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我帅呆了?」
「臭美!」
「真是不诚实的家伙。」凌飞笑着抱紧他。
「你有完没完,别粘乎乎地靠过来,热死了。」
「我想多抱你一会儿嘛……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魔爪又悄悄伸向了他的臀部……
「滚!」
才给了这小于一点甜头,他就得寸进尺,非常不妙的现象,看来,他要好好重新调教他,并调整他俩的新关系才行。
凌飞可怜兮兮地看看他的脸色,知道男人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微闭双眼,脸上有着浓浓的倦色,看来,刚才真的把他累坏了。
心疼地吻了吻他的眉心,他小心翼翼、视若珍宝般地环住他。
「我爱你。」
吹入耳畔的深情的告白,仿佛怎么也倾吐不完,一旦确定心情,他就再也不吝于积极表达自己的心意,这点,和内敛的他完全不同。
也许正因为性格截然不同,所以才会在激烈冲突中,产生如此惊心动魄的火花。
沉浸在幸福的慵懒中,凌飞和他脸贴脸、鼻对鼻,相对依偎着,也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发出了绵长的呼吸。
一时,四周寂静无声。
无边的黑暗中,欧阳冉缓缓睁开眼睛,眸光微闪,看着近在咫尺的帅气脸庞……
他说的没错,从来没持续不断的幸福,任何事,都有终点,爱也一样。
天空有尽头,
海洋有尽头,
这城市也有尽头,
一切都有尽头。
总有一天,他们的爱也有尽头。
岁月永远都是不动声色的无情,日消日长,云起云涌,所有的情感色彩,都是任性的我们自己强加的。可正因为知道有尽头,所以,才要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刻,在黎明到来前,陪在彼此身边,在最深的夜里紧紧相拥,共同分享所有的悲喜忧乐。
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雨打风吹,才终于让这份感情,就像一望无际的透明的海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呈现在彼此面前。这份透明,可以彼此包容彼此呵护,焕发的光芒,坚定、清晰、温暖……足以相伴一生。
微仰起头,亲了亲男人的额头,低低说了一声「晚安」,欧阳冉安心闭上眼睛,唇角微扬,迎接一个沉沉的好眠。
尾声
一个月后,清晨起床,无意打开计算机,凌飞欣喜若狂地发现,他的邮箱中,有一封来署名为OFF的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他看到几行字。
阿飞:
你好吗?
从前那些最深的夜里,你的名字,一直在我内心最深处,让每一个不眠之夜都充满了
真实感。不过现在我已经遇到一个人,不管未来要多久,想必那个人会一直陪着我吧。
所以,我很好,勿念。
祝你幸福。
凌飞会心地笑了,他点击了回复羹,对着荧幕,打入回信。
OFF:
看到你的来信,我终于放心了。
很开心你找到真爱,也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幸福。
我爱过你,绝对不是错觉,但是从现在起,我决定要陪在一个人身边,每一分每一秒,一起渡过彼此的岁月,因为那个人,是我生命中最初也是最终的灵魂伴侣。
现在的我,非常幸福,你也一定感觉到了吧!
珍重。
阿飞
按下发送健后,他关上计算机,一抹晨光,白天际跃升而出,大地一片金光,彤彤的红日正喷勃而出……
凌飞跑回床上,钻入被子中,紧紧抱住把脸埋在枕中的男人,将他揽入怀中,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男人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缓缓闭开眼,正对上凌飞一脸灿烂的笑容。
「早。」开心地笑着,凌飞吻上了男人的唇。
「早……」欧阳冉懒懒地伸出舌尖,和他回应着。
半晌,冗长温柔的吻才好不容易结束。
「我觉得自己好像猪哦。」凌飞抱紧他,像小狗般赠了赠他的鼻子,不断抚摸他的脸颊和眼角,玩弄着他浓密的睫毛……
只要两人独处,他就会变得非常粘人,一开始欧阳冉还不习惯,久而久之,也只能随他去了。
「为什么?」
「幸福到快要死的地步啊。」凌飞呵呵傻笑。
「你没发烧吧。J欧阳冉把手搭上他的额头。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人海茫茫,能遇上你、认识你,并爱上你,而你,也接受了我。」
「傻瓜!」
「呵呵……」凌继续傻笑着,抱紧怀中的男人。
忽然,只听欧阳冉低声说:「如果说幸运的话,我也一样。」
「我知道,你也同样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只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而已。」凌飞大刺刺地脱口而出。
突然,「啪」地一声,脑门被人拍出一记脆响……
「呜,好痛,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是猪!」
「你好凶哦,鸣呜呜……」凌飞含泪凝视着狠心的男人,咬住被单,满脸都是受虐的气息。
自从和欧阳冉交往以来,只有他越陷越深,一天看不到他的脸,他就心慌意乱。可反观对方,却仍是一脸沉静淡然的模样,有他没他,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在床上的反应还算热情诚实外,平时相处,根本很难看到他深陷恋爱中的表情。
看来,要彻底攻破这个男人坚韧的心脏,不知道还要多少时日啊!
仰望苍天,凌飞不由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欧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亲口说爱我?」
「等你不那么蠢的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现在就说嘛,说一声又不会死……说嘛说嘛说嘛诅嘛说嘛说嘛……」
「吵死了,给我闭嘴!」
「你太无情了,呜鸣呜……」
这是一个夏季的深夜,透明的海洋陷入沉睡,爱却在不着痕迹地萌发抽芽,难以形容的美丽,就像传说中的奇迹一样,徐徐绽放熏人欲醉的芬芳。
——全书完——
相关系列请见《流星屿》,《沉默岛》。
附录——I am Off
——谨以此文,纪念曾经流浪的岁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北京。
这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声音,乱糟糟的人流……一切都是那么动态、疯狂而目不暇接。在求学的时候,我总是不断梦到南方老家疏朗的高空和柔软的阳光,每一线每一缕都温柔横溢,仿佛能抚慰心灵。
时至今日,我已俨然一身西装革履,穿梭于商业黄金地段的摩天大楼间,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面带笑意地向每一个人用英文打招呼。
搞金融的人向来很有自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工作日。我学的是期货投资,在清晨开工一刻起,就再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除了尽可能为我的客户赚钱,时间长了,真不知道除了和别人谈钱之外,还能谈点别的什么。
有时候,帮客户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同事们会叫齐全体单身汉在外面玩个通宵。吃饭、打保龄、唱卡拉OK,肆无忌惮地乱喊一通,或是在乐声震天的PUB里疯狂摇摆……回到家时,往往已是凌晨三、四点钟。
工作拼命,玩也要拼命,是我们交易部全体员工默认的人生准则。不过我们的顶头上司——交易部经理欧阳,从来不会加入。
可以理解,在一双锐利得几乎一眼看穿你的眼眸和一张鲜少有情绪变化的脸庞前,谁都下会自讨没趣。而他自己也很识趣,从不会主动加入我们,来破坏气氛。
这样的「娱乐套餐」多发生在周末。公司不成文的规定,我们从来不会带上自己的家室。
也曾幻想,如果可以,会好好陪伴值得自己珍惜的爱人,每一天,就像个平凡人一样,依偎在家里边看电视边吃零食,然后聊一些哪个超市的水果便宜,明天又该买什么菜这样的话题。可是,幻想终归只是幻想。对于男人,有家和没有,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空闲的时候,像大多数无聊的都会新贵一样,除了泡吧喝咖啡搞小情小爱,我经常上网,一待就是三、四个钟头。不干别的,只是在聊天室里,静静看着荧幕散发幽幽的光芒他们都在争相讲诉自己的故事,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向那些永远不见面的陌生人。
我从不主动和任何人聊天,除了OFF以外。
不知道OFF的性别,可能是男,也可能是女。不知道OFP来自何方,更不知道OFF有着怎样的人生。可我经常在幻想,幻想OFF就是那个最贴近我的人,知道我的一切思想,一切波动,
一切喜怒哀乐。
就像空气一样,OFF在我心底的某个地方,静静地潜藏着,只有在夜里,那些寂寞的无处可去的夜里,我才会把它偷偷放出来。
我们的谈话从来不长。冗长只会令人疲倦,短暂才更值得回味。
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话。
——阿飞?小李飞刀的阿飞?
——不。我只是阿飞而已。
——OFF。
——OFF?怪名宇。
——因为我是个怪人。
——怎么个怪法?
——你这么有兴趣知道??
——老实招供吧,我可很少对别人有兴趣。
——那真是我的荣幸。明天这个时间见,我到时再告诉你我有多怪。
看着对方下线,我皱了皱眉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大一的时候,我定期给小星写信,给他讲述这座奇妙的城市。午夜的时候,依然灯火通明,店面琳琅满目,满街都是走不完的人群,每个人的眼中部是陌生的麻木……
有时候会迷路,可我总能找回大学。不用地图,不用问人,我是方向感极强的人。
小的时候,我极爱幻想。仰望蓝天与白云,想象自己有双翅膀,能够飞去任何地方……也许是天涯,或是海角。
想象总是那样令人愉快。
小星是我的弟弟,从小就像个影子一样跟在我身后,形影不离。
记忆中,北方的夏季总是那么炽热。整个夏天,我们经常泡在流过家乡的小河里。
阳光透过稀疏枝叶,落在石堆上,溅洒斑驳痕迹。我会一边泡,一边拿本书,有看没看地念着,但不一会儿,又会玩性大发地对着浓密的树林大声喊叫。
小星总是很乖,这时他会一直坐在岸上守着我的衣服,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温顺笑容,笨拙地躲过我的攻击,或是很不幸地被我一把拉下水,变成一只狼狈的落汤鸡。
他真是好脾气,不管我再怎么欺负他,就算恶意把他弄哭,当天晚上,他又会蹭到我身边,偷偷钻进我的被窝,委委屈屈地叫着「哥,哥……」,伸出小手推着我的肩膀。然后我就「噗」地一声笑,把他紧紧勒在怀里。
回忆也同样令人愉快,且伤感。
我知道家里没有太多的钱,可是我有优异的成绩,找到四份家教的时候,我在星期六和星期天变得异常忙碌。
一直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闹哄哄的人流令人窒息,一路走过去,找不到什么东西与自己栖息相关。
我不是这里的一员,可照样在这里生活着。
美国的期市最近动荡不安,整晚的加班观察后,我回家即蒙头大睡,谁知清晨却被毅然的电话吵醒。
他硬要拉我去逛街,说一定要去去我身上颓废的霉气,还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因过劳死而壮烈牺牲在公司。然而,同行的除了毅然和他的女友小倩,还有倩的朋友——安儿。
毅然很爱护他那娇小的女友,一直小心翼翼地用手牵着,唯恐她被人撞到。不知道爱情靠精心的呵护,是否能从此守得住。于是,我和安儿不得不聊了起来。
安儿有着很白的皮肤,长长的头发,直直垂到腰际,即使不说话,嘴角边也会有两道深深的酒窝。跟她聊天没有什么负担。一些不好笑的笑话,依旧能令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开车送安儿回家的时候,她睡着了,头斜靠在我的肩上,垂下的头发掩盖住她的脸庞,睫毛不时的跳动,嘴角有趁微微的上翘……她看起来天生就是个容易快乐的人。
——OFF,今天我和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我喝了整整一瓶,却感觉依然清醒。
——阿飞,别放太,事在心里,有时候也要学会放松一下。
——那么OFF,告诉我,你快乐吗?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快乐。但你可以尝试放松。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吃点好吃的东西,善待自己。
——OFF,你真像一个管家婆。
跟OFF的谈话,每天晚上都在进行着。
OFF代表着夜,代表着灵魂最深处的东西,代表着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只有OFF一个人和我对话。面对真实,面对痛楚,面对那些我一个人独处时不敢去正视的心灵黑洞。
甚至有时候,我还在下意识地期待这份痛楚。因为灵魂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足最纯净的,不必有任何伪装。
每天晚上和OFF的谈话,已渐渐成为我劳累一天后最大的期待,我也不再关心OFF到底是谁,身在何方,因为这根本不重要。
去年的新年,我回到北方的小镇,看到快为人父的小星。他有一幢漂亮的公寓,位于镇内高级住宅区,是我送给他的结婚礼物。
我还记时当时把钥匙亲手交给他时,他用温和的眼睛滦深看着我,阵光扑闪扑闪,一剎那,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他还是那样纯真地朝我微笑,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然后,一回头,我看到他的妻子。
因为怀孕,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浮肿,肚子明显凸起,然后,撒娇般拉着小星的手说今天你买菜的时候要仔细一些,蔬菜和水果要尽量挑新鲜的,还有,别忘了买我喜欢吃的甜点和……
我知道了,一天到晚吃这些,小心变成一个小胖子。小星朝她温柔地笑,然后对我说,哥,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我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惊觉那个夏天、那个夜里怯怯笑着蹭到我被窝的小星,那个我一回家里就缠着我不放的小星,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完全不需要我的人生。
坐在回北京的大巴上,车身一直在摇晃颠簸,冬天的阳光有趁刺眼,忽然之间,觉得心里已经平静如恒,终于可以不再爱了。
真好!
因为即使有爱,你也是孤独的,难以忍受的孤独。
安儿经常拉我去唱片行,她有一副很好的嗓子,我在酒吧里听过她驻唱,一首下来,往往赢得满堂喝彩。
音乐是她的最爱,当她找到自己想要的CD时,往往会露出快乐笑靥,然后喜孜孜地拉着我一起欣赏。只不过是一张简单的CD,就已够她开心上半天。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很自然的牵着我的手,更多时候,她会小鸟依人般在我身边,抱着吉他哼唱,一些或长或短的轻快调子,却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一剎那,我觉得,她其实并不像她表面那样快乐。
时间久了,分不清习惯一个人是否会等同爱上一个人。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很平静,很少去想那些高低起伏的走势图。
期货还是动荡不定,公司增加了开会的频率,作为交易部的骨干,我在全公司的人同情的眼光中,整天和「魔鬼」欧阳泡在一起。
我们之间的对话除了公事外,几乎没有一句是涉及私事。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经常会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这跟安儿身上的气息完全不同。
相他对话时,我往往很紧张,说了一半就不知道下一半该怎么说。和他一次meeting下来,整个人都有虚脱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他办公桌里的一盆兰花,只要一进去,就会沾染到兰花执拗的香气,怎么也挥之不去。
自从我到这个办公室的第一天,就一直忍受着这样的气息,有时会有错觉,即使回家,似乎也能闻到这样的气息,所以害得自己神经质地经常换洗衣服,但是没过多久,我的衣服上,又充满了兰花的香气。
一天,安儿邀我去酒吧,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坐一会儿,等一下她会唱歌给我听。
舞台灯火昏暗,四周声音嘈杂……安儿摆弄着吉他,只穿一层薄薄的纱裙,隐约可见她身上细腻的皮肤。
台下的人跟着起哄、轻佻的吹着口啃,没有人真正聆听安儿的歌声,它们仿佛是从很深远的地方,缓缓飘来……胸口忽然掠遇尖锐的痛楚,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几天后,我收到安儿的一封信。她告诉我,她已经去了香港,那里才是歌手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