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巢寄生─天使篇 第十八章
“他们还在追。”嘉蔼抚摸怀中熟睡的婴儿,对驾驶座上的聆鸠道。
聆鸠点头……是呵,这的确有些麻烦哩……
“聆鸠,你让开,我来。”嘉蔼推他。
聆鸠迟疑了一下,才刚刚分娩完,就来操作这个么……
“保镖!听见没有——行行好,你不想我们都死掉吧!”嘉蔼异常急躁。
于是聆鸠妥协了。一来,就算不同意,脾气爆发本身也会损害这准妈妈的健康。二来,在空中战斗方面,他总比自己
一个瞎子强。最后,如果不同意,推搡起来会更误事。
将婴儿丢给聆鸠,嘉蔼取代他位置。
作为专家级的实战家,嘉蔼一接管便卓有成效。
很快,他们与追逐者距离加大,人类的数艘战舰被击落,与此同时,嘉蔼联络上自己的帮派,说是支援很快会到。
可人类方盯得过紧,在救兵来之前,他们又被包围了。
数千小型战舰,两艘足以容纳万台飞行器的巨大母舰……聆鸠和嘉蔼非常吃惊,这绝非秘密军事行动,这是正规战斗
的规模……
……为什么呢?投入如此大的资源追逐一架小飞行器?
“巢寄生……”嘉蔼说出这几个字时,浑身都凉了。
“嗯?”聆鸠淡淡的问。
“一定是这么回事……他们还是找上门来了……铲除所谓的巢寄生者——我就是其中之一呀。”嘉蔼开始发抖,目光
越来越不正常,“叔叔……帆家的人……都是因此而死。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巢寄生。”聆鸠重复。
嘉蔼疯狂笑着朝敌人攻击,如今再没有逃脱的希望,他似乎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后座上的小佣人们刚刚还在尖叫,如
今一个个都吓晕了。
“……停下来……”
“为什么停下!他们不会放过我啦,不是吗?与其等死,不如悲壮一点。人总要有些尊严。更何况……这些害死叔叔
的家伙们……是多死一个少一个!!”嘉蔼又哭又笑,他进攻,搞乱人类阵脚。
他这方面很强悍——强悍得令人惊讶。
但资源终究太少。
“……嘉蔼,不行。”聆鸠清晰而简洁的吐出,他转身,将小婴儿塞回嘉蔼怀里,“看看它。”
嘉蔼抽搐着手逐渐停下。
“我们是不要紧的。”聆鸠停顿了半晌……,“嘉蔼,投降吧。这样它才有希望活着。”
嘉蔼扑住他,大哭。
不久之后,二人带着众佣役,走出飞行器。
此处是敌方的母舰,他们被俘虏了。
聆鸠凝神思索,适才若持续反抗,必是一点存活的希望都没有。不过如今投了降,也未必能活,这样做只是将逃脱的
几率增大了些。……要怎么办,嗯,如果遇上跟阿伦─荷有关的人士,那就多了分胜算——生父有把柄在他手中,可
以再次敲诈勒索。
“如意算盘不好打,”嘉蔼在其身边喃呢,“好像是两个国家的联合军队,领导者不是荷。”
“两个国家的……联合军队……”聆鸠重复。
“我们抓错人了,很显然不是他们。”此时,人类长官开口道。
——这声音听起来并不叫人厌烦,甚至带有几分柔情。
“但是他们杀了我们的人,长官——这两个,嗯,少年。”旁侧,一个下属低语,“你看,要怎么处置……”
那么,好消息是,他们并非为嘉蔼而来。——聆鸠继续思索——比较坏的层面是……他和嘉蔼击落了他们的战舰,杀
了他们的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两个……
“先搜身,然后关起来吧,也许将来可以作交换。”长官道。
交换……聆鸠心想,他很想知道那交换究竟指什么……天使?也许。人类为何会兴师动众的来抓天使呢?当然,很有
可能是那个原因……
聆鸠抬起手臂,任走过来的士兵们搜身。因有位严肃的长官在旁,他们不敢乱摸,只是口琴被拿走了……这有些麻烦
。他不打算去要,那只会叫这些家伙怀疑……
“这是你们谁的孩子?”此时,确定两少年身上无任何装备,人类长官走来,注视嘉蔼怀中婴儿。
嘉蔼盯着他,心中充满怨念,也不言语。
聆鸠虽没什么怨恨,但一向不喜欢说话。
“可怜的孩子。”善良的长官只当他们吓坏了,“作为母亲的心情……我理解,你们虽杀了人,也是迫于无奈吧。这
不是罪过,我会尽量确保你们没事的。”
“谢谢……”聆鸠拥抱着嘉蔼,露出单纯笑容。他用失明的眼睛直对着那长官,他很清楚,后者被这无辜表情迷住了
。
很好……这个开端不错……至少这人类没太怀疑……
接着,他们被带到一间二人房,软禁起来。
说软禁——确是没错的。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没什么豪华精致的物件,但桌椅床铺好歹是干净的。
聆鸠扶嘉蔼躺下,后者需要多多休息。
嘉蔼又开始乱想。自己真是没用,居然落入伤害叔叔的敌人之手,依靠他们的怜悯活着……
他捂住脸,又哭起来。
“不是嘉蔼的错,谁都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聆鸠笨拙的安慰,他有些怨恨自己没有菲的口才。
对了……菲还有硝……若是知道他们遇上这等事情,一定又要自责不已吧?……谁能想到呢?人类居然派这么多军队
来进攻……
嗯,不过,乱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必须得想办法离开,否则当敌人发现嘉蔼与“巢寄生”有关联……
此时,一看守推门而入:“吃些东西吧,二位,是曙硕长官吩咐送来的。他还问你们——孩子需不需要牛奶?”
“谢谢……”聆鸠红着脸接过。他那小模样让看守一时间有几分痴迷。
“出去!只有你们人类才整天恶心吧唧的喝其他生物的奶——”嘉蔼将枕头扔在士兵身上,大吼大嚷。
“啊啊……”士兵很尴尬。
“痛吗?”聆鸠拾起枕头,轻声问。
“啊……没,没什么。”发觉那小手轻柔自己胸口,士兵整个身体都快燃烧了。
虽然过于纤细的躯体和失明眼仁让聆鸠看起来有几分畸形,但他从某种程度来讲仍是个迷人的美少年。他的皮肤那么
光滑细腻,简直跟婴儿有得拼。他虚弱柔嫩的嘴唇叫人忍不住想去亲吻。
“他刚生完小孩,脾气坏。”聆鸠打断士兵思绪,微笑,“别介意。”
士兵摇头,傻笑着退出去。
“聆鸠太过分了!为什么你要勾引人类士兵,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嘉蔼又开始嚷嚷。
“嗯。”聆鸠用盲眼瞧他,笑,“菲说过,人生苦短……”
过了半晌,宝宝醒了,拱着嘉蔼胸部讨吃的,于是后者解开前襟,开始喂它。不管怎么说,看着满足状的宝宝,他总
能好过些。
一些看守透过门偷窥,身为人类,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少年给婴儿喂奶。
嘉蔼对此不以为然。但似乎还在跟聆鸠赌气。
而聆鸠在屋里来回绕圈,他知道那些士兵在看他们两个。“真是一对极品啊。”——他听力比正常人好许多,因此察
觉到他们的私语。
“这么漂亮,也不知被怎样的男人给糟蹋了,还生了孩子……”
“真可惜……要是……”
“要是什么?别乱想,他们可是长官的重要客人,你碰不得吧?嘿嘿……”
“话说那婴儿究竟是谁生的?”
“喂给他奶吃的呗。”
“可我刚刚听见它叫另一个妈妈?”
“啊,不知道。那么喂奶的是乳母吗?”
“乳父、乳父……”
呵呵……聆鸠垂下头,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嘉蔼敏感的一抖。他听不见士兵们谈话,但聆鸠的反应让他产生了联想。
“嗯?”聆鸠摇头。
“讨厌!”嘉蔼又喊。
聆鸠接近他,想要拥抱,但后者有些抗拒。
“不要碰我。”
那好吧。——聆鸠垂着头走开。
“哟,两个小美人闹矛盾了。”——外面的士兵又偷偷言语。
聆鸠缓缓跺到门边,等了片刻。
“哥哥。”他以一种恬淡而清纯的声音轻轻叫出。
“啊哈……在叫我吗?”门边的士兵是个十八九岁的傻大个,人生阅历似乎还不是非常丰富。他呆呆的笑,挠后脑勺
。
聆鸠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他。于是用一种无奈的表情面对他,似乎在说——看,我的朋友心情不太好,怨恨起我来了,
这该怎么办呢?
“有什么问题吗……嗯,你……”
“聆鸠。”聆鸠说出自己名字。
“啊,哈,聆鸠,不要担心,长官说,只要得到他想要的,就放了你们……”
“可……”聆鸠委委屈屈的用盲眼瞧他。似乎在问——如果他得不到呢?我们孤儿寡母要怎么办呢?
“哦……”士兵的顿时热起来——真想立刻扑倒这美丽弱小的东西,将其占为己有,撕碎他……蹂躏他……啊啊……
看他哭泣的样子感觉会多好。
其余几个看守也围来,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年龄——正处于躁动期。或者说,不管什么年龄段的人类男性都有欲望爆发
的可能——只要刺激物在眼前……
“真恶心!”——嘉蔼厌恶的低声道。
“喂,需要什么吗?”——几个胆子较大的士兵逗弄起聆鸠。
……聆鸠低着头,呈羞涩状……
“哈哈,说吧。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忙的……啊?是不是?”
“酒。”聆鸠扶着门边,慢慢吐出。
“哎?呵呵,他要酒啊。这个小可爱。”一个士兵吹起口哨。
“有酒吧间吗?”聆鸠又问。
“有。”一个士兵答,“母舰的士兵和其统帅常年服役,偶尔需要消遣。”
“钢琴呢?”
“啊?是啊。”
“我们一起喝些,我还可以弹琴给你们,好不好?”
士兵们商议着,最终经不起诱惑,决定带他去喝两杯,另外骗他干点儿“别的”。
军队是有严格纪律的,平日里他们也都是些厚道的好士兵。但在本能的需要面前,理性总要让步。何况他们根本没觉
得少年是威胁——即便他在飞行器上杀害了他们的人,但如今他毕竟没任何装备。
他们决定留几个人放风,另一些去快活。玩够了再换班。
嘉蔼还是哭哭啼啼、别别扭扭的。
“喂,你一直住在埃拉吗?那里的生活很艰苦吧?”——他听见他们交谈。
“……两个恶棍拥有我,天天虐待我……”——聆鸠答。
嘉蔼抹着愤恨眼泪,将脸藏入婴儿襁褓中,嘴角露出一丝非人类笑容。
“他们什么时候能来换岗……”半晌,留下的看守又开始交谈。
“那个孩子味道一定不错吧?……监视器没问题么?”
“没问题。准备够充分啦,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做。帮有需要的囚犯‘解决’问题,不是我们一贯的美德么?
就算曙硕那老家伙有所察觉,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上头都有人,否则也不会被分配干这差事。除非万不得已
,长官不会轻易得罪我们家族吧?只要别太过火就好了。这一次是那淫荡的小鬼自己提出来的,这也不算过火。”
“哎呀,可惜他长得还真是纯,想不到生性竟然如此。”
“自幼生活在埃拉,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也挺可怜的,大概是因为畸形被父母扔了?呵呵,听到他说吗?长久生
活在两个恶棍身边……”
“两个恶棍的运气不错。”
“是啊,这样的货色……真是挺特别的啊。”
“好像回来了。”此时,一个看守打开外侧的门。
他们听到柔和的音乐。
还没来得及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浑身便僵住了。
嘉蔼表情骤变,快乐的跳起,见手持小提琴的聆鸠笑着晃着钥匙进来。
“真没想到耶,居然还有方便携带的乐器。”聆鸠开门。
“我表演得不错吧?”嘉蔼笑嘻嘻蹭着保镖,“聆鸠也好厉害啊……你催眠控制了多少个?”
“五十来,正帮我们在后方抵挡。”
“嗯,我们动作要快,在母舰士兵全员出动之前到达他们主控制室。”嘉蔼与聆鸠匆匆的走。
聆鸠继续拉琴,沿途让更多士兵成为傀儡。
但倘若人数太多,催眠术是没有用的……幸运的是,母舰上大多兵力又被派出去捉拿天使了。
嘉蔼凭着军事专家的直觉,很快找到通往主控制塔的路径。数个高位长官被撂倒后,他们顺利掌权——
有点太顺利了——聆鸠忽然想。
“我必须尽快破解这些乱七八糟的……”嘉蔼对着中央电脑,蹙眉道,“若是菲保镖大人在就好了。”
聆鸠帮他抱婴儿,握着他肩膀,鼓励他。
正当嘉蔼逐渐摸透门路——
“我叫你们乖一点,可为什么不听话?”曙硕长官带着众多士兵走来,痛苦的道。
虽看不见,但聆鸠明白,无数武器对着自己跟嘉蔼……他不能再拉琴,敌方警觉的状况下,只要抬起手就会立刻被击
毙。
适才他们决定行动,因为待到人类发觉嘉蔼的“巢寄生”身份,一切就太晚了……。而既然开始行动,便没有退路…
…这是他们为自己和婴儿生命的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