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成双(穿越)第四卷 将驰天下+番外——尉迟回雪

作者:尉迟回雪  录入:06-18

匹奔驰的颠簸中好似随时都会散成一块块一节节,冷冽的寒风从各个角度灌进衣袍,高热眩晕伴着僵冷疼痛以几

欲灭顶的强度漫天袭来避无可避。

但他不能停,因为前方的战事不会等他;他不敢停,因为一旦停下来说不定便再也赶不动了;他不想停,因为拼

死换得的机会只有往前才有意义;他不愿停,因为从来没有一刻如现下这样心似明镜。

靠着不眠不休来弥补速度上差异,他几乎没比来时多耽误多少时间。

当终于能够远远看到仙人渊那土黄色的山石,罗轻裳几乎要从马背上滑落下来了。

眼前两条岔路,右往北,左向南。

罗轻裳知道自己的活路该是右面的那条。在那里,他位极人臣,多年的经营消灭了异己,即便没有楚恺祯他的安

危也能得到保障。况且如果楚恺祯真的被刺,他甚至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利......但是一旦往右,他就离他更远了

,也许想近距离见上一面都再不可得!

若是向左,眼见得是条不归路。他身上的衣袍绘有北姜卧虎纹,如果被当成奸细乱箭伺候,依他现下的状况着实

没有反抗能力。就算侥幸不被认出,大战在即想要接近主将营帐也难于登天......

头脑中自然而然地想到种种可能,身体却早先于理智作出了决断。手中缰绳一动,他毫不减速地策马奔上左边的

那条路。

约莫着又跑出了大半个时辰,坐下的骏马口中已经喷出白色的沫子,罗轻裳终于望见了黎阳的北郡大营。

瞬间,一种情绪填满心间,不是欣喜,而是惊惧。

他已离军营如此之近,却仍然没有士兵阻拦盘问,也没有任何预警发出。以齐偲的治军手段,营地周边的防卫不

可能这样松懈。看这个架势,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变故发生!

心头冰凉一片,强压下的疲劳早达到极限。罗轻裳只觉耳中嗡鸣眼前一花,倾身伏倒马背,好半天都看不清周遭

的景物。马匹不知主人的情况,即便汗如泉涌仍旧努力前奔,眼见几乎要直冲进辕门。

了望塔上的士兵早见一人一骑往这边过来,不过看他那毫不遮蔽的跑法,实在不像细作的样子。因为搞不清状况

且主帅又不在营中,所以了望兵就暂未示警以静观其变。没想到那人一路冲来竟没有要停的意思,连带着把喝止

警训都不当回事。见拦不住人,了望兵急忙发出信号,一面挽弓搭箭朝下便射。

这一箭没射着人,倒是正中马臀。马匹嘶叫一声发足狂奔,竟然一跃而起跳过拒马,在撞上栅篱的同时将背上的

人高高甩了出去。

罗轻裳心知这么摔下去非同小可,却已无力阻止。

电光火石间,宝蓝身影腾空而起,轻盈如燕矫健如鹏,在那抹绛色坠落前将人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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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百里骥正在帐内听着何商与慕容信汇报几日来各处的情况,忽闻得警号响起,他忙出帐来看个究竟。只见营

外一匹马长嘶一声便往栅篱上撞来,直把背上的骑手摔进辕门里。那人头背朝下掉下来,若是这么着地不死也要

残废。想叫何商他们救人,无奈距离太远已是不及。惋惜着急间,却见梦若溪飞身而起将人接住了。

百里骥心中暗赞他轻功绝佳,一面快步走过去想帮忙看看那人的状况。没想到梦若溪突然将怀里的人丢到地上,

接连着退后两步,“唰”的抽出银光森森的宝剑来。只听他厉声呵道:“你怎么在这里?”

四周赶来的守营士兵骤然安静,没有半个交头接耳的。

百里骥靠过去,还没见到摔下来的那人,先被梦若溪的神情吓了一跳。

在他印象里,梦若溪可以是风流倜傥,可以是玩世不恭,可以是俊朗多才,可以是正经八百,可以是老神在在,

可以是童心未泯,可以是狡猾机智,可以是黯然神伤......然而无论何种表情,他都是在笑的--只是有时那笑挂

在脸上,有时隐在眸子里。哪怕是苦笑吧,至少也还是笑。

但现下这张脸上完全没有一丝笑意,不仅如此,此刻那双眼睛里剧烈地翻滚着的怨恨是这样明显,百里骥仿佛可

以看见阴翳的杀气在他周身蔓延笼罩。

究竟要多深的仇怨才能逼得人失控如许?

百里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对上一双闪烁着同样怨憎的紫眸。

那人风尘仆仆狼狈不堪,乌黑的头发松松拢着。两颊晕着淡淡不正常的潮红,分明是正在发热。紧抿着的唇边一

缕鲜血赫然刺目,更衬得美丽的脸庞憔悴如同鬼魅。虽然落魄如此,但他的姿态却是反常的凌厉--起码在百里骥

的印象里,从未见过他这般的锋芒毕露。

如果说眼神能像刀剑一样杀人,那么这两个人无疑早被彼此剔肉削骨,凌迟得灰飞烟灭了。

百里骥不敢说自己从没恨过,但自己的恨比起眼前这两人,似乎委婉平和的再也称不上是恨了。

两人就这样被一种强大的负面情绪牢牢攫住,恨不得对方顷刻间消失;迫人的杀气使得他们周身丈内无人能近,

小小一方天地自成地狱。

就在百里骥以为两人间的气场即将爆发时,突然远远传来“嗵嗵嗵”三声沉闷的炮响。几乎与此同时,仙人渊方

向的天空黑烟升腾,隐隐夹着火光。

罗轻裳身子一震,匆匆四下张望着,眼神登时变得焦急而狂乱,喃喃地说:“这是座空营......”

梦若溪冷冷道:“当然,黎阳大军倾巢而出,布下天罗地网,你的北姜王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罗轻裳仿佛没听见他的嘲讽,自顾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乎费了他十分力气,虚浮软弱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高手该有的状态。百里骥这才注意到他的

不对劲--不单是受伤和发热,那虚弱根本是内力全失所造成的。

梦若溪显然也看出了问题所在,不禁眉头一皱,剑尖直指对方:“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罗轻裳勉强站直身子,重重喘着气道:“带我......去见他。”

“什么?”

“我说带我去见温文!”罗轻裳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低低咆哮道:“事后随便你怎么处置我!”

“你还有脸去见他?”梦若溪手中紧握着的宝剑振颤着发出清吟声,正是真气激荡杀气暴涨的信号。

罗轻裳那双紫眸中瞬间泛起焦急与绝望,踉跄着后退半步道:“现在不行......我还不能死......他会有危

险......”

“有危险?如果我傻到带着你去见他那才真叫危险!”

“你相信我......”

“我以前就是太过相信你了!”

“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们不知道,楚恺祯有一批专司刺杀的死士......两军阵前情形混乱......咳咳......

难保他万无一失......”

听到这里,百里骥已是心中了然--无怪乎百里骐会放他一马,这样看来还真说不上究竟是仁慈还是残忍了。

梦若溪被那双眼睛中的焦急痛楚怔住,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便冷冷回绝道:“你死心吧,他不会想要见到你的。

今天你自己撞上门来,我定要替那些惨死的故人报仇!”

闻言,罗轻裳心中直往下坠,面上渐渐显出凄苦之色。望着仙人渊方向浓烟滚滚,真恨不得肋生双翅直飞过去。

无奈,咫尺天涯!

百里骥暗叹了口气,略略思量片刻,抢在梦若溪动手前忽然开口说了句:“还是带他过去吧。”

这一声不要紧,所有人的视线统统调转过来,其间犹以那两人为甚。

罗轻裳看到他后不由得一愣一惊,随即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几乎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薄唇微微翕

动似是欲言又止;而梦若溪先是愣了愣,身上的戾气有所缓和,却依旧沉下脸低声问道:“骏逸,你可知道这个

人是谁?”

百里骥静静看向罗轻裳,直到那双紫眸里逐渐泛起不安的波动方才转开眼道:“我记得他......他的样子和十年

前相比基本上也没改变多少。”

“那你还替他求情?”梦若溪不解地说:“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你爹和你娘也不会落得客死他乡!”

百里骥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不仅如此,他为夺玄罡剑挑动武林纷争、血洗轻絮园,几乎置我于死地

,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替他求情。”说到此处,话锋突然一转:“但他拼着一死也不愿见惠亲王涉险的心我却是信

的。”

罗轻裳目光一动,慢慢将手攥紧了。

梦若溪皱起眉头道:“你年纪尚轻,不知此人的狡诈无义,这只怕是他的苦肉计。”

百里骥不答,反而向罗轻裳伸出手道:“若无不便,可否让我检查一下内息?”

梦若溪大惊,一把拽过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狠狠训斥道:“别靠近他!你莫要被他那张脸骗了,就算失

了内力他也精于妖惑蛊术!”

罗轻裳登时变色,瞪着梦若溪恨恨地说:“妖惑蛊术?我精于妖惑蛊术还不是你害的!”

“笑话!”梦若溪冷笑道:“这关我什么事?”

“若不是你......”

嗖--啪啪--

一支响箭忽然在东北方向的天空炸开,点点金红色的火光灿烂耀目。

罗轻裳抬头一看,立即失声惊呼:“不!”

百里骥顿时明了:“这是楚恺祯的后手?刺杀主帅?”

罗轻裳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慕容,备马!师兄,你带着他。”百里骥面色一整迅速吩咐道:“我们立刻赶去仙人渊!”

“不行!你这简直是胡闹!”梦若溪坚决反对。

“无论如何,性命攸关之事我是宁可信其有的!”

百里骥在商海中闯荡多年,深知要想说服一个坚决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坚决。

见少年难得严整的表情,慕容信与何商都不再迟疑,一个迅速跑去备马,一个上前来扶罗轻裳。

梦若溪既气苦又无奈,瞪了他半晌方顿首叹道:“罢了,你小时候都不肯听我的话,现在长大了哪里会老实?那

边太危险,你给我乖乖留在这里,我带他去!”

百里骥知道这已是他的底线了,忙老老实实应承下来,回头对准备好马匹回来复命的慕容信道:“你陪着梦叔叔

走一趟吧。”一面悄悄使了个眼色。

慕容信心中又笑又叹,走过去从何商手中扶过人来--即便不说他也明白梦若溪是绝对不会与这人共乘一骑的,就

算肯也只怕是另有手段了。

梦若溪沉着脸拂袖转身,丢给百里骥一个“你给我老实待着”的眼神,当先跃上马去。慕容信也带着罗轻裳坐稳

,另有几个亲卫随着同行。

百里骥目送他们远去,这才松了口气,一步一步懒洋洋地往回挪蹭,方才的气势全然不见。

何商犹豫再三却始终忍不住困惑,终于看着少年姣好的侧脸小心地问道:“师弟......那个......你不想亲手报

仇么?”

“想啊”,百里骥依然慢悠悠地踱着,嘴角却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但亲手报仇可不等于说一定要手刃仇人吧

?”

即便不亲自动手,他的债也有人为他讨了。

某人似乎想让他的双手保持干净呢--看了罗轻裳的情形后他又怎会不明白?

百里骥伸出手,迎着太阳眯起眼睛。

阳光给修长洁净的手指镀上了一层金箔,从合拢的指缝透出的金光仿佛有改天换地的魔力。

突然有一点想见那臭小子了......

那家伙现在已经人在东渝边境军营之中了吧......毕竟三国间的平衡还不到打破它的时候,过早的吞并只能造成

长久的混战。虽说分久必合是历史趋势,但等到一国势力绝对强大时,民心所向摧枯拉朽难道不是上选吗?若是

再能出个不战而屈人的明君圣主,那方是众生之福--不过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反正这已不属于他操心的范畴了

,他现在只是想......

“唉--”

回过神,见何商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百里骥这才意识到刚才竟是自己在叹气。自嘲一笑,也许自己的想念要比预

期的多了那么一点点?

眼看着营帐已到,拍拍脑袋提起精神,他向何商摆手道:“我想静一会儿,师兄也回去歇着吧,有什么话等他们

得胜回来再说。”

何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身问:“要不要叫小云姑娘和小湘姑娘?”

“不用,她们过来了还怎么静?况且我又没折了手,不至于离不了人伺候。”百里骥一边笑着,一边掀开营帐帘

子探身而入。哪知后面那只脚刚迈进来,他整个人就被大力拽着往前扑,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

“唔......”捂着被撞疼的鼻尖,却发现呼吸间充盈着一种风的味道,百里骥觉得胸膛里有什么猛地震颤了一下

子,酸麻胀热着。一只手轻而有力地抚在他脑后,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想我了没?”

百里骥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却在下一秒钟板着脸抬起头,丢个大大的白眼道:“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骐眯起眸子,左手紧紧扣住他的腰将人拉近,微凉唇几乎是蹭着他的,不依不饶地问:“想我了没?”

浑身迅速蹿过一股热流,百里骥立即微微向后仰着脸拉开一点距离。原想多看看那双幽深的黑眸,偏又在感受到

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失望时主动吻了上去。

百里骐倒是一改往日强势的姿态,顺着他的动作静静享受这难得的主动,只在他换气时才偶尔挑逗他一两下,并

微笑着看他渐渐意乱情迷的样子。

交缠了半晌,百里骥突然听到一声极压抑的低笑,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当即用力一咬之后将人推开,一边

重重喘着气,一边咬着牙十分不甘心地说:“行啊,众人皆醉你独醒?!”

“当然,我想看着你。”百里骐雍懒地舔舔唇上的血丝,从容不迫地慢慢答道。

可想而知,某人又第N次弄了个大红脸,然后第N+1次不得不承认个体间脸皮的薄厚程度是存在着巨大差异

的......*_*‖

“咳咳!”百里骥充分发挥自己顾左右而言他的强悍本领,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眼神虽四下飘忽着,然嘴上毫

不含糊地问道:“你不是要赶去东渝吗?”

“翟忻、金一他们已经赶过去了。”

“哦,那就好。”

“怎么?你似乎都不担心我?”

“你还用的着我担心?”,百里骥没好气的反问:“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我来?”

百里骐微微一笑,继而认真而坚定地说:“下次不会了。”

天下红雨,旭日西升,隆冬蝉鸣,人要转性了吗?

百里骥有些吃惊地盯住他,讷讷地点头答道:“哦,这还差不多......”

被那呆呆的可爱模样弄得心痒,百里骐正想再逗他一下,忽而一阵极轻的足音传入耳中。黑眸中精光一闪,百里

骐伸手搂过那仍沉浸在惊异中的人,向着那微微张开的唇吻上去,环过他脑后的手状似无意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百里骥并未察觉到不妥,甚至在迷迷糊糊中从喉间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紧闭上的眼睛恰巧错过了帐帘被掀起时

推书 20234-06-17 :血族德鲁依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