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来压压看,很困难耶!"
"谁有那个能力封住他的灵力啊!你快点把那只苍蝇杀了,不要在那边悠闲地说废话,也不要打扰我们吵架!正吵到重
点呢!"
"什么......可是苍蝇实在太恶心了,我不碰那种东西的,嘿,乖,快自己飞出去......"
"不然换手,你过来按他,我来杀!"
情况紧急,众人可以说是为了一只苍蝇而面临生死危机,然而那只不识相的苍蝇在狭小的车中飞来撞去就是不出去,还
晃到艾洛德面前严重刺激他,连两个人用了全力都快要压制不住他了,幸运的是,可能因为过度惊吓,艾洛德脑中一片
空白,没有高度的集中力可以使用咒文,才没有发生惨事。
一连串的刺激持续了二十分钟,众人觉得就好像两百年那么久,该死的苍蝇被他们在心中咒骂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玩够
飞出去了,危机解除,每个人都是满身大汗。
"......我们好歹也是堂堂神座祭司,居然为了一只苍蝇如此狼狈......"
卡萨加心有余悸,脸色苍白。
"都是席德列斯啦!你这毛病改一改好不好?"
西弗已经把跟卡萨加吵架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只是瞪着艾洛德。
"办不到......多困难的东西我都能学习,多可怕的难题我都能克服,父亲的要求多不合理我都能去做做看,就是这个
办不到......"
艾洛德虚弱地说,他看起来就像大病了一场。
"车夫应该没有看到吧......搞不好让他注意到,刚刚那么激烈,那么大声......要不要灭口?"
亚维康以认真的口吻开玩笑地提议,其他人虽然一时都有点头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
"......不行,我们是堂堂神座祭司,不能滥杀无辜......"
大家都被搞得神经紧张,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全消,而等到又开始疲倦的时候,玛索西加已经到了。
下车之后,打了个呵欠,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里,感觉、心境都不一样。这次是来办事的,才踏上阶梯,就看见了血迹。
"破虚神座、君锁神座、墨都神座、九殷神座,其他四位都已经到了,请入内和他们会合。"
门口接待的人恭敬地说着,四人点点头,就进去了。
从入口开始,就有死尸,艾洛德忍不住先在大殿分析研究了一下。
用时间暂停魔法维持的......公会祭司灵力撑得了多久?得快点观察......
这是剑伤吧......很快的剑......死者几乎都是被一击毙命,凶手出手准确......如果是我,应该可以轻易办到。
只是......目的是为了救被抓的同伴的话,有必要杀死所有的人吗?原因是什么?
"席德列斯......?你们到了?怎么不来找我们?"
熟悉的声音,只是又更低沉了些,他转身,看到了罗提。
"诺曼登......"
罗提俊逸的脸孔还是一直挂着淡淡的,闲适的笑,他的气质又更让人觉得捉摸不定了,那头火红色的头发还是一样耀眼
,虽然艾洛德也长高一些,但罗提还是比他高。他总是很有精神,英姿飘飒。
"你先在这里观察了啊?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观察到的东西如何?"
"可以啊。"
艾洛德就先把自己刚刚注意到的与怀疑的地方告诉了罗提,他边听边点头,然后一笑。
"你果然是会让我感兴趣的人。"
"......原本在说的不是这个话题吧?你怎么扯到这种事情的?"
"没想到你还会去思考凶手的动机啊,真是意外。"
罗提笑着,心里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把那些人都杀了?"
跑到没有人的地方,他们才停下,对方那微凉的手立刻甩开了自己的指掌,忧郁的眼空洞地盯着自己。
"......他们那样对待你......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给你......"
当自己看到在牢房中的她,那憔悴的模样,顿时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为什么你要来救我......!"
瑟迦妃激动地退后了几步,掩住了自己的面孔。
"......"
没有言语,因为清楚,她需要自己冷静冷静。
"你想要死?"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是故意被抓的。
"要自己一个人......去死吗?"
"......我......"
她的情绪还乱得很,根本答不上来。
"你能够主宰自己的生死,却不能要我不管你。无论几次我都会去救你的,所以,别再做这种事了。"
"......但是......"
"你忘了......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只有你自己去承担,好吗?过去那些......不只是为了要让你活着,是要让我们一
起活着啊......"
说了好些话语,瑟迦妃总算是平静了,她沉静下来的双眼,重新凝视过来。
"我知道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就可以克服一切......一定没问题的......"
罗提将她揽入怀中,轻轻说了一句话。是这次分别之前最后的一句话。
"所以,我才觉得你坚强......"
这句话传入她耳中,似乎只是句谎言。
"......我一点也不坚强......"
她从罗提的怀抱中,逃走了。
夜还深,是不是也有人,跟自己一样,倍觉孤寂呢?
"......你还注意到什么吗?如果没有,我看伊希塔他们都过去了,我们也一道过去吧。"罗提对艾洛德说着。
三年的沉淀,罗提更加内敛沉稳......
"好呀,如果有时间一起聊聊吧?三年......可以谈的,有很多。"艾洛德深情地望了罗提一眼。
"可以。"
通过玛索西加中庭的长廊,柱壁上也都是令人心惊的血渍,走几步就会见到尸体,这种环境下也很难聊什么轻松愉快的
话题。
"你们有没有讨论过,自己在继承仪式时得到了什么能力?又有几种?"
"没有。"
"你都没兴趣知道别人的情况怎么样?"
"有啊,我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好奇心的,这才是求学的精神啊,但是,要问别人,相对的也得报上自己的状况吧?"
艾洛德朝他眨眨眼睛,别有意味地一笑。
"不要太相信自己以外的人,对别人总要藏一点......你教我的,不是吗?"
"......喂喂,我是说对还不是很熟的人......"
"学习要能举一反三嘛,而且......我们很熟吗?好像不是很熟哦......?"
艾洛德突然发现居然自己也会说服别人。罗提脸上微僵,然后苦笑。
"你呀......算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来到了后殿,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其他的同伴,培里亚和薇莉安看到他们,都快步走了过来。
"那鲁、帕蕾基西若小姐。"
"好久不见,艾洛德,你真的越来越像伯父了呢!"
薇莉安笑得很灿烂,她的意思当然是赞美他的外貌,艾洛德虽然觉得受到了点打击,还是强笑了一下。培里亚只是站在
一旁没说话,他苍冰色的眼中,如以前一样的冰冷,丝毫未减。
"一看到席德列斯,人就贴过来......"
亚维康阴沉地出现,而薇莉安看他的眼神还是没多少好感。
"别啰唆,一边去。"
仔细看,薇莉安也美丽了许多,她的笑无疑是动人的。如果说以前是含苞待放,现在就是一朵绽开的美丽花儿了,她在
打扮上下了许多功夫,微卷的亮丽金发梳理得很整齐,毕竟对十九岁的少女而言,爱美也是天性吧。
只是,艾洛德没有把注意力停留在她的美貌上,而是四顾寻找着,惟一还没见到的人。
"啊......小笛!"
瞥到角落,他看到了那清秀纤细的少年。
音笛现在已经是十六岁的年龄,身高也高了些,但依然是瘦。他的侧影挺拔,脸孔脱去了过去的稚气,存留的是天生的
美及端正的五官,改变最大的算是他,好像一下子成长了许多,不再是个孩子。他给人的感觉仍是像羽毛般轻巧,只不
过,似乎有一点不同。那如水般的蓝眼中,原先有的柔和,消失了。
不再是能用可爱来形容,昔日人见人爱的小少年,现在成了一座美丽却没什么温暖的雕像。
听艾洛德叫他,他只是略偏了下头,目光扫过去一下,立刻又别过头,不再理他。
"......咦?"
艾洛德不太明白,为何久未见面的搭档态度居然是这么的冷淡。
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哟,席德列斯,他不理你耶。"
"我知道,不用你说。"
"......你反应还真淡。"
薇莉安也谈起了音笛的改变。
"我见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他都不亲近别人,也不过就三年,却变得跟那鲁一样......"
"......"
罗提看向培里亚。
"那鲁,有何感想?"
"没有。"
人都集合在一起了,他们就一同往那有人写了"一竖"的地方去看。
看向面无表情的音笛,艾洛德只觉得自己的心无故起了担忧,揪在一起......
小房间内,血迹斑斑。看来事发的时候这位祭司是待在房里,而他受了一击之后未死,凶手并没有发现,他试图留下一
点讯息,但只写了一笔划,没能完成一个字,就因为负荷不住沉重的伤势而死去。
"只一竖,能看出什么?"
"猜啰,猜他想写什么。"
"可以延伸出很多耶!B,D,E,F......谁知道是什么?"
"会不会是DMB啊?"
"如果是,我觉得没必要写。"
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只能把凶手归往DMB。既然与抢手镯的那个人有关,就有可能是同伙,上一代的奉晨神座没有跟什
么人结仇,对方又是为了手镯,剩下可能是凶手的就只有反正神,崇邪神的那群人了。
凶手的强度可以推想,莎依是同代中最弱的一个神座,次弱的至少也强她两倍,玛索西加大神殿这些服侍人员更是没几
个有武力的,所以敌人的实力并不会太恐怖。
"然后呢?就算真的是DMB所为,我们要怎么做?找出他们的老巢,去替死去的祭司同伴报仇?"
"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艾洛德摇摇头,大家都看向他,于是他说了下去。
"应该要以找出线索,以找回手镯为第一要务才对吧?"
大家赞同,音笛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微微的忧色,但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然后他在那一竖旁蹲了下来。
"这个......可以触摸吗?"
他突来的问题,使大家有点反应不过来。
"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但是你要做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既然没有人反对,他就直接将自己细长的手指伸向那干涸的血痕。
那是一幅奇异的景象。
他的手指发光,仿佛有能源流入他的指中,共鸣,不过很快就停止了,一眨眼的时间,一切已经恢复正常。
"......背叛者。"
音笛站起,轻轻说着。表情中似乎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这是我读到的讯息。"
"嗯......?"
"深入解释的话......"
音笛面对着他们,眼神顿时转冷。
"我们八个神座祭司里面,至少有一个是背叛者。"
全部的人都是一愣,其中一人则心里一跳,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单是说背叛者,也不一定是指我们神座吧?而且这如何肯定?西卡洁......你确定?"
"确定。"
他坚定的态度,真的跟以前那个时常怯场傻笑的小少年不同了。
"何以如此肯定?"
"......因为,神赐予的能力不会错......"
神赐予的能力......?他得到的能力,是......
"只要通过触摸相关事务,在心里问一个问题,我就可以得到一个相关的提示。"
"可是只通过背叛者三个字,如何推断......"
他沉默,脸色又更阴暗了,那是比面无表情还要冰冷的神情。
"三年前,刚得到这项能力,我就知道了。"
低低说出的话语,是这三年来,他改变了这么多的原因。
"握着我母亲冰冷的手,我问‘这是谁做的?'而我得到了一个我无法置信的答案......"
无法相信......却不得不信。
"......‘新任神座祭司'。"
屏息。
他们说不出话来,心中明白了他对每个人都刻意疏离的理由。
每个人都可能是我的仇人。因为我看不出来......到底是谁......
我看不出来......
眼光,扫过每个人,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便自行离开了现场。
"西卡洁真的不一样了......讲起话来好有条理,而且也不会结巴......"
"也不再是呆呆傻傻的样子了。"
"现在是浑身是刺......以前多可爱啊,还真是有点怀念......"
人人都在感叹,而艾洛德在音笛离开之后,也眉头深锁,不发一语。
小笛......现在他是以敌对的态度来针对我们......
变成这个样子了......
"席德列斯,你在难过?"
"你是他的搭档,你应该去劝劝他啊,他这样下去不行啦......"
艾洛德也觉得音笛用这种方式跟大家相处不行,想了想,又是一阵沉默。
"好,我去找他。"
要和他说些什么呢?说些什么......才好......
沿着音笛离开的走廊走着,脚步很缓慢,很沉重,一面走,一面头脑也乱了起来,找不出适合的话语,也无法平静。
真是这样吗?我们之中,有背叛者......
如果是这样,也不能说跟DMB没有关系......那位背叛者说不定也是成员之一......可是为什么?又会是谁?搞得大家
互相猜疑......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看见了那清瘦的背影。
"小笛......"
他似乎正专心于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回答,于是艾洛德走了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
两方都是一惊,音笛吃惊的是有人碰到他,他立刻转身后退了一段距离,速度之快跟以前那个武技完全不行的他简直判
若两人,而艾洛德惊的是在手碰到他肩膀的时候,同时感到一阵麻痹性的刺痛感,不由得缩手。
是什么魔法吗?还是......
"......别接近我。"
音笛沉下了脸,转身又要走,艾洛德忙拉住他的手,掌上自然又是针刺般的疼痛,但是他忍着,没有因而放开。
"艾洛德,你做什么?放手。"
他冰冷的眼光扫过来,那冰寒的气息简直能让人顿时由心底发寒。
"你别把每个人都假设成嫌疑犯好吗?你这样子疏离每个人,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不用你管!"
音笛用力地甩了一下手,但没能甩开他。
"放手。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你要让你的手受伤是你的事情,但是请不要来烦我!"
"音笛......!"
他的性子真的完全变了,看他这个样子,艾洛德只觉得很糟糕,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