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正如她所说,从生理上来讲,他只喜欢男性。
他喜欢男性……他只是利用他们、然后杀死他们……他喜欢——事实上是喜欢跟雄的东西做爱,可他同时又深深厌恶
他们。
但她不同……。他看得出来,与自己一样,她也历经坎坷,也曾遭人残忍的背叛……她失去了孩子,而他失去了心…
…
半晌,羽翼青年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
“你还……好么?”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天使停顿了片刻,“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的确,硝和菲不是什么好人,在埃拉甚至可以说恶名远扬
。但他们和聆鸠——他们三个之间,也许不是……嗯,非常不好的关系。”
“不是非常不好?!他们强暴了他,把聆鸠当作自己的财产——虽然他只有十四岁、身体孱弱到随时都会死。但他们
不放过他。他们——两个人——两个人啊。我可怜的孩子在承受怎样的痛苦?你却说那是很好的关系?!”
“我说的是,可能不是非常不好……”天使叹气,“我以为你不反对同性爱。”
“不,不反对。”她握紧拳,抬眉,“事实上我非常喜欢——非常赞成。但我非常反对3P和恋童!”
“3P和……恋童……”天使结结巴巴。或许三个人……确实是3P,不过聆鸠显得那么成熟——即便他长着一张幼童的
脸,也绝不会有人把他们之间的性行为与恋童相联系吧?不过,他不想跟她争吵,于是拉了她胳膊,“也许我可以想
些办法,不过不能保证成功。无论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她点头,也明白此地众多采花贼出没,不安全,便随了他。
两人离开后许久,聆鸠才赶过来。
事实上,这是极远的一段距离,因为他听力一贯优于常人,才听得到。
他左顾右盼,接着发现那一堆碎尸。
“怎么样?”此时,回响也过来了。
“不知道,她不在这里。”聆鸠道,几个追她的暴徒都死了,显然有人帮了她……
“她……是谁?”回响问。
“是我所亏欠的一个人……”
“只是亏欠?”
“是的,我极其的愧疚,我很对不起她,要她遭磨难、承受那么多的痛苦。”聆鸠张开手臂,又放下,“我愧对于她
、希望弥补她,我同情可怜她……但,仅限于此。”
“聆鸠,她难道是……”
聆鸠拥抱住回响,将掌按压在他唇上,“其余就没有,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好吧。”回响轻柔的摘掉聆鸠的手,微笑道,“我不说了。”
“妈妈,谢谢。”
巢寄生─天使篇 第十章
“……如果你不介意,我要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天使瞧瞧身旁女人。
此时,两人晃悠悠在埃拉中心的一条大道走。
“我和我的孩子?”她轻道,“没什么,我早想找人倾诉一下。十六年前,我和丈夫为各自利益考虑结了婚。我希望
家族门面上好看,作为军事统帅的他则想借助我家势力进一步高升。我们对彼此都没感觉,但我认为这是很好的交易
,以为大家会保持着尺度,一辈子平平安安过下去。”
“为了利益,嫁给不爱的人?”天使抬眉。
“是啊,呵……有人认为这跟卖淫没什么区别,但如果说只有有爱情的婚姻不算肮脏交易,那么事实上,所有女人终
会沦为娼妓。那廉价的感情不会持续太久——甚至远短于单纯的性的吸引力。因此你不必摆出一副卫道士模样,人都
一样——就算你是天使,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青春期的狂热靠不住。不过,真正的终身伴侣关系应该很温馨才是。没有矫情,也不表演虚假的山盟海誓和
轰轰烈烈……但他们彼此了解,既是亲人又是知己,分享一切痛苦与快乐……”
“你说得很理想,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事?”女人笑。
“也许吧……虽然我经历了许多,足以厌恶怨恨这世界,但还是时时非常理想化的期待。我不拥有,不代表不可以去
向往啊,不是吗?”天使道。
“呵呵,你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受,若我是男人,一定会要了你,照顾你一辈子。”女人摇头。
“居然有人在见过我血腥暴力的一面之后,仍然这样想。”天使挠着头发,哈哈大笑。
“我是这样想。”
他们相互注视了半秒,她又感到惭愧了。
“我还没讲完,”为了挽回尴尬的局面,她决定继续,“我跟那个男人结婚,一年之后生下聆鸠。若他是个健康的孩
子,一切便都不会发生,可他先天不良,又是残疾……人类视此为耻辱,而对于有权势的家族来讲,这事传出去会有
损名誉。于是我丈夫和亲戚先是试图说服我,见我不肯放弃,便强行抱走他,软禁我。他们甚至不理解我何以如此倔
强——当然,我一向很理性,也有些惟利是图,但在这些之前——我是个母亲!”
“我理解。”天使道。
“亲戚们将婴儿送去孤儿院,那儿环境很不好,他身体又差,没人认为他会活太久。果然,三两年后,我丈夫带来他
的死亡证明——。当时的我全然崩溃,十余年都似半精神病态。直至听说聆鸠的死其实是伪造的——他被硝与菲两个
人收养了。于是我又活过来,我觉得这世界又有了希望,我感激硝两人,认为他们是好人,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
一直对聆鸠做着那种事……天啊……太可怕了。”她神经质的一抖,一只手捂住前额,“不,是我太愚蠢了,两个男
人收养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还会为了什么……。我一次次从家里逃出来,即使明白到了埃拉也无能为力,却不能控制
自己……这或许就是母性吧……”
“啊……但我想你的家人在严密监视你,你又怎么会多次成功逃脱呢?”
“呵呵……我这人没什么别的能耐,但多年的监禁已经让我成为越狱专家了……”她笑,“不管怎么说,这次遇上你
真是太好了。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小受?”
“我……啊,我是个合成生命,身体里留着动物的血——我,怎么说呢,我不了解人类的情感。母亲们是不是一定要
与孩子在一起……我想……这个亲情……”
“你要说什么?”她眯起眼,以一种危险的目光注视他。
他顿时停止了言语,其实他是想说——聆鸠、菲、硝三人之间的关系,同样像亲人,他想劝她不要孤注一掷,否则最
终受伤的只有那可怜孩子……但他无法开口,他很久没这么懦弱过了……从那件事以后……
就在此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他们前方,是一家小店——虽说是小店,却有小山高度,呈飞行器的流线形状,四壁蓝色,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的看
到里面。
回响和聆鸠正在其中。
聆鸠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任由回响摆弄。
回响的目光像则是一位怜爱且纵容着小孩的母亲。他拿着一只唇膏,面带微笑给少年涂抹。
“妈妈,这个颜色好看吗?”
“不知道呢,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化妆比较漂亮。”回响笑,“不过没关系,我们买几只回去,你可以在跟两个哥哥狂
欢时用。”
“呵呵……好啊……”
“来,我先帮你擦掉。”回响拿着湿润的纸巾,温柔耐心的点聆鸠小口,果真是好小的嘴唇,沾在白色表面上,就那
样一点点……
“呵呵,我为妹妹选的礼物,妈妈也要记得给她喔。”
“放心……”
“还有,妈妈有时间要涂我送的指甲油,记得把石头镶在手环上。”
“嗯嗯,镶在手环上,时时带着。”回响擦好聆鸠的唇,将指尖儿放在其上,“一会儿我们去吃点什么呢?据说这里
走过去有许多特色餐馆……嗯,再此之前,还想不想要上次买给你的蛋糕?冷饮呢?”
“妈妈——”聆鸠扑住他。
“什么?”
“没什么,你真好。”聆鸠动情的说,就在同一时刻,某种味道、某种声音引起他注意,他迅速回转过身……
事实上,这迹象存在已有一会儿了,而感知能力极强的两人,因为沉浸在彼此的世界,竟全然没发觉。
女人站在不远处,已泪流满面,她身旁,是万分难堪的天使。
“夫人……”聆鸠磕磕绊绊的站起来,向她而去,“您……还好吗?……刚才……”
“小心,宝宝,不要被地毯绊到。”回响自后面扶住他。
聆鸠回头,无意识的叫回响:“妈妈……”之后立刻十分后悔,他明白自己又一次深深伤害了那个备受折磨的女人…
…
宝宝……妈妈……女人咬住嘴唇,痛苦的回味这两个词。
“这是回响,非有机体组织的首领。是菲的妈妈。”天使无可奈何的为她介绍。
母亲之间也会妒忌,这与争风吃醋不同。但同样可怕……而今她感到自己是个完全的失败者,她没有向家人屈服、对
硝和菲不甘示弱,但她被回响打败了……这个……这个机器人……这个菲的母亲……他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但他还是
夺走了自己的孩子……真真正正的掠夺。
她曾以为聆鸠说那两个男人对他很好,只是安慰她而已。她曾相信自己是聆鸠唯一的、真正的母亲,是他仅存的亲人
……现在她明白自己错了。
注视回响时,聆鸠那失明眼中所透出的光彩——是对母亲的敬意和爱。
他爱回响,所以他应该也爱着硝跟菲——对真正的亲人的爱。
那么她呢?
她在哪里?
伸出手,她感觉自己正在消失……
巢寄生─天使篇 第十一章
女人不住发抖,她身体侧倾,努力控制着自己,希望自己别昏厥过去……天使很合宜的扶住她。她对此感激不尽。
“妈妈……您还好吗?”聆鸠赶过来。
妈妈……她明白,这叫声有多么勉强……妈妈……不,她不是他的妈妈,他用这个称呼,只是想叫她好过,但这根本
不是他喊回响时的味道。
当他用盲眼与回响对视,他们双方都是那么动情。而当他看着时她呢?——天啊,亲生骨肉的目光中居然只有愧疚和
怜悯!
“你好,夫人,很荣幸见到……”回响笑眯眯的也走来。
女人没等他说完,便无法自控的扑上去,死死掐住回响的脖子:“你是个男人,生什么孩子!且生下的东西是那么扭
曲——蹂躏糟蹋我的孩子——!而今你又亲自掠夺了我的孩子!你夺走了他……你夺走了他……”
天使手足无措,一脸窘态,他知道回响不会因被掐脖子就死掉,且后者也示意他不要干预,于是只傻站着。
“夫人。”回响是机器,自然不会窒息,他的言语仍十分流畅,“我没有抢你的宝贝,事实上,我觉得只有在恶俗的
故事中才总有人去抢别人的孩子,我非常喜欢你的聆鸠——我非常喜欢小孩子,虽然我有亲生的儿子和女儿,但并不
满足。我想要聆鸠做我的宝宝,为什么不能考虑跟我分享他呢?”
这种淡定从容让女人越发难以忍受,她觉得这非有机体生命是在嘲弄自己,双手更用力了——
她几近疯癫,根本没意识到这不会对一台机器造成任何损害。
聆鸠一旁听着,他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动为好——他摸摸口琴,催眠?不,他不能这么做……这神经质的女人易受暗示
,那对她没有好处,且他亏欠她的……他亏欠她……聆鸠思索……自己或许是没有出生过比较好……
“没有出生?这怎么行呢?倘如此,回响妈妈我和这位人类母亲都不会享受到拥有你的快乐了。”回响道。
“你在说什么?”女人眯起眼睛,“聆鸠在想什么?你们已经心有灵犀了?”
“呵呵,应该说,我和一些人类会心灵相通,很奇怪的事情,对不对?……啊,不谈这个了,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建议
呢?我们一起做聆鸠的妈妈吧,或者我也可以做姑娘的妈妈啊。”
“妈妈?你妈妈的给我去死吧!!!!”女人疯狂的破口大骂,她从不晓得出身名门的自己有一天竟会这般的粗鲁低
俗,也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大力气。
只听“咯吱”一声儿,回响的脖子被拧断了,他那漂亮的小脑袋自肩膀偏斜下来,他还在笑,且仍是那么诱惑那么迷
人。
这让终日在暴力中沐浴的众埃拉居民也不禁惊叹。
“哎呀。”天使拍住额头。
失明的聆鸠依靠声音,准确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他静静的等待着,等待回响用双手重新将脑袋安装好,调整到适当位
置。
“呵呵。”回响又笑。
经过这一通发泄,女人由极度疯狂转入极端抑郁。她又开始哭,双臂抱肩、蹲下、抽搐……
天使不知该如何做,以他这陌生人的身份,直接去安慰不大好。此刻聆鸠到她身边,慢慢蹲下来,他把手按在她手上
,什么也没说。
是啊,沉默才是最好的。……天使思索。
回响歪过头,心想真是有趣,自己居然会跟一个人类母亲争夺“抚养权”……不过,他可以理解她……曾几何时,当
他失去另一个婴儿时,也有同样的感觉……未来……
平静没持续太久,正当回响、聆鸠、天使三人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一队手持武器的人类军人包围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