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着一层水晶膜,闪耀着七彩的,绚丽的光环......
这里的光的力度,仅次于圣堤依神殿,接受光的沐浴,真的是神清气爽。
"还剩一站......"
"帕蕾基西若家的安罗法神殿......"
"唉,为何我家神殿排在艾洛德家神殿的后面呢......这下大家一定觉得很平凡,根本就比不上嘛......"
薇莉安感到沉重,一定会被拿来比较的,而两神殿之间当然也是差很多。
"每个神殿都有特色啊,别这么想。"
"可是我们家神殿就跟黎多家很像......"
"呃......"
那真的是离开不久就会忘记长什么样子了......现在就已经忘记洛巴芬神殿的样子了......
"为什么每个神座实行欢迎仪式都不必开口念什么啊?"
开口问的依然是已经问了很多不该问的、公认最没常识的音笛。而一问出口,再看大家的神情,他也晓得自己是又问了
本来应该知道的事情。
"小笛啊,咒文可以默念使用,你真的不知道吗?只是我们还不会......不然如果嘴巴被封,不就一切都完了?"
"这样啊......那什么时候才会呢?"
"......那个要自己学,不是自然就会的。"
应该每个人都向往过未来的自己吧。
会是什么样子呢?
只是......
未来......还很遥远......
早晨送走了他们,安加西奈又在神殿内坐了一阵子,其实心情是挺不好的。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会感伤了啊?"
这实在是不适合自己。
他自嘲地一笑,望着外面一片天。
你正在......这片天空底下的哪里呢?
罢了......你应该是......不会想到我的。不像我......
抚着戴着手镯的手腕,他只是轻轻地叹息。
"真的是不知不觉地变了......"
天空难得的不是蓝色。
阴阴的......
......八十四年神座祭司的生涯,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一般......
轮到下一代了......
他们现在在安罗法神殿吧......我也该出发了......
"破虚神座,您要准备去大神殿了吗?"
"嗯,我要启程了。"
他走到殿上,解下法袍,并拿出法杖。
"SpaceConvey!"
两样象征性的物品就这么被传送了出去,突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神座祭司已不再属于自己。虽然曾是一直想卸下的......
他看了看手上,发着灿金光芒的镯子。
真的是该走了......
步下爱修诺神殿的阶梯,所有在神殿内服侍的人员,都向他敬礼。
"恭送破虚神座!"
在踏出这里,离开这里以后......就再也不会以这个身份回来了。
甚至是不会再回来......
身上,又是轻松,又是沉重,不同的情绪交错着。
走出好远以后,他转过身,看向那矗立于天地之间,昂然不朽的--故居。
"再见了,爱修诺神殿,再见了,神座祭司......"
再见了,过去的安加西奈席德列斯......
放下心中那一丝惆怅和少许的不舍,背着太阳,没有再回头,向着玛索西加神殿前进。
在安罗法神殿,从早上到下午,八位准神座观察到一件事。
薇莉安似乎不是很喜欢她的母亲--星镜神座黛拉妮。
黛拉妮对每个人都保持一段距离,好像挺不屑于跟他们接触似的,薇莉安则说她是个自私的女人,看起来的确是,一举
一动都很矫饰,一副娇娇女的样子。大概因为外貌绝美,所以才有男人会不顾这样的人格个性,情愿当她的情人吧。
"明天就要到玛索西加大神殿了吧......"
"在那里要待一天半嘛......"
"嗯,第一天要净身、斋戒......光是泡在水里就要泡半天呢,真是令人受不了。"
"啊,诺、诺曼登,我想问个问题......"
音笛现在问问题都会有点怕怕的,不过这个他要问的问题似乎是他很想弄明白的。
"哦,西卡洁,尽量问啊,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回答你的。"
"那个......净身应该不会是大家在同一个地方吧......"
大家又瞪大了眼,看着他,他被瞧得怪不自在的。
"当然不是!大家在一起多怪!互看啊?就算都是男的也有点不自在了,况且我们还有女性同伴!"
"你、你现在的说法怎么跟以前不一样啊!"
"嗯?我以前说过什么?"
罗提完全忘得干干净净,音笛只好把以前的事说一遍。
"你说我应该跟艾洛德一起洗澡,才不会浪费时间,我说这样不好你还怀疑我是女扮男装......"
"呃,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我都忘了。那只是逗你玩的而已,别放在心上嘛,西卡洁......"
"......"
好像自己一直是被耍着玩......
然而,现在才有这种感觉,也实在太迟钝了一点......
"我们就快脱离准神座的身份了。"
期待吗?
历经十六年......
"所以,也是分别的时候了......"
接下神座之职之后,就要各自回自己的神殿修行,没什么事当然是不会碰面,更别说是八个人要聚在一起了。
分别,成长的一个分隔点......
夜幕低垂。
已有了缺口的月,高挂在天空中,静静的,微风拂过。
地面上的动静是不久之前的事,残留的打斗痕迹显示出了刚刚的激战,现在都静了,都停止了。
穿着白衣的少女站在月光下,她那一身的雪白和倒在地上的女子相反,女子已经受了重伤,鲜血自伤处向外扩流,她的
嘴角也溢出血丝,似乎是难救了。
月光下,少女的发色就如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洁白,而女子淡黄色的发丝被干掉的血染成红褐色,看上去非常恐怖。
女子身上惟一耀眼的,就只剩她右腕上的金底色手镯了。
适才在打斗的,就是这两人。而输赢结果也很明显,挺立站着的她没有继续攻击,只是无言地盯着一息尚存的败者。
女子手撑着地,勉强地,抬起了头。
"瑟迦妃......"
听见自己的名字,少女冰冷的眼神明显有一丝动摇。
"我并不知道......你还活着......"
莎依说完这句,剧烈地咳了好几声,掩住口的手掌,又增加了几块血迹。
"......是吗?"
少女的口气平淡,似乎不怎么相信。
"我只知道,我是被放弃的。因为别人所造成的......错......"
短短的几句话,充满了极深的情绪。却听不出是悲是怒。
"那不是我的意思......只是我回到神殿,你已经不见了,我以为......是公会带走了你......"
"骗人!"
女子秀眉微蹙,手臂一颤。
罗提跟我说的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瑟迦妃,请相信我,我......"
"你知道十几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瑟迦妃蓝色的眼眸,与莎依相对。那清蓝的瞳中总是有一股使人难过的,浓浓的悲伤。
"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的......"
"......"
气,吸不上来,地上的莎依也无话可答。
"我要活下去。"
走近她,瑟迦妃坚定地说着,她必须革除内心那巨大的挣扎与不安。
这是必要的。为了罗提......
"我必须杀了你。"
令人心寒的话语从齿间流出,少女表明自己的立场,再次举起了手上的细剑。莎依看着那连血丝都未染的长剑,眼神中
没有什么胆怯、恐惧。
"瑟迦妃......死在你手上,我无怨,因为我,对不起你......"
她这一句话,说得虽轻,却是大大影响了瑟迦妃本来已经坚定的决心。
只是......
"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音笛......不要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
少女对于这个要求,不置可否。
"我不能跟你保证。"
少女的心思,乱了。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吗?她并不知道......而我也不是被她蓄意抛弃......可是罗提......罗提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呢?
"拜托你......"
少女抿起了唇,试图强化自己坚定的决心。
"瑟迦妃,拜托你......"
"不要再说了......!"
她大声地叫出来,掩住了耳。
"够了,我没有欠你什么,现在应该是你来偿还我!"
剑,化为一道银白色的光,刺了过去,她的出手极快,已经重伤的莎依当然没有闪避的能力。
也不知道是谁,闭上眼,流了泪。
""的一声清响,出剑的她硬是扭转了剑锋方向,斩在那只镯子上。神座的手镯质地特殊,因此这强硬的一击只造成响声
,没有造成伤害。
"不行......我办不到......我还是办不到......"
为什么?我不是......一直很恨她吗......
我不是一直想要......为了罗提,而活下去吗......
可是我却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曾经关心我,并且在我不见之后,真正地伤心流泪过......
我还记得,小时候......小时候......她是怎么照顾体弱多病的我,是怎么为了我这个样子,在夜里歉疚地掩面哭
泣......
为什么在离开神殿之后我却不相信她了呢......?
"母亲......母亲......"
她手一松,剑落到地上,无力地跪下。
长久,未曾呼唤过的人,就倒在面前。
我还是错了。
"我根本,不该来的......"
瑟迦妃布满了泪痕的脸孔上,完完全全没有了杀气与敌意。
"我还是......顺应着命运死去吧......本来就该这样子,让自己消失,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啊......"
不要再去强求了。即使,我已经答应了罗提......
"瑟迦妃......"
莎依挪动了一下身体,尝试着以自己还拥有的灵力治疗自己的身体,以获得行动力。
是我害你的。我应该......负起责任。如果你非得要有手镯,才能活下去的话......
"我还是请你,照顾音笛......"
原本没有力气的手,悄悄地抓住了地面上的剑。
对不起了。
笛......莱迪斯迪......
以及我身为神座祭司的职责......
明知你痛苦,我怎么能自己去获得幸福?此刻就让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为你做点什么吧......
"母亲......?"
瑟迦妃抬起头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莎依已倒持利剑,将剑锋送入自己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
瑟迦妃尖叫了出来,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做什么好,怎么做才对,喷出来的血溅上了莎依的衣衫,也染红了她的双手
。这使她的精神几乎要崩溃。
莎依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她软软地倒了地。
少女在颤抖。
对方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可以确定是死了。
"我......我......"
母亲,您......为什么......
瑟迦妃只知道,巨大的震撼,让自己发呆了好久。
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悲伤了。
这个晚上......
最后,是那个手镯的金光,让她回过神来。一种带有诱惑力的光芒。
手镯......只要有它......我就可以活下去了......可是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注视着旁边莎依的遗体,她忽然,嗤嗤地笑了出来。
"对,对,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是我杀了她,为了抢夺手镯不是吗?罗提还在等着我的消息,我该快点给他答复,让他安心吧?
她快速地蹲下,从那冰冷的手腕,取下了手镯。好像在恐惧什么似的,她取了镯子就立即退开,将那仿佛有种迷幻魔力
的力量代表物,戴到自己左腕上。
"......!"
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正产生奇特的异变。
"啊......!"
日出。
清醒的时候,发现温暖的阳光照着自己,而这一次,没有刺痛的感觉。
那光就像是莎依残存在世上,带着爱意而赐予她的重生。
她的头发也异样地生长了,新长出来的是原先的柔黄,垂在地上的部分则是枯槁的白色。
不敢再看尸体一眼,她迅速动身,离开了现场。
玛索西加大神殿,面积广大,是座雄伟刚毅、威风八面的建筑。走进一尘不染的殿堂,由祭司公会的代会长达阿斯圣祭
司为八位即将继位的准神座献上祝福之后,他们就先进行阴阳属性的检测。
艾洛德是阳水,罗提是阴火,音笛是阳风,西弗是阳火,卡萨加是阴水,培里亚是阴土,亚维康是阳风,薇莉安是阴风
。
"原来你是水,我是火,你是阳,我是阴啊......"
罗提看着艾洛德,脸色有点难看。
"哦,那明显就是合不来嘛。"
艾洛德满不在乎地说,觉得这没什么,只是有点好笑而已。
"西卡洁--我们同属性,同阴阳耶!好有缘哦!"
亚维康拉着音笛的手,开心地笑着。
"嗯!伊希塔,我也很高兴呢--"
两个人乐成一团,跳来跳去的,实在很像小孩。
"......"
卡萨加看着西弗,无言。
"......我们也跟席德列斯、诺曼登的情况一样嘛,天生相克......"
西弗下了这个无奈的结论,也觉得好笑了起来。
聊一聊,到了时刻,便有祭司出来领他们到分隔的水池,净身去了。
"好冷啊......要待在这里面六小时,然后出去吃饭,再进来六小时?......简直就是酷刑啊......"
水是取自天然的山泉,当然是寒冷无比,即使已经泡在里面十几分钟,还是一样咬牙颤抖。
冷,冷,冷......
艾洛德觉得出去以后一定会感冒,有点想使用咒文维持体温的念头,不过这应该是被禁止的......
"可恶......继承以后如果有能力,我发誓一定要从仪式中改掉净身这一个该死的项目......"艾洛德小声嘟囔着。
度过六小时的寒冷,出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各神座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怎么应该到的时间,人还没个消息?"
"派人去找找看,快点,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那是有事情发生的预兆。
应该抵达的神座中,有一个,缺席了......
而且,是永久的缺席......
第二次的六小时净身结束,回到大殿上,却见大家的表情都很糟糕,七名神座祭司多是阴沉着脸,也有十分悲痛的,一
些女性侍从则在一旁哭泣。
"......怎么了?"
八位准神座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而他们此时也发现了,莱迪斯迪的身旁,盖着白布的,似乎是个人,只是感觉不到生
命气息。
那是......
"音笛。"
安加西奈看起来很沉重,很疲倦,但还是向他走过来。
"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虽然你可能还没有心理准备......"
音笛愣愣的,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而其他人已经观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