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寒柯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敬意和惊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从来没有出过王府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是漆雕府的婚宴,你难道要让国主难堪吗?”奥斯提醒寒柯身后所站的男人,那个从头至尾都笑地从容一
派的男人。
寒柯眼中一抹异光闪过,眼神在仍然紧紧抱在一起的烽荻和沄箫,以及身后始终没有出手,眼底深处却晦暗一片
的墨煌星之间转了转,最后看到奥斯眼中浓浓的警告,最终狠狠地收回了手。
“寒柯不敢。”微微低下的头,不是对着墨煌星,而是朝着那个刚刚才出现的男人。
一旁的人都纷纷奇怪那个狂妄的男人怎么会对这个看起来魁梧唯一的男人如此恭敬,却没有人知道,如果这个世
界上还有一个人让寒柯忌惮,那就是眼前这个自从妻子死后再也没有踏出王府,却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对寒柯有着
救命知遇之恩的奥斯王爷了。
“国主。”看着寒柯退开,奥斯才转身对墨煌星行了个礼。
“嗯。”墨煌星点了点头,挽着妻子走上前。
“烽荻,你没事吧。”莫情一脸担忧的上下打量他。
“二小姐放心,我没事。”虽然分开拥抱,手下却仍紧紧揽着沄箫虚弱身子的烽荻笑着表示自己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莫情看着两人之间,勉强笑着点点头,眼底却闪过不安的担忧。
对于妻子的心思,墨煌星看在了眼里。
“沄箫,事已如此,你还要留下吗?”沈声冷冷的斥责,帝王的威严和肃然的眼神,笔直的盯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的沄箫。
“沄箫不敢,沄箫正要离开的。”
“师傅?!”和奥斯一起回来的莫雨不满于姐夫如此的态度,走到沄箫面前将他从烽荻怀中拉了出来。
没有人明白师傅的苦楚,烽荻只是舍不得,却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他这样的行为,只是让师傅一次次更加的伤
心罢了。
“师傅,我们走吧。”早早已经准备好地离开,京城幽静的街道里,她已经为师傅准备好了舒适的小院,好让师
傅养病休身。
面临了刚才的一切已经身心俱疲的沄箫再也无力了,斜靠着莫雨和荧华的扶持微微点了点头,在众人神情各异目
光下朝外走去。
“沄箫。”烽荻急着要跟上去。
“烽荻。”沄箫突然一声喝阻,高声的语调让烽荻以及所有的人都一惊。
他没有回头,依然虚弱无力地依靠着莫雨,声音带着太多的疲惫和无力的伤痛在着不同于外面喧闹的花榭里幽幽
传来:
“烽荻,你我不过是在漆雕府意外邂逅的陌生人罢了,相谈甚欢志同道合是我们的缘分,但是天下怎又不散的宴
席,如今你要成亲,我也要离开漆雕府,这就是一种缘尽……”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半晌之后又
再次传来,“从来没有过去的相遇,你我不过只能算是清茶淡酒般的好友,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可惜我身体不好
,不能留下与你庆祝,只祝你和你夫人百年好和永结同心,将来天上地下能够相携同飞,有生之年可以结伴游历
天下名山大川。”
沄箫的这句恭贺说的古怪,众人纷纷不解,却只有烽荻怔愣地僵在当场。
这句话,这句他原本打算在新婚之夜和澄心说的话,为什么沄箫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他好象很了解自己,
游历天下这样只藏在心里的心愿,他也会知道。
“沄箫。”从疑惑中抬头,眼前却那还有那瘦弱的身影的踪迹。
沄箫……沄箫……
屋内,漆雕府的众人还现在刚才发生的一幕之中,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静默不言,说不出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释
然还是满涩辛酸的无奈。
24
“师傅,你先到小院子去,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在那里等你,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就过去。”莫雨将沄箫扶上
车,一边叮嘱道。
可对于她这样的叮咛嘱咐,被叮嘱的人却是毫无反应,木然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远处某一点,仿佛失了魂只有躯壳
一般。
“哎……”莫雨叹了口气,转而对一旁的荧华道,“我真得有点不放心,师傅现在这个样子。”
“可你现在也不能离开的,一会儿三少爷和皇上,三小姐和三姑爷都要到了,我们此刻怎么离开。”荧华也知道
沄箫现在的样子根本身边就不能离人,可是却无奈今天这个日子他们怎么能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四小姐,你放心好了,我老罗一定会将这位公子送到小院子去的。”一旁豪爽憨厚的漆雕府老马夫看着两人为
难的样子,拍着胸脯向两人保证。
“那真是谢谢你了老罗叔,师傅他现在精神不太好,你帮忙给罗嫂多说说,让她多留心这点,我们晚上宴会之后
一定会过去的。”罗嫂是老罗叔的老婆,人很好也细心,所以莫雨才选了她过去小院照顾。
“放心放心,我们家那老婆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老罗叔笑呵呵的说道。
“那就好。”莫雨点点头,放下马车的帘子后退了几步。
“要去哪里呀?”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明显地看到目无表情的沄箫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你还想怎么样?”莫雨挡在马车前面,怒视着缓缓走来的男人那一脸阴沈冰冷的笑意,从一见面,就让她不舒
服。
“放心,比起你,我更希望他离开漆雕府。”寒柯毫不在意莫雨的怒气轻描淡写的一挥就将莫雨推开,悠然地走
到马车前。
“好好地在那里等我,这次,我可不想在看到荷花池里冰冷僵硬的尸体了。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手指轻柔的抬起低垂着的头,冰冷微眯的眼眸带着浓浓的警告让那个想逃避的人清楚地看在了眼里。
扬起傲然一笑,他缓缓贴近沄箫,在他耳边落下一吻,“你了解我的不是吗?沄箫,乖乖等着我,你才不会后悔
。”说完,他便旋身而去,这次到是少有的利落干净。
“老罗叔,你快走。”莫雨趁着此时,慌忙招呼老罗出发。
那小院地处偏僻,只要没人跟着,相信绝对不会有人能找到的。
老罗叔也看出了名堂,点了点头一挥鞭子,‘驾’的一声驱车朝着街口而去,莫雨直到看着马车拐出借口,还是
不放心的看着四周,就担心会有人尾随而去。
车子一路倒是行的安全,从漆雕府所在的街道到小院之间要路过京城最繁华的市集,这会儿正是最热闹上夜市的
时候,老罗叔放慢了速度怕有什么闪失,直到过了那段集市才再次加快速度,很快的就到了小院所在的小巷子。
“老婆子,我们回来了。”因为罗嫂在这里照顾的原因,莫雨就将小院的西屋给了他们夫妻居住,许诺师傅病好
离开后,就将这里给他们夫妇俩人了。
“来了来了。”刚刚在厨房做好了鸡汤的罗嫂用围裙擦了擦湿漉漉的手高高兴兴地迎了出来。
“来吧公子,以后住在这里,罗嫂一定把你的身体都养得好好的。”笑眯眯的脸上的皱纹都揪在一起象极了一朵
菊花的老人家,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
“啊!!!!!!!!!!!!”一声惊天彻底的惊呼声,“死老头子,人呢,公子人呢。”空荡荡的马车厢里
,除了莫雨专门为沄箫准备的暖炉之外,空无一人。
“怎……怎么回事?”老罗叔愣在当场,懵了。
25
三个月之后,冬季的冰洌在不知不觉间已慢慢褪去,白天的时候,吹过脸上的风甚至都已经开始有了温暖的桃花
的味道,美丽的后花园里,早就在夜夜人们深睡的时候开始为自己装点起了青嫩的翠绿色,初发的枝丫间,甚至
还可以看到许多色彩的花苞静静待放。
明明算不上是个赏春的好日子,却有人已经这样重复着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里来到这片花树林,看着枯枝上小
小的嫩叶和含羞待放的花苞,从这里,也正好可以将大门那边的情况都一览无遗,而这……也是初为新嫁娘的慕
容澄心日日留恋这里的原因之一。
门口,又是寻觅一天无果的人带着满身的疲惫准时在这个时候回了来,将马交给门侍,他便脚步匆匆的赶往后院
的方向,在那里,还有着其它的寻觅者聚在那里,等待着消息。
“小姐,姑爷回来了,我们也去菊苑吧。”身后从慕容家带来的丫环为自己披上一件春衫,边道。
“还有这个必要吗?”看着那急匆匆的人影满脸的憔悴和失落,澄心自言自语一般的道。
“小姐?”丫鬟并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漆雕府里的一切,对于她的话,自然不知不解。
苦笑着摇摇头,“我们回去吧,我累了。”从成亲到现在,她每一天都很累,比起以前担忧着失落的日子,现在
的酸苦,让她更累。
再也不去看那人离去的方向,澄心屹然转身,朝着自己新房所在的院子而去。
“清儿,清儿,快帮我把东西搬进去。”京城居民巷深处小小的院落,木质的门扉被人从外面推开,灰色的身影
正弯着腰吃力地想将沉重的大箱子搬入院子。
“清儿?这孩子去哪儿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帮忙的儿子,灰衣人有些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足让一旁看得人不
悦的皱起眉。
“我说了我来的,你逞什么强,搬不动叫清儿就行了?他还只是个孩子。”青色衣服的男子身形纤细,弱柳扶风
一般的风姿典雅,眉宇之间有着几许这个时空完全不符的气息。
灰衣人粗喘了一口气直起僵硬的老腰,一边还不忘讨好的对青衣人陪笑道:“这种活我来干就好了,修司现在身
体才好,怎么还能用力。”
白了他一眼,青衣人修司干脆不理他直接进院子,不巧脸上掩饰不了的羞涩红晕却正好被听到呼唤出来帮忙的人
听到。
“你怎么出来了?”看着男人眼底明了的笑意,修司慌忙掩饰。
“清儿出去打酒了,我来帮墨叔搬吧。”来人说着话,还不时地拌着几声咳嗽,苍白的脸色虽不见严重病容,却
也有着淡淡憔悴。
“你身体还没好全呢。”修司不太愿意他动力气,好不容易救回来的。
“那你就行了?身体不还受着伤吗?”来人瞄了眼他左胸口的地方。
“好吧好吧。”知道这些人就是啰嗦,自己要是有出什么毛病一定会被他们轮着念叨,反正搬这个俩人分担也不
会太累,就随他们吧。
修司干脆放弃,直接转身,人那两个人合力将自己街头行医的装备搬回院子,遂关好院门。
“清儿打什么酒?”一忙活完手里的活,看修司进了厨房,被唤墨叔的尚墨尘也忙跟了进去。
“今天阿蓝要过来。”忙碌的人赶着把手里的菜都洗干净,顾不上看身后期待回顾的人一眼。
又是那小子,每次他以来修司总要忙来忙去的,这么冷的天还要洗菜,除了他谁心疼呀!
“那个臭小子……”
‘唰!’的一道冰冷的眼刀射过来,一句话顿时噎了一半,尚墨尘不甘不愿的瘪瘪嘴。
“对了,你去问问他想吃什么。”修司用眼神指了指门外专心忙着将药物搬回屋子的人,“他身体刚刚好,现在
已经可以吃一点荤腥的东西了,他想吃什么我给他做点。”温柔的修司永远有着为别人着想的心。
一股醋酸的味道迅速弥漫,看着修司对人关心,那个大醋桶子顿时打翻。
“什么嘛,从来不见问问我想吃什么。”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让爱人和颜悦色地尚墨尘只敢嘀嘀咕咕,却不知
道背后的人看着他委委屈屈走出去的样子,笑着温柔一片的眼神。
尚墨尘来到院子里,看着那人还真是勤勤恳恳的,话少却好相处,来到这里的三个月,真是连他这个素来难相处
的人都忍不住觉得这人不错。
“你修叔问你想吃什么,嗯……”尚墨尘略沉吟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他叫什么了,这么长时间,他总习惯
‘喂喂’的叫,反正是晚辈嘛。
哦,对了,他是叫……“沄箫!”
被唤的人转过头,淡淡的笑容轻轻的漾开。
26
“墨叔,我吃什么都行的。”沄箫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一边说着转而又去院角把刚才砍剩下的柴火继续砍完。
“你可真行呀你!”
手还未挥起来斧子就被人从后面夺了去,转身就看到修司板着脸不悦的神情。
“修叔。”自知错了的沄箫陪着笑。
修司完全不理,这几个月被这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孩子弄得,对着看似有悔改知心的笑容已经完全免疫了。
“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知道吗?”继续怒容。
“修叔,我下次不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沄箫立刻道歉。
可偏偏有人已经不信了,“每次都是这句话,我们出门之后你还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是不?”
“修叔。”沄箫含笑着低下头。
“你这孩子呀!”修司无奈的叹口气,一转头,“你来砍,沄箫和我做饭。”语毕,不由分说地就把斧头交到已
经呆愣住的情人手里,拉着沄箫进了厨房。
“修叔。”沄箫从窗子看着外面苦着脸一边伤心一边砍柴的尚墨尘,“还是我去吧,墨叔的年龄。”怎么说自己
都是更年轻的,却让已经五十有余的长辈去砍柴,他怎么说得过去。
“不理他,他年轻得很,离死早着呢。”修司把大葱放到沄箫引开他的注意力,本就是有事象找个机会单独和这
个孩子谈谈,现在正好一箭双雕,那个男人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五十岁的年龄虽然在这里已经算是老人,可在
他们那里却正值壮年,可他自从来了以后那肚子都开始有了明显凸的曲线了,每次都会顶到他……
咳!他……他确实该好好劳动一下了!
“修叔!?”拔好葱递过去就看到修叔脸红红的低着头不知想什么,但可以确认,绝对和外面的墨叔有关,“回
魂了!”
“这孩子。”回神就看到沄箫隐含笑意的目光,顿时连更红了,接过葱转身去写干净切成段。
厨房里顿时静了下来,两人也都没说什么的赶着自己的事情。
半刻,直到修司从含羞中缓过来,才开口道:“沄箫,你来了,有一阵子了吧。”
背对着他正搅着鸡汤的沄箫动作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点了点头,“是。”
修司看着他,叹了口气,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从一脸马车里跳下来的身影,马车在他摆摊行医的那条
闹市街行的不快,沄箫跳下来的时候却还是无力地跌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和清儿走过去探看,才发现他全
身烧地厉害,脸也通红通红的,他当时就忙让清儿收拾了摊档带着他回到了家中救治,也幸好是他,才让沄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