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草莓游戏——志蓝

作者:志蓝  录入:07-20

「学长,你看!这是我…」

「你来干嘛?」

学长冰冷的态度,怔住了小男生。

以往学长的确是没给他好脸色看,也不曾像今天这麽冷酷,斜睨著他的眼神,彷佛嫌他是个累赘。

但他可不会就此退缩,这是他用尽毕生积蓄买来的礼物,就是要送给他最感谢的学长。

「那个…恭喜你毕业。」小男生硬著头皮,双手将项鍊捧到学长面前。「这是我送你的毕业礼物。」

「项鍊?」先是有些困惑的学长,突然一脸愤怒地推开他的手。「这种恶心的东西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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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忍不住发出惊叫,小男生赶紧将差点弄掉的项鍊握回手中,急忙解释著。

「不会恶心啦!这可不是普通的项鍊喔!里面可以放照片…」

「我说了不要!」

学长难得向他发出怒吼,随即一转身便大步离去。

小男生愣了一下,也很快跟上,却被学长咆哮「别跟著我」。

「学长,你干嘛突然生气啦?」

「你够了没啊!我不是要你像个男子汉吗?」

头也不回的学长,脚步丝毫没有停下。

「是男人的话,就不应该老是跟在另一个男人屁股後面跑!」

「可是我…」

尽管不知该怎麽解释,小男生还是上前揪住学长的衣襬,紧跟在後。

「可是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啊?你只是我的仆人,是仆人!听懂了没?」

「仆人?」

差点因为走得太急而撞上学长的背,小男生一时无法从慌乱中清醒。

「你说我是…」

「没错!就是仆人!我现在不需要你这个仆人了,给我滚远点!」

学长终於转过身来,但这一次,煞车不及的小男生,却直直撞上对方胸口。

当他还眼冒金星之际,立刻被学长吼著「走开啦!」,然後一把推开。

他踉跄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稳了,等待头昏眼花的感觉过去,不过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的愤怒和羞愧。

他以为他们是朋友,他以为学长是唯一不会嫌弃他的人,而如今,他才发现自己真正的角色。

「我才不是…不是仆人…我是…」

「不是仆人是什麽?要不是缺一个跑腿的,我才不会让你这个胖子跟著。」

「你骗人!」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向他最尊敬的人大声咆哮。

学长似乎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叫怔住了,过了几秒钟,才像比他更大声般吼回去。

「谁骗你啊?其实我超讨厌你的,你比你哥还要烦人,你不要再跟著我了!就是因为你老是跟著我,才会害我…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眼前一片模糊,小男生用力抹去泪水,却怎麽也无法让视线恢复清晰。

「你…讨厌我?…你真的…讨厌我?…可是我…」

最喜欢学长了。

那个即使嘴上嫌他烦,却还是让他跟著、领著他上学的学长;那个即使取笑他胖,却总是在有人欺负他时挺身而

出的学长;那个即使不常笑,却有时能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美丽微笑的学长…

小男生握紧了拳,就算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他还是瞪著学长不肯示弱。

「既然你讨厌我,那我也讨厌你!」

「你敢说你讨厌我?」

一把揪住小男生的衣领,学长突然暴怒的表情,吓得他差点退缩,却还嘴硬地说出违心之论。

「我当然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那是谁刚还说要送我这个讨厌鬼礼物的?」

硬是抢走小男生手中的项鍊,学长高高地扬起手,作势扔下。

「像这种、这种烂东西…」

「不准摔!」

小男生再怎麽努力伸手,也只搆著项鍊的圆形坠饰,立即拽住不放,但学长也紧紧扯住鍊子,怎麽都不肯松手,

两人顿时陷入你拉我扯的混战。

「还给我,把我的礼物还给我!」

「你不是说要送给我吗?那就是我的!」

「还给我!不准摔!」

「这是我的东西,我高兴摔就摔!」

在力气不如学长的情况下,眼看项鍊就要被对方抢走了,小男生愤而松开手,趁著对方重心不稳之际,使劲推了

一把。

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眼前的人已经转身往地面倒下。

小男生诧异地望著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向目中无人的学长,此刻像只狼狈的狗儿般四肢著地,跪倒在铺满砂砾和碎石的跑道上。

「学长…」

在他无意识的呼唤下,尽管学长想站起来,最後还是气力全失地跌坐在地面,小男生才发现,学长并非没有力气

站起来,而是因为他的膝盖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连掌心和手肘也全都沾满了血迹和泥砂。

那晦暗与豔红交织的色彩,彷佛也染红了他的双眼,莫名的恐惧,占据了小男生的胸口。

好痛…就连看都觉得疼痛不已的伤口…

「学…学长…我…」

小男生半张的嘴想说些什麽,却颤抖得连一句话都无法成形,只见学长缓缓抬起头,笔直地向他投射而来的目光

,让他不自觉地又往後退了几步。

下一刻,他转身迈开步伐,逃离了学长身边。

穿过操场、校门,将奏起骊歌的乐曲抛诸脑後,他沿著早就记得一清二楚的路径,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中间或

许撞到几个人,但他早已无暇理会。

那些愤怒的责骂和鄙视的眼神,都比不过此时烙印在心底的痛楚。

即使只有一眼,但学长当时的表情,却有如烈火般,炽热地刻划在内心深处,久久无法散去。

「学长…」

狂奔的双腿开始酸痛,他仍咬牙跑下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他很清楚,自己的道歉不可能传达到对方耳里,因为他逃跑了。

他从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人身边逃开,他抛下被自己伤害的学长,就这样一走了之。

但他没有忘记,对方带给他的伤痕,同样令他难以平复。

於是,他没有回头,只能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双腿失去力气,直到近乎窒息,他还是想要继续跑下去,直到能

够真正逃离那令他心痛不已的脸庞。

只不过,他再怎麽跑,依然无法驱散心头的那抹疼痛。

他怀疑自己其实没有在跑,低头看著自己的鞋尖,他的双脚仍持续往前迈进,也从小学生穿的皮鞋换成球鞋了,

渐渐地,就连脚的尺寸也慢慢增大,圆胖的双腿变得更为修长,步伐跟著宽阔起来。

忘了跑了多久,他赫然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年幼的孩子,不会再有人用傲慢却悦耳的声

音呼唤他。

而那个人,也已经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要他马上离开。

那麽,他究竟为了什麽原因不断狂奔呢?

就在他迟疑的同时,奔跑的双脚却突然踩空,整个人向下堕落。

「砰咚!」

一阵巨响之後,终於停止奔跑的苏凡雁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在睡梦中从床上摔下来的冲击,

让他一身酸痛,一时无法爬起身来。

「马的…痛死了…」

意识越是清醒,感受到的疼痛就越明显,苏凡雁挣扎地起身,甩甩头,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自己了。

每当陷入那个不断逃跑的梦境,除非刚好跌落床底,不然他几乎不会醒。

所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接著是妈妈担忧的呼唤。

「小雁!你没事吧?」

苏凡雁应一句「没事」,摇摇晃晃地揣了件T恤穿上。

虽然从国中开始,妈妈就不会擅自闯进儿子的房间,但知道有人在门外,他还是习惯性地套上衣服,以备不时之

需。

昨晚他气呼呼地回家之後,快速洗了澡,头发随便吹个两下就睡了,所以钻进被窝时根本就是近乎全裸的状态。

果真,就在他刚套上运动长裤时,房门也几乎同时被推开。

「哪会有什麽事?他八成又从床上摔下来了。」

连门都不敲,会这麽没礼貌地闯进他房里的人,绝对不是妈妈。

苏凡雁无奈地望著出现在门口的亲生哥哥,即使戴起眼镜装斯文,还是掩藏不了这个人天生的劣根性。

「哟!小雁,好久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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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看到在外地念书而好几个月不见的哥哥,苏凡雁还是语气冷淡。

「你回来啦?」

「昨天就回来了,谁知道你这臭小子搞到半夜还不回家,混到女人家里去啦?」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小榛她人在…」

突然间,苏凡雁想起自己还是忘了回电话给女友,这一次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懊恼地抱头跌回床上。

自己到底都在做什麽啊?光是被那一人一猫耍得团团转,该处理的事情全都乱了。

「我当然知道她现在远在天边。」

不理会苏凡雁怪异的反应,苏凡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发表高见。

「我只是好奇,难道你都不会想暂时找人解闷吗?身边都没有让你心痒难耐的人喔?」

「你说什麽鬼话啊?」

苏凡雁不悦地瞪著哥哥,打从自己的身高和体型都追过对方之後,他再也不用畏惧於兄长的暴力,说话也不像以

前那样战战兢兢。

「我可不像你劈腿成性。」

「别说得这麽正义凛然嘛!多找点对象又不吃亏。」

苏凡仁乾笑两声,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又没有说你现在和谁交往,以後就非得和她结婚不可,别把自己绑死了。」

「没时间跟你閒扯,我要去上课了。」

再说也是白费唇舌,苏凡雁起身整理自己床铺,决定不再和男女关系紊乱的兄长争论下去,只希望对方自讨没趣

而自动离开。

没想到,苏凡仁却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他刚铺整齐的床,脸上尽是戏谑的笑容,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凡雁叹了一口气,只好先到浴室盥洗,但回来的时候,一向和他不亲近的兄长,竟然还在他房里徘徊,东摸西

弄地观察他的房间。

「搞什麽啊?」

苏凡雁刻意不理会对方,默默收拾好上课用的东西,连招呼都不想打,就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踏出房门前,身後的苏凡仁终於开口唤住他。

「喂!小雁,听说你和那家伙同系是吗?」

「那家伙?」

「宋谦书啊!」

赫然听见令他心脏狂跳的名字,苏凡雁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苏凡仁歪头沉吟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这个姓…喂、喂!别那样看我,我才不会没事去打听这些消息,是老妈说的

,她说有几次在家门口遇到他,所以聊了几句。真是的,老妈从以前就特别喜欢他。」

「在家门口遇到?怎麽会…」

如此一来,苏凡雁更加困惑了,如果以学校到家里的路程来看,应该会先经过宋谦书现在的住处,更何况,他从

未听妈妈提过这件事情。

唯一确定的是,妈妈的确对宋谦书很有好感,原因当然是小时候的自己说了他很多好话,而且宋谦书在长辈面前

总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很得长辈缘。

但是,突然从哥哥嘴里提到那个名字,心中难免有些疙瘩,毕竟当年他和宋谦书决裂前,哥哥和那个人之间一定

发生了什麽。

而自己失手推倒宋谦书之後,如果他带著伤回到毕业典礼上,一定会被同学发现,就连哥哥也会知道…还是说,

他根本没有回去参加典礼?

尽管多年来这些谜团不断在心底纠结,不过他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彷佛那是一个不该被打开的盒子,谁也

没有勇气面对里面等著蹦出来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苏凡雁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尤其是等一下还要和那个人上同一堂课。

「反正信不信随你啦!」

将苏凡雁阴沉的表情当成质疑,苏凡仁不耐烦地推推几乎是装饰用的眼镜。

「总之遇到他的时候,帮我问问他,周末的同学会他会不会参加?」

「干我什麽事啊!你不会自己去问他。」

「少罗唆,帮忙问一下是会怎样?还有,别说是我叫你问的。」

面对蛮横的兄长,苏凡雁虽然想要顶一句「那谁会没事问这种问题?」,但念头一转,自己本来就没打算要帮他

问,也懒得花时间抵抗,来个不予回应就好。

「我要走了。」

将兄长交代他「要问喔」的呼喊抛在脑後,苏凡雁烦躁地逃离家里,往学校的路前进。

一路上,他不停地替自己做心理建设,提醒自己如果不幸遇到宋谦书的话,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後尽

量离他远一点。

然而,他的事前准备一点用处也没有,直到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对方始终没有出现。

「太奇怪了…」

开始收拾背包的苏凡雁不免感到疑惑,宋谦书和其他学长姊不同,他是从来不翘课的,今天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似乎也没有拜托谁帮他请假。

「说!」

一张脸突然凑近眼前,盛气凌人地质问著他。

「你昨晚是不是把会长压倒了?」

「咦?…」

苏凡雁下意识地往後退,一旦回忆起自己昨晚失控的行为,他心虚地无法反驳。

只不过他渐渐发现,这位特地来逼问他的同班女同学,眼中竟闪烁著惊喜的光芒。

「说嘛!你真的压倒他了对不对?要不然他怎麽没有来上课?」

「嘉莉…」

苏凡雁开始思考昨晚是不是不该为了小猫的事情向她求救,这下不晓得他和宋谦书又会被女生们传成什麽暧昧的

情节。

「我怎麽会知道…」

「你昨晚不是去会长家吗?怎麽会不知道!」

不理会苏凡雁皱起眉头,方嘉莉继续她高分贝的责问。

「你不知道有很多人想去还去不成耶!」

「哪有,他不是一天到晚找人去喝酒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除了调酒大会之外,会长不会只让某个人去他家玩…懂了吗?只有你是特别的!」

突然被方嘉莉当面指著鼻子,苏凡雁愣了几秒钟,才说服自己不该把她的话当真,因为对那个人而言,他只是众

多仆人之一而已。

「并不是好吗?我只好刚好在他需要人帮忙的时候,陪他带小猫回去而已。」

「真是的,身为国王御用的草莓,你怎麽这麽没有自信呢?」

什麽狗屁御用草莓啊?

假装没看到苏凡雁翻了个白眼,方嘉莉用力拍了他的背一把。

「对了,小猫没事了吧!」

「应该是吧!」苏凡雁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照你的话喂过东西给它吃了,也睡了一阵子…」

虽然後来应该是被他们的争执声吵醒了,但他根本无暇考虑小猫的事情。

「真令人担心…」方嘉莉难得敛起笑容,一脸担忧。「我也想问会长小猫後来怎样了,不过他的手机或家里电话

都打不通呢!」

「真的吗?」

这下连苏凡雁也不免忧心起来,换言之,没有来上课的宋谦书,现在简直就是处於失联的状态。

仔细想想,昨天那个人的精神明显欠佳,不只脸色苍白得异常,就连反抗的力量也比想像中小。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苏凡雁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那个人在自己出现前,不知道已经淋了多久的雨…

「所以,凡雁,拜托你了。」

再次逼近的方嘉莉,一脸诚恳地双手合十,以哀求的目光望著苏凡雁。

「请你去看看会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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