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如此绑架
四月,燕青忙着毕业的事情,不得不在学校和屿墨之间两头跑。
燕青和李墨留都不是非要讲究什么原则,公私一定要分得很开的人,用李墨留的话讲就是,自家生意,没什么的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了,除了上下问题,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这天燕青在学校约见完论文导师,出了教学楼,果然李墨留过来接他了。李墨留开了一辆火红色莲花elise跑车,
极符合力学原理的流线形车身设计,亮闪闪的照映人影的漆光,车头处夸张的导流凹孔,圆圆大大的车灯,就两
个字:拉风。
燕青笑笑地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在李墨留侧脸上亲了一口,边系安全带边说:“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被当小白
脸养起来了是吧?”
李墨留见了燕青很高兴,捏捏他的脸说:“连驴子新换的跑车,怎么样?”
燕青左右看看,车内设计的宽大简洁而舒适,说:“很不错啊。”
李墨留微笑:“你不是要练车吗?就今天吧!”
“……”
开车到市郊,找了条车少的宽大马路,李墨留把驾驶座让了出来。燕青紧紧握着方向盘,带着颤音儿说:“我技
术这么差,要是真的把连哥的新车给刮了可怎么办啊?”
李墨留厚道地笑:“没事。我开出来时候他就有心理准备。”
燕青深吸了一口气,启动了车子,踩下离合器,莲花缓慢地向前动了起来。李墨留点头称赞:“还不错嘛。”燕
青紧张得一句话都顾不得说。
“哦,原来这条路的左边是采石场啊!”
“哦,右边原来有这么深的一条沟!”
“嗯,亲爱的,这样横着开车确实蛮有新意的,但是我们马上就要驶进沟里去了。”
燕青惊险地刹住了车,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李墨留微微笑:“没关系的,刚一开始都是这样子的。”
燕青擦了把汗:“这车不太容易控制。”
“这样,这样”,李墨留帮燕青扶着方向盘,“好,很好,对,就这样慢慢地转弯。”燕青转头看了李墨留一眼
,李墨留的侧脸很好看,此刻的目光出奇的柔和,高高的鼻梁,嘴角翘起漂亮的弧度,越看心里头越火烧火燎的
,突然踩了刹车。
李墨留惊讶地看着燕青,没等问话,燕青就一个猛子欺身上前索吻,还没亲着,又被安全带一把拽了回去,勒得
胸口生疼。
李墨留笑,露出好看的贝齿,开了安全带轻轻探过头去,吻了吻燕青的嘴唇,温柔地吐出两个字:“开车!”
燕大少受到鼓励,一鼓作气地又启动了车子,还算不是很歪歪斜斜地开了起来。
练了小一个下午,燕青的直线和转弯已经基本有模有样了。李墨留很满意:“不坏不坏,学得真快。”
李墨留将车沿路开到了海边。落日的余辉斜斜地打在海面,铺上了一层层的金鳞,白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海岸,
两人靠在车边,静静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燕青偏过头看李墨留,那个人正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海风轻柔地吹弄着
他的头发,这才是真正的美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李墨留转过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夕阳下闪着墨绿色的光芒,问他:“怎么了?”
正在这时,身边突然围上来了几个人,速度非常的快。李墨留皱了皱眉,想要去开车门,却被一个黑衣人拖住。
李墨留一脚踢开那人,一边应付着又扑上来的人一边朝燕青大喊:“燕青,上车!”
燕青一声不吭,冲上前拉开纠缠李墨留的人,发狠地打了两拳。果然,原本把目标全部锁定在李墨留身上的几个
人,多了一个攻击对象。燕青左突右挡,两条长腿不断地把袭击他的人踢开然后再次被袭击。
倒是李墨留,干净利索地甩开了面前的人,钻进车里,点燃了发动机说:“上车!”
“好嘞!”燕大少踢开阻挡的人,瞬间一跃而起,因为没有系风衣扣子,两边长长的衣摆在风中飘扬,颇有谪仙
风采,又像骇客帝国。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车前盖上。黑衣人一拥而上,把他死死地按住了。
燕青和李墨留,一个车内一个车外,隔着一道挡风玻璃,对望着……
燕青被拧得挺疼,但还是坚强地朝李墨留呲牙一乐。李墨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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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标准的绑架。
两人被拿走电话,结结实实地绑上了绳子,丢在废弃仓库满是灰尘的地上。
李墨留环顾了一下四周,叹气说:“还是这么没新意啊!”
这时就听见其中的一个大胡子绑匪在讲电话:“捉住了。”
“真的捉住了,就在那呢。”
“风哥,我怎么会骗你呢,这种事情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
“真的被我们捉住了啊!”
…… 省略类似的话若干句 ……
李墨留又叹了一口气,“智商还是这么低啊!”——什么时候你知道让你的手下别再叫你“风哥”了,什么时候
你的智力就基本能达到五岁水准了。
燕青惊讶地问:“你认识?”
李墨留无奈地答:“董风。这几年一共偷袭了我四次,前三次都没有成功。所以这次他说什么也不相信吧。”
那边的绑匪大哥还在对着电话赌咒发誓,说自己真的抓住李墨留了。
燕青脑中出现了OTZ三个字母,满脸惭愧地对李墨留说:“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李墨留淡淡说:“那句话果然说得很对,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
……
大胡子绑匪讲完了电话,手下兄弟问:“大哥,风哥说怎么办?”
大胡子说:“风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
真的是狼一样的敌人吗?
……
不一会儿,大胡子接到了董风的绝密指示。
绑匪们紧张兮兮地问:“风哥让咱们做什么?”
大胡子看了短信半天,犹犹豫豫地说:“风哥让咱们先,看着他们。”
于是几个绑匪围成半圆蹲在燕青和李墨留面前嗑瓜子,眼睛紧紧盯着二人,津津有味。
其中一个人问:“大哥,我们非得这么看(四声)着他们吗?”
……
一个绑匪吐着瓜子皮,两眼放光:“你还真别说,风哥让咱们看着他俩,就是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我这么看着看着吧,就看出点门道儿来了。”
“什么门道儿?”
“你们看,这个李墨留长得是不是特好看?”
一干人凑上去贴着李墨留的脸看,纷纷点头说:“好看。”“好看。”
“哎,你们快看,李墨留的脸怎么变黑啦?”
大胡子深沉地说:“怪不得他叫李 墨 留呢。”
“哦!对呀,墨汁就是黑色的嘛。”
另一个绑匪突然叫了一声,说:“你们听说过吗?说这个李董事长喜欢男人呢。”
“真的吗?”“真的吗?”
其中一个绑匪注意到了燕青,跟周围人使眼色说:“你们猜,李墨留是不是就是喜欢他?”
众人更来劲了。“小兄弟,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燕青快抓狂了:“我叫燕青。”
“怪不得你的脸都是青色的呢!”
“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
又一个绑匪说:“你们说,这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最开始说李墨留好看的绑匪嘿嘿笑:“要是这样的男人,我也喜欢,比大姑娘都好看。”
大胡子摇头,用诗一般的语调说:“不一样。他的美跟大姑娘不是同一种。”
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大!你真是太有才华了!”
一个绑匪伸出手在李墨留的脸上摸了一把,“细皮嫩肉的!”
“真的吗?”一干人等都伸手去摸李墨留的脸,李墨留左右闪躲。
“真的很滑啊!”
一个绑匪又想到了新的问题,“男人和男人怎么干啊?”
他旁边的人窃笑了两声,趴在他耳朵边嘀咕了些什么,问话的人听了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李墨留
,脸红了。
此话题一开,众绑匪都呆呆地望着李墨留。空气里全是粉红色的小泡泡。
终于一个人忍不住,气息不稳地对着李墨留凑了过去。还没碰到,就被燕青重重地一头撞倒。
众绑匪大怒,靠,被绑架了还这么嚣张,于是一拥而上群殴被绑成肉粽的燕青。燕青躲不开又还不了手,只能生
生的受着。
李墨留急了,大喊:“住手!你们都住手!我告诉你们,董风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就是吓唬吓唬我。今天你们住
手,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要是再敢打他,等我出去了,一个一个地收拾你们,谁也饶不了!”
众绑匪讪讪地收了手。得,人家这么神机妙算,连主使者都知道了,要是真出去了,他们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也没围观李墨留的兴致了,悻悻地散开去各干各的。
李墨留伏在燕青上空深情地看着燕青:“燕青,现在你的脸真的是青色的了。”
……
燕青好不容易挣扎起来,两个人捆着手脚,背靠背地坐着。
燕青小声问:“我们真能出去啊?”
李墨留摇头,“不知道。如果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判断董风,他就不叫董大傻子了。”
燕青说:“其实你身手真的挺不错的,今天要不是我,也不至于这样。”
“我的身手你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
燕青笑:“你打他们时候可比打我狠多了。”
李墨留也笑了,把头轻轻靠在燕青肩上。“跟你在一起,被绑架了也挺好的。就这样相互依靠着坐在一起,很像
情侣。”
燕青点头:“像情侣,更像KAPPA。”
“……”
燕青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跆拳道?”
李墨留淡淡地说:“很久了。小时候我被绑架过两次,是真正的绑架,我父亲得罪了人。后来就学了跆拳道,因
为听说跆拳道防身是最有效的。”
“我小时候的武师傅倒是说,世界上最厉害的是太极,只有太极才能打败太极。”
“太极没看出来,你挺‘无极’的。”
无聊之极么…… 燕青笑笑,用后脑蹭蹭李墨留说:“留啊,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很辛苦吧。”
“还好。”
“我,我的家庭环境你肯定调查过了吧?”
李墨留轻轻呼了口气,“嗯”了一声,又说:“燕先生是个大人物。没想到会是令尊。”
“跟不是没差。”
“令堂是位很优秀很出色的女性,难怪你跟燕来都这么聪明。我读了一些她早年的翻译作品,真的是信达雅俱佳
的再创作,不能更好了。”李墨留感慨地说。
“你读了?”
“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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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号酒吧老板间里,三人坐着不出声——奇怪的绑匪,一直也没有打勒索电话。
连国明推门走了进去,孙梓然忙问:“有其他线索了吗?”
连国明摇头,“除了在海边发现的跑车,没有任何线索。跑车前盖有一个大坑,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燕来哽咽了一声,说:“我哥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连国明心烦气躁:“我们还着急呢!这不正找着呢嘛!”
南语羲把燕来往怀里揉了揉,安慰说:“不会有事的。”
孙梓然也温和地说:“我们会尽力找。你别着急,着急也没有用。”
燕来缩进南语羲怀里,小小的,不停地颤抖,喃喃道:“我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南语羲的手臂缩紧了一下,“不会有事的。”
燕来小声抱怨:“都怪李墨留。”
连国明怒了:“要不是燕青要学车,他们能上海边去?要不是燕青要学车,能把我莲花撞一个大坑?作者都不敢
留坑,他倒给我弄了个大坑!要我说,都怪燕青!”
“都怪李墨留!”
“都怪燕青!”
眼看着两个人成了斗鸡眼,孙梓然和南语羲急忙拦住。
燕来懒得再理他,缩在南语羲怀里自言自语:“千万别有事。只要我哥能平安回来,我就承认了他跟李墨留在一
起又能怎么样……”
37.番外一 混血娘们儿
一九七九年,改革开放。
人们不再纠结于无谓的政治斗争和文化打压,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生产建设,在动乱中蓬勃发展不断壮大的地下
势力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减。
被称为“地龙”的李家大少爷李屿参,在新形势下不再甘心于从前的隐形的不为大多数人所知道的身份,逐渐投
身商界,借助于他父亲的势力,带领帮会的一个重要分支,远赴黑龙江,活跃在中俄的边界线上,做一些不太合
法的对外贸易,简称,走私。
那个年代中俄边境秩序异常混乱,人们的法制观念淡薄,无数人只身游走在两国之间,带走中国的针织品,带回
俄罗斯的香烟和烈酒。歹匪横行,常常满满一火车皮的货物就被持枪的蒙面人劫走,小商小贩的都敢怒不敢言,
稍加反抗,下一个弃尸荒野的就是你。
李屿参也会参与一些日常用品和烟酒的买卖,一运就是一火车皮,他的货没人敢抢,事实上他不去抢别人就已经
很好了。但他的主业不是那些,他做的,是军火。后来边境闹得越来越凶,政府也发了通文,开始着手遏制恶势
力和黑社会组织。李屿参不敢再过于明目张胆地进出货,但他的买卖,还是很有得赚,而且越做越大。
八一年夏,一桩大生意到了关键时刻,前去谈判的人回来却告诉他,对方换了人,不再是经常的合作对象,换成
了,一个娘们儿,而且点名要李屿参出面。据说那娘们儿汉语说得很好,伶牙俐齿得很,谈判过程中据理力争分
毫不让。李屿参好奇又着急生意,第二天就亲自出马,去了俄罗斯。
这一天天气很热,白山黑水都蒸腾着热气,李屿参永远都记得那种喘不过来气,心里口中都干燥非常的感觉。
那天他一进屋,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桌旁,大大的胸脯子挺得老高,优雅地交叉着双腿,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像个俄罗斯瓷娃娃。那女人化着浓妆,披散着一头浓密的栗色卷发,面部带着明显的中俄混血特征,圆润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