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退下去的迹象,它们决意要把他从看到地平线的视线里抹去,他就要沉没下去......就在被风浪吞没的那一剎那
,他隐约看到了即将消失的地平线上有一个影子颤颤微微地出现了!在风的咆哮、浪的癫狂中那个身影就像是暗夜
里的明灯徐徐升起。繁嘉看到:那盏灯火越升越高、越高越亮,一下子把天地照了个通明!......就在这灯火照亮
暗夜的时候,他却依然在渐渐地下沈、下沉......那个影子还在竭力召唤着他......繁嘉努力地想、不断地回忆,
那来自于天堂般的召唤!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力量是那么的无穷!那是谁?顽强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小船归港
......
「妈妈!妈妈!」繁嘉一声声地叫着,把自己从恍惚中叫醒。睁开眼一看,面前一片白色。
「繁嘉,你可醒了!」周伟强紧紧握住繁嘉的手,脸上早已挂满泪花。「我的繁嘉,你可醒了!你总算醒了!」
繁嘉的手被周伟强有力地握着,感到手心里滚烫滚烫,一股强大的热流自手心传开、通遍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妈妈,我看见妈妈了!我看见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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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威的眉头锁的紧紧,忧虑明显写在脸上。
张军不敢惊动他!他知道:何威苦思无果的时候火气是最大的。
张军在何威身边坐下。
何威一会翻开杉杉的笔录看个没完、一会又在纸上写写划划。张军不明白何威在想些什么?
张军端了杯红茶过来,递给何威:「是热的」
「我看,八成要出事!」何威接过茶杯,说道:「罗家福明明是上了回上海的火车?可到了嘉兴却又突然跳下了车
?一下子就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这分明显示出他们有了新的行动计划」
张军咬着唇,想了好一会,问道:「这几天,周伟强不是一直泡在医院里吗?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发现他
连手机都好象不带?整个人象是丢了魂?走路都有点悬?你说他还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你想的太天真」何威接话道:「周伟强是个久经风浪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就范的。我们必需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这二天他突然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上海,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花样?叫我们的人跟的紧一点」
何威整理着桌面上摊开的资料,感觉繁嘉的影子不时地在眼前晃动,繁嘉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的身影一遍遍地闪现他
的脑海。
「在这个时候离开上海,周伟强难道也是为了繁嘉......」何威自语道。
「繁嘉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孩,那么善良、那么纯真无邪!只可惜,落到了周伟强的手里......你说周伟强玩过那
么多的男孩子,难道这次他真的是动了真感情?象他这样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竟会有如此表现?岂不是有点让
人难以置信?」张军不无疑惑地问道,一边用手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
何威笑了。
张军不解?问道:「你笑什么?我的话很可笑吗?」
何威笑道:「我看你想象繁嘉和周伟强的好奇样子就想笑。你给周伟强下的定义太个性。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
感!他当然不例外。虎狼还不食子呢?说明有生命的动物都会有感情,就说我和你吧,在一块时间长了,彼此间就
会有了感情」
「你说二个男人在一起,日久生情,会不会就可能发展成了同性恋了呢?」张军一脸认真地问道。
「别胡说」何威紧张地喝道:「别口没遮拦,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们俩真的成了那个了?」
「同性恋?」张军嘻皮笑脸地样子:「我才不怕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都是自己的事,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何必躲躲藏藏的?」
「你不懂?这种话说起来容易!」何威一脸严肃:「这种事是万万不能传开的!否则,光唾沫就能把你淹死!你不
是同性恋,千万别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就是同性恋,求你也要千万藏藏好,别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更绝不能公
开于这个社会,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吧!......」
「这么可怕?」张军摸摸头,闪动着虽不大但炯炯有神的眼睛,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刚进警校的时候,就曾
有过二个东北籍同学被开除的事......后来听老师说他俩在搞同性恋。我记得,他俩在警校里还是挺拔尖的学员呢
?对人都挺好!可是,出了那事后,同学们都当着他俩的面骂,随便的羞辱他俩,骂的可难听了!他们其中的一个
实再忍不住,回了句嘴,还被好几个同学围着猛揍了一顿,满脸都是血,样子挺惨的!平时的朋友和同学没有一个
站出来替他俩说句公道话的,老师也是,一脸的鄙夷!......他们被开除回家的那天,天下着倾盆大雨,没有一个
人来送送他们、更没有一个人肯送顶伞给他俩......我看到,他们还没走出校门,整个人就被大雨淋透了......」
何威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看,这就是同性恋在我们这个国家的地位和处境!比这更惨的事还多着呢!」
「哎,我听说,他们也象夫妻一样,做男的那个会对做女的那个......」
张军还没说完,何威急急打住了他的话:「哪听来的?乱七八糟。这是什么地方?你我是什么身份?以后说这种话
一定要留神,一不小心,别人就传你张军是同性恋了!到那时,我看你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未必洗得清。好了,工作
的时候,不谈这个。我们还是研究一下罗家福的事」
大卫让繁嘉擦了把脸,说道:「你的脸色好了许多!过几天就没事了」
繁嘉点点头,心存感激地看着大卫。
「周大哥呢?有二天没看到他了?」繁嘉问道:「他一定是陪我熬夜、累坏了吧?都是我拖累了他!」
大卫摆摆手:「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强哥听了会不高兴的。你也明白了他的一片心意,他要做的事,谁也挡不住
。这二天,他有点事要离开一下,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郝蕾送来了药。大卫倒了杯水让繁嘉服了。
「精神好多了!」郝蕾看着繁嘉,欣慰地说道:「很快你就能出院的!」
自繁嘉醒来后,大家都只字不提「自杀」这个词,怕刺激繁嘉。但是,周伟强亲自上阵,全天候地陪着繁嘉,目地
就是担心他会重走老路。
郝蕾拿来好几本画报,告诉大卫:外面有人找他!
大卫出去了,繁嘉觉得头有点疼,想躺下睡一会。迷迷糊糊地,听得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过头去一看,竟是何威?
!
一阵惊喜!繁嘉赶忙坐了起来,拉住了何威的手。
有二棵泪花在何威的眼眶里打转,片刻,滴落下来。
「繁嘉!没想到今天我和你是在这里重逢?」
望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何威,繁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何威要繁嘉躺下,繁嘉执意不肯。何威取过一条毛毯,折起后垫在繁嘉的后背处,让他靠着说话。
「大哥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哥也不想骂你!」何威说的很慢:「但是,你太傻了!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
?死就真的能解脱了吗?你要是就那样死了,你说,你对的起谁?」
繁嘉无语。
「自你那天留了条子搬回去后,大哥一直为你的命运担忧!老是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提醒着我。当我听说你出了事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我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了、再也没机会和他说心里话了』......老天有眼,才让
我们得已重逢,你差点就让我做了一个终生遗憾的人!」
何威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
「大哥,我对不住你!」繁嘉感到了对何威深深的亏欠。
「繁嘉!以后千万别再做那样的事,否则,大哥真的要做终生都遗憾的人了!你明白吗?终生遗憾?」
繁嘉迷茫地看着何威,思绪有点乱。
「那天,大哥在酒吧外足足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可始终没见到你的影子?你真让大哥担心啊!......」
繁嘉把从搬出何威家之后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脑海里有了种分别几十年的感觉。
「哦!原来是这样?!」何威听着,不时地眉头锁紧。
「本来我是想把杨康的手机挂件拿给你看,我心里很迷惑?可后来就出了事......我不能再让李标把我当作打击周
大哥的一张牌了!我想,只有我彻底消失了,也许就没有人再能够伤害到周大哥!再说,我来上海的满腔希望都化
成了泡影,我觉得万念俱毁......」繁嘉不愿再去回忆那一段过去了的痛苦的往事。
「繁嘉,我明白你的想法和心思......你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何威关照着繁嘉:「你所说的事先不要再对任何人
提起。懂吗?眼下先把你的身体养好。」
繁嘉会意地点点头。
大卫匆匆地回来了。一进门,看到坐在病床边上的何威,不禁大吃一惊。片刻,笑吟吟地问道:「咦,你怎么会来
?」
「别忘了,繁嘉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哦?」何威很夸张的说道:「我是从一个朋友那听说的,就赶忙跑来望望他」
何威说着,站起身告辞。临走,捏了捏繁嘉的手,叮嘱他道:「记住!现在你只需想一件事,就是养好身体!千万
不要让我成为终生遗憾的人!切记!」
送走何威,大卫不经意地问繁嘉:「那个园林公司的老板刚才对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在和我开玩笑呢!」繁嘉答道:「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天天守着我」
「没事」大卫递了只橙给繁嘉,心存疑惑地自语:「奇怪?工商局的人怎么会突然地想起来查验执照?把我叫去?
莫名其妙?」
何威挂了电话,表情严肃地对身边的张军说道:「上面有指示,要我们尽快取得突破、早日结案」
「那,你认为可以动手了吗?」张军问道。
「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考虑第二步方案了!立即抓捕罗家福到案!」何威下了命令。
「你说他会在哪?」张军问道。
何威想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回了杭州!他想杀个回马枪?他在火车起动前急急忙忙地跳下了车,目地
是要甩开我们的人。而从杭州出发时是他独自一个人,那个卓然仍然留在了杭州。看来,他坐上回上海的火车只是
一种假象,目地是要迷惑我们的思路。他真正要去的却是上海以外的另一个地方。他现在一定是又回了杭州,然后
想带上卓然一起去另一个地方。绝不能再让他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你亲自去一趟杭州,协助那里的同事。抓
不到罗家福,别回来见我。」
第八章
吃过晚饭,繁嘉想起来运动一下。没一会,就觉得头晕乎乎的,大卫忙着扶他躺下。
「你还虚着呢!别乱动,恢复体力是要时间的」
「我想出院,多住一天,得花多少钱啊?」繁嘉有些自责:「都是我,一次次地连累周大哥」
大卫笑了,说道:「你还不了解我们这位老板?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钱?他看的很淡!」
「可我心里过意不去」繁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说道:「要是妈妈知道了我的事?一定会骂我!」
「繁嘉!你看谁来了?!」
繁嘉和大卫正聊着,有个人在门口叫他。回头一看,繁嘉惊呆了!
「妈!咋会是你?您咋来了?」
周伟强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一位头发开始衰白的妇人。
繁嘉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恍若天降般的出现在他眼前。 妈妈拉着繁嘉的手,哭得象个泪人。
周伟强示意大卫和他一起回避,走到门口,给繁嘉使了个眼色,说道:「繁嘉,快劝劝妈妈别哭了!你不过是不小
心从楼梯上掉下来摔坏了手臂,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对周伟强的一片苦心,繁嘉心领神会。
「妈,是周大哥把您接来的?」繁嘉诧异地问道:「难怪这几天没瞧见他,原来......」
妈妈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花,说道:「是啊!他说是从你这得着的地址,亏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咱五里屯来的。
可把妈吓了一大跳,大伙还都以为你出了啥大事了?」
繁嘉用力挥了挥胳膊,笑道:「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
「周老板说你想见我」妈妈的手一个劲地在繁嘉包着纱布的手臂上揉抚:「他要把你爸他们都接来,可眼下地里活
正忙走不开。再说,你爸那个人整一个榆木疙瘩,上不了大台面,他就催我跟着来了」
「爸他们还好吧?」繁嘉想起了五里屯、想起了贫穷的家、想起了留在家里的爸爸、大哥和嫂子、也想起了那个离
家出走的夜......「妈,都是我不好,老让你们为我伤心」
妈妈的泪又挂满了脸颊,不住地用她粗糙干瘪的手去擦:「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啥?其实,你爸他们心里可没放下
过你啊!你刚离开家那会,你爸整个人象丢了魂一样,啥都没心思干,一个劲地闷着头抽烟。脾气可不得了,我一
句话都不敢跟他说。那些日子啊!家里谁也不敢提你的名字,都象是被雨打坏了的秧--蔫了!」
望着面前愈加显得憔悴衰老的母亲,繁嘉由衷的感到了深深地愧疚!对妈妈、也对家里的爸爸、大哥和大嫂。
繁嘉不禁泪眼朦胧。
「别老捡这些烦心的事说!」妈妈拍着繁嘉的手心,露出了温馨的笑:「告诉你,妈这回可沾了你的大光了!妈离
开家的那会,五里屯的乡亲们都赶着来送我,都夸你在上海混出个人样来了!这不,你的大老板亲自来接我?这可
是天大的面子哦!大伙听说我要坐飞机去上海,人人都眼谗着呢!」
「妈,您坐了飞机?」繁嘉吃惊地问道:「是真的吗?」
「可不是!」妈妈的喜悦溢于言表:「那么大个铁家伙,可它就能离开地上天?把妈吓的......妈这回可开了眼喽
,死了也不冤了!这都是沾得你的光。人家周老板真是没说的,这一路对我可亲着呢!象个自家的孩子,嘘寒问暖
的,哎,真不知道拿啥谢人家?这可怎么过意的去?......」
繁嘉无语,心里象开了锅的水,激荡蒸腾。他望着门外,想着妈妈此刻说的话......是啊!面对周伟强这份浓的化
不开的情意,自己拿啥去报答他呢?自己又有啥可以报答他的呢?
办公桌前,周伟强放下电话,想了片刻,对大卫说道:「算了!你就按他们开的那个价出手吧。非常时刻,也顾不
了那么多了。还有四川路上的那二家铺面和虹桥的那栋别墅,都要尽快的敲定下来。对了,明天一开市,立刻把我
手里持有的三个公司的股票全部平仓出掉!」
大卫叹道:「那个姓刘的看我们急着脱手,拼命的杀价。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还亏您平时处处关照他?」
「哎,人吗!关健时刻才看的清本来面目」周伟强点了支烟:「平时,朋友来朋友去的,那些?都是应景的。谁才
是真正的朋友?这个时候不就一目了然了?!」
「可人总要讲点良心吧?」大卫不解:「不要说知恩图报,起码不要落井下石吧?」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生百态!」周伟强无奈地吁了口气,停了会,问道「那个李标近来怎么样?」
大卫向周伟强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这家伙胃口大的很,想钱想疯了!听『大黄鱼』说李标竟不顾您对他的一
再嘱咐,大肆开辟本地市场,拼命想做大?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
「危险啊!」周伟强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叹道:「现在一想起我们做的那些事,真有点后怕!......那天,我扶
着繁嘉的母亲上飞机,他妈妈跟我开玩笑地说 『她感觉我象他的儿子』?......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人平平淡淡
有多好!不吃最好的、不穿最好的、住的小一点、出门挤挤公共汽车......早上,离开家去上班。夜里、和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