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镯子怎幺碎了?那可是用来禁闭你,让你无法离开城堡的……」
迎向洛斯诧异的目光,爱法露出狡黠的微笑,「其实,从正门出去,直线进入森林,闭上眼一直顺着右手走,只
要半天左右就可以回到你熟悉的城镇。在我回来之前,除了正无心管你的非尔诺,这座城堡不会有任何的『恶魔
』存在……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五章
「小少爷,您回来了!」
「滚开!」艾亚想也不想,就将洛斯的脸按在自己怀里。
「……是!」恭敬的让路。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去用餐,我要去给老爷送饭了。」
柔软的地毯隔绝了脚步声,长长的楼梯下是宽敞的地下室,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拿着蜡烛,他缓慢的走着……
宛若玫瑰铺成的红色地毯中央放置着一具楠木棺材,在旁边放下托盘后,来人推开了厚重的盖子,「咯吱」一声
,棺盖被移开,一个看上去比艾亚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年安静的躺在里面,,宛如睡美人。
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挑,紧闭的眼帘上是长而卷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唇,真是个美人,可惜平坦的胸部
,暴露了他的真实性别。
「主人,该用膳了!」细弱的呼唤。
话音未落,棺中的人就睁开了眼,紫色的眸子在阴暗的烛火下深幽而空翠,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后,优雅的坐了起
来。
「拿来。」清灵的声音和他的形象吻合极了。
接过递来的酒杯,少年一口喝光了杯巾的红色,「他这几天有没有胡来?」
「少爷最近还是在外面玩到晚上才肯回来。」旁边的人立刻答道。
少年擦了擦嘴角:「在外面玩不管他,他有没有在外面乱吃东西?」
「没有。」
「他现在还小,不能由着他胡来,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你给我看好他!」清朗的声音道。
「是,主人!您安心的睡吧。」
在棺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双白皙的手突然从内部伸了出来。
「主、主人?」
一手洞穿棺盖,稚气的美貌开始扭曲,让旁边的人看的胆战心惊。
「有那个贱人的气味!」
站的笔直的人立刻跪下,「主人,这、这怎么可能,难道——」
冷哼了一声,少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看来,我要提前出来了。」
「可是您的身体——」
「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爱法!」
怒气冲冲的少年一跃而出,挥手出掌,爱法没有防备的被甩出老远,重重撞在墙上。
墙角的烛火照亮了爱法的面容,一道伤疤贯穿了他的左右脸颊,破坏了本来不俗的姿容。
少年不予理会,径直踏上楼梯步了出去,爱法赶紧按着胸口爬了起来,紧跟其后。
少年脚步不停,一直走到艾亚的房门前,并在门口遇到了正在关门的艾亚。
「你带了人回来?」少年不悦的向艾亚问道。
虽然看见他很意外,艾亚还是掩饰着道:「没有。」
「那么,你是见了什么人后回来?」
「我只是在小镇上待了会儿。」艾亚镇定的说。
「看住他,爱法。」
「是,主人。」听到命令,爱法立刻闪到了艾亚背后,擒住他的双手。
「你敢对我无礼?」
「得罪了,少爷。」爱法十指并拢,尖锐的指甲抵在了艾亚的颈项,挣扎不休的他立刻被划了一道血痕,淡色的
血液还没有来得及溢出,伤口就瞬间愈合了。
「如果他乱动,就割断他的脖子!」
少年一脚踢开了房门。
「艾亚,这是什么?」指着床上包裹的一团,少年一把揭开,床上的人,果然是他意料之中的那个,不由冷声道
。
艾亚立刻温顺了下来,「请您不要伤害他……我,我立刻放他走,他不会知道这里!」
「……你在哪里遇到他的,艾亚?」
「是我经常去的一个墓地。」艾亚不敢隐瞒的说。
「出去。」
「可、可是,父亲……」艾亚的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担忧。
「出去!」声音因为不耐而变的阴沉。
爱法拉了拉艾亚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咬了咬唇,艾亚低低说道:「他对我很重要,希望父亲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少爷放心,老爷不会杀了他的。」
爱法带着艾亚走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拉着心神不宁的艾亚坐在沙发上,爱法为他倒了一杯血:「少爷请用!
」
啪!
推开爱法的手,艾亚冷声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少爷,您要明白,我是不可能违抗老爷的。曾经,我也违逆过他,这道伤就是结果,当时我的脑袋几乎裂成两
半,要不是老爷还用得上我,我早就没命了。」
「我没兴趣听这些。」艾亚对此毫不关心。
「我只是想告诉您,您父亲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爱法的表情有些扭曲,「少爷,您怎么会把那个人带回来的
?如果我知道您抱回来的人是他,我一定会制止你的!」
他刚才应该再仔细些,那个人的味道因为沉睡而十分淡薄,所以他才没有发现,但距离这幺远,主人却如此轻易
就觉察到了。
艾亚疑惑的道:「怎么了?」
「……这其中的缘由您还是问老爷吧……我只能告诉您,您最好远离他!」
爱法刚从艾亚的面前离开,艾亚就耐不住的上了楼,但碍于非尔诺,他即使心急如焚,也只能在走廊上一遍遍的
踱步。
而门里的非尔诺,心里则是冰火两重天,既想立刻杀了他,又想慢慢折磨他,最让他难堪的是,心里居然还有些
喜悦。
多少年了,即使自己在安静的沉睡中,也无数次的想起,曾经,有一个人的血是那么的让他中意……
爱法放走洛斯时,为了救活频临死亡的艾亚,非尔诺消耗了大量的血,而当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沉睡时,城堡失火
了。
非尔诺因为火焰的灼痛而苏醒,满身疮痍的肉体为了保持力量的鼎盛和快速修复,退回到了少年时代。本来在非
尔诺的预想中,是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的,只要爱法及时带回大量的血液,他就能立刻恢复。但是,在此期间
,洛斯放了一把火。
五年的时光,对于拥有漫长人生的他来说,不过是弹指间:现在,为什么又会觉得如此漫长……非尔诺没有深究
其中的原因,他以为自己能再次出去的时候,那个人应该早就死了,但是,他却主动出现了……
虽然是个意外的巧合,非尔诺微微笑了。
他还是这么充满生气,非尔诺摸上了他的脖子,感受其中的温暖,但是,看到自己小巧的手指,指尖的暖意又齐
齐退去。
似乎是感到了不舒服,洛斯嘤咛了几声,非尔诺松开手,抱起了洛斯。
看着父亲抱着洛斯走了出来,艾亚紧张的想要上前,却被一个警告的眼神拦回了即将出口的话,他克制住担忧,
默默的跟在后面。
当洛斯被抱到了非尔诺的房间时,艾亚的脸绷的死死的。
摸着后脑的洛斯,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一会才集中了精神。
当他看清四周时,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房间,不,不会的,那个房子,早就已经……
还有艾亚,他到底是什幺人?为什么他的眼睛……
「不会……不会……」洛斯失神的道,心里涌出不安的感觉。
「有什么不会……」非尔诺斜倚在门前,白衬衣上很随意的只扣了下面几颗钮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看到门口的漂亮少年,洛斯不由一愣。艾亚已经是长得很美形的孩子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好看的少年。
「请问,这里是哪里?」
「哈哈……呵呵……」非尔诺失声大笑。他,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了。
呆若木鸡的看着笑到弯腰的少年,洛斯心里除了不安,又多了些疑惑。
「那个……请问,这里是哪里?」等了好一会儿,见非尔诺止住了笑,洛斯又小声的问。
「这里?这里是地狱……」非尔诺靠近洛斯。
洛斯突然想起自己是被艾亚打晕的,父亲还在船上等着自己。现在,起航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父亲和管家又到
底怎么样了?
洛斯顾不上穿鞋,就要往外冲。
非尔诺伸手拦住。
「请你让开!」
「让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座城堡!洛斯。」
听到少年唤了自己的名字,洛斯意外的看着他,仔细打量,少年和艾亚倒有几分相似:「你和艾亚是什么关系?
」
「血缘之亲。」
「我是被他掳来的,请让我出去。」洛斯诚恳的请求,非尔诺摇头。
「我要告诉你个秘密,保证你听了以后就不想再走了。」
洛斯望着他,听他语气,倒像和自己多亲昵一样。没有等洛斯的回答,非尔诺就贴身靠近了洛斯。
他现在居然没有洛斯高,附耳说话也得踮着脚,非尔诺心里的怨气又上升了点,恶意的道:「你不用走,其实这
里也算是你家……艾亚可得喊你舅舅哦!」
血色瞬间从洛斯脸上褪去。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能力。
满意的看着洛斯站立不稳的样子,非尔诺继续说:「那孩子会那么喜欢你,也难怪,毕竟……」
「不、不可能。」洛斯打断他的话,「我明明已经把他烧死了!」
洛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非尔诺心中烦闷至极,一脚扫过洛斯的脚踝,等他闷哼着坐倒在地后,非尔诺挑起
洛斯的下巴,强迫他仰望着自己,「认不出我了?」
就着这样的姿势,非尔诺拖着洛斯到了旁边的房间,里面有一个镶满银边浮雕的大镜子。
洛斯揉着眼,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那是洛斯穷其一生也无法遗忘的,害死了妹妹,逼他们远走他乡的俊美恶魔。
反复的对比着镜子里的人和少年,洛斯无法把他们两人联想在一起,如果他是非尔诺,那么艾亚难道真是……
洛斯的十指抓着坚硬的地板,绝望的说:「杀了我吧。」
看着紧闭双眸、歪在地上的洛斯,非尔诺蹲了下来。
感觉到非尔诺的气息越来越近,洛斯用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冲动。然而,非尔诺没有掐他,也没有
打他,而是摸上他的脸。
洛斯等待着死亡的逼近,非尔诺却久久没有行动。
半晌后,非尔诺的手离开了他的脸,「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以为在那之后过了几年?」洛斯抱着必死之心,讽刺道:「你这个怪物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没错,我是怪物。你呢?你杀你妹妹的孩子时可没有手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怪物?」
「如果不是他,艾儿根本不会死,你和小怪物全都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洛斯大吼。
非尔诺冷笑:「那又怎么样,我们就是死不了。让你失望了,艾亚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
「你胡说,就算那孩子还活着,也只有五岁而已。」
非尔诺挑起眉,「哦?在你看来,我像是多大呢?」
非尔诺现在看来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比艾亚还要稚嫩。
「明白了?年纪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既然能救活他,让他提前长大又有何难?」
洛斯心里还是有疑问:「那房子呢?」
「这种东西想要重建多少都可以。」
洛斯已经不抱活着离开这里的期望,他闭眼说道:「既然落在你手里,我也没有话说,只恨不能为妹妹报仇,你
杀了我吧!」
「杀了你?我怎么舍得,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这一次,你会知道什幺才叫真正的食物。把你豢养在华丽的笼
子里,一点点抽干你的血,直到生命终结的那天。」
非尔诺话虽说的凶狠,但其实他心里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么做,他舔了舔嘴角,就像舔在洛斯身上一样。
知道不会被杀,洛斯心里没有一点喜悦。不愿被当作食物,不愿被关在这里一辈子,紧闭的牙关悄然松开,却发
现没有咬下去的力量。
他诧异的看着非尔诺。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上次就是对你太过仁慈,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抬抬手看看。」
洛斯试着活动肢体,全身就好象体力完全透支了一样,软麻无力,想要张口说话,也只是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
「很好,只要这样就好了……唔,你也许不会喜欢我的房间……」非尔诺又一次抱起了洛斯,还是住你以前的房
间好不好?嗯?」
洛斯回以愤怒的瞪视。
非尔诺用力将他的身体往怀里抱,环住洛斯肩膀:「我看,你一定也会喜欢这个主意。里面还是以前的样子,一
模一样……」
贪婪的等整杯血部下肚,艾亚才回话:「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
非尔诺伸出两指敲打了一下桌面,「不对,你以前也喝过,在你刚出生的时候。」
难怪自己会觉得熟悉。
艾亚果了腹,又想起洛斯,小心翼翼的问:「父亲,您没有把我带回来的人怎么样吧?」
虽然不知道父亲和那人有什么渊源,但是,自己的本意只是想留住他,如果知道会害了他,也许就不会强求了。
非尔诺拿起桌上的银勺在手中把玩:「猜猜,这是谁的血?」
艾亚呼吸一窒,脸色刷白,「您、您做了什么!」
艾亚激动地站立起来,十指紧扣住桌沿。
看着这样的儿子,非尔诺一把捏碎了掌中的银器:「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因为一个人类?」非尔诺提高声音
问,「如果我说他已经死了,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杀了我为他报仇?」
站在二芳侍候的爱法默默退了出去。
「您、您怎么能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了他?就算以前他做了什么,可是,他毕竟只是人类,您不是常说他们是卑
微的种族吗?为什么要和他计较……」艾亚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血红,如果知道这样,他当时就应该强行把他带出
去,让他远离这里……
非尔诺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那我们呢?因为我们是吸血鬼,因为我们长生不死,因为我们是怪物,所以怎
样都不会受伤吗?」
艾亚抬头看着这么说的父亲,想想他的话。在知道洛斯要离开的时候,他难过了,受伤了,他们也并非全然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