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古良一叹,挣扎地爬了起来。
小谢子要去扶他,却让他嫌恶似地拍了开。
小谢子心里一,就只是呆呆看著他。
扶著桌,古良就要走出了门。
「你要去哪里!」小谢子一阵风似地挡在了门前。
「去收拾你惹出来的祸!」古良低声喊著。
「收拾?怎么收拾?你又要去娶那个李茜茜了,对不对!?」小谢子哭喊著。
「……不关你事!」古良正要推开他,小谢子却是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不关我事?怎么不关我事!?不许!我不许!你是我的!是我的!」
34欲说还休、欲说还休!一个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一个是无论如何地要留。几番的挣扎以及扭打之後,剩下的却是只有微微的轻喘。
荒唐的、狂乱的、激情的、悲哀的夜,几番的云雨,然而,却是依旧冰冷的温度。
古良没有求饶,就连一丁点儿都没有,在小谢子的身下,他只是紧紧抿著唇跟眼。就算满口的鲜血,以及那如潮水般涌来的莫名冲击,都没能让他睁开眼睛。
「我知道你恨我……」欲望过後,小谢子伏在古良身上,脸颊轻轻贴著古良那似乎没有温度的胸膛。「但是,你已经是我的了,我的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求求你……」小谢子低低说著。
「……我的穴道可以解开了吗,谢大侠。」
「……你休想!」小谢子又咬上了古良的唇。
「古良?古良!你别吓我!」
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小谢子连忙解开了古良的穴道,替他灌注真气。
古良的脸就像是纸般的苍白,只有嘴唇上咬了破的一排齿痕,透著红艳。
披散的长发依旧漆黑如昔,然而,古良的眼睛已经是闭上了,就连呼吸也是。
「古良?古良?」小谢子著急地喊著,顾不得一身的狼藉,扶他坐了起来後,就又是全力地输入内息。
「醒醒!醒醒!」小谢子喊著。「你要敢死,我就要李工部全家陪葬!你听到了没!」
「真是个麻烦的孩子,一天到晚生病。就不能学学你两个哥哥吗!」
「大哥!大哥!」
然而,推开了门,却是只能见到一个悬在梁上的男子。长长吐著舌,眼珠子也突了出来,屎尿 流,七孔流血。
「古恩已经死了,你们也该够了吧!」
老人在大厅里喊著,然而,几十个大汉却还在搬著名贵的家具。
红檀木的椅子,金箔打成的孔雀屏,大理玉石雕成的小几,前朝的花瓶……
听得了大哥的恶耗,二哥从河北赶了回来,然而,却已经来不及。
父亲气得昏死过去,三天後就走了,母亲等了五天,才断了气。
「那么,只剩下你了吗?」二哥把自己抱了起来,低声哭著。「别怕,二哥回来了,没事了。」
然而,还也还不了的债,还是拖垮了二哥的身体。虽然二哥早就戒了女色,然而也不是经商的料。也许,这也是父亲不把祖业传他的原因了……一病不起的二哥,除了自己以及家里几个仆人以外,没有其他人送。
「对不起,三弟,这担子就落在你手上了……」二哥死前,是这么说著的。「以後遇到事情,不会处理,就学你大哥。然而,如果有朋友找你合夥,记得学我,知道吗?」
二哥不曾相信过什么感情,所以得罪了好多好多的人。然而,他却不像大哥,为了个朋友,倾家荡产。
「少爷,怎么办……」
当二哥断了气後,就开始有仆人问了。
才十岁的自己,从此就是一家之主。
「少爷!少爷!京城的李亲家派人送来了嫁妆!」
浩浩荡荡的队伍,送来的不只是五十几车的麦子跟一箱的金块。
还有,权力。远在京城的,大哥的岳父,送来了他的肯定跟保证。
於是,一落千丈的名声渐渐好了转,大家也渐渐想了起古老太爷在世时的风光。
有著京城李工部的靠山,就算是跟官府谈起生意,也没人敢小觑年纪轻轻的自己。
变卖的家产渐渐买了回,於是,古家的人又可以抬头挺胸了。
「我终於找到你了……」
眼前的陌生人,用著一双满含著泪水的眼睛看著自己。
如果在以前,三年前,自己也许会欢呼著接受这位爷爷的亲情……跟银子。
然而,现在,他不缺钱,也不缺亲情了。他有遍布江南的土地跟产业,也有远在京城的亲人。
所以,一直到他离开前,自己从未喊过他一声......「一定就是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茜茜好痛……」
「你逃不掉的……永永远远……」
「不要!」
回过了气,古良高声哀嚎著,喷出了一口鲜血。沾染得床帐上是一片的血渍。
吐完鲜血,眼皮一闭,古良向後倒去。
「古良!」
倦极睡去,再度醒来之时,雪已经停了。
然而,身旁那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的人,却是已经没了踪迹。
小谢子翻身而起,像是要确认自己眼睛一般,来来回回摸遍了古良先前躺著的地方。古良身下的血迹跟那片不堪的情事遗迹还在,然而,人呢……人呢!
「古良在不在!?」小谢子一脚踹开了门,著急万分地喊著。
经过了昨天的浩劫,李工部府里的众人本来正垂著头收拾残局,被小谢子这一闹,反而全都振作起了精神。
「太好了!谢大侠!您终於来了!」一个总管跑了向前,欣喜万分地喊著。
小谢子有点心虚,偷偷退後了一步。
「我找古良,他在吗?」小谢子的气焰消了八成。
「古公子昨天叫一个姓萧的女子绑了走啊!」总管老泪纵横。「求求谢大侠赶紧救回古公子吧!」
不在……竟然不在……可是,以京城之大,他似乎只有这里可来了,不是吗……「古帮主?」岳舵主微微捂著嘴。「可是,古帮主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别问了!去找就是!」小谢子拔高了音调吼著。
「可是,不晓得原因,叫我等去哪儿找呢?」叶舵主说著。「以天下之大,古帮主如果真要走,我们就算找个几十年,别不见得能见得到他老人家……」
「别只担心著不能做不能做,先做再说!要人守著他名下所有的产业,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小谢子拂袖而去。
看著岳舵主,叶舵主自己也只能苦笑。
「咦?小爷找谁?」
夜里还有访客上门,翰林府的门房也是有点惊奇。
「我找师……唔,赵翰林在不在?」
「请问小爷是……」
「要我帮你找人?」书房里,赵翰林阖上了书本,带著微笑看著小谢子。
「嗯!」小谢子重重点了头。
「找谁?为什么要找?」
「我要找古良,他……」小谢子的眼里又滚著眼泪了。
「……怎么了?」
「……呜……师兄……」小谢子三步两步走了向前,抱著赵翰林就是一把 涕一把眼泪的。
「怎么了?谁欺负了我们的小师弟,嗯?」
「……呜……他不好……」
「怎么不好?」
「他……他逃走了……也没跟我讲一声就……呜……」
「逃?」
「嗯……」
「……他为什么要走?」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见他目光闪烁,赵翰林追问著。
「什么!?所以你,你……把人家给……」
眼见赵翰林似乎动了怒,小谢子嘴一瘪,当场耍起了无赖。
「是您说,您说不会生气的……」
这边哭声震天,那头赵翰林伤透了脑筋。
「你把人家抢了来,还污了人家的身子……你……你是要……」赵翰林指著小谢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他说他一定要走,只要我的眼睛一眯上,就休想留得住他,所以我才……才……」小谢子哭得 惨惨,不晓得的人也许还以为……咳咳……「……我明天告假,带你上门去提亲。」赵翰林叹了口气,坐回了桌旁摊开了一张纸,就要开始写上请假的条子。
然而,此时小谢子又是哀哀地哭著。
「怎么了?难不成你想始乱终弃不成?」赵翰林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不是……是他……他的爹娘都不在了,也没听他说有亲人,他就只有一个人……而且,我不晓得他现在在哪里,呜……」
「是吗……真是个坚强的姑娘……」赵翰林轻轻叹著。「那么,只得让雁智找了,你十三师兄的眼线比较广,只要知道了长相……」
「十三师兄不在……」小谢子哭著。
「……是了,想必他有些事情要办。那么……你等等……」
赵翰林写了张信,用蜡封了後,交给了小谢子。
「把这信拿给云秀坊的二掌柜,他会帮你。」赵翰林微微笑了笑。
一天……两天……三天……等了三天,却还是没消又没息的。
「谢大侠,古公子他……」
「还没消息。」小谢子没好气地说著。
自己守著李工部府,小谢子俨然把这儿当作是京城里的临时总舵了。
「这可怎么办……」老迈的李工部叹著气。「虽然东海对茜茜……可是,如果没良儿的谅解……」
「我说……」亲昵地握著李工部的手,小谢子摇身一变成了可人的小孙儿。
「茜姊姊对张大哥的感情,一定比古良深。再说,看张大哥憔悴的模样,茜姊姊也不会忍心的……」小谢子擦了擦一点都没眼泪的眼睛。「李伯伯,您就要让张大哥毁了吗……张大哥家里也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有个万一,张将军一定也会心疼极了……」
「是了,我也能体谅他的心情……」李工部的眼神有些黯然。「自从茜茜走了後,我疼得心都要碎了……」
所以,就是这样了。小谢子拍了拍李工部的手,完成了第三天的劝说。
古良啊古良,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回来就行了……就算是天塌了下来,我也会替你顶著,你就别担心了……
第五天的夜里,来了个人敲自己的门。小谢子本来以为是丐帮的弟子有了消息,然而却是个陌生的男子。
「你是谁?」警戒著,小谢子正要抽出长鞭,来人却是沉默地交过一封信。
小谢子狐疑地打了开後,登时笑开了颜。然而,抬头一瞧,那人却是已经离开了。
无论如何,担心的事总算是没发生。小谢子把信放在胸口,轻轻一叹。古良还活著,这就已经很够很够了……现在,就只能等了……等他肯回来的那一天……
35相思成灾悠悠的,过了半年,李工部府里的雪也溶了。眼见就连李茜茜的坟上,都开始开了小花,可古良,却是依旧没消没息的。
「唉……」小谢子叹了今天的第十五次气。炎炎夏日,可正是思念的最好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