香獐之子遇一天劫,出于一时怜悯,也是为了度化你,让你去帮他一帮。你乱动凡心爱慕韩家公子,此一

罪;屡次泄露天机提示凡人,此二罪;逆天意为那孽障接生,此三罪!这三条,无论哪条如有触犯,其罪当诛,你同时

触犯三条,我岂能容饶!" 
"师父......我与獐前辈久已交好,说是故友倒不如说是恩公父亲,希澈父母为猎人所获,蒙獐前辈爱怜,哺育成活。

前辈领希澈听经,让希澈心存善念,冀望修成正果。但前辈终究为情所困,走上邪路。前辈对希澈之恩希澈无法遗忘,

泄露天机帮他子侄乃是还他救命之恩。至于韩家公子,重情知礼,希澈只是仰慕,却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望师父明察

!" 
"如此一说你还很有道理了!我倒是怪错了你不成?" 
"弟子不敢责怪师父,只是期望师父垂怜,弟子修炼不易。经书有云:有教无类,弟子虽为异类,师父仍善心度化。只

望师父再给弟子一次机会!" 
见希澈深深拜倒,道士长叹道:"金希澈,为师念你本性善良,再饶你一次。你可记着,再不能泄露天机,再不能乱动

凡情,再不能违背天意,否则......"道士说着将一粒青色丸药倒入掌中,吩咐仙童喂希澈服下,见他吞了那药,道长

续道,"这药丸乃为无解剧毒,如泄密则毒入肤,如逆天则毒入骨,如动情则毒入心......你好自为之吧!" 
希澈抬起眼睛,心中叹道:"泄密逆天我皆不敢,只是这动情......我能控制自己吗......" 
南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清香。苦楝海中,一位白衣公子在踽踽独行。顶上束起的金色发辫让他看起来如此俊美

潇洒,但他一双比阳光还要明亮的眸子里却写满了哀伤。 
前方马道,跑来一骑快马,马上的黑服公子面带忠厚,容貌端正,风采卓然。马过白衣公子身侧,带起一阵厉风,白衣

公子几乎支持不住,险些被这道疾风挂倒。 
黑服公子勒住坐骑:"澈啊!是你吗?" 
希澈回眸凝望,一层薄泪浮了上来。 
"庚......你怎么......到这来了?" 
韩庚下马,两人并肩而行。 
"我爹过世了,这是他的骨灰,我来将他与娘并骨。" 
希澈一双灵动大眼,望向韩庚怀抱里的骨灰坛,一丝不甘浮上心头。他眼珠一转,道:"庚啊,我心口有些痛,我

们......能休息一下吗?" 
韩庚听他说心口疼来着,急忙扶他到一颗大树下坐了,只急着伸手轻轻到他心窝处揉着,口中还柔声道:"疼得厉害吗

?爹爹就是心疾,你可一定要自己保重些......"他只顾担心希澈的身体,及至见希澈脸都红了,才反应到自己的行为

是逾矩了,急忙抽了手回来。 
尴尬氛围在两人中间蔓延,良久,希澈才道:"这场景,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啊,那日我来苦楝海为母亲上罢了坟,你上来问我青龙城怎么走,你我正好同行,就认识了,好像是上天注定的一

样。" 
"呵呵,庚啊,你说得真好听,好像很懂天数的样子......" 
"我不懂天数,我只知人情。在我心里,希澈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觉得你是上天的恩赐,很感激上苍让我们

相遇。对了,澈啊,你不是道家仙子吗?可能算得出我们的将来?" 
"啊......"希澈一惊,忙道,"我们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算自己的将来......" 
"不算我也知道,我必是要缠了你一辈子向你讨教的,你那么聪明,我就是学一辈子,恐怕也学不全什么。" 
希澈心头一阵酸涩,轻笑道:"好好的说什么一辈子呢,世事无常,你此时在我身边,我却已经觉得是造化恩赐。" 
韩庚叹了一声,对希澈道:"澈啊,其实你走后,出了很多事,没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我爱的人我保

护不了,我要救人也没有能力,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你......该有多好......你知道么,你在我心里就是个无所不能

的仙子......" 
希澈看了韩庚一眼,悠然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什么仙子,你会怎么样?" 
"你纵不是仙子,但你心那么好,一定会修成仙子的!澈不是仙子是什么呢?难道是个金毛狐狸不成?" 
希澈的脸色倏然一变,起身负气而走。韩庚急忙追上道:"澈啊!澈你莫气,是我不好!你纵真的是个金毛狐狸,我也

日夜揣在怀里,睡着了,也舍不得放下来的......" 
希澈本被他说中真身正在懊恼,听他这么一说,转怒为笑:"你就不怕我咬你么?"两人说笑了一回,韩庚却又露出了愁

容:"澈啊,你能不能帮帮在中,我们全靠你了!" 
希澈心里一沉,装傻道:"出了什么事了?" 
韩庚便将宫中之事对希澈讲了一遍,还将在中是自己弟弟的事也对他说了。 
"希澈,你能否为在中洗清冤枉,让他和陛下重归于好呢?" 
希澈自知今时不同往日,蹙眉道:"伴君如伴虎,允浩这般不信任他,去了也好,总能护得孩儿周全。危急之下,你和

昌珉走的这步棋。虽不算高着,亦算差强人意。"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帮助在中?我始终觉得那孩儿是陛下的面大,你去使个法子,如果孩子真的是陛下的,在中可

不冤枉死了!" 
"若真的是陛下的,滴血怎会认不出来?若滴血认亲有人捣鬼,必是有人要暗算他父子。离了宫去,反倒平安些。" 
韩庚本宽厚木讷不善言辞,希澈又分外伶牙俐齿,韩庚虽觉是自己有道理些,总也说不过希澈,只得作罢。 
希澈托病缠着韩庚到自己住处安歇,心里倒有着自己的小小算盘。 
待韩庚熟睡,希澈轻手轻脚来到韩庚屋中,将那骨灰坛打开,找了个小布袋,装了一些,仍旧将坛子盖回原样放好。 
趁着夜色,希澈一路疾行,来到苦楝海深处一处所在。 
虬曲树下,一个孤寂的坟包看起来分外凄凉。希澈倒身跪下祝道:"獐前辈!希澈小侄看您来了......"他解下身上配剑

,一会儿工夫在地上挖开一个深坑,将偷来的韩父骨灰埋进去,道:"前辈,前辈深爱那人一场,竟落得魂飞魄散的结

局,希澈为前辈立下衣冠冢,也让小侄哀思有所寄托。如今,那人亦归于尘土,前辈定渴盼与他重逢吧......希澈盗来

一捧飞灰,希望前辈......"说到这里,竟是哽咽得难以继续,希澈伏在坟上哭了起来。 
想到前辈深情惨死,想到在中屡遭辜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希澈又不禁想到自己,想一阵哭一回,直到天亮,希澈

才得回来。这一夜只哭得声音嘶哑双目红肿,真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般。 
待希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却见韩庚端坐在门槛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希澈只觉一股寒意,韩庚已开口问道:

"你......去了哪里......" 
"我......我去练功......" 
"不要......再对我撒谎了。" 
希澈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回答。韩庚抬起眼来,眼里竟挂满血丝:"金希澈,你知道么,昨夜我记挂你病情,所以,

并未入睡。" 
见希澈低头不语,韩庚怒道:"你为什么偷我父亲的骨灰,你去把他和什么人葬在了一起?告诉我,我再对你说一遍:

不要再撒谎欺骗我!" 
希澈知道再也瞒不过韩庚,低声道:"庚啊,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是不希望上一辈的恩怨,影响到你......" 
韩庚见希澈说得诚恳,终又心疼他一夜未眠形容憔悴,也叹了口气:"我......我还给你熬了粥的,进来边吃边说吧。"

 
韩庚转身的刹那,希澈只觉得一股温热液体冲进眼眶。如果当初獐前辈所遇的韩林就是这般年轻英俊,温厚体贴,他又

如何不动心啊......思虑及此,希澈只觉心口一阵剧痛,险些载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动绮念,急忙压抑住激动,扶着

墙走进屋来。 
见希澈面色无华,像是真的病了,韩庚也不忍心再去逼他,将早准备好的早饭端上桌来。希澈只道这样好的人,终究是

自己不能想的,心中难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下闷头吃饭。 
吃了几口,韩庚道:"我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父亲的事,我有资格知道,不是吗?" 
希澈喉咙哽住,良久才道:"好吧,我告诉你。" 
 
 
伴着楝树的阵阵幽香,伴着沙沙的树叶轻响,希澈将韩林的故事讲给了韩庚,虽着情节的起承转和,韩庚浓黑的眉毛纠

结又纠结,薄唇咬出淡淡血痕。 
"后来呢?" 
"后来,你父亲带你离开了伤心之地,獐子的孩子被一位马夫收养,取名在中......" 
"在......在中......"韩庚用晶亮的眸子望向希澈。 
希澈却低下头道:"韩伯伯临终时也曾嘱咐你善待在中,他是你唯一的兄弟......" 
"他......就因为他爹爹做出违背人伦之事,才害得我娘亲惨死,如今爹爹也是为他而死,我怎么......" 
"他爹爹只是......只是爱上一个人而已......" 
"爱一个人?难道爱一个人就可以伤害别人?爱一个人就可以不顾人伦?我......我不能原谅他。即使我不会再去伤害

他,因为他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但我真的无法......无法再爱他疼他,我实在是不能委屈自己的心......" 
希澈呆呆地望着韩庚,许久才说:"你是不是看不起异类......" 
"那獐子本为兽类,是我父亲好心救他,他却恩将仇报。他怎么可以以男子之身爱上我父,我父亲饱读诗书,他却以酒

逼我父乱性,让我父亲受奇耻大辱!我就是看不起他,这样无耻,人人得而诛之!" 
希澈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他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韩庚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却没见到希澈的表

情,当他回过头来时,才发现希澈不对劲了,急忙住了口,问道:"澈......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希澈强压下心头的愤懑,冷冷道,"韩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并不适合做朋友的,以后你

不要来找我了。" 
"什么?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说错什么,你讲的道理很对,是我......不适合跟你在一起。你是富家公子,我是个游方散人。我只觉得在这

林海听风看月就是最好的生活,所以......我不走了,以后也不会离开这里了,我只专心修炼,也好早日修成正果。" 
韩庚听他这么说,心中隐隐酸痛,他为人实在,本不会说太多话,如今听希澈这么一说,只觉得心痛,却并不能找出话

来驳他,愣了一阵,终于垂头道:"澈,那你以后自己多加保重吧,我会来看你的。" 
"不必了。我只在这里修炼,也许有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到那时,你纵想找我......却也找不见了......"

这几句说是赌气,却说得甚为凄楚。韩庚望向希澈的眼睛,希澈转过身去,偷偷擦了擦泪。 
韩庚长舒一口气:"你不喜欢我,我还赖上你不成?算了,我知道你心里同情那个獐子呢。看来也许我们俩真的不适合

做朋友的。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倒是你,如果真的要成仙......记得来梦里看看我......"说罢,并不再看希澈,却回

屋搬了骨灰坛子,直直地出了门。 
希澈呆坐在那,待听到韩庚的马蹄声远了,才仿佛明白过来,朝门外跑去。门前楝叶飘零,一派萧索,却哪还有那俊美

少年的影子...... 
农家少闲月,金色稻场上,一个青年农民正在熟练地收割稻子。稻芒割破了他白皙的皮肤,他的脸上却尽是满足的微笑

。 
将稻子捆好后,看着沉甸甸的稻捆,在中长出了一口气。这时,金爸爸从远处走来,手里拎着一个篮子:"在中啊,休

息一下吧,喝口水,你阿妈给你炖了鸡蛋,快来吃吧!" 
在中点点头,跟阿爸一起将剩下的散稻穗归置到一处,才抹抹头上的汗,到稻场边的一棵大树下坐了。阿爸给在中倒了

口水,在中却将炖蛋多盛了一些到阿爸碗里:"阿爸,这几天也辛苦您了,您多吃些吧。" 
老金拉下脸来:"你这娃不听话!叫你吃你就吃,我和你阿妈都吃过了!" 
在中虽然被父亲责骂,但心里却甚感动,他不再推让,舀起炖蛋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这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还是阿

妈炖的蛋羹。"阿爸听了,想到他刚回来的狼狈样子,在宫里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禁轻叹了一声。在中不再说话,安

静地将一碗炖蛋吃得干干净净,阿爸看到空碗,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子两个将稻捆背在背上,一前一后朝家里走去。路上的几位乡邻看到他们都热情地招呼道:"老金,和儿子收麦回来

啦!"老金炫耀地点着头,儿孙满堂是农家最圆满的人生追求,女儿都已出嫁,与儿子孙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金老汉

现在只觉得腰板格外的直。 
 
 
 
父子俩还没走进院子,一个大眼睛男孩子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一头冲进老金的怀里,口中呢喃不清地叫着:"爷

爷......爷爷......" 
金老汉急忙将麦捆放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糖,喂进孩子嘴里。孩子吃了糖又撒欢地跑到在中身边,大声叫着:"阿

爸......阿爸啊......"在中无奈地看看他道:"金小允,你是不是又调皮来着?" 
"没有啊,小允吼乖!" 
"没有?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素......"小允看情形不好,急忙往屋子里逃,在中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 
"奶奶!阿爸要打小允啦!"在中什么也没做,已经被小允讲得如杀人凶手一般。"谁敢打你!"金妈妈走出来,一把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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