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要立刻喊奴婢来梳妆喔。」
柏凌来到这儿才发现自己竟然会认床,晚上总是很难入睡,因此大清早被人吵醒后,即使懊恼的用力扯起棉被蒙
住头,还是只能感觉全身一点一滴的清醒过来,再无睡意。
「可恶!」闷闷的低吼,心情恶劣极了。
胡乱抓了衣裳,柏凌沿途避开仆役,闪身出柔云阁。无头苍蝇似的绕了几圈,发现四周竟然都没人,他心底火气
更大。
「春花、秋月竟然在所有的人起床前就把我挖起来!」
其实众人早就起来了,正为一年一度的盛会努力打扮着,要不是怕不睡觉会有黑眼圈,她们可能会彻夜奋战。既
然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妆点,自然底下的奴婢不会闲着,这下子主子要人员都转移阵地,也难怪柏凌看不到人。
信步走到后宫的出口处,看守的侍卫依然坚守岗位,不过人数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由于祈月会的关系,宫中出
入的人员复杂,侍卫被调到别处去维护安全。
柏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两眼茫然的看着远方,尽管人很清醒,但意识仍混沌,看眼前景物都似不真切。
要是侍卫有回头看的话,肯定又要引起骚动,因为美人儿眼神迷离,似醉似梦的模样,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脑血上
冲,好在他们只是尽责的向外守望。
日严大老远就瞧见他了,剑眉横起,守卫被那无形的威严吓得挺直背脊,发颤的行礼。
三皇子最近不知怎么了,老是往这儿跑,让他们每天得时时刻刻打起精神,免得被抓着偷懒。
对守卫心理的埋怨,日严自然是听不到,他直接往目标走去,将身上的毛披风解下,将人儿包紧实。
「想什么这么出神?」低沉浑厚的嗓音让正在神游的人儿一震。
看到他眼中讶异的神情,日严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在旁边那么久,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大清早就在这边发呆,看你脸那么红,该不会又生病了?」
「没有、没有。」柏凌急忙挥手澄清。
日严面露怀疑,不由分说的,大手一揽将人带入怀中,额头直接贴上去。的确是没发烧,对方的额头一片冰冷,
看来自己要是没来,发烧也只是迟早的事。
「怎么不多穿衣服?」语气隐含着怒意,这人总不懂珍惜自己。
「我不觉得冷啊。」讷讷的回答。然而他的身体像是要抗议似的开始颤抖。
昨晚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于是柏凌索性爬起来练身体,怎知越练精神越好,直到因肉体过度疲劳才终于倒在床
上。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可是大清早就被吵醒了,实际上根本没有休息足够。
维持着亲昵的姿势,随便一个人看到都会尖叫连连,然而柏凌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本能的往热源靠,几乎
整个人偎在日严的怀里。
「还说不冷。」看到他的样子,日严口气也软了下来,有点心疼的说道:「回柔云阁让人弄点热的来喝,你在这
儿坐多久了?都快变成棒冰了。」
「我才没有。」柏凌口齿不清的嘟囔着,脸已经埋进宽厚的胸膛。
感觉像在哄个孩子,日严无奈的叹口气,手下不由自主的环上去。
「你这样我们怎么走回去?还是你要让我抱?」开玩笑的提醒着,然而当冯冶伸手勾上他的颈项,他却焦急了,
平时这个人在他面前从不示弱的。
「发生什么事了?」日严想扳起他的脸瞧瞧。
「没事啦,你不抱的话干嘛说。」柏凌有些生气,低着头要推开他自己走。
「别乱动,我抱你回去。」看到冯冶眼角泛着泪光,又温柔几分。人儿好轻,即使在怀中也好像随时会飞走一样
,明明吃得很多......
话说当时春花、秋月即使被主子「请」了出去,仍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偷偷跑去主子房里瞧了几回,见主子蒙
起棉被,有大睡三千年的趋势,只能落落寡欢的继续等,没想到终于等到主子,竟然是从外面回来,还是给人抱
回来!
看着三皇子抱着人径自走进寝室,吓得忘了行礼。
主子跟三皇子!
许久才回过神来的春花、秋月彼此互视,然后很有默契的迅速将对方的惊叫声捂住。幸好一路上他们没遇到任何
人,不然这么冷的天气,像刚刚春花、秋月那样在原地石化,可是会染上风寒的。
将人儿轻放在床上,拍拍他的背示意目的地到了。柏凌还是把脸埋着,手抓着日严的衣领不肯离开,闷闷的说话
声听得日严一头雾水,见他不解,干脆手下一个使劲将日严扭到床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日严不愧是以冷静自恃的人,给人压到身下还维持着镇定的语调。
不过这个压在他身上的人,的确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威胁性。
好不容易抬起头的柏凌,眼眶泛红的瞪着他,让人联想到受委屈的小兔子。「我先说好,我跟你说的话,你不准
笑。」
日严点点头,他现在哪有心情笑,心中一阵阵刺痛不知从何而来。
「我睡不着。」仿佛在生自己的气,柏凌用力的揉着眼。
日严听了有点怀疑的重复:「睡不着?」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揉。
「我睡不着,我不喜欢这个床。」柏凌越说越委屈,眼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在眼眶打转儿。潜意识里对陌生环
境的不安,让他每天晚上都失眠。
「你失眠多久了?」日严沉思着,上次去湖畔将他抱回来,从头到尾也没醒过,并不像会失眠的样子。
「我不知道,反正这个床睡起来就是不舒服。」想要甩开抓住他的手,却发现动不了,不悦的瞪了男人一眼,没
事力气怎么那么大。眼睛一眨,原本在眼眶中滚啊滚的泪珠就顺着脸庞滑下。
男人一时也慌了,松开手,不知如何安抚,笨拙的顺着他的背轻拍。
柏凌得手得了自由,反射性的往眼睛揉去,摸到脸上竟然有水,脸刷的红起来,怎么总是在他面前哭。
看男人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尴尬的不知往哪儿躲,没多想就把脸埋进身下的胸膛,好歹把脸给遮着。
从小到大没这么丢脸过,三番两次在个外人前面掉眼泪,还被当个小孩哄......
想着想着忿忿不平的捶了他一拳,日严倒是没吭一声,让柏凌更火--我就这么点力吗?
「你最讨厌了。」柏凌闷闷的说道,迁怒意味浓厚。
「是是,我最讨人厌。」温和低沉的声音让人说不出的安心。
日严顺着背轻拍的手没停,使柏凌的情绪随之缓和下来,柏凌侧过头趴在他的胸膛,听着稳定节奏的心跳,觉得
眼皮越来越沉,嘴里嘟囔了一句,日严还没听分明,就兀自睡去。
这家伙真的失眠......真是看不出来。
日严一手揽住腰身防止他滚落,小心翼翼的拉过棉被,盖在人儿身上。身体轻微的挪动让身上的人眉头簇起,于
是确定棉被有盖紧实后,日严便不再动,心里庆幸祈月会的事早已处理完毕。
祈月会开始前再叫他起来好了,看来好像真的很困。
睡着的人儿看上去和醒着的时候截然不同,静静的像个落入凡间的天使,那股和面孔不符的阳光般活力,似乎也
跟着沉睡。
「你这是对我放心的意思?」
虽然高兴他对自己的信任,但是又矛盾的希望他不要出现这样的脆弱。
仿佛回应似的,柏凌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胸膛,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这下换日严皱眉了,他又一次低估人儿对自己的影响力。
欲望渐渐抬头,气息也开始不稳。
日严试想着把人儿移到床上,无奈才动一下,小脸就皱起来,更别说那双紧抓着衣襟的手怎么也不肯放松。
他认命的躺好,转移视线,努力想着之前和大臣讨论的公事,好不容易压住下腹的骚动。人儿到底知不知道这样
很危险?
接近祈月会开始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争执声。日严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一抹蓝色身影迅速的闪
入,后面跟着的是两个想要拦着他的丫头。
「没关系,让他进来。」日严说话音量虽小却清晰。
春花、秋月听了赶紧低着头退下。
陶懿为眼前的景象呆了半晌,饶是他这种经验丰富的人,撞见人家......俊脸也是红了起来,连忙垂下头低声说
了句:「抱歉,打扰了。」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你误会了。」
陶懿听着停下脚步,不快的回道:「误会什么,敢做就要敢当。你把他当什么了?」
「真的是误会。」
日严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可是陶懿还是没有转过身,他还没从刚才的震惊恢复过来,不想看到不该看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日严没好气的说道。
至此陶懿才松了一口气的转过身,日严的确是说一不二,看来自己真是吓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冶说他最近失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看上去是累了......醒醒,时间差不多了。」日严撑起身,轻轻摇着
身上的人儿。「再不起来会赶不上祈月会。」
陶懿走近一看,柏凌除了衣物凌乱了点,倒是没少穿什么,连鞋子也还套在脚上。
「什么嘛,你这样也太夸张了吧。」他嘴里这么说,一双桃花眼倒是往日严方向瞟去,眼底尽是调侃。
日严对陶懿的眼神视若无睹,对他说道:「去找那两个丫鬟来。」
柏凌其实在日严跟陶懿说话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他睡得舒服,赖着不肯起来。听到春花、秋月就要进来,只得瞇
着眼,懒洋洋的起身。
「时间要到了?」跟陶懿挥个手当作招呼,柏凌眼睛又快要闭上。好想倒回去喔,真的是很舒服,又温暖又让人
心安。
为避免引起更多误会,日严将人带到梳妆台前坐好,回身动手整理被褥。
环抱着的手一放开,失了温暖的柏凌迅速的清醒过来,想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心里先是一
惊,后来不由得苦笑,怎么在这个人面前每每表现得脆弱,都不像自己了。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安逸的环境让你再无警戒心了吗?柏凌暗暗握紧拳头,习惯是很危险的。
春花、秋月捧着盥洗用具进来,默默的服侍着,没了平日的聒噪,眼神更不敢往日严他们的方向看。
柏凌对她们的态度一目了然,不过也没打算澄清,他对于自己的私事向来保密,很多事说出来才真给自己找麻烦
。
春花、秋月即使满腔疑问,终究还是压下心中的好奇,有些事不是下人管得着的。将基本的清洁保养做完后,春
花兴冲冲的将一口大箱子,由地上扛到化妆桌上。
「那是什么?」柏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化妆箱啊。娘娘,里面可是应有尽有,全是最高级的名品,店里的货一到,各地慕名而来的排队人潮整
整绕了村子三圈,没有关系的人想买到可是比登天还难。它萃取自各种植物,用来上装不但自然美丽又不伤肌肤
。」
「不用了,送给妳们吧。」柏凌黑着脸,背后已经传来陶懿的窃笑声。
「可是娘娘......」秋月还想分辩,虽然这个化妆箱对她们来说简直跟宝箱没两样,可是主子的面子重要,冯家
无论在哪都不能让人小瞧了。
「到此为止,我不要化妆。再多说一句,我就把这箱子丢了。」柏凌为了维持男人的尊严撂下狠话,看准了弱点
攻击。
见春花、秋月欲言又止,一脸失望,柏凌还是不忍严厉,对她们抛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确定这两个丫头被迷得昏
头转向时,眨着眼说道:「还是妳们对我没信心?」
两个丫头看得都呆了,服侍主子十多年,想不到还是对那绝色容颜没有免疫力。
「小冶,动作快点,迟到可不太好。」陶懿出声点醒两个丫鬟。
一语惊醒梦中人,春花像火烧到似的跳起来。「娘娘,您不化妆,可是礼服是一定要穿的。」
柏凌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团布,两个丫头已经手脚麻利的开始帮他着装。
跟之前的衣服不太一样,穿法十分复杂,感觉有点像在捆粽子,柏凌正要提出抗议,春花、秋月已经将礼服顺了
一顺,开始在他头上试簪子。
这次春花、秋月学乖了,赶在主子开口前穿戴完毕。
「成了!」秋月兴奋的叫着。
春花退开一步,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主子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柏凌拉了拉衣服,有点纳闷这件衣服穿上去到底要怎么脱下来,从黄澄澄的铜镜看上去,根本就模糊一片。想问
问陶懿他们的意见,转过身走上前,发现他们拿着茶杯的手举到半空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眼中尽是惊艳。
柏凌脸色一沉,不客气的给两人各一脚,意外的发现这服装设计的倒挺特别,行动起来相当方便。
如果他对服装有研究便会知晓,这件礼服外表看上去华丽中带着典雅,上面绘着独特的花纹,绝非一般礼服所能
比拟,可是在柏凌看来,这衣服除了不那么碍手碍脚,倒没什么特别。
被警告的两人连忙恢复常态,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娘娘,您要戴上这个吗?」秋月手上拿着一定黑纱帽,带点惋惜的询问着。
柏凌接过帽子考虑了一会儿,戴着帽子就看不清楚表演了,这样岂不是很可惜,可是不戴的话,连日严他们都那
样看我,其它人该不会要狂喷鼻血?摇摇头甩去这个令人作呕的想象,还是将帽子戴上,遮去容貌。
在他考虑的同时,陶懿低声在日严耳边附了一句,眼神轻佻的一瞥。
随即两人便动起手来,两人先是熟练的拆解几招,接着日严反手招数一变,以手为刀,凌厉的往陶懿身上削去,
让陶懿没形象的到处乱窜,边跑边嚷嚷:「你该不会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吧!」
日严哼了一声,手下更是不留情,最后是狠狠往他肚子捶了一拳。陶懿呻吟着躲到冯冶后面,拿他当挡箭牌。
「到底怎么了?」柏凌不晓得两人怎么突然打起来,只觉得手痒,太久没练身手,现在倒是发现两个现成的对象
。跟日严打可能比较有意思,陶懿的话要让他认真起来可能得下重手,看他闪来闪去,最后那一拳根本就是故意
送上去挨揍的。
日严原本冰冷的表情此刻布满阴霾,陶懿赶忙回道:「没事、没事,突然想玩一下。」
看冯冶怀疑的望着日严,陶懿赶紧陪笑,转移他的注意力:「再不去就真的要迟到了。」
柏凌狐疑的看了陶懿一眼,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拉着走了。
「美人在抱你竟然还无动于衷,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开玩笑,这句话要是让冯冶听到,岂不是还要再挨一拳......这明明是很正经的问题......
7、
闹哄哄的宴会厅里挤满了人,个个都是在朝廷中极有分量的人物,还有一些是他国慕名而来位高权重的人士,由
于可以携眷参加,厅里几乎挤满了人。
幸而有人数限制,不然只怕攀亲带故,能爬的、会走的、还能动的都会一起前来共襄盛举,毕竟这可是一年一度
的大事,过了今年,谁晓得明年自己还能不能来。
一位受邀的人士顶多只能携带两名眷属参加,基于皇子即将成年的敏感时机,这次宴会场上不难发现女性人数比
以往多了近三倍。
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将眷属的名额,用在适婚年龄的女儿身上,甚至十来岁的女娃,和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女人也
来碰运气--难保这个皇子没有特殊的喜好。
一群一群的女人难得聚在一起,兴奋之情难以言喻,尤其当她们身上穿的是最能展现自己美感的服饰,戴的是价
值连城的首饰,脸上的妆从清晨开始打点,皮肤从三个月前开始保养......
由于目标人物还没出现,她们暂时放下心中的敌意,努力扩展自己的社交圈,顺便炫耀一下身上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