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 上——子闲

梅影木然的望我，然后转身走了。他的背影依旧孤单，藏不住的哀伤又多上几许，而我，仍然想要怜惜他……

无可救药的摇了摇头，对景繁说：“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他含眸一笑，收起折扇说：“我已用过早膳，不过，若是月儿肯喂我，别说一碗，十碗都无妨。”

我盯着他的脸半响，不由的在心里叹，这人还是那么讨厌！我就喂你十碗，撑死你！！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小

丫头机灵，立即会意，盛上一碗莲子粥。

“怎么不坐？”

景繁坐下，满面春风，笑得格外灿烂。

他笑的时候我就想抽他，放他在外面，不知道每天要祸害多少善良无辜的少女。

我无奈的对着旁边的宫女说了两次：“你可以下去了！”

她才脸一红，羞答答的跑开。

我愤恨的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不笑了，开始慢慢吃。

我越想越郁闷，不就是见他瘦了点？为什么小爷我要做这种事？

吃了几口，他突然不动，我的手伸了半天，终于耐不住性子，怒道：“你到底吃不吃？”

“月儿是为了流沙宫的事么？”他云淡风轻的问，我微微愣住，想知道流沙宫的情况不假，但是我现在并不是为

了流沙宫的事才做这种事的，我心里无比清楚，脸上也开始发烫。

他夺过我手中的碗勺，倾身咬在我的唇上，仿佛要将我的心一并吸走。我僵硬在那里，最后羞耻的启开唇，打算

放他进来。

但是他没有，他猛的抽身，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看我。而我比他更受伤，我蹙了一下眉头，迎上去亲他，结果反

被他一把推开。

他站起来冷硬的说：“你不用这样，我去查便是，我亲自去一趟流沙宫，你可满意？”

我被震住，但是从他说话到他离开，我没有再抬一下眼。

我能说什么？难道要对他说：我不是为了流沙宫，是想要你上我！我心甘情愿给你上！你不上我会很伤心很难过

？！

我在地上慢慢的将身体缩卷，把脸埋到腿间，谁也看不见，此时的我已经很累很疲倦。我已经不想去纠结我与梅

影的过往，也不想去盘算我欠容烟多少，他伤我多少，更不想去计较被景繁感动是一件多么让人心力交瘁的事情

……

还有什么国家天下，与我何干？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茫茫尘世，真真假假，对我而言，如梦一场。我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渺小的如同一粒沙，伏在岸上，抵不过风

吹，藏在水底，有狂狼汹涌……

谁来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无力的笑笑，没想到最初面对容烟的那个我，现在变得如此不堪……

许久之后，我才站起来，梅影站在远处，好像看了我很久。

梅影与我总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是我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他在看我，并且在我看向他的时候转身离去。这次却

没有，他就站在那里，像是在等我过去。

翩舞的衣衫把他村托的像一面轻纱一样，飘飘摇摇，不胜风雨。我走过去抱他，他由我抱着，梅影一直这样，不

会拒绝我，也不会回应我。

“刚才你去过琼殇阁？”他淡淡的问，我思虑后，点头。

“你什么都不问？”

我静静的看他，他的眉，他的眼，然后说：“梅影，我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恨我？”

“你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他冷笑一声，转身走出几步又说：“你不用担心，从那天起，我们的前尘往事

已经一笔勾消了。”

我对着他的背影苦涩的笑，如果真勾消了，我们又怎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平静的过着每一天，景繁从那天后就没有再来。

我独坐在碧华亭中，看连天荷叶，如一款款寥寥纱裙，被风舞得清媚动人，纯白色的花苞挺立，华姿濯濯而不妖

。

蜿蜒的水榭通往湖边，岸旁杨柳依风，一两片残叶飘入水中，荡起点点涟漪。

近几日梅影在躲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期盼，希望在他平静后我们之间能有所转变。

只是这个美好的愿望在我不知道的时刻定格，留给青天白云，粼粼烟波。

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跑入亭中说：“公子，皇上，皇上来了！”

我看她累的香汗淋淋，吓得小脸苍白，便指了指石桌上的茶说：“喝吧。”

我继续扭头看那些快要开放的荷花，大概等不了几日就会清香飘雅，花开满池，到时候一定会很美……

“公子，奴婢，皇上他……”丫鬟像受了惊吓般，跪倒地上发抖。

“起来吧，有话慢慢说。”我住在这里已有一个多月，虽然谈不上多喜欢，但这些宫女无错。她满是无辜的抬眼

看我，结结巴巴的说：“公子，你快回去，你不在，可是，梅影公子在，他……”

“什么？”我一下站起来，她后面的话全部被风淹没，我已经狂奔出去，记得景繁说过，绝对不能让皇上见到梅

影，该死的！我为什么让梅影一个人想我们的问题？！！

可是我还是去晚了一步，梅影的轻纱无声的伏在地上，他别过头，清秀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好看的嘴唇被自

己咬出血色，他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抠住门板，指节发白，如同他的脸色一样痛苦不堪。那个狗皇帝居然抱着我的

梅影，把他压在门上，贪婪的在他的颈窝里吸食。我的脑袋瞬间炸开，梅影被我碰的时候，几时露出过如此惨绝

的神情？身体不受控制的冲上去，一把拉开那狗皇帝，提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啪的一声脆响，狗皇帝单手接

住，用力一拉，我狠狠的摔倒在地上。我不服的爬起来，却被一声震耳欲聋的清脆震住，半边脸失去只觉，嘴角

疼痛，血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我抬起头，梅影满脸冰寒，他死死的盯着我的脸大喝道：“来人，此人扰了皇上

雅兴，拖出去重责四十大板！”

门口火速进来两名侍卫，我仍然看着梅影的脸。突然那个狗皇帝出现在我的视线，他一手揽住梅影的腰，戏虐的

看我，说道：“不用，将他关进天牢。”

梅影眼中一动，依进狗皇帝的怀里，柔声道：“皇上，将这个无礼之徒交给梅影处理可好？”

“你叫梅影？”狗皇帝抬起梅影的下颚，继续戏虐的瞄向我想杀人的眼睛，转而说：“他不是无礼，是犯上。梅

影可知道这罪名？”

我清楚的看到梅影发白的指骨在颤抖，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一咬牙，想跳起来却被两名侍卫按住，只能

冲那狗皇帝怒吼：“你他妈的有本事冲我来！放开梅影！！”

“再加一条辱骂君主。”狗皇帝扬了扬脸，眼中的险恶用意让我不寒而栗。梅影突然走过来，一掌拍在我的脑门

上，我开始晕眩，从来都不知道，梅影会武功？我在一片模糊中看到梅影那双冰冷的眼睛，温热的液体从我的眼

中流出，我有话对他说，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醒来的时候身在牢房，周围昏暗一片，地上潮湿冰冷，四处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味道，了无生气。我爬起来用力的

踹向牢门，放声大喊：“你他妈的狗皇帝！！有本事放我出去！！”

“骂皇帝？胆子不小……”旁边牢里传出声音，我扭头被他吓了一跳，此人头发胡子全白了，岁月不留情的在他

脸上刻满沧桑。

他笑道：“不过在这里可以随便骂，皇帝他听不见，这里也没人会跟死人计较。”

“你什么意思？”

“哈哈，进了这里，你还妄想能出去吗？”他摸了一把胡子说：“我在这里已经十五年了，还好也差不多该到头

了，不过，小哥……”他看了我之后直叹气：“你的话，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老死……”

我更用力的踹在牢门上，他娘的！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老死？！

“没想到你昏睡一天一夜还如此精神……”

“你说什么？”我的身体猛的定住，比死还恐怖的畏惧感袭上心头，那里翻滚着，如同岩浆一般。

“这小子听不懂话？我说从你被扔进来到现在已有一天一夜，我还帮你赶过老鼠呢……”老人和煦的笑，我的全

身力气都被抽走，软软的坐到地上。

“你哭什么？当真比大姑娘长得好看就比大姑娘还哭得厉害？”

我不理会他嘲弄的语气，死死的闭上眼睛，心中悔恨万千，沉痛揪心。我摸摸自己的脸颊，不痛不肿，果然梅影

对我一点都不狠，打得那么响亮，却一时便消。

我低垂着眼，视线一直在朦胧与清晰间替换，眼前慢慢的出现一双精致的白靴，我抬起头看见梅影好看的脸。他

冷冷的打量我，转身说：“开门！”

狱卒规规矩矩的把门打开，他站在外面冷冷的笑道：“怎么，不舍得走？”

他微微一动，那些刻意被他遮掩过的樱红露出来，如一把把饮血的刀刺进我心里。

我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坚定的站起来走出去。

“你想做什么？”梅影突然冰冷的问，我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越过他身旁。

“你是不是想让我用更多次来换你的命？”梅影在我背后漠然的说。

我的身体定住，嘴唇轻轻颤动，眼睛不听话的又开始发痛，最后坚定的走出一步。与我说过话的老头冲我大喊：

“小哥，如果你能遇到季天，一定要告诉他，他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此身足以，死而无憾！！”说完一头

撞在牢门上，血溅当场……

我心中冰凉，淡淡的扫过他的尸体，什么英雄，可笑！不够强大就不要装英雄！！你的遗言，怕是托错了人……

14.壁虎断尾

落景苑仍是重兵把守，我踏在院子里，瞄一眼满地残红，不过是一夜风雨，春色落尽。梅影紧随其后，我停下脚

，转头对他笑得灿烂。

“我不会做什么的，你看，我一身这么脏，想洗澡。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洗？”

梅影微微蹙眉，吩咐宫女下去准备，然后淡淡的看我，冷冷的说：“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我捎头笑，想拍他的肩膀，但是我手脏，只好干笑说：“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救我第二次。”

他的目光轻轻闪动，慢慢变冷。

“不要做傻事。”

即便他掩饰，我还是听出了语气中隐藏的担忧。

“放心，放心……”我摆摆手，转身朝浴池的方向走去。

泡在水里，我把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全部看了一遍，最后手一指，对其他丫鬟说：“她留下，你们都出去。”

宫女们以各种各样的眼神看了那丫鬟一眼，恭敬的退下。

我闭上眼睛静静的泡了很久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奴婢叫晚竹。”

“晚竹是么？”我眯起眼睛看她满是通红的小脸，不是我自恋，但是这丫鬟喜欢我。因为她表现的太明显，我招

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难道我长得很恐怖？所以你每次都不敢看我？”

我勾了勾嘴角，这丫头做过很多小动作，比如每天都把好吃的菜放得离我近点，悄悄把我那边的酒壶换成清水，

晚上偷偷来我房间替我盖被子之类的……

叹一口气，也只有这丫鬟有眼水，其余的都被景繁和梅影迷得晕头转向。心里哪有我这个名义上的主子？

“不是的，公子。”晚竹跪在池水边，低垂着头，手指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要你给我讲讲宫里的事，免得我下次再犯错。”

她一听我这么说，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下来，抽泣着说：“公子，顶撞皇上的事千万不能再做，那是要杀头的…

…”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问什么，她答什么。我不敢断定她说的话是否全部属实，但是此时，我除了信，别无选择。

“最后一个问题。”我站起来，全身披上一层薄薄的溪流，晚竹奉上衣服，我抓起来闻了闻，手一扔，如一条奢

侈的地毯，通向旁边精致的木桌。

“晚竹，如果你能帮我，你愿不愿意？”

她看着我深深的点头，我又笑：“就算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因为你别无选择。”

我伸手捧住她的脸，欣赏她的眼中的惊慌。

“记住，你今天什么也没对我说过，你只是在伺候我，然后看到有人进来……”

说着我吻上她的唇，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最好的方法，直接杀了她！

晚竹慢慢的软到下去，容颜如睡，她只是窒息了而已，一会儿就醒。

我踩在锦衣上，残流水滴滑下，落进衣服里。

桌子上摆有点心，水果，清酒等……

摆在这种地方，无疑是用来调情的。我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想象着没有胜算的事，不禁莞尔……

对于我这种不爱沾酒的人，这酒无疑烈了一些。我放下酒杯，拿起果盘边上的刀，看了一下，好像还很快，深吸

一口气，走回池边，拾起地上的衣服披上，再次看看刀锋，瞬间刺入自己胸口下面一点的地方，用力一拉。

我咬紧牙，埋头看，鲜艳的血不停的冒着，伤口不深，却足够狰狞……

趁自己还有力气，我将刀丢入池中，自己跪倒在地上，再次把心一横，狠狠的一头撞在白玉砖上。脑中震荡，天

旋地转，我伸手摸了摸，很好，破皮了，模糊的指尖上血红鲜艳。

我伏在地上怪自己撞得太厉害，真的不行了，我慢慢的闭眼。

其实我知道这样做的作用不大，但是，不这样做就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

醒来时，我看见漫漫轻纱，纯白色，微微晃动着。

脑袋很沉重，我无力的问：“这是哪儿？”

没有人回答，我缓缓的扭头，看到床边睡着一张好看的脸，环视房间，没有发现别的人。我再次把目光落在他脸

上……

我的手被他握着，我动了动手指，他的睫毛颤动，朦胧的睁开眼，看到我的瞬间眼中有止不住的欣喜，只是一瞬

就被冰冷代替。

“你是谁？”我先问。

他眼中一愣，然后冷冷的说：“不管你想玩什么，都给我停住！”

我不理会他，继续问：“我是谁？”

“你！！”他一怒，丢开我的手，甩门出去。

我望着罩顶，不时门被打开，进来一男一女。女子见到我就扑到床边哭：“公子，我是晚竹，你还记不记得？”

我摇了摇头，她就哭的更厉害了。

男的摸我的手，摸我的脸，看我的眼睛。我眉头一皱说：“你又是什么人？不要随便摸我！”

男人色眯眯的笑，解开我的衣服摸我的胸口。

“喂！把你的臭手拿开！！”

“你可能是伤及头部，暂时性失忆。不过不用担心，没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