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不行……啊……”
让路西法羞耻的呻吟从亲吻的间隙不断地流泻出来,但这沙哑而甘甜的声音却让迪特里希份外兴奋。
“还是这样最好。”
他暂时放开趋于瘫软的路西法,将两人的体位重新调整了一下,然后他抓住路西法颤抖的膝盖用力分了开来。
“……啊……”被他一口气插入的路西法发出了小小的悲鸣,胸部反射性地上挺方便了迪特里希,他邪恶的唇压上了路西法胸前的两点。
“……不,不行的……”
“怎么不行?你的身体现在很有感觉呢!”
迪特里希的笑声近在耳旁,温热的鼻息拂过路西法柔软的耳垂。
“……还是这样最好,我喜欢这样的你……”
很轻的低语让路西法恍神,他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就被迪特里希激烈到疯狂的性爱拖入了迷幻的漩涡。
第十四章 两个女人
贴身侍从博瓦尔走进太后的寝宫时,太后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她最宠爱的侍女为她梳理头发,听见他谨慎的脚步声,太后扭转头瞥了他一眼。
“国王昨晚睡得好吗?”
“陛下昨晚独自就寝,睡得很好,今天一早就吩咐提前举行竞技赛,以便下午能抽出时间去打猎。现在陛下正在自己的寝宫进餐,艾佩尔农伯爵和圣吕克作陪。”
听着博瓦尔一丝不苟的晨报,太后慢悠悠地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首饰盒,她挑了一件水钻的长耳坠,对着镜子试了试。
“德·法伦伯爵那里你去了吗?”
“我刚去伯爵那里传达了太后您的旨意,伯爵让我转达他对殿下您的敬意,他说他会在王室进完早餐后的时间来接德·美第奇小姐。另外我安插在伯爵身边的眼线回报说伯爵并未向巴黎方面派遣信使,他也未接见过任何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哼,这个怎么界定?谁知道那些平日里一脸忠诚相的家伙会不会背后又去抱吉斯的大腿!”
满不在乎地说着不合身份的粗俗之语的太后理也不理吓得脸色发白的博瓦尔随手撂下了刚才那副耳坠,她审视着首饰盒中的珠宝,重新又捡了一件绿宝石的耳坠。把玩了一番后,她直接让侍女给她戴上了。
“还是绿色的最配这件衣服!”深知太后对绿色的偏爱的侍女恭维道。
太后挑着眉笑了笑,再次把目光投向局促不安的博瓦尔。
“我们风流成性的客人昨晚又在哪里寻花问柳?”
“这个……请恕属下无法查明,迪特里希王子,昨晚最后一次知道他的行踪是在F夫人那里。不过蹊跷的是,F夫人的丈夫昨晚本来约了一帮人打算捉奸在床,但结果却毫无所获,反倒被夫人又哭又闹地骂他是疑心鬼……”
听到这里,太后微微苦笑了一下,“那么,他现在的行踪你可知道?”
“可以确定他正往安珀兹堡方向去,这是刚从那里来的信使亲眼看到的。”
“……安珀兹堡……米兰女公爵……”太后对镜沉思,“这个狡猾的小坏蛋又在盘算什么?哎哎,留他在这里实在是让人不安呀……”
微微眯了一下眸光锐利的黑眸,太后突然问道,“那个新教徒,叫萨兰·德·奈穆尔的,已经离开了吗?”
对太后的提问颇感意外的博瓦尔愣了一下,“我没留意……”
“去查一下,如果他没走,他的行踪你也必须留意。今后只要是国王感兴趣的人都在你职责范围之内。”
“遵命,殿下。”博瓦尔诚惶诚恐地弯下了腰,太后轻描淡写的责问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玛格丽特,让他们为我准备早餐。”
太后站起身来,在离开梳妆台前,她再一次细细打量镜中自己的身影,虽然缺乏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妩媚,但意志坚定的目光同样能让男人弯下膝盖、奉上他们的忠诚。
亨利,我是最了不起的王后!虽然你无视我的存在,但是等着瞧吧,我会让在天国的你看到我有多么伟大!
默默地向早已不在人世的丈夫发出誓愿的太后果断地一转身,翩然地向门外走去。
安珀兹堡西面通往香博堡的森林小路上,米兰女公爵玛茜带着一名侍女踏着沾满露水的青草在晨曦中漫步。年轻的侍女手中挽了个精巧的篮子,里面装满新鲜的野草每,这是刚刚走过的路上的收获。玛茜看着年仅十五岁的侍女跑前跑后地忙碌颇感有趣,她驻足等了一下又落在后面的侍女。这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得得的马蹄声,玛茜不由得回转头凝神眺望。一阵风吹过,带点淡蓝的薄雾像是被什么撕裂似突然的散开,一个仿佛是夜之结晶凝聚的身影悠然出现。
“早安,玛茜。”马上的黑衣骑士优雅而有礼地摘下了饰有长长的白色羽毛的宽檐帽,静静微笑着的脸有着恍若天使般的温柔气息。
“……迪特里希,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玛茜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她脸上的不安如此明显让刚跑回她身边的侍女也颇感意外。
“好像今天是第二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面露苦笑的迪特里希跳下了马背,他施施然地向玛茜走来,目光从局促不安的玛茜脸上移到侍女手中的篮子。
“咦,是新摘的草莓吗?”
“是的,殿下!您想尝尝吗?。”
玛茜有些惊诧地看着还是孩子的少女毫无矜持地大胆地注视着迪特里希,迪特里希似不经意地淡淡一瞥让少女苹果般的圆脸倍增红艳。
“嗯,我想这个一定很美味!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颗。”
迪特里希说这话时是看着玛茜的,他柔柔的声音好像要融化似的甜蜜,玛茜的心晃动起来。
然而只晃动了一下,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的痛楚让她清醒过来,她决然地别过脸走到一边不去理他。
可是视觉上的漠视并不能让听觉也失聪,侍女殷勤地讨好声不断传入耳中。终于忍耐不住想要薄责一下因花痴而失态的侍女,一转头,闯入视线的黑发男子正将一枚熟透的草莓喂进嘴里,来不及咽下的鲜红的果汁从嘴角滑出,男子敏捷地用大拇指一撇,然后很自然地含住了沾满汁液的拇指。
……
这个画面好生熟悉!玛茜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记忆的涟漪开始伸展到遥远的过去。
……那时好像是五年前的夏天,在维朗德里堡自家的花园里,开满芬芳的紫藤花架下,玛茜坐在躺椅上一边吃着旁边果盘里的草莓一边兴致勃勃地和迪特里希说着话。正说着迪特里希突然靠了过来,用拇指轻轻撇了一下玛茜的嘴角,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它含到了嘴里……
……那一幕鲜明得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玛茜还能清晰地记起自己当时又是羞涩又是甜蜜的心情……不过在此后的不久,这个总能轻易地撩拨起她心绪的男子便以最冷酷的方式将她打入了深渊……
……即便如此,即便已经心死,我还是不能完全逃离他的魔咒……
痛苦地凝视着迪特里希因品尝美味而洋溢着一抹满足的性感的唇,玛茜的心扭成了一团。
“玛茜也来尝一颗吧?”
好像什么也没觉察到的迪特里希微笑着招呼道,或许正是他的这种不在意,玛茜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力量。
她淡淡地一笑地拒绝道,“不了,我早上已经吃了不少。”
随后她转过身平静地继续她中断的漫步,迪特里希迈开长腿,只几步就追上了她。
“我听说玛茜明天就要回米兰了,这是真的吗。”从路旁伸出来的枝条上摘下一朵小小的蔷薇,迪特里希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嗯,米兰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就不久留了。”
“可是令弟和德·美第奇小姐订婚在即,难道你不打算参加?”
玛茜止住了脚步,斜瞥了一眼一脸好奇的迪特里希,细致的唇弧微微扭曲了一下。她转过身,招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侍女,“爱丽,你先回去,我和王子还要再散会儿步。”
“是,夫人。”
爱丽答应着屈了一下膝。离开前,她再次目光灼灼地眺望迪特里希俊美的面容,黑发的魔王回以邪肆的浅笑,侍女慌乱地跑开了。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吗?”望着越来越远、三步一回头的侍女的身影,玛茜略带嘲意地责备道。
“啊,应该说我只是在回应她的热情,这是有礼貌的绅士起码的礼仪。”迪特里希露出了坏坏的笑容,“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女孩不是你自家带来的吧?”
玛茜迟疑了一下,“爱丽原是太后身边的,太后说怕我在安珀兹堡过不惯,所以把爱丽送过来给我做伴。”
迪特里希微微地笑了起来,“凯瑟琳殿下还真是体贴入微呀!不过,我想你对她也并不信任。”迪特里希话中的“她”是指太后还是爱丽?玛茜想了想,觉得“一语双关”更为合适。
她淡淡地笑了笑,“你说得很对,太后精于谋略,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收集情报的高手,这个传言我不可能不知道。对了,刚才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就答复你,昨夜我考虑了一整夜,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让路西安成为被太后利用的棋子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虽然我迫切地想要路西安脱离吉斯家族,但太后,她是不可能真心帮我的,她只会充分利用路西安与吉斯的决裂来达到她摧毁吉斯家族的目的,路西安的生死她根本不会在意,甚至,甚至她很可能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
说到这里,一股寒意窜上了玛茜的背脊,她不由得更加痛悔自己草率的决定。
“我一早就让人送了封信给路西安,告诉他我很后悔逼他答应和安吉瑞拉交往,请他一定要原谅我。太后和安吉瑞拉那边我今天会去说明,反正也没正式订婚,估计太后也不会拿这事怎么样。”
话虽这么说,玛茜的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果然,迪特里希感叹似的微微摇了摇头。
“玛茜啊玛茜,如果太后是那种讲理的人,如果她只是一介平民,她当然不会怎样。不过可惜,她是凯瑟琳·德·美第奇,尊贵的太后,一个一生都在操纵权谋的人,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哪怕没有机会她也会创造机会来实施她的阴谋,而你,刚好给了她这个机会。你认为昨晚目睹路西安挽着安吉瑞拉小姐小手的那些贵族会认为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吗?你以为那个好像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会把路西安当作一个极普通的舞伴、离开后就再也不会想起吗?你以为太后会很和蔼地对你说‘没关系,路西安不愿意就算了’吗”
迪特里希的话就像无情的鞭子抽打着玛茜的心,她不知所措地僵住了。说起来迪特里希所说的一切玛茜并非完全没有想过,只是人想要得到希望的本能让她有意地忽略了这些已然存在的棘手的问题,她指望着一切才刚刚开始,要想回头、要想终止还是有可能的。但迪特里希的话彻底地撕裂了她自己蒙上的障眼的纱,让她不得不直面眼前这危机四伏的局面。
“……我该怎么办?”玛茜的手痉挛似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她惶恐地望着迪特里希,“迪特里希,请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路西安陷进去……求您,教教我吧!”
玛茜的声音哽咽了,她激烈地哀求着,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和女性的骄傲。然而黑发的男子却在这时露出了不关己事似的冷漠,“这个嘛,请恕我无法回答。”
“可是……”
玛茜张了张嘴,声音像是被突然夺走似的消失在她的喉间。她呆呆地转过了头,茫然的视野里,两旁盘根错节的大树好像要压倒般地扑了过来,她眼前一黑,几乎要跌到。
“你自己放弃了吗?”从背后扶住她腰的迪特里希清晰的责备声刺入她的耳膜。
“……不,我怎么可以放弃呢?那是我最爱的弟弟呀!”玛茜突然笑了起来,“虽然我远不及凯瑟琳殿下的机敏,但宫廷里的那一套我也非常熟悉,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决不会放弃!”
“那么你会留下来了?”
“当然!这事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自然要解决了它才能离开。”玛茜把迪特里希扶在腰际的手拿开,转过了身,“谢谢你,迪特里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还是要感谢你刚才给与我的激励。”
迪特里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不需要我的激励,因为你是玛茜,永远不会认输的玛茜,我所给与你的只是拨开你眼中的迷雾……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哎,我想或许是我太无聊的缘故。”
幽深的黑眸在带点自嘲的话语出口的瞬间闪过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感伤,玛茜没有错过这异样的眸光,但她还是有意地忽略。
太无聊吗?不,我是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只是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让我心碎无数次的那个缘由……
第十五章
迷惑(上)
竞技赛第二天显得特别沉闷,虽然竞技场中的激烈程度不亚于前一天,但观众席上却诡异地平静,男士们除了有礼貌地鼓鼓掌,甚少喧哗,女士们也仿佛厌倦了似的不再挥舞丝巾为自己心仪的勇士加油。有点头脑的人只要稍稍观察一下,不难发现引起这诡异的场面的元凶正是发起竞技赛的国王陛下本人。
身着金丝镶嵌的深红色华丽外套的亨利三世象尊泥塑端坐在看台的正中央,面无表情的尖削的脸上一对灰蓝色的眼睛放射着冰冷的光。他究竟在注视何人,连近在他身旁的幸臣也说不清,只觉得那双平时就很尖刻的眼睛今天更是像要找人晦气似的阴沉,所以如果不在他的视线之内反倒是种幸运。
“艾佩尔农,下一个出场的人是谁?”国王冷冷地开口问道。
取代没有到场的迪特里希坐在国王身边的艾佩尔农伯爵连忙翻开了王室总管先前交给他的竞技赛各项赛事的备忘录。
“下一位出场的是萨兰·德·奈穆尔,他将出赛弓箭。”
说到萨兰的名字,艾佩尔农偷偷地瞄了一眼国王,国王的脸上仍然罩着阴森的面具,不过冰块一样的眸光有了些微松动。
当号角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红发青年的身上。由猎奇心态所产生出的强烈的视线之光几乎可以把被注视者的身体烧出个洞,但红发青年却像是无所察觉似的平静淡然地走入场中,以稳健而优雅的身姿站定后,他左手握弓,右手搭箭,慢慢地拉开了弓弦。他的动作很稳,也很优美,看的人不觉联想起名画家弗朗索瓦·克鲁埃所画的《月神狩猎》。轻轻松松地把弓弦拉满后,红发青年专注地目视靶心,然后调匀呼吸,只听得“嗖”的一声,银色的箭头划出一道闪电直射向靶心。
“中了!是红心!”艾佩尔农兴奋地脱口而出。旁边其他人正奇怪他怎么不知好歹地在国王满心不痛快时表现得这么张扬,却见泥塑般的国王好像又活过来似的有了一丝笑容。在场的人都是察言观色的老手,只愣了数秒,马上热烈的欢呼声、鼓掌声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并迅速从国王的身周扩散到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