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人坐在自己旁边,不想那个男人异常没眼色,率先一屁股砸到田里旁边的椅子上,那个女人于是坐了苏舒旁
边。这件事让田里不由瞪了自己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几眼,不过长相普通看起来像个公务员的男人意外的健谈,没
多久就让田里忘了刚才的不快,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倒显着他们三个是认识的,苏舒才是陌生人。苏舒也不
开腔,只是慢条斯理吃着自己的菜。没多久,那个男人抱着肚子站了起来。
「哎?你怎么啦?」女青年看他脸色不好,急忙问。
「肚子疼!厕、厕所——」男人咬着牙。
「啊?肚子疼,你想去厕所?哎?那个……我也不知道,你等着,我帮你问问!」田里说着,跑过去拉住了一个
路过的服务员,一番询问之后重新跑回来。
才一会儿功夫,男人的额头连冷汗都出来了。
「店里的厕所坏了,如果实在想去,他们说可以上楼,店主家就在楼上住,你和他太太说一声,她应该会让你进
门的。」田里说着,指了指身后一个方向。匆忙道了声谢,男人抓起自己的包匆匆向着田里指的方向小步跑去。
「他会好的,我们继续吃饭啊!」田里笑了笑,对旁边的女人道。
一个小插曲到此结束。
苏舒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半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张锦祥拿着包顺着田里指的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是这家餐馆的内堂位置,他之前一直以为那边是工作区,从来没
有涉足,这次过去才发现那面墙后面赫然一条通道,一端的通向一节向下的楼梯,而另一头则是一扇电梯门,除
此之外,还有一条向上延长的楼梯。
这家餐厅后面竟然是民居。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一楼商用,往上的楼层民用,这种本来就是很常见的模式。
「从这边就能下去……」看着那段向下的楼梯,张锦祥喃喃道,忍不住又看了看手里的包,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
笑,「那个笨蛋!」
他的手里,赫然是田里的包。
张锦祥是个小偷,和一般在街上小偷小摸的扒手不同,他一般在饭店行窃,他有一副普通无害的长相,又健谈,
很容易打破一些人的防范之心,而饭店吃饭的人一般都心情比较放松,加上现在的人无论男女几乎都有带包的习
惯,基本上这是个好买卖。
上一家饭店他去的次数太多了,店员已经开始留意他了,于是他只好换了一家,今天是他在这家饭店第一次「吃
饭」,不过很明显,效果不错。
「开门红!哎哟——」正在得意的下楼,肚子忽然一阵绞痛。
说什么来什么,肚子真的开始痛了!
冷汗涔涔,张锦祥笑不出来了,看看向下的楼梯,又看看向上的电梯,肚子里突如其来、翻江倒海的疼痛让他一
阵鸡皮疙瘩,想也不想,张锦祥颤巍巍的按下了电梯,哆嗦着等了大概三十秒左右,电梯伴随着嘎嘎声下来了,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对他露出了黑黝黝的大口。
竟然没灯泡!
没灯泡也忍了!现在的他实在没有那个力气时间爬楼梯,没办法,张锦祥只好坚持之前的选择走进电梯,然后,
在电梯门缓缓关上,手掌伸向楼层选择键的时候,张锦祥愣了愣,然后脸色更加苍白。
「那个混蛋——什么都说了,就是没告诉我厕所在几层!」
不过不等他选择,身子一沉,电梯竟然不等他选择自己缓缓抬升了,看着那些选择键上唯一泛着红光的数字——
「4」,张锦祥愣了愣。
电梯……怎么自己动了?
这是张锦祥脑子里唯一剩下的想法,身子颤抖着,直到电梯嘎吱着停下,身子随着电梯微微晃了晃,张锦祥的心
也晃了三晃。
然后,张锦祥听到了脚步声,稳健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不是皮鞋的声音,脸颊微微有风吹过,衣角也感到了被
碰到的感觉,电梯出去就是和进楼梯之前看到的一样的过道,那里虽然不够明亮,不过至少也比电梯亮堂许多,
借着那昏黄的光芒,张锦祥看清了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的背影。
高高的,瘦瘦的,一身黑衣的男子。
看起来不像坏人,就算是坏人的话,自己不也是「坏人」么?
不断安慰着自己,张锦祥砰砰直跳的小心肝慢慢稳定了下来:自己刚刚等电梯的地方是二楼(这家餐厅有两层)
,电梯里面刚刚没有灯,那个人又没发出什么声响,对方应该是在一楼上楼的,先自己一步按下了四楼的按键,
自己进去之后又没做别的选择(当时光顾发愣了),自然就跟着对方上了四楼。
这样一想通,张锦祥就不怕了,之前因为紧张而遗忘掉的肚痛一下子又翻江倒海的暗示自己它的存在起来,咬咬
牙,张锦祥对着那个瘦瘦高高的背景虚空伸出一只胳膊,「前面那位……请留步。」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向前走着,直至走到一个拐角,出现两扇门,那人拿钥匙的手停在了一扇贴着
明星广告的门板前,没办法,张锦祥只好提高声线,又喊了一次。这次,那人脚步停住了,慢慢将头回过来,那
人脸庞露出来的瞬间,张锦祥心里松了口气。
来人看不太出来年纪,看穿着打扮还很年轻,不过看举止气质却又觉得那人肯定超过三十岁了,苍白的脸庞,平
直有些下滑的愁苦眉,那人有一副很普通的长相。
「你和我说话?」那人的声音却好听,有点像他听过的电台DJ的声音,不高不低,用的是疑问口吻。
废话!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和你说话和谁说?!
心里骂着,张锦祥脸上却是笑眯眯,不过这个笑容也没维持多久,腹中传来的一阵恶痛再次让张锦祥弯了腰。
「你是这里的住户?」男子的头并没有大幅度的转动,那眸子也只是冷冷闪了闪,不过张锦祥却知道对方正在上
下打量自己,他打量着自己,估计着自己的衣着和这里房价的差距。
「不……我……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厕所……」抬起头,张锦祥露出一抹苍白虚弱的微笑。
对方原本就下垂的眉毛一下子拉的更加厉害,「借厕所?这么晚了——」
明摆的怀疑口吻,张锦祥心中暗道不好的同时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身份证——当然是伪造的。
「那个……我不是坏人,你要是担心,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身份证……让我用、用一下嘛。我……我快憋不住了…
…」肚子适时的传来两声空响,看着男子,张锦祥夹了夹腿,露出尴尬的表情。
那人最后看了眼他,半晌拧开了门,「进来吧。」
门里的光线比门外还要昏暗,只有饮水器加热的小红灯在一闪一闪。看不出这套房子这么大,入目所及好几个门
,就是不知道哪扇门是厕所。
张锦祥正在焦急,男人手向前一指,「那边是厕所。」
听到这句救命的话,张锦祥急忙向前走去,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除了上厕所以外请别乱动。」
「都、都知道啦!大爷行行好,我快露馅了!」大概是张锦祥这句话起了作用,男人皱了皱眉,不再吭声,终于
放行。
得了圣旨的张锦祥连装礼貌的兴致都没有了,飞快的踢开了厕所的门进去。
坐在马桶盖上,听着下面霹雳啪啦的落水声,张锦祥眯上眼,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肚子终于舒服了。
在此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刚才顺手牵羊的那个包,这个包的主人一副无知少爷的样子,穿的也都是
很好的衣服,应该是只肥羊吧?
冲了一次厕所,张锦祥满怀期望的打开了手里的包,然后——「妈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张锦祥青了一张脸。
包里面最多的就是信,除了信之外还有半瓶便携的小瓶装香水,一支用了没多少的男用润唇膏,一份外卖店的广
告……包里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一支手机,非常新的手机,打开就看到屏幕上一个年轻男人的鬼脸——手机主
人的自拍照。
「该死!该死!」正在骂骂咧咧,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大大的「叔叔」两个字显示着呼叫人的名字。
肯定被发现了!
手一抖,手里的手机当即掉在了地上,抬起屁股把手机捡起来,却心疼的发现崭新的手机外壳赫然一道划痕。
完了——唯一可以卖点钱的东西也不值钱了。
「真他妈的倒霉!」嘴里恨恨一声,张锦祥发泄似的用力关机。
不过,这通电话倒是提醒自己要快点离开了。
心里想着,张锦祥向墙壁上放卫生纸的卷筒摸去,然后摸了一个空。
「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他现在这种情况,记着擦屁股逃走却发现根本没有卫生纸,真是让人无语。
东瞅西看也见不到任何卫生纸以及卫生纸代替物的张锦祥重新冒了一头冷汗,最后,视线落在双膝之间的挎包的
时候,张锦祥忽然有了主意。
信纸应该可以用吧?
心里想着,张锦祥飞快的撕开了一封信,里面果然一张雪白的信纸,将信纸展开,看到信纸上面内容的时候,张
锦祥愣了愣。
信纸上面有的只是几个数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的笔迹。不过,管他呢?
没有时间想太多,张锦祥伸出双手将信纸揉成一团,才刚刚揉了一下就感觉不对,手掌一松,只见一道长长的血
痕从指隙之间流出来。
张锦祥慌忙摊开双手,掌间大大一道伤口,直直从中间划过,鲜红的血迹一下子染红了信纸。
「见鬼——这是什么纸,这么屌——」
手掌一抖,那纸团便落了下去,落到瓷砖地板上,发出清脆一声,与此同时,他手上的伤口却在不停的流血,猩
红的血珠不要钱似的低落地板,砸出一朵朵血花。
「该、该死……」嘴里结结巴巴着,张锦祥还是不明白好好一张纸,看着也不厚实,怎么自己就那么倒霉被划了
手。虽然纸张某些时候确实很锋利,不过那也要讲究一定角度啊。再也不敢碰包里的信封,张锦祥卷起外套,撕
掉里面衬衫右手边的袖子,用它代替了卫生纸,「妈的!老子新买的衬衣啊!」
冲了厕所,看看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张锦祥头一晕,急忙站起身,径直走到洗手池那里,将手掌放到水龙头下
拧开水管拼命冲,那稀释过的淡红的液体让他看了又是一阵头晕。张锦祥于是苦着脸抬起头来,面前是一面镜子
,可是张锦祥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影像。就在他眯着眼睛瞪着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影忽然
晃动了一下,张锦祥吓了一跳,匆忙揉了揉眼睛。
「该死……失血太多,开始头晕了……」镜子里模糊的人影又不动了,抉着额头,张锦祥割了另外一边的衬衫袖
子简单给自己的手做了包扎,想到刚才那个电话,匆忙向外走去。外面的客厅却像他离开之前那样昏暗,引自己
进来的男人不知道正在哪个房间,依稀听到远处传来水流的声音,对方貌似正在洗澡。
有钱人,年纪轻轻就可以买这么大的房子,这里居然两个洗手间呢!
通往自由的大门就在前方,可是开门的时候,张锦祥瞟到一旁衣架上的一件大衣的时候,他顿住了:
这个……似乎是那个男人刚才穿的外套……
想到这儿,张锦祥轻手轻脚的顺着外套向衣服的左侧内里摸去——般男士外套内部口袋的所在。不出所料摸到了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心里一乐,张锦祥将它揣进怀里之后轻声走人。这回他当然不会选择走楼梯,经过长长的楼
梯,再次来到大街上的时候,看到和进来前完全不同的大街,张锦祥勾了勾嘴角——成功出逃!
「嘿……还不是让老子逃出来了?」大声笑着,张锦祥试图用笑声驱赶从刚才寻找出路的时候就存在的不安,那
是一种忧虑,一种自己忽略了什么极其危险物事之时才会有的隐忧。
就这样,拼命压制着脑子里那根不对的弦,张锦祥重新回复了悠闲的步伐。
他看了看前方挂着的路牌,上面写着:阳春路。
摸出刚才出门前顺手牵羊的男人的钱包,从里面掏出几张大钞,张锦祥笑了笑,「喝酒去。」
第三章:Not Found
看着苏舒不吭不响越过盘子的肉笔直向红椒的举动,田里愣了愣,半晌咬着筷子笑了。恶作剧心一起,田里筷子
一伸,大把肉丝被他夹起然后放到了苏舒的盘子里,果然,苏舒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田里于是心满意足的笑了。抬头看到田里的笑容,苏舒眉头又挑了挑,然后慢慢夹起盘子里的红椒吃起来。
「装模作样!」田里笑了笑,然后筷子重新伸回苏舒的盘子,把自己之前夹到苏舒盘子里的红椒重新夹出来,然
后一把塞到自己嘴里。眉头一皱就想吐出来——怎么忘了自己最讨厌吃红椒呢?唔!不行,表情要自然,快乐一
点。这样才能表现出来自己抢的有意义。
不得不说,喜欢抢人东西看人吃瘪这种爱好,和田里的年龄真不适合,尤其抢得还是他自己很讨厌的东西,整到
的是谁还另说。
淡淡瞥了明明很痛苦还硬表现自己吃的很开心的田里,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同情的看了他两秒,苏舒又是万年不
变的表情继续夹菜吃饭。
越过所有的肉丝,只夹红椒;碰都不碰盘子里的鱼,倒是吃掉了盘子上作为装饰的萝卜花,可是另一个盘子里的
炒胡萝卜、却一动也没动。
仔细盯着苏舒的每一个举动,田里再度窃笑不已。
瞥了田里一眼,苏舒低下头,吃掉饭碗里最后一口米饭,举手招过一名侍者。
「埋单。」
看到苏舒准备回家,早就吃饱了的田里于是示意侍者自己也吃完了准备付账,末了看到苏舒正在翻找钱包,便慷
慨道,「别翻了,我请客!」
瞥了一眼田里,苏舒不管他,只是拿出自己的钱包,「你确定不用我帮你付账?」
「哎?」田里愣了愣,继续在外套里摸来摸去,「我好像忘带钱包了,没关系,说不定背包里有点钱……哎!我
的背包呢?!」
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背包丢了的田里腾地站了起来,东张西望着,却哪里也看不到自己背包的影子。
「混蛋!这家店有小偷!」田里骂了一句,发觉旁边的侍者脸上开始不好看,田里急忙收声,望向对面的苏舒,
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叔叔,你今天请客好不好?」
苏舒瞟了他一眼,叉递出一张钞票,侍者的脸色这才好转,却还是没有离开,指了指田里旁边那个位子,「先生
,您还有一个同伴没有付钱。」
「哎?什么同伴,我根本不认识他!」田里瞪着侍者,侍者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啊?这样么?我看您和
那位客人聊的很开心,像是一起的……」
「该死!我知道小偷是谁了!」听到侍者这一句,田里终于醍醐灌顶一般,看向旁边气定神闲的苏舒,田里瞪了
一眼他,「喂!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最后餐厅老板没有要他们为那个小偷付账,不过却也没有赔偿田里的「损失」,毕竟,这算是田里自己的疏忽造
成的。拎着打包的剩菜剩饭,苏舒被田里拎上了三楼 ——老板的家,老板娘告诉他们并没有人借用厕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