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种温柔体贴,在这种时候的明眼中,只变成一种残忍丢下人不管的强烈印象而已。
小刘在心中暗叹着:人类这种生物,就算能力再出色,最终还是被感情所捆绑绞杀的残渣罢了。包括自己。
「我已经,知道威坦的心意了。」明吸口气,「不是我啊。虽然会悲叹着啊啊真是难过啊,但就是得接受现实嘛
。」
「那种事情最好不要擅自下定义。」小刘又在心里补充:因为威坦是个让人相当摸不透的家伙。明明是相当稳重
的个性,有时候却又会像个孩子似地恶作剧。
「我不跟你谈这个了。」明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前几天隼终于又开始帮自己洗头发了,他可是相当高兴呢。
不过同时也对亲爱的弟弟抱着满满的愧疚之意,因为他总觉得,就算隼已经有了希克雷,两人间的气氛却怎么看
都是主人与宠物。
虽然隼说「这才刚开始而已」,但明却老是不由得想着,也许哪天隼会抛下希克雷,然后把威坦......
「哈哈哈哈,再喝一点,再喝一点!」小刘突然大笑起来,将酒瓶塞到明手中。
「小刘你别再喝了,对身体不好。」直觉小刘大概是出了什么麻烦事所以才喝这么猛的明,顺势将酒瓶接过拴起
。「放心吧,目前是绝对、死不了啦哈哈哈!」小刘勾了勾手指,让还在屋内盘旋的纸鹤俯冲下,在一阵咻的微
弱声响后,纸鹤擦过自己的脸颊边,留下深深一道伤口。「小刘你......」
然后,明看见了一幅诡异的景象,从小刘脸颊上的伤口两侧,细细地窜出好几条与肉体颜色相同,如同橡皮筋般
粗细的线,就像在缝合似地钻过伤口,收紧,最后平复,连一点痕迹的没有留下。
「那、那个是寄生......」明感觉一阵反胃,也就是说,小刘的身体中,现在已经到处充斥着「那种东西」了吗
?
「不要在意喔,其实它是好人啦。」
「哪能不在意!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寄生的!也不找我帮忙。」
「它有自己的意识,如果强制剥除,我会马上就死掉的......叫那个吸血鬼的走狗不要多管闲事啊,这是它叫我
说的。」
「在小看绛家唤神流吗?」明瞇起眼。
「不,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反正目前不会有事,真的有问题我会大叫救命来博取你同情的。」小刘从沙发上摇
摇晃晃地站起身,「与其管我的话,还不如处理好自己的事啦......啊,这是我说的。」
「小刘!」
「晚安......喔,它提醒我说早安才对......你看,是个好人吧?」
望着小刘不稳离去的身影,明拧着眉想着:不管是这边还是那边,问题都很大啊。
「我要开动了。」希克雷双手合十,动作标准得比日本人还日本人。
希克雷.斯卡威尔,魔族。目前是山田事务所的员工,同时也是绛家次男的恋人......即使明觉得「宠物」这个
形容词还贴切一些。
「真是冷清的除夕早晨。」明将合十的双手放下,拿起鸡肉三明治放进嘴里。
「因为小刘喝醉了还在睡,隼说一定要帮他留早餐后也继续睡,威坦先生跟魔王陛下回魔界办事,所以,就只剩
下我跟明先生......」希克雷扳着手指。
即使希克雷拥有如运动健将般的完美体格,与一张深邃成熟的长相,但却有着与外貌不搭调的纯真、诚恳与善良
、体贴。标准「让人不喜欢都不行」的完美个性,也难怪一向被誉为的绛家次男也被其俘虏。
「啊啊的确,那个小魔王也是好几天不见了,托他的福,事务所变得相当宽敞呢。」明点着头。「原本威坦还说
死都不回去的,不知道史提兰到底说了什么这么有用。」
魔王史提兰,为了躲避自家宰相的结婚通缉令,所以只好跑来人间界投靠好友威坦,而在小刘的技巧引导下,豪
爽地买下了事务所隔壁的房间,于是将中间的墙打掉重建,事务所变成了两倍大,而尊贵的魔王便进驻其中的一
间房。
不过以希克雷的想法来看,与其扩张客厅或是让房间数量变多,还不如实际一点,重整那个原本是茶水间的窄小
厨房。
毕竟要替一群人操心三餐的希克雷,总是觉得食材老是不够放,但又不知道一切以节约为生命之本的小刘愿不愿
意就是。因为小刘是事务所的影子统治者嘛,如果他以「太浪费钱了」这个理由来驳回,自己的确也没其它好说
。
「我有听到一点,好像是说什么新娘的事情......」明闻言,胸口抽了下,脸上却全无反应。
「被逼着结婚这件事还真是辛苦呢,不止魔王陛下,就连威坦先生也......」希克雷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接
着匆忙道歉:「对不起,我实在太没神经了!」
「......没关系,用不着对这件事情特别道歉。」明舔去唇上沾到的沙拉酱,「虽然我是威坦的契约主,不过并
没有在那之上的关系。」
「咦?真的吗?我还以为......是情侣......」希克雷小小声地道。明摇头。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
「你......应该多少有点察觉,隼对威坦感觉不太一样吧?」
「嗯。」希克雷缓缓地点了下头,像是一瞬间露出难过的神情,但却马上又振作起来。
「隼他,有跟你说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致上......」
「满分是十,最低分是一,由你来做判断的话,隼跟你说的大致上是到哪种程度?」
希克雷迟疑了会儿,最后吶吶地开口:「三吧......我想。」
「那么,就由我来说明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已经牵扯进来了。你也不希望这种暧昧不明一直持续下去吧?
」明稍微笑了下。
「嗯......」希克雷点头。
时光回溯至两年三个月前的秋天。
当时的绛家次男还在大学念书,明则为了家计而加入了斩首町上,隶属于龙王神社的退魔组织。
原本身为堂堂绛家唤神流的继承者,却陷入非得像个人力银行的派遣员,随时等候龙王神社方面联系才能得到工
作的窘境,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说起来就有些离奇。
绛明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继承唤神流的不二人选,所以完全没有预料到,在其它亲戚眼中,自己这种与生俱来的地
位是多么幸福,以至于使谁人痛恨的地步,直到被三叔父恶意宣扬出「绛明身上并没有流着绛家的血液」这件事
。
也就是说,自己的亲生父亲绛信,并非自己从小唤到大的那个人。但因为如此,他同时也得知了父亲的良善与温
柔。
绛信是在所工作的诊所认识被男友暴力以对后抛弃,而且又得知已经怀孕,在东京举目无亲,却不敢这样回长野
乡下的母亲直美。
「嫁给我好吗?」绛信在直美即将出院之际,做最后一次检查时这么问着。
一开始直美自然是难以置信,而且用「我对你并没有感情」回绝。「等妳嫁给我之后,一定会爱上我的啦。而且
我保证,妳肚子里的小男孩也一定会爱上我的。
「啊,妳应该还没帮宝宝取名字吧?这样的话,交给我来做好吗?妳觉得明怎么样?是个会闪闪发光的好名字不
是吗?如果妳嫁给我之后,有第二个孩子,女孩就叫铃,男孩就叫隼吧?」
现在想想,母亲会被这种极度自信,而且好像完全不听别人在说什么的方式求到婚,也许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
太过震惊于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人,所以当场被吓傻了吧?
「婚礼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由我来办,妳完全不用操心,就下周吧,嗯,下周有好日子,那么妳要等我喔!」
本来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想「这个医生的头脑绝对有毛病,反正是大少爷的玩笑吧」的直美,怎么也没想到一周后
,真的穿上白无垢,进了绛家大门。
「等妳爱上我,再让我抱吧,那么我去隔壁啦,晚上渴了要叫我喔。」就连新婚之夜的台词,绛信依旧使用让人
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过两人结婚两年半后,直美的小腹又逐渐隆起,应该就能以此确认了相爱的彼此吧。
明记得小时候父亲有说过:「我对你妈妈是一见钟情喔!我看见她一进入诊所,马上就知道她绝对是我的女神,
马上就下定决心,不管她是谁,!」
不过母亲直美的版本倒是实际得很,她泛着苦笑对听见「继承人并非绛家子嗣」这件传闻的明说:「那时的我真
的觉得自己悲惨透了,不但被男人抛弃,又怀了孕,心想干脆去死好了,但却又感到相当不甘心。
「为什么同年龄的女孩可以整夜在舞厅玩得不亦乐乎,我就非得受到这种遭遇不可呢?所以我还是要去医院,把
身体的伤治好,我也想重新抓住幸福的人生啊。
「你的确不是信的亲生儿子,不过你的名字是信取的,你也是他养大的,最重要的是他很爱你。如果你知道这些
,还无法下判断的话,我就给你一巴掌好了。」
明听懂母亲的意思后,也稍微释怀,但继承权仍旧在家族会议的讨论结果后被剥夺。
继承掌门位置的人,除了以辈分挑选之外,就是能力了。
明的天赋之高,在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甚至得知他身上并没有绛家血缘后,这份能力更是难得可贵,自然更被
下一顺位的继承者||三叔父之子绛红||视为S级的威胁。
就算已经失去继承权,但仍旧有可能挟怨报复......对方似乎是这么想的。
直美的个性原本就很强烈,以她的观念来说,血缘什么根本不重要,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出人头地!
而且最让她感到痛苦的,正是因为明并非信的亲生儿子这一点。即使理智上明白,这根本不是任何人的错,但却
总是听见有谁在责备自己不堪的过往。
明本身倒还没这么生气,反倒是直美自从儿子遭到不公平的对待后,就一直余怒未消,为了安抚最爱的妻子,绛
信安排了一趟法国之旅,原本就想这样跟妻子两人在异国散散心,却没想到这趟旅程成为这对夫妻人生的终点。
一场巴士翻覆的意外,夺走了他们的性命。当消息传回国内,明忍着眼泪,抱着才刚升上高中的弟弟,一句话也
说不出来。
「都是他们害的!全部都是他们的错!如果不是那些家伙抢了大哥的继承权,爸爸跟妈妈就不会死了啊!」隼这
样哭吼着。
只是意外而已......明也说不出这种话,无法不将发生这种事的原因怪罪在其它人身上,但却又相当清楚,这种
行为不过是逃避而已。
「全部......全部都是他们害的!」明羡慕着可以不顾一切将真实心情呈现出来的隼;也羡慕着能够放任自己愤
怒消沉的隼。因为隼还这么小,只需要考虑自己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但明不行。
他知道在绛家,一旦失去了父亲的庇护,而身为长子却一点血缘也没有的情况下,处境会变得多么艰难,最糟糕
的状况是,自己被赶出绛家,而隼则被随意交给其它亲戚处置。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发生!得先发制人才行。要哭泣还是生气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这么考虑的明,在其它亲戚们还没来得及动作之前,率先跟保险公司联络了,再来就是找寻现任当家,也就是祖
父的支持。
明的要求不多,他只求自己和隼能跟绛家脱离关系,甚至擅自也将隼的继承权顺位一并舍弃,自己永生不会再踏
入绛家一步。
以此交换的就是,所有父母亲生前所使用的东西,他们全部都要带走,而且他需要祖父在自己成年前握有他们的
监护权,而在自己成年后将隼的监护权转到自己名下,而且除了自己兄弟俩外,谁也不能使用任何一毛保险金。
那个严谨而且只为家族利益奉献一生的祖父同意了这个条件,同时也觉得,放弃明为继承人,实在是一件相当可
惜的事。
明带着隼离开绛家,同时也转了学,搬到东京近郊的斩首町居住,以明所下的判断,就是离绛家土地越远越好。
依靠着父母双亡所得到保险金,明自己总算念完了大学。
接下去,就是让自己成为更足以让隼无后顾之忧,任意去做想做的事的大哥了。
就算不依靠绛家,明也有自信能够成为一流的降灵者,所以才去申请加入龙王神社的阴阳道组织,除了从小的继
承人教育,让他在血液里根深蒂固地被埋藏「天生就是得干这行」的观念,还有一种对绛家本身的对抗心。
要叫他真的去憎恨孕育出像父亲这样温柔的人的绛家,他办不到。但却又无法不去在意前因后果所导出的事后诸
葛的结论。
明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凡事都已经被考虑周详的自己。
正因为什么都太清楚了,反而无法彻底地表现情感,甚至还可能为理应痛恨的一方说话。
「我最讨厌明这样了!每次都摆出这么冷静的态度,爸妈已经死了耶!至少让我看明哭泣的脸啊,我难道是这么
不值得信赖的弟弟吗?」隼是这么说的。
对了,隼不再叫自己大哥,好像就是从搬出绛家之后开始的样子吧。
第三章
「......哪、威坦......」明紧闭起眼,感觉湿润的舌在自己的胸口上游移,轻柔的麻痒从被碰触的地方,像要
渗透似地侵入身体的最深处。
「说不要我也不会住手的。」威坦说。
「......就算抱我,也不见得会有快感喔,你、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嘛,我可能只会像死鱼一样的......」明越说
,身体越往后缩,甚至抓起一旁的棉被来阻挡。
「就这么不情愿?还是说你比较想跟别人做?」威坦嘲笑般地俯视身下的人。当然他知道明是绝对不可能委身于
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撇除肯定对方爱着自己这点不谈,更因为对方仍保有神道家族禁欲的戒律。
尤其明曾为继承者,在继承宗主之前,必须保持洁净之身。就算被剥夺了继承权,仍下意识地不打算触犯这一条
。
该不会是还对绛家存着一线希望吧?直到后来想起这点时,明毫不留情地讽刺自己。
「我并没有......那种对象。」明右眼透出的视线开始朦胧,即使知道是水气,也强装无所谓地不抹去。如果尚
未被揭破仍为处子,他绝对会硬着头皮说已经有很多经验了吧。
「......比如说,隼?」威坦一步步逼近,在他擒起明的分身时,对方逐渐紊乱的呼吸声,让他感到相当愉快。
像是过去被戏弄的分,能够一次补回来似的。
「啊、呀啊......为什么提到隼!」明错愕地把眼睛瞪大。
「要是隼像这样压上来,抚摸你的脸,吻你的唇,将手指伸进你的衣服下,你会就这样任他摆布吧?」威坦说着
,又在明的唇与颊上偷了好几个吻。
明努力分点灰白细胞出来思考,如果是隼的话......如果是隼的话......
「唔。」
「果然可以吧?」威坦一点也不高兴地笃定自己的推测。
「大概......」因为是隼嘛。
「真危险啊。」威坦低下头,恶作剧地舔了明已经在内裤里半昂起的东西一口。就他来看,明与隼之间的兄弟情
谊,大概已经到了只差一步就。
「可是隼不会对我这样!」明肯定道:「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没错,因为再怎么说,对他而言,兄弟之间的关系比情人稳固,他要的是家人。」威坦说完,将明初次接受这
种刺激的地方,连着布料一起含了一部分在口中,先用舌尖挑拨几下,再轻轻转动头部。
「嗯、啊、哈啊、不......不行......」明伸手想推开威坦的头,却因为感觉自己的下身发烫的感觉太明显,一
时失去思考能力。
威坦稍微使力将明的双腿打开,压在水色床单上,即使房间内已经熄灯,靠着威坦夜视力与从窗外洒进的路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