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生子 Ⅲ）——温柔的蝎子

“哼，如何不可能，这琉璃便是那个男人的坟墓，当年红袖为了护住这帝国的万里江山，将自己最爱的男人用自己的鲜血封印，做成了如今的琉璃月牙石，而他的用途，咯咯咯，便是让这块原本被诅咒不能布上结界的土地变成一块沃土……”冷冷的笑，笑看著所有吃惊的人，嘴角斜斜，“不信？咯咯咯，那可要知道除了这法力的方法……”

“他是谁？”遥之低沈的问，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块被他忽视的琉璃石。

“咯咯咯，那个人有一头蓝色的头发……！”张狂的笑，这是个被泰姓家族秘密口口相传的事情，而那个死去的男人，则是原本禅国国主的弟弟，曾经潇洒一世却因为爱而自毁容颜的男人。

“……”

“报应，哈哈……”锐利的目光盯著所有人，“哼，没了结界，看你如何灭了禅国！”

猛然回头，对著剔透的琉璃石，举手……

“雅！”低沈悲痛的叫声，回头，看一眼发声的男人，桓，一笑，泪水滑落，被父母遗忘的时候，没有哭泣，因为无可奈何，被君瑞打的那一刻，没有流泪，因为心甘情愿，被他默默守护相望，泪，落下，这一生，注定辜负！

再回头，看一眼已经急急想要突破十二暗影的君瑞，那一头的红色发丝……

那一年，那一眼，阳光之下，那个平凡甚至丑陋的男子的容颜，那一抹深情地相望，瑞，你可知道，我便要定你了，无关利益，无关情仇！

一腔的热血，喷洒落下，沾满了剔透的琉璃石，慢慢渗入，慢慢淡去的光泽，红色肆意，所有人都惊呆……

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绿雅没有回头，知道那人是谁，闭上眼睛，感觉血液的流逝……

禅国纯正皇族的血液，能够消除雀帝国琉璃石的法力，一举流传多年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的诅咒，笑，最後一眼，看见君瑞的震惊，还有悲伤，你是为我而悲伤吗，即使我伤你如斯……

忘了我，我不想在这个尘世，多一个我愧疚的人，而你，是我最不愿意的……

身体飘摇，昏沈的绿雅知道有人带著他离开，而他，也安然离开，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国，他的命运，已经改写，老天，你终究错了一步，即使我的代价是所有！

叶落，杀声震天，几万的大军，围剿十二暗影的壮烈，而十二暗影的付出，只是为了那两个人的安然离开，哪怕最终剩下的，只有一个！

看著血腥的厮杀，看著那人抱著绿雅离开，看著那浑身是血却依旧笑著的人，君瑞傻了，呆了，冷了！

那双会温暖他的手已经离开，那个会为他敞开的胸膛没了，那个会逗自己笑得薄唇消失了，最後的一眼，君瑞心中对绿雅的愤怒，便成了无尽的不舍，还有对这世间的绝望……

漠然的看著那一抹身影消失，抬头，看见的是遥之愤怒的容颜，耳边是他疯狂的咆哮，笑，可笑，可笑的男人，可悲的男人，愚蠢的男人……

张开结界，发现，正如绿雅所说的，保护帝国用的结界完全失去了效用，无奈，却漠然。

“回帝君，贺主子不知去向……”

“找！”

疯狂的叫嚣，而君瑞似乎置身事外，只是冷冷的看著一切的发生，然後收尾，直到有人霸道的拉著他离开。

依旧颠簸的马车，没了温暖他的手，原来一切真的凄凉……

秋风吹起了低垂的车帘，绿雅，我不懂你为何如此对我，可，你走了，许，我也随你一起去了！

瑞颜二年，禅国国主泰绿雅刺杀帝君，不果，逃，不知去向！

第三十一章 心如死灰回笼里，金丝之雀淡笑言

昏暗的世界，阴冷的山洞，没有了前几天的炎热，却多了属於秋天的凄冷，洞外落叶满满，洞内，一堆明火熊熊，温暖了湿冷的一方角落，隐约还能听见“劈啪”柴火爆破的声音，让原本寂静的世界添了几点喧闹。

一抹高大的身影极尽轻柔的在火堆之前张罗著所有，原本以为简陋的山洞之内，却有著不比富贵之家的布置，一张看著便柔软的床上，躺著一个脸色及其苍白的人，安然的双眼，近似透明的眼皮微微的跳动，一张淡淡上翘的唇，让人不由得感觉这人的快乐。

温柔的为那人掖了掖被子，昏暗的光线将男子没有表情的脸照得出奇的温和。

突然，男子抬头，看著山洞之外，快步离开。

“剩下几个？”

冷冷的开口，似乎是自言自语，可却有在等待著回答。

“5个！”简短有力的回答，从漆黑的世界之间传出，虽然依旧刚硬，可也听得出其中的疲惫与艰辛。

“嗯，去吧……”转身想要离开，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一晃眼，身前是五个训练有素的暗影。

“等，等等……”

“什麽？”

“主上，还好吗？”为首的暗影期望的看著，十二暗影，当初这十二暗影是所有人不要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们，就因为他们出生卑贱，可有个人却笑著接纳，说了一句，“老子是灾星，还怕了贱人不成！”

风中的嬉笑，张狂，轻佻，却让人温暖，此时此刻，即使十二个人都死了，为了那个人，又如何！

沈默的看著，桓无奈，却有一丝的庆幸，“目前有祭祀给的丹药撑著，就等言祭祀来了，希望来得及……”

“很严重吗？”

点头，只是冷硬的唇角微微上翘，“雅不会有事的，他那麽命大。”似乎是自我安慰，可此时此刻，又能怎样。

“祭祀什麽时候到？”

“我刚刚收到消息，已经进了林子，马上就到……”

“言，祭祀能行吗？”

暗影若有所思地想著，所有人都在担心绿雅的安危。

夜晚的秋风瑟瑟，这里是帝都郊外的林子，没有显眼的建筑，却倒有非常隐蔽的山洞，绿雅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早就让桓布置好了一切，当时的张狂笑容，一句，“小绿绿逃难，那也要舒舒服服！”

记得那时，桓无奈，绿雅却快乐。

风吹过了叶间，沙沙的呼唤著彼此……

“谁说我不行的阿……”轻柔甚至有点像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回头，看见一个和七八岁孩子一般大小的男孩嘟著嘴叉腰站在林间，就算是夜晚，也能看见男子的白白嫩嫩。

“祭祀……”六个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似乎对於这个孩子，都拥有很大的崇敬。

“哼，臭亮语，你刚刚是不是不信任我，啊，哼哼哼，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男孩狠狠地瞪了一眼为首的暗影，而亮语也无奈的颤抖了一下嘴唇，祭祀，没有神兽的国家拥有的接近神兽一样能力的人，可谁不知道，禅国祭祀，言七七，虽然拥有所有国家最强的法力，可年纪一大把的他却总是喜欢把自己缩成孩子一样大小，更可怕的是，那脾气也是一个顶一个的烂。

“祭祀……”桓无奈的打断言七七的话，要知道，如果这个言祭祀说话，估计绿雅不行了他都没完。

“切，桓，大老远的把我叫来，就为了那个死绿绿，哼……”气嘟嘟的往山洞里面走，小脚丫子蹬蹬的十分有力。

“山洞太湿了，喂，烘干！”七七白著眼睛看著身後面的五个男人，无奈，知道是七七存心报复，可也只能照办。

偷偷的笑，看著绿雅的苍白，娇小却也不乏漂亮的小脸蛋上面一阵紧缩，小小的肉嘴嘟囔著，“哼，臭小子，知道逞强，看你醒来我不整死你，叫你不要这样你非要，气死我了，看我不整死你……！”

就算嘴上捞到，可手，却出奇的温柔，甚至可以说满怀怜惜……

“祭祀……”

看著七七的眉宇越来越紧皱，桓担心，焦躁。

“你给他吃过丹药了？”没有了刚刚稚嫩的声音，反倒多了几分低沈，看著绿雅惨白的脸，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著绿雅。

点头，桓担心的看著七七。

“嗯……”若有所思，几经充斥著山洞，甚至能听见风吹入“呜呜”的叫声，诡异，恐怖，“啊啊啊啊啊啊，臭绿雅，你给我睁开眼睛，我知道你醒了！”

七七突然双脚跳，对著脸色依旧难看的绿雅，一双肥肥的小手狠狠地捏著绿雅的脸，这让一边的桓更加不知所措，是拉开，还是该放任……

“咳，咳咳，要，要死了……”残破的声音，虚弱到极点的语气，可一抹依旧玩世不恭的笑容，让桓不由自主地笑了，至少，他还能笑，这便足够了。

“死，老子在你还死，不成，我要把你治好再弄死你……”七七气愤地绕著山洞团团转，小肥腿还不时地踢著什麽。

“咳，咳咳……”

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绿雅痛苦的咳嗽。

“雅……”急忙拍著绿雅的背，桓已经很难顾及君臣之礼。

“哟，都叫这名字了呀……？”七七嬉笑的斜著眼睛看著他们，要知道，在禅国，绿雅和七七，可是相见不如不见，一见就斗嘴的冤家，七七这还不乘著绿雅不能开口多说几句。

“咳咳咳咳……”惨白的脸因为咳嗽而满脸通红，“咳咳，不，不叫我，难，难道还，还叫你这，咳咳咳，这个，老不死阿……咳咳……”

“臭绿雅，你，你再说一遍？”七七最受不了人家说他老，可是绿雅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呵呵，好，好话不说，咳咳咳，两遍！”虽然病得不轻的绿雅不能说太多话，可眼睛里的邪气让七七已经双脚跳了，用自己白白的小手指指著不停喘气的绿雅。

“你，你，你等著，我，我回去把你给做成药人！”

没好气地看一眼七七，不理他，气得七七更加的抓狂。

“我，我不叫你国主了！”

“哦，咳咳，我已经不是了……”

“你！”七七盯著绿雅，本来还要说什麽，却反而吃了一惊，“什麽？”

“雅，已经退位了……”桓低沈的声音响起，顷刻之间，山洞里有只剩下喘息的声音，七七也知道安静的聆听，“诏书已经发回，估计已经到了祭祀殿，您回去便可以接手……”

“谁即位，哼，据我所知你没有後嗣，就算有，还在那个白痴雀王肚子里，不是吗？”瞬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的体格缓缓扩大，神奇的是就连衣服也随之扩大，一个蓝发飘逸，俊美却也冷冷的容颜出现，一双充满危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虚弱的只能靠在桓身上的绿雅，声音更加显得低沈。

桓和绿雅都知道七七生气了，而且非常气愤。

“即位的是国主新纳的宠妃，赫连君贺……，虽然没有仪式，可贺主子已经接受了妃印，照禅国法规，这样便已经生效，拥有即位的权利，更何况是国主亲自下令！”

一双狠戾的眼睛盯著绿雅，“哼，伟大的爱情，你就不怕我夺了这位置，要知道，除了你的妻子，我也拥有即位的权利！”七七，唯一一个没有死亡存活至今的绿雅的兄弟，只是，当年绿雅孤注一掷的时候，是七七推了他一把，甚至用自己祭祀的身份帮了绿雅一把。

“咳，咳咳，你，你不会！”笑，却是万分的信任，不看七七，因为信任，自信。

“哼，你倒知道……”与冷硬的脸不符合的嘟嘴，了解七七的人都知道，之所以他要保持孩子的样子，就因为他的个性和他的皮囊完完全全的不符合，“为什麽不是那个王……？”

“他，我，能，咳咳能做的就只是如此了……！咳咳咳……”没有了君贺的牵制，对於君瑞来说，比做一方的国主更加的好，更何况，绿雅，终究放不下自己诺言，还有执著，他不愿也不肯承认，禅国，会因为他被吞并，而如此的确定，两全其美，只是多了一个他作为牺牲者。

“哼，绿雅，你最让我不喜欢的就是你把这个破烂国家看的太重，那些老不死的都啃你的骨头吸你得血，你还为他们……”无奈的开口，顺手，点了绿雅的几个穴道，不让绿雅口里的血流出。

“雅……”惊讶焦急的看著绿雅又一次的流血，看惯了血腥的桓手足无措。

“药效过了……”眉宇紧皱，看来病情真的是很严重。

“我，我还有……”

“不能吃了，他受不了……”敏捷的动作，将即将昏迷的绿雅放平，“怕醒过来什麽都变了吗？世界，万物？”

淡淡的一笑，怕吗？不怕，这世间，已经什麽都不怕了！

七七笑了，结界张开，瞬间，绿雅的身体冻结，甚至可以看见慢慢凝结的冰粒。

“言……”

“桓，你喜欢他，我一直都知道，可，问你一句，如果他永远这样睡著，你会如何？”

四目相对，七七没有继续，似乎在说，如果你否定，那我，给你一个了结……

冷冷的一笑，感慨万千，只用一句回答，“陪他入地狱我都不怕，这又如何！”

绿雅的身体迅速被厚厚的冰块冻结，可神奇的是这看似冰块的东西一点都不冷，似乎只是把绿雅放进了透明的容器中，静静的睡著。

“我用结界封印了他，绿雅伤的太重，外力已经无法治疗，只能由他自己配合结界内的力量慢慢愈合，桓，可能十年，可能永远……”

七七转身，没有再看桓的脸，也许残忍，也许无奈，只能说，这情，本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实，谁都说不清，谁都无法理解……

秋风瑟瑟，往事如烟，等……

同样的秋天，不同的世界，冷冷的看著萧条的府邸，萧条的一切，似乎所有人都充满了哀伤，身边是恭敬却匆匆而过的下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人体本来的温度彼此感受，可人过了，温度，没有停留，前几天还炎热的空气，如今，已然凉凉。

举头望天，有人说秋高气爽，只是君瑞却笑，许，那个说这话的人，是天边无忧的仙子。

无云的天空，星垂点点，凉风瑟瑟，吹起了红色的头发，院子里的人脸色更加显得苍白……

那一天，遥之毫不犹豫的将君瑞带回了皇宫，关进了这个皇宫里的府邸，看著遥之的愤怒，他的狰狞，君瑞就像看著一出戏曲，冷冷的看著，没有过於惊动的举动，只是微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之上，“他，不会来的……”

遥之回头，原本就冷硬的脸上，愤怒，狰狞，可是却又要显出一抹笑容的扭曲，“你以为我要让你引出他？”

“难道不是吗？”淡淡的笑，平静的看著遥之，如果说曾经的遥之让君瑞知道了心被伤了的痛不欲生，那麽，绿雅的离开，让他知道了心如死灰的漠然，哪怕绿雅并不需要他这颗并不为他完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