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双臂环住肖海,李明正睁开眼凝望著肖海那纯净的琥珀色眼眸,无须语言,一瞬间相交的四目传递出深深的理解。
当最後的欢愉到来的时候,俯在李明正的身上,肖海终於痛哭失声,李明正知道这一定是他两年来第一次落泪。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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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在鲜的专栏──红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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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碎碎念:
上帝啊,原来H这麽难写,第一次对那些能一本书从头H到底的写手心生景仰。以前还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
我知道自己写得很差,要不是为了检查错别字我都不愿意再重读一遍。
大家凑活著看吧,又把小明写弱了,这段实在是不拿手,没办法。
18.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慢慢适应了黑暗,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情事过後的酸痛提醒李明正几小时之前的疯狂并非是一场荒诞不经的乱梦,在床上摸到烟盒和打火机,他坐起身来,叼上一支烟,“啪”地点燃。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稀疏的星子零落在藏青色的夜空中,借助那清冷的微光李明正望向枕畔的肖海,这几天他们日夜都呆在一起,肖海睡觉时的模样对李明正而言并不陌生,但今夜的他却有所不同,李明正仔细想了一下发现是在嘴唇,以前肖海睡觉时总是闭著嘴的,然而此刻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一线雪白的牙齿,神情间透出几分孩子气来。伸手抚过那湿润的唇瓣,肖海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李明正以为自己吵醒了他,然而均匀鼻息很快再次响起。
指间香烟橘红的微光更衬出了夜色的深沈,李明正看了一眼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几个小时後便要天亮了,根据王局长在电话中的部署,从附近抽调过来的警力会在7:00左右到达,这起案件很快就会见分晓。对於未来李明正并不担心,他几乎可以断定无论是杜峰还是肖海都不可能逃出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出山的大路小路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七、八条,一旦封山,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即便他们躲到山里也不可能逃过警方地毯式的搜捕,这些人的归案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李明正不相信肖海会料不到这一点,他既然有胆子通知警方上山,那麽也必然准备好了相应的对策,肖海到底会怎麽做呢?李明正百思不得其解。
肖海忽然翻过身来,昏睡中的他下意识地抱住了身旁的李明正,赤裸的肌肤乍然相触,熟悉的体温勾起了狂乱的记忆,李明正不觉也是一怔,必须承认在那情欲翻涌的几十分锺里他的确体验到了与另一个人融为一体的欢愉,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让他情不自禁,肖海那压抑的神情、嘶哑的嗓音甚至比性欲本身更令他沈迷,也许在登顶的刹那他们确实是相爱的。但爱又是什麽呢?爱情的本质不过是一组狂热的情绪,而情绪是易於变化、无法捉摸的东西,李明正告诫自己绝不能为了这稍纵既逝的情绪模糊了立场。掐灭了烟头,李明正揉著鼻梁叹了口气,睁开眼却发现肖海已经醒了过来,正仰望著自己。
“几点了?”肖海问,听到李明正报出的时间,他一翻身也坐了起来,摇了摇脑袋:“你什麽时候醒的?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你还说自己容易惊醒。”
“是啊,”肖海点了支烟:“小天死後我就再没睡踏实过,”吐出一口烟雾,他望著李明正:“你是我的药。”忽地一笑:“但愿不是毒药。”
李明正不理他,弯腰从床下拖出了旅行袋,拿出两套衣服,一套扔给肖海,另一套自己穿了起来。
“穿什麽衣服?哪儿我没看过呀。”肖海笑得有些恶意。
“是人就得穿衣服。”李明正下了床从地上检起了自己的眼镜,幸好当初配的是树脂片,没有摔坏。
“你就是这麽虚伪,下了床就变脸,跟女朋友在一起也这样吗?”说著肖海满不在乎地抛掉烟头,抓起T恤往头上就套,从T恤里探出头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我的技术还不错吧?比跟女朋友上床更带劲吧?”
李明正透过镜片冷冷地看著他:“别再提这件事!”
“喔,”肖海穿好裤子在床沿坐下:“李警官现在清醒了,觉得对不起女朋友了?还是觉得跟我上床有违你的职业准则?”嘴角挂起一丝讥嘲:“没关系,你可以跟大家好好解释,就说你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不想跟你吵架!”李明正恨声道:“做过的事我不後悔,但一切到此为止。你我也只是荒唐一场!”
肖海的眸子变得冰冷,他严肃地审视著李明正,半晌轻笑:“是啊,荒唐。”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蚊子在耳边的鸣叫让人一阵阵心烦。终於肖海站起身来:“饿了吧?去弄点东西吃。”
厨房里肖海笨手笨脚地生炉子,看得出来他是真有些生气了,宁可一个人忙得狼狈也不要李明正帮忙。静下心来李明正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冲了点,於是装好一壶水走上前去:“我来吧。”
“算了,差不多了。”肖海接过水壶放到炉子上。直到壶中的水沸腾,两人还是没有打开僵局,默默吃完那顿不知该算是晚餐还是早餐的饭,李明正才想起这很可能是他和肖海最後一次在一块儿吃东西了。
饭後肖海抽了半天的烟,忽地抬头:“我想让你见见小天。”
李明正疑惑地望著他,肖海笑了:“放心,只是去他的墓上走走,时间还早,去转一圈吧。”
看到肖海提著钱箱从屋里出来,李明正不由一愣,肖海也不跟他解释。出村沿著杂草丛生的崎岖小径步行了十几分锺,他带著李明正来到了一片坟岗,在一座不起眼的坟头前肖海停住了步子。籍著淡淡的星光李明正发现墓碑还很新,碑上嵌著一副小小的陶瓷画像。肖海蹲下身来轻轻抚摩著画像,柔声说:“小天,哥来看你了。”李明正走到他身旁,肖海问:“我弟弟很帅吧?”
眼前是一副根据照片翻制的瓷像,虽然很小、又是黑白的,却难掩画中人的神采,画像中的男孩有著一双清澈而倔强的眼睛,漂亮得令人过目难忘。
“很帅。”
肖海点点头,在坟前跪了下来:“小天,前天是你的生日,哥在路上遇到点麻烦,没能赶过来看你,是哥的不是。现在哥给你补过生日。”说著他打开了钱箱,将满满一箱大额钞票倒在坟前。“哥还会再送你一份大礼,现在先给你放个焰火,”说著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堆纸钞,夏夜的微风助长了火势,74万现金顿时幻化成一片橘红的火海。
李明正站在一边,默默地看著这疯狂的祭奠,肖海回过头来:“你不阻止吗?”
“我不做无用功。”李明正蹲下身来,检了跟树枝帮著把一堆没点燃的钞票拨到了火中:“你要送小天东西,我怎麽拦得住?”
“这次你们可追不回赃款了。”
“匪徒不是也没机会携款潜逃了吗?”李明正望著肖海的眼睛微微一笑:“我没带什麽东西,帮著拨个火,也算份心意。”肖海凝视著他长叹一声。
钞票上精美工细的花纹很快在豔丽的火苗中湮没成一片焦黑,这些能令人为之奔忙、疯狂乃至丧命的钱钞一旦经过火的洗礼所还原出的也不过是一堆毫无特色的灰烬。寂静的山谷之夜,这一簇小小的篝火显得朴素而又美丽,肖海说得对,这不是74万现金,这只是一场毫无奢华之处的焰火。李明正抬头去看面前的肖海,火光映照之下汗水正沿著他线条俊朗的面庞滴落,他竟也浑然不觉。
“报仇之後你有什麽打算?”李明正问,肖海没有回答。
“肖海,现在我放下警察的身份,你当我是个朋友也好,觉得我多管闲事也行,无论如何,请听我说几句话,”李明正看著肖海:“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小天的事难过、自责,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小天确实是个好孩子,他的遭遇谁听了都会难受。但是,肖海,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说过小天的罪就是你的罪,事实上你也这麽做了,这两年你干了什麽?不就是把小天走过的弯路统统都走一遍麽?你明明是个异性恋,为什麽要尝试同性性行为,不也是为了体会小天的感觉,和他一样麽?但是,即便你把所有这一切都做了又如何呢?小天不会回来,只是平白让你自己变脏。罪恶不能抵消罪恶,只能加重痛苦。肖海,你是聪明人,我知道你只是从感情上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但是,你该醒醒了,你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了!”
李明正轻抚墓碑:“小天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
“别替他说话,你知道什麽?”肖海猛地站起身来。
李明正跟著起身:“我看了都难受他不是更心疼了麽?”他拉住肖海:“别以为你是在为小天报仇,其实你都是为了自己!逼你走上这条路的是你的自责和自罪!小天那麽爱你,他早就原谅了你。现在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你去杀人、你去放火,你自我麻醉,自甘堕落,最後还把这一切都推到小天头上,全部说成是为小天报仇,你算什麽哥哥?!你真为他想过吗?”
肖海的目光中简直要喷出火来,李明正紧紧握住他的双肩正视他的眼睛:“肖海,为了小天放过你自己,你没有错!即便有错,你这两年的痛苦也足够赎罪了!回头吧!小天如果在这里一定会求你回头的!我替他求你!哥,放过你自己!回来吧!”李明正看到肖海眼中的愤怒渐渐变作深深的痛楚,他知道肖海快扛不住了,他猛地抱住了肖海:“放过你自己!肖海,我替小天求你!哥,回来!!”
肖海一直僵硬著身子,但听到最後那声“哥”,他忽然紧紧地拥住了李明正,仿佛从胸腔最深处发出一声嘶吼:“小天!”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著,慢慢地李明正感到肖海抱著自己的双臂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温柔,他抬起头来看住肖海的眼睛:“肖海,回头吧。”
肖海淡然一笑:“宝贝,我已经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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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肖海放开李明正,转身检起地上的空箱子,背对著他说:“不说这两年间我干过什麽,单是这起案子,我手头就有三条人命,除了车上那个家夥,两个保安也都是我打死的。哎,运钞车的司机後来怎麽样了?我记得他中枪後好象还动了动。”
夏夜山中的空气湿润而又温暖,但肖海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却让李明正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李明正知道肖海的手沾著血,但不知道居然沾了这麽多,而且还是无辜的人的鲜血。真的是不知道吗?不,也许只是自欺地不敢面对。
此刻的肖海相当坦白,坦白得近乎残酷。
肖海扭过脸来说:“走吧,天快亮了。”
东方的天际透出蒙蒙的曙色,现在大概是凌晨四、五点锺的光景,早起的鸟儿已在枝头鸣唱,即将苏醒的山野蕴藏著勃勃生机,李明正的心中却涌起一阵疲惫,他朝身旁的肖海望去,肖海不知在想什麽心事,眉头微微蹙起,严肃的侧面散发著动人心魄的魅力。看著眼前这个帅气的男子,李明正不由得猜测起他剃光头发、带著镣铐站在刑场上的模样,如果被缉捕归案,这将是肖海唯一的下场,他杀人太多、案情又相当恶劣,无论怎样辩护都难逃死刑。但是李明正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
回到屋里,肖海将旅行袋里的物品全都倒在了地上,看著肖海往枪膛里上子弹,李明正问:“现在就去见杜峰?”
肖海抬起头凝视著李明正,晨曦中那琥珀色的眼眸异常的清澈,忽地他放下枪,大步走了过来,捧住李明正的头便深深地吻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吻一时间让李明正没了反应,但几秒以後他开始拼命地推打肖海,肖海一手握住他的下颚,一手牢牢托住他的後颈,不论他怎样抵抗都没有移开自己的嘴唇。
等到肖海终於放手,李明正捂著自己的嘴,脸都白了:“那是什麽?!”原来肖海借接吻的机会将一颗类似药丸的东西硬生生地喂入了李明正的口中,逼他吞咽了下去。
“毒药。”肖海淡淡地说。
李明正渐渐镇定下来,他强忍住怒意喝问:“到底是什麽?!”
“不相信吗?”肖海扬了下眉:“算了,实话告诉你,是安眠药,这种药起效快、作用时间短。十五分锺以後你就可以做个好梦,两小时後清醒。”将李明正按在一张椅子上,肖海俯身看著他的眼睛:“知道吗?从劫运钞车到绑架,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计划内,相当完美,唯一的意外就是你,原本是打算把你跟那个家夥一起在车里崩了的,天知道我为什麽没有下手。”肖海轻笑:“我还想过要让你给我跟杜峰的对决作个见证,毕竟你是警察,有了你的证言杜峰肯定跑不了。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他轻抚李明正的面颊:“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肖海看了看手表:“快5:00了,我得走了。对了,还记得昨天我带你去的後山吗?就是我们坐著说话的地方。我跟杜峰约在那里见面,等警察赶到这里你差不多也该醒了,到时候带著他们去给杜峰收尸吧。”
不知道是药物真的起效了还是心理作用,李明正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沈,他咬住嘴唇努力保持清醒:“你到底要干什麽?”
“傻问题,我当然是要赢。”肖海忽地笑了:“你该不是舍不得我吧?我也舍不得你啊,宝贝,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我还是各走各的。”
肖海背对著李明正蹲在地上忙碌著,李明正无法看清他到底在干些什麽,耳畔似乎有翻箱倒柜的声响,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肖海站起身,他回头最後向屋中望了一眼,窗边的椅子里李明正已经合上了眼帘,淡淡的晨光中那张斯文的面庞温和得让人心酸。
清晨寂静的盘山路上,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飞驰而过。车子里一共坐著三个人,开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肤色黝黑、体格彪悍,与其说是个司机倒更像是名保镖,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上去比他年长很多,身材魁梧到近乎发胖的地步,两个人都沈默著,时不时抬头向後视镜中看上一眼。杜峰知道他们是在观察自己的表情,虽然微闭著双目但小五和阿强的一举一动都无不落在他的眼中,杜峰睁开眼来:“小五,第一次开车上这样的盘山路吧?感觉如何?”
开车的年轻人连忙坐正了身子答道:“还好。”
“对了,我听说你以前和肖海处得不错。”杜峰眯起了眼。
小五顿时红了眼圈:“还是我表哥介绍我认识他的呢,真没想到他这麽狠,独吞了钱不算,还杀了我表哥。”
杜峰点点头:“嗯,这次我也走了眼。”
副驾驶座上的阿强接上话头:“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这两年峰哥多信任他,尤其是最近半年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他筹划,这小子居然恩将仇报!”阿强忿忿地一拍腿:“现在他知道条子查得严、跑不掉了,这才想到低头啊。呸,低头就低头了,还说什麽谈判,他是什麽东西,配跟峰哥谈判?!我早说了,峰哥都不必跑这一趟,我跟小五两个人过来收拾了他,把钱拎回来不就得了麽。”
杜峰微微一笑,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绝对的忠诚往往同愚蠢相伴,阿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过狗虽然没有狼来得强壮,可至少它不会咬自己的主人,蠢人也有蠢人的存在价值。
“肖海可不简单。”杜峰悠悠说道,他很清楚阿强他们根本不是肖海的对手,但这次他之所以会亲自出马却是因为肖海在电话中声称已掌握了重要的罪证,如果杜峰不来同他谈判并安排他跑路的话,一旦他被警方抓获就会把杜峰给供出来。杜峰常自诩行事谨慎,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麽把柄落在肖海手中,但肖海的狠辣和心机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说不定还真找出什麽纰漏来了也未可知,这样的人留著总是个祸害,倒不如借此机会干净利落地作个了断。
阿强骂骂咧咧地在前面开道,无非是说肖海人刁挑的山也刁,车子都开不上来,还要走路之类的。杜峰默默地走著,一边留心观察两边的地形,肖海果然挑了个谈判的好地方,万一自己向他发难的话,他随便往哪个山洞里一躲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