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佳人周小史(出书版) BY 陶子

作者:  录入:07-23

生爱慕?」

小史觉得好笑,分明是他与若林互生爱慕在前,「兄弟」之说完全是后事所逼,怎能本末倒置这般评论。

不再看那指手画脚的娇媚身影,小史问道:「你可否给我讲些你与若林入宫前的事?」

此问如同收尾弦音般止住了施笙连绵不绝的牢骚,缠绕于心中的纠结或许早想向人倾诉,但却因无时不存有介备而

从未畅开过心扉。

缓缓踱步到小史面前,施笙发现这双明亮的丹凤美目中似是有缕盅惑,促使着他开口。

「在长安剿灭山匪时,你应去过华山扎营处,可见到那山匪头目?」

经他如此一说,小史脑中浮现出那眉目清秀的山匪首领的模样。

见小史似是想起,施笙又道:「他叫黎落,我们三人的父母亲人都在『八国之乱』中死于逃难中。到至洛阳后被一

家梨园挑去,最开始时是为旦角们做些砍柴煮饭的粗活。那时年纪尚小,不懂勾心斗角。黎落生性精明,总是挑了

活让我和若林去干。虽是辛苦,但也算是有了落脚之处。」

烛火将二人的纤细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厢外的晨色已展开笑靥,一幕动荡迷离的情像也随之越发清晰起来……

隆冬的黄昏逼近,街上人流稀少,仍是没完成当家的所给任务,请到达官贵人去梨园看戏。

本来嘛,穿得如此寒酸,不说要见到有权有势之人,就连想要进这一扇扇奢华之门也是天方夜谭。已是两天未曾进

食,饥肠辘辘,不知其他伙伴今日有何收获?

踉跄地摸索到一户宅邸门前。石狮驻守、饕餮门环,想必也是一户有钱人家。抬头望去,红木匾上书有「周府」二

字。

抱着仅存的一缕希望,最后再试一次吧!

纤细的小手微微摸上门环,轻扣几下。大门缓缓开启,入目的一位面容和善的美丽少女。

「小姐,您可喜欢听戏……」

话未说完,就被一股暖流所围。少女握起他的手在唇边呵着热气,轻轻揉搓。

「怎会冻着这样?来,进屋说吧!」

头一次进到此等深宅大院,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少女似乎看出自己饥饿难奈,又叫人端来点心,嘱咐着自己

慢慢吃。

如同人间在无美味敌得过这精致的点心,虽是腹中尚无饱感,但又想带回一些给伙伴们尝尝。对着剩下的点心,也

不敢动。

少女善解人意得紧,微微一笑,又命人端来整整一桌,让他放心地吃。

用完点心,少女命人带着一脸狼狈的他前去沐浴,并换下了单薄的麻衣,送来了厚质的棉衣。

梳洗一番后又站在少女面前,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感激。微微颤颤地开口:「小姐,你是好人,日后定会有好报的。

少女似乎被这梳洗干净后的孩子的容貌所怔,听到赞美,抿唇一笑:「叫我婉儿便可。好美的一个孩子,你叫什么

名字?」

明亮的眼睛轻轻一闪,答道:「我姓惠,大家都叫我若林。」

「美人果然也配美名字。」婉儿轻笑,「我家是做铜器生意的,爹爹去往匈奴恰谈生意。家里还有个弟弟,样貌也

不输小兄弟你哟!」

若林不敢继续言语,较起面前之人,他突觉自惭形秽,不想让人知晓自己所做之事。在梨园非但要打杂、招揽生意

,还要侍奉那些前来找乐子的权势之人。

婉儿见他不语,疑是人多怕生,便带他来至清静些的后院。后又被家仆叫去处理事务,让若林一人在内玩耍。

已是腊月,院中已无何花何草可赏,但这短暂的惬意仍让若林心旷神怡。

忽闻一个清脆的声音由一口井里传来:「上面有人么?快帮我上去!」

若林一惊,心想:如此冷的天,掉在井里,不淹死也得冻死,莫非是口枯井?

犹疑地走到井口,向里一望,居然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蹲坐在井下。小男孩抬头见了若林,露齿一笑,美丽可爱地

似是云中彩虹,让人不禁心跳。

「拉我上去,好不好?」小男孩指指井口的井绳,定是下去玩时,不慎没有拉下井绳。

若林见他俏皮漂亮,心生好感。见井也不深,便立刻放下井绳拉他上来。

男孩甚轻,但若林毕竟也是个孩子,费了好大劲才拉出井口,又因腕力不足,两个人一同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

小男孩儿叠在他的身上,没有摔疼,抬头看见若林俊美的容貌,也不怕生,竟问道:「你怎这等漂亮?身上还有一

股水仙花的香味?」

虽从小就听赞美之言,早已疲了。但听了男孩的话,若林竟觉得脸上发烫,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却又怕看不到男孩

那彩虹般笑靥而马上坐起身,将他扶起。

正逢婉儿进院,深知定是那不安分的弟弟惹出事端,便教训了几句。

从婉儿的话中若林听出小男孩名叫「小史」。

晚间婉儿要留他用膳,若林思及伙伴仍是持意离开。小史摘下桌下的一朵迎春水仙放予他手中。

「与你一样香味。」

无邪的笑容如烙印一般镌上心头,那双璀璨如繁星的丹凤美目,充满了晶莹的光华,让他觉得整个人好似被吸入另

一个灿烂的天下。

一路心情大快,就连未找到戏客的恐惧也忘却了。小心地握着手心的水仙,又不敢用力,怕会捏坏。

一进戏园,见到笙儿立即兴高采烈地跑去。

「笙儿,笙儿!我今日……」

「怎么这会才回来?当家的四处唤你呢!」

不等将所遇之事说出,已被拉进厢房,被客人抱上了床。身上的棉衣已被当家的剥去,说是反正也要被客人撕破,

还不如先让他保管,以后再还予他。

「我的心肝宝贝,可把我想死了!」

胸口被一阵阵粘腻的湿热所包围,下体传来椎心的疼痛。

当家的方才对客人说这孩子生得漂亮,年纪却小,要的人很多,可得收敛着点。结果被客人三言两语打发了,收敛

的并非欲望,而是人性。收得一干二净,一丝不存。

掌心的水仙早已被捏烂,但他没有放手,就如抓着一要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

云雨过后,拖着沉重的身体迈出厢房,只闻黎落在扶梯边悲泣,见了自己连忙边哭边说地跑来。

「若林……你救救我吧……刚才来了个客人出了很高的价钱,但是要把人往死里玩。笙儿进去后已经昏了被抬出来

,当家的叫我顶上,我经不住这样玩法的。好若林,你生得最漂亮,说不定他见了你便会喜欢,不如此待你。」

若林冷笑。你经不住,我又如何经得住?

但他仍是去了,他并非什么水仙,只是路边丛生的杂草,任人践踏的杂草而已。

一进到厢内,就听到客人在内敲着桌子不断叫骂。

「妈的,终于来了。老子出这么多钱,刚才就派这么一个弱小子来侍候我?」

一个高而粗犷男人见新来的男孩静静地没有多言,似是带了一股仙气。瞬间邪念四起,不再分说,摔开手中的酒瓶

,就将他拉来压倒在地,啃咬起起那稚嫩的肌肤。

「这是何物,烂糟糟的。」

生生地扳开那细嫩的手指,男人看到那朵稀烂的水仙,轻轻一挥,便飞落在烛台上的火焰之中。

最后的一丝希望就此灰飞烟,明亮的眼瞳被烛光映得一闪一闪。看着那在烛火中渐渐燃尽的水仙以及那瞬间飘散来

的淡淡清香,若林尝到了绝望的味道。

绝望为何物?绝望就是彻底沦陷,忘却生命,想要与一切同归于尽。

柴棒般纤瘦的手摸索到地上的酒瓶,对着面前的贪婪与丑恶狠狠地砸去。

「哐」的一声,酒瓶的碎片掉落而下,飞溅的鲜血滴落在白皙柔嫩的脸颊上。看着上方那扭曲惊恐的表情,若林的

笑容逐渐漾开,如同一朵带剧毒的复仇之花。

没有任何迟疑,将破碎的酒瓶口直直地扎入罪恶的心房。

还没结束,一切只是个开始。如游魂般地走到柴房,见黎落正陪着虚弱笙儿靠在灶边,也不言语,随手抱起一大捆

干草就走。

「若林……你……要干什么……」另两人同时发现有所不妥。

「烧了这里!」如冰般的恨意从一双美丽的瞳眸中拆射出来。

不待半柱香,戏园失火,全部的逃生通道皆被干草封死,园中所有人统统命丧火海,唯一逃离的唯有那三个男孩。

亡命天涯的日子并不比在梨园好过,偷偷抢抢地混了六年,饱尝了人间冷暖。直到那个骑着黑马的少年出现。

少年虽看似与己同龄,但冰冷黑暗的狂气,却铺天盖地地涌向他们,压得无人敢大声喘气,仿佛下一瞬间就要被吞

噬了。

「你们可想入宫?」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摄人。

入宫?那岂非皇上所住之地?

三人眼中同时漾起憧憬。命运再一次发生了分岔,入到宫中才发现较起宫外的颠沛流离此地更显非人。

殿下说了,人就如江山一般,须要锤炼与整治。风香殿则是一切的开始,他们并非普通的娈童而是伺机而上的傀儡

。短短几年,便造就一个不可思议的蜕变。

「一切的改变皆是在当日他回梨园后源起,事出突然,我也未普问他先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室外的阳光已逐渐明媚,施笙轻轻吹熄桌上的烛台说道。

小史轻轻一震,垂下眼睑。从施笙的话中他总能听出一种淡淡的似曾相识。事隔十多年,儿时的记忆早已朦胧不清

,唯有那抹水仙的芬芳似乎已不再停留在现今,而是追溯到更早更早的以前。

施笙走来拭了拭小史的发冠,轻轻一笑:「如何?是否很恨那些人这般对若林?」

「不是啊。」小史抬起头,靓影深深印入施笙的瞳中。

并非恨那些人,只是想将他们千刀万剐了,抛于大街任万人践踏。这又怎可用一个「恨」字概括?

隐藏住内心乱窜的仇恨,他又问道:「黎落最后如何了?为何他会在华山为匪?」

施笙在小史身边坐下,道:「黎落本是我们中最为聪明之人,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且急于求成。竟作了几幅传辞

达意的事给皇上,以求换来近身之职。他的本意也并非可以尽快完成殿下指派的任务,而是将我们一举歼灭,独占

鳌头。」

施笙淡淡地笑了笑,弯起的眼角透隐着不屑。

「那日我们亲手将他推下山崖,不想他仍苟延于世,并在长安占山为王。可最后仍不是毙命于若林的手里,天下间

又怎会有人成功背叛司马邺?」

「笙儿,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来日我会告予他人么?」小史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莫非你还非邺殿下的人?」施笙笑问而不答,「殿下在长安初遇你后,便命我把你带回宫。从那日起你浑身上下

早已刻上他的名字。若你不想玉石俱焚就莫要做些背叛殿下之事。」

「笙儿。」小史微微扬起上唇,「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邺下,那你爱上皇上,以至迟迟下不了手,令他活到现在,

不知可否算作背叛?」

闻言施笙心中剧烈一颤,竟瞥开眼,不敢正视眼前的这个少年。

这个拥有绝世相貌的少年比当年的自己蜕变地更快,盈盈似水的丹凤美目中随时可以闪现出他人多年才可学得的虚

假、伪装、目空一切,还有——残忍。

小史原本只想唬唬施笙,不料却令他脸色大变,又道:「笙儿,你莫非将我视为第二个若林了!」

施笙慢慢地别过头,幽幽道:「怎会?我心里有数,你可要比若林厉害上百倍!」

第十七章

翌日,总管来报,称皇上正式册封小史为「莲王」,辅助朝政,并征求他的意见是否另辟宫殿让其居住。小史笑着

婉拒,说是与笙儿相处多时,手足情深,实在难舍「夜笙殿」。

笙儿心中越发担忧,多年未理朝政的皇上只会过小史两面竟已封王予他,莫非皇上也看出此少年并非池中之物?

如此一来,周小史究竟倾向于何处,则仍是未知之数了。

测隐之心涌上施笙的胸口,若是可以,他到是希望小史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但司马炽此举好似并非重掌朝政之先兆,终日仍是忧郁、咳喘,不理朝政。

小史上任后,并未立刻熟识朝中官员,接管国事。目前他最想利用职务之便所做的是尽快前往林王府去见见那群叽

叽喳喳的丫环与和蔼可亲的管家陈伯,还有则是朝思幕想的若林。

好容易摆脱笙儿与一大群侍从,小史偷跑出夜笙殿。快要见到若林,想起与他的床笫之事,一抹红云升上脸颊,不

禁加快了脚步。

「周小史!」

快要行至北面玄武门,突闻背后有人叫唤。小史回首,不料竟是褚楚领了一干侍从向他走来。小史眼见众人都着宫

中侍从服装,唯褚楚所穿的由为精致、华丽,想必地位也有所不同。

转过身的小史,一身英挺的刺莲王袍,金质发冠下无不散发着权势之气,此气质不由令褚楚一愣。良久的沉默才换

来镇静,开口道:「邺殿下知你不安分,特传你去聿宫。」

「你刚才如何唤我?」

尚未等褚楚反应过来,只听得「啪」的一声,脸颊立即火辣起来。

「你……」

褚楚被扇懵在原地,小史已是习武之人,也有些手劲,这一掌下去,指印迅速清晰起来。

「想必你现今已是殿下之人了吧!聿宫的奴才岂会如此无规矩,竟直唤本王全名?」

小史使劲一甩衣袖,弄出的风声吓得其余奴才统统跪地膜拜,急呼「莲王开恩」。犀利的美目再次盯上褚楚,令他

浑身一紧。

褚楚几乎认不出这便是过去单纯的少爷了,被那灼人目光盯得辣然不已。只好跪下道:「邺殿下有请莲王前去聿宫

,请跟随我来。」

小史掌心也觉刺痛,但仍感畅快淋漓。暗道:你当初所作所为予我之痛又怎比这小小一巴掌?

到至聿宫,不见当日白烛麻孝,入目之处尽是奢华的明黄色。小史因未能去见若林而深感遗憾,到了厢中仍是不语

褚楚命人去请司马邺,单留下自己看住小史。二人长时间的无语令气氛更为诡异。褚楚深觉较起傲慢之势他根本及

不小史,但又不肯认输地摆出一脸冰冷。

蓦然,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交到小史手中。二人相视一望,小史低首打开,放于锦囊之中的竟是一只粘粘湿湿、

仍溢有污血的心脏。

「可知这是谁的?」褚楚沉声问道。

「普天之下,与你有如此不共戴天之仇,非得挖出心脏方可解恨之人,恐怕唯有风香殿的那只老畜牲了。」小史嗤

之以鼻地看着手中锦囊。

「呵……我当日离殿就告允他『后会有期』。这只老畜牲不是曾想剁我的手指么?此次我便命人将他一块一块剁成

手指粗细。」

对于那窝伤天害理之人,小史发誓不会放过他们。不只因自己所受的非人之苦,思及若林曾也与他有同样遭遇,更

是切齿痛恨。

听笙儿说他与若林掌权后,当年负责调教的太监统统被赐以针钯刮身的「梳洗」之刑。见褚楚眼中又露凶光,可想

张公公等人死得也绝非一般酷刑。

小史深觉他实属罪有应得,又问道:「那殿中其余人呢?」

「东西南北四厢及掌管太监总共四十有六,全部拖去乱葬岗活埋了。」褚楚走至小史跟前,压低了头道,「无一人

幸免!」

小史忽地盯上那双漾着嘲笑的眼睛,不无惊奇地问道:「为何连那些娈童也不放过?」

他深知风香殿中的少年皆是苦命之身,入至皇宫,非但未得到想像中的雍容华贵,反到落入人间最悲惨的炼狱之中

。若是他前去血洗风香殿,定会还他们自由。可为何他们最终仍是逃不开厄运,牵连其中?

「正因为你。」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看小史一脸惊讶,褚楚笑道。「殿下说了,周小史日后定是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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