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的纯真少女,丰润的脸庞变尖了,透彻的眼神锐利了,放弃修整但仍然保持着女性特有纤细的眉凌厉地上挑
着,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果然还是无法再逃避了——那张光盘是复仇女神所下的战书!
“看来你们这两年都有想着我嘛,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我来,好久不见,不想和我叙叙旧吗?”林潇走下台阶,微
笑着仰望他们。
多么俊美的两张脸啊!起初本想就这样一辈子藐无音讯,让他们担心愧疚一生也不错,但这种惩罚实在太轻了一
点,在身体的伤痕恢复了之后,她也有了足够再次面对他们的勇气,因为她已经想到了更好的方法——她要微笑
着亲眼看到他们痛苦地挣扎,弥补她所失去的全部!
大部分行李已经提前运走,回宿舍取了剩下的东西,陈廷烙和冷雩秋默默地将林潇请回了他们在校外的住处。
“你们搬家了啊?这套房子不错嘛,比原来那套大多了!装修设计的也满有品位的……”林潇在玄关踢掉运动鞋
,兀自走进室内参观各个房间,并啧啧有声地发出评论。
“雩秋……”陈廷烙担心地握紧冷雩秋的右手,掌心贴上他手中那道险些毁了他外科医生前程的疤。那件事情之
后,他们都无法再继续住在原来的房子,于是便搬了家。
“别担心,有我在。”冷雩秋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摸不到底,猜不透林潇会采取什么行动。这个沉静成熟了的
女人比那时疯狂的她更可怕了!
“诶,这是你们的家吧?站着干什么?我们坐下说话吧!”林潇走回客厅中央,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陈廷烙和冷雩秋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僵硬戒备地落座。陈廷烙的脑子乱成一团,根本理不清思绪,更不知要如何
开口、从何说起。冷雩秋则尽力保持着镇定,暗自揣摩着林潇的意向,他知道她是来报复的,但还摸不透她会采
取何种方式。
“别那么紧张嘛,我也21岁了,不会再那么任性地随便动刀动枪,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但又不好起这个头
,这样好了,你们就听着我说吧,基本上我那时受的伤都已经好了,而且挺过了严重的肺炎,我的体质反而到强
壮了不少,不过后遗症还是多多少少地留下了一些,为了不让你们担心,就给你们亲眼看看好了——”说到这里
,林潇忽然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在两个男人面前一颗颗解开衣扣,“你们什么也别说,看着就可以了,我没疯,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反正这种身体即使被男人看到也无所谓,更何况你们并不是普通的男人。”
“!”
当林潇将衣杉褪尽,两个男人被惊呆了,她所受到的创伤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这是一具残破不堪的身躯,凹凸起伏的恐怖疤痕突兀地交错爬满了女性丰满的躯体,肩膀、胸部、腹部、大腿…
…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侮辱和凌虐,她到底面对的是怎样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魔鬼!太可怕了!太残忍了!
“如何?吓到你们了吗?这是六个男人留下的杰作啊——廷廷,以你的立场多少能体会到这种感受吧——同时被
六个肮脏、下流、猥亵不堪的魔鬼压在地上,分不清到底有几只手在你身上游荡,还有那到处肆虐的恶心的舌头
,以及他们畜生似的命根子——被那种东西一次又一次地穿透撕裂……然后他们玩够了这种‘普通’方法,就开
始拿出刀来,一边继续发泄他们的兽欲一边割破我的身体,好象要把我的血全部吸干一样……”
“呜——”陈廷烙用力捂住嘴巴,还是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的确,他能够清楚地体会到那种渗入骨髓、痛彻心
脾的恐惧、无助、绝望以及受到无穷无尽的凌辱时生不如死的凄绝。
“别哭啊,男人哭多没面子。这些没什么,已经不疼了,只不过不能再穿裙子罢了,穿了也没什么意义,现在的
我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女人了,失去了纯洁,失去了美丽,也可能会有人不在乎这些,可我连女人最基本的能力也
失去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生育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潇苦笑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穿好衣服坐
回身后的沙发。
“怎么都不说话?觉得这种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对吗?其实如果你们真的想补偿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的要求很简
单,我怕寂寞,不希望孤孤单单地生活一辈子……我没有继续念原来的大学,现在在杂志社工作,而你们也不再
是在校生了,年龄上也没有问题,应该有权利可以申请结婚手续了。”
“什、什么?结、结婚?”陈廷烙脸色苍白地直起身,双眼蓦然瞠大。
“没错,结婚。不过不是和你,是和他。”林潇更加意想不到地指向冷雩秋。
“你要和我结婚?”冷雩秋的表情有一丝扭曲,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阵阴寒笼罩了全身。
“对,我要和你结婚。以你的头脑不应该猜不出原因——如果和廷廷结婚,他一定会很努力很温柔,尽其所能地
照顾我,时间长了我难免会心软,我的报复立场也多少会产生一些动摇……但是你不同,你也会有愧疚之心,但
让你负这个责任已经是你的极限,每天和你一起生活,我永远不会感到倦怠的……啊,顺便说一句,本来我妈是
想拜托我舅舅帮忙把你们也扯进来的,不过被我阻止了,如果被别人知道你们是同性恋,医大高才生的远大前程
就毁于一旦了……恩,我要谈的基本上就是这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只请了半天假,现在必须回去了。很
豪兴和你们重逢,拜拜!”
丢下嫣然一笑,林潇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一室地狱般的沉寂与绝望——
§ § § § § §
再多的泪水,再多的悔恨,再多的不甘也无法弥补已经发生的错误,这是他们欠她的,他们别无选择,只有接受
惩罚——一辈子的惩罚,如果他们再次背叛她,她会让三个人一起去死!
半年以后,一个早春微寒的周末,冷雩秋与林潇举行了婚礼,二人正式成为夫妻。
入夜,客人们全部散尽,新房里的温度亦在转瞬间降到了零点——
“觉得恶心不想履行身为丈夫的义务吗?”林潇向面无表情坐在床边的冷雩秋挑衅。
“很抱歉,我是个单纯的同性恋,无法对着女人勃起,至于丈夫的义务,我当然会替你考虑,所以我准备了一件
礼物送给你,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冷雩秋站起来,从沙发上拿起早准备好的礼盒递过去。
“……”林潇没说话,狐疑地拆开包装,没料到这个狡猾的男人会想得这么周到,想让他完全乱了阵脚果然没有
那么容易——“这是什么?”拿出盒子里的东西,她竭力压住翻腾的怒火瞪向冷雩秋。
“你看得懂英文吧?女用自慰器,美国原装最新款的,托朋友直接在当地买的,质量和功能绝对有保证,里面有
说明,麻烦你自己研究使用方法。”冷雩秋瞥着黝黑的电动人造男性性器冷哼。他是个冷血的人吗?也许吧——
不然此刻他为什么会如此恨她,恨这个自己无心害她却令她伤得千疮百孔的女人!
结了婚,他已不再欠她什么,因为他和廷廷将付出一生的幸福作为代价。
与此同时,陈廷烙正躲在自己的住处失声痛哭,虽然没有人会看到他的表情,他还是将脸埋入屈起的膝盖,肩膀
仿佛打摆子似的止不住地剧烈颤抖,一只手腕上包扎的纱布隐隐渗出殷红的血丝——
是的,他想到了死,并且付诛了行动,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利刃割破了皮肉,希望自己的血就此流光——昨夜
他最后一次疯狂地拥抱他,几乎彻夜没有退出他的身体,接近凌晨体力不支半昏半醒中仍能感觉到他激烈得快要
将他压碎的拥抱,直到太阳缓缓升起,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掀开沉重的眼皮,然后在他的轻吻中昏厥过去。当他
再次恢复意识,失去了他的温暖,四肢早已变得冰凉,指尖划过清晰地烙印在肌肤上的吻痕与指印,他冲动地抓
起身边餐盘里锋利的刀子……
可是他终究还是后悔了,他挽回了自己的生命,他不能死,他在翻倒的餐盘中发现了他给他的留言,一封同样用
鲜血写下的誓言——
廷廷,我知道不管我之前如何的安慰与保证,你仍然会觉得难以承受这种痛苦,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请求你—
—相信我,我爱你!
我会为你而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请你同样为我坚强起来,就在你扼杀了自己的同时也会刺穿我的
心脏。我可以不要自由,不要尊严,不要所拥有的一切,只要你,我的生命只属于你。
我爱你!
冷雩秋
这个晚上,陈廷烙独自流光了脆弱的眼泪,这之后,他必须变得坚强——为了将生命交给他的此生唯一的爱人。
——中部《初恋》完
下部《婚姻》
第一章
终于真正见识到了何谓执着以及宁折不弯。人若决心要追随一条垂直线就必须片刻中断他的正常观看方向而举目
望天,带着无限的激情,直至它在空中自行消失,无视于任何障碍或限制,一心笔直地前进,崇高但极易筑成悲
剧。
冷雩秋背着身,高举着双手,在助手的帮助下脱掉身上的手术服,然后扯下帽子、口罩和沾染了血污的橡胶手套
,在水池边洗过手后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走出手术室。
他受不了了!他想要咆哮,想要诅咒,想要破口大骂!
笨蛋!笨蛋!两个笨蛋!明明爱得死去活来,周围又没有什么阻碍,为什么不能平平安安地好好生活,非要互相
较劲、把对方逼入死胡同呢?原本就讨厌随便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人,自杀不成,反而要给别人添麻烦!现在
看到刚被推出去的那两个混蛋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三天两头被送进来,伤得一次比一次严重
,原因一次比一次离谱,幸福当真就那么不值得珍惜吗?非要互相葬送了对方的生命才要后悔罢手吗?混蛋老天
爷,既然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给这对笨蛋机会,为什么就不能睁大眼睛也给他们一个机会呢?王八蛋!
看着脸色阴霾可怖、摔门进入办公室的冷雩秋,众人都默契地禁声保持沉默,不去打扰正在暴走的狮子。
一个人发泄够了,冷雩秋端着茶杯在椅子上坐下,心情还是无法完全平静下来。林潇已经去埃及两个月了,原本
预定只有五至六周,但到期不归也是常有的事。虽然焦急地盼望着她早日归来好把这纠缠多年的恩恩怨怨尽快了
结,可是根本摸不清那个女人的行踪,而且叫她在工作中抽身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耐心等待。
廷廷大概还在朱海妍那边陪她,这次两个混小子实在把这位被戏称为“女王”的强势美女吓得不善,听说她勉强
看着两个小子被送进急救室就昏倒了,连一向情绪波澜不惊的谢修伦都当场脸色发青地吐出一连串恐怖的咒骂。
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当年在大学联谊会上结识以后多年来一直跟在她的宝贝“弟弟”屁股后面操心费力的“女王
”将会有一个强壮有力的依靠呢?刚才女护士的确是说过谢帅哥情急之下不小心喊出了“海儿”这两个字!不过
这么肉麻的称呼女王到底会作何反应呢?“待字闺中”七年,这家伙也终于忍不住开始行动了啊……
“他们怎么样了?”苏醒过来的朱海妍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那两个几乎让她操碎了
心的男人的情况。
“严重脱水、营养不良以及一些涉嫌囚禁和性暴力的外伤,像是刚被从变态手里营救出来的小可怜。”一个声音
抢在陈廷烙之前震荡开紧张纠结的空气。
“闭嘴!否则我要杀人了!”
谢修伦冰冷恶毒的形容招来朱海妍瞬间的暴跳如雷与狠狠地一脚——
“海妍,冷静点,雩秋从不允许死神把活着的病人从他手里抢走,他们很虚弱,但是都还活着。”陈廷烙连忙站
起来安慰急气交加的朱海妍,半强迫地把她按回床上,“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啊!”
“我的身体如果出了问题都怪这个人逼我拼命工作!”朱海妍听到丁乐忱和尹寒湮都脱离了生命危险,暂时放下
心来对付谢修伦,“你出去,我要和阿烙单独说话!”
“也好,反正我和冷医生还比较谈得来。”谢修伦带着戏谑的浅笑走出去。
察觉到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微妙变化的陈廷烙有些尴尬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自觉地保持沉默。
“阿烙,雩秋很火大吧?”待屋里重新安静下来,朱海妍轻声问。
“恩,那个人最恨自杀这一类事了,如果没有法律,也许他会在被他救了的人痊愈之后再将他们痛揍一顿——很
奇怪,他好象常遇到这种病人,总是一边骂一边救人。”陈廷烙提起坏脾气的恋人,露出温和又无奈的笑容。
“对不起,阿烙,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送到其它医院可能会引起一些法律方面的麻烦,警察插手进来会变得
更复杂,所以——”朱海妍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别这么说,我们是医生,而且你又是我们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你这么信任我们我很高兴
!”陈廷烙被这样讲,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阿烙,你好温柔,如果那两个小子不是一个比一个倔也不会,唉……我以后可不要这种会让我操死心的
儿子!”朱海妍垂下肩膀叹了口气。
“如果是你的孩子,一定是很独立绝不会让父母操心的小孩,也许那时你反而会抱怨他不让你管。”陈廷烙很认
真地说,因为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说到他们两个,上次尹先生的腿伤已经很让我吃惊了,而这次,如果
不是丁先生也一起被送来手腕上还有痕迹,也许我会认为被囚禁的其实是他,他背上那些伤……还有遭到侵犯的
痕迹……真的让我心惊胆战,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如果他们是爱对方的,为什么又会这样呢?想
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真的这么难吗?”他若有所思,好象自言自语似的说。
“阿烙,你没事吧?是不是雩秋他……”朱海妍担心地问。
“没事,我们很好,别太紧张了,海妍,其实你才温柔,总是象个大姐姐似的关心身边的没一个人!”陈廷烙摇
头,换上轻松的表情。
“啊,那就好了——被那两个人吓的,我都要神经过敏了……”朱海妍自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