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原本只是隐隐的笑,到了後来大笑出声,身旁的德也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芙儿…你怎麽了?」
她没说话,只是一伸手将德抱个满怀,将头埋入他的颈边。
「德……我真的好爱你……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原本,她只是想报复宦丞,当初她在宴会上,厚著脸皮向他求爱,却被他一口回绝,吞不下这口怨气,又正巧和德碰上了车祸,让他失了记忆,因此开始了一连串的计划,调动病历资料,封锁有关德的一切,为的就是让他凭空消失在这世界上,不让宦丞找到,而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他成为另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丈夫。
却没想到…在这朝夕相处的几千个日夜里,自己…竟然也将心给交了出去,当时所有的不明白,此刻全都清楚了,为什麽他会锺情於他,一个男人…因为他值得。
「芙儿…那就别离开我,我不会放手的。」回抱住她,深深的说著。「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我们还是可以回去,过著以前的日子,你还是我的妻子,我此生最爱的女子……」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话里含著浓浓的心疼,和不舍。
「芙儿,你说什麽?」没听清她的话,想问她却是被抱得更紧。
「我放不开。」话落,声响。
「碰!」骸人的枪声响起,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德!」
△ ▽ △
「他的情况怎麽样了,没事吧。」急切的迎上刚走出急诊室的医生,劈头就问。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仍是昏迷著,这或许是他的自身意志,不愿醒来……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只有家人的帮助了。」叹了口气,拍拍宦丞的肩,摇头随同护士离去。
过了半晌才回神,想追过去扁死那个医生。
「丞,你冷静一点!」幸好一旁的死党克群及时拉住他,才免於当命案的目击证人。
「你要我怎麽冷静,他…那个蒙古大夫,他说的是什麽话?!」气极的喊著,不顾是在医院里。
赶忙捂住宦丞的嘴。「你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你要是吵到人怎麽办?」
「吵?我还想吵醒人呢,把那个不肯醒来的胆小鬼吵醒……」闹了一阵子,才似力气用尽,颓然的坐在地上。
「丞……」望著好友,这般神伤,他也跟著不舍。
「她人呢?告诉我,她在哪?!」突然一声迫问,领子让人给揪起,对上一张写满担忧的俊脸。
「…是你?」看清了人,不就是常跟在湘芙身边的傻小子吗?
「告诉我,她在哪?为什麽会进医院的,你对她做了什麽?!」差点就要打上去,幸好让一旁的克群给拉了开。
「喂,你冷静一点,她会受伤不关丞的事,她是自杀的……」一句话,让东远震惊的停了下来。
「自…自杀?」从没想过,那麽乐观、开朗的她,竟也会选择这麽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事情。「怎麽会………」
将人给带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指了指仍亮著红灯的急救室。「她还在里头,要真为她想,就安静点,等她出来吧。」
无言的点了点头,宦丞却是一语不发的转身就走。
「喂,丞,你去哪啊?」急忙追了过去,现在的他可像是个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炸弹。
「替德拿换洗衣物。」丢下了句话,脚步变得更快。
「……唉……」摇了摇头,不过却是扬起了一抹笑。不愧是他的好友,恢复的这麽快,看来他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了。
之後过了四个小时,湘芙被送到了加护病房,情况仍是很不乐观,处在危险期,东远担心的守在病房外,蒲家两老也急急的赶了过来。
「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芙儿会受伤的,你说啊?」见了人,担心的拉著他问,但东远只是摇摇头。
他不想让两老知道芙儿自杀的事,只怕他们会承受不起这个事实。
「那芙儿怎麽样了?她醒了吗?有没有大碍…她……」蒲母也是著急的问著。
「她没事,但…目前情况很不乐观,医生说…这两天是危险期,只要撑过了,就会没事。」
「那,要是撑不过呢?」察觉了东远隐瞒的语句,问了出来,但心里却很明白答案是什麽。
看著两老,却是迟迟没有开口说出。他的反应,让两人也明白了,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那我们…能去看看芙儿吗?」泪早已克制不住的落下,问著东远。
「再过几个小时,等她…情况稳定些後,应该就可以入房了。」不确定的说著,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芙儿是有心求死,这段危险期,无异是将所有人的心掏出来玩,希望芙儿真能有求生意志,否则的话……
另一方面,宦丞拿好了东西後,随意的梳洗了下,又急火火的赶回医院,探视著德。
虽然他不似芙儿那般危险,目前只是昏睡著,但…他好怕,怕德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选择永远沉睡。
「德……你醒过来好吗?我好不容易,才找著你,你不想记起的话,我也不逼你,只要你醒来…醒来好吗?」轻抚著他的脸,眷恋著的触著,柔声的请求。
一声敲门声,跟著进来的是一辈子的好友,克群。
「丞…他还好吧?」
没回身,仅是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中午了,我帮你带了午饭来,你要吃吗?」扬起了手上的袋子,问著。
「别在这吃东西,德他不喜欢油腻的味道。」皱眉说著,想将人给赶出去。
「喂喂…那,你和我一起出来吃吧。」受不了的退开身,却是拉著人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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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在这陪著德……」挣开他的手,走回病床旁。
「丞……」无奈的看著他,这该不会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一套吧?守在情人的床边,想让他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结果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要陪人,也要先养些体力吧,不然等他醒了,你也差不多快挂了,出来吃饭吧,你从昨天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呢。」
听了他的话,宦丞顿了顿。深深的望著病床上苍白著脸的人儿,才起身。
「走吧。」
之後过了两天,芙儿顺利渡过危险期,但仍是昏迷著,而德也一样,两人似乎是要比谁睡得久,都不肯先醒,也有人说,他们俩该不是在梦里相逢,不愿醒过来面对事实吧?
但宦丞却是排除他们所有的猜疑,坚声他一定会醒来。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宦丞拿著丝布轻柔的替他擦著脸,希望这冰凉的感觉能够唤醒他。
「德…已经十天了,你睡了整整十天了…太久了,快点起来吧,起来吃些东西,你不是最爱吃陈伯做的菜了吗?他为了你准备了一道又一道的大餐,就等你起来吃啊…快醒过来吧……」握著他的手,一句又一句的说,随著时间过去,恐惧更加弥漫,他害怕,之前的猜测成真…德他真的不愿醒过来。
「丞,吃饭吧。」在这十天中,宦丞都寸步不离的守著他,只有在半夜的时候会回家去随便梳洗了下,然後又冲回来照顾著他,而送饭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克群身上。
唉……除了要帮这个翘班的总裁处理公文外,他还得肩起奶妈的责任,来照顾他吃饭?朋友当得真是辛苦。
「嗯……」应了声,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
「快来吃啦!他让我顾就行了,少看几秒他不会跑掉的。」受不了的将人给抓出病房,顺便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他怀里。「你给我吃慢点,别像上次又噎到了,饭菜全都要给我吃光,才不免我跑这一趟路送饭来给你。」叮咛好了,将门给关上,走回床边的椅子无力的坐下。
看著病床上,那脸色苍白的人,他只想叹气。
「喂,起来吧…我把他支开了。」似对著空气发话。「放心,我在他的饭菜里放了一大堆的泻药,不拉他个一时半刻是出不了厕所的。」
话说完,床上一直昏睡著的人,才轻颤眼睫,缓缓睁开眼。
想起身,却是力不从心。
「我帮你。」伸手助他起身,并体贴的在他身後放了个枕头。
「芙儿…怎麽样了?」久未出声,嗓音变得谙哑。
「她恢复的很好,医生检查过了,说再不久她就可以出院了。」说著他打探来的情报,打量著眼前看来平静的人。「你…还好吗?」
微微的点了个头。
「呼…不过,为什麽你不让他知道你已经醒了呢?」其实早在昨天宦丞离开病房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克群见了还兴奋、激动的想立刻打电话告诉宦丞,因为他终於不用一人做两人工了,但却让德制止。
「……我还没想好,要怎麽面对他。」经过了先前的事情,那打击对他来说仍是很大,还未平复。
「那…事情你都想起来了吗?」怯怯的问著,现在他可是个病人,神经脆弱的很,要是一个不小心又将他激刺的晕了过去,宦丞不将自己剥皮、拆骨才怪。
点了点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失忆。」话一出,让克群惊讶的瞪大了眼。
「那你为什麽……」
有些好笑他的反应。「也不能说没失忆,应该说是…我逼自己失忆的。」当初他得知了瑔的死讯後,实在是承受不了打击,飞车的冲上公路,才出了车祸,也因此他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强迫自己忘掉过去。
「这样啊……」了然的点了点头,要是自己知道,此生唯一的亲人丧生,而且还来不及相认,一定也会崩溃的。
「唔……」皱眉的捂住右肩,伤口抽痛了起来。
「怎麽了,伤口还痛吗?」著急的问著,他可不能出事啊。
「不……我没事。」摇了摇头,深吸口气将痛楚压下去。
见著了他眼底的失望和痛苦,他明白他误会了什麽。「其实,她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嗯?」抬眼望著他,明白他说的『她』是指谁,但……
确认似的点了个头。「当时,你们两个人是正面拥抱的,她趁那个时候,从自己的背後开了一枪,子弹贯穿了她的身体射进了你的右胸,留在你的身体里。不过因为是自己开的枪,弹道偏离,从心脏旁穿过去,她才能保住一命。」
不语,思索著他的话。「那……」
「到这你还不明白?她若真是要杀你,大可直接朝你的头射一枪,事情就解决了,但她没有,反而选择这麽迂回的方式,就是因为…她下不了手,她最多只能伤你,却无法杀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的目的……」
「目的?」听著他的话,心跳却是越来越快。
「她想自杀。」
「为…什麽?」艰难的问出口。为什麽…为什麽她要选择自杀,为什麽…不带自己一起走?要是…要是她真的就这样……那自己该怎麽办?
「这就要问她了……」听著外头由远而近的跑步声,他赶紧喊道。「喂喂,他回来了,快躺好…快躺……」但是说得来不及,在他们手忙脚乱的同时,宦丞也推门而入。
「你这个家伙,居然在饭里放泻药,你……」话说到一半,见著了那挂在心上的人儿终於醒了,也顾不得克群,冲到床边将他一把拥入怀。「你终於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在他耳边喃喃的说著,心中的恐惧总算是消失不见。
而克群也很识相,或是该说逃命要紧,无声息的退出房间,留下一室寂静给两人。
「……放开我…」轻声的说著,却是刺伤了那个男人。
「……好……」将手放开,并助他躺回枕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饿?我去叫医生来看你,等我……」正要离去,手却让人拉住。
「不用了……你留下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德……」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说吧,我听。」
深深的望了眼前的男人,那双眼里映著自己的模样,眸里承载的是深情,是付出,是喜悦,也是痛苦。
感情复杂的让他厘不清。
「我……都想起来了。」
「真的?你全都想起来了?我是谁你也记起来了?」闻言,凝重的表情换上了惊喜。
「嗯……」
「太好了!」注意到眼前的人没有一丝喜悦,才静下来。「那你……」
「唉……,我好累……」疲惫的闭上眼,手覆上眼际。
听见许久未闻的名字从他口里说出,宦丞心情有些浮动。「德?」
「不要爱了,好不好?」一句话,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我办不到,德…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才寻回你,你怎麽可以这麽狠心,就将我推开?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难道你都要装做没看见吗?我不能失去你,德…你不能这麽要求我。」断然的拒绝,紧握著他的手说。
「……你确定,你爱的真的是我?」放下手,凝视著他,眼里一片迷蒙。「当时…在你身旁的人是瑔……」想起了那一幕,心有些抽痛,却没了当时撕心裂肺的痛楚。
「德,我当然爱你,那个时候…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将你们搞混,但……」纤长的手指覆上了他的唇。
「…别说了……我…就是没办法……」摇摇头,无力的说著。
「……好,我不说。但你也不准再说刚才那种话,不管怎样,我永远都会待在你身边。」强制的将人拥入怀,说著近似誓言的承诺。
顺从的伏在他的胸前,听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久违的感觉,眼里隐隐泛些湿意。
在医院里又多躺了几天,宦丞才终於准他下床走动,虽然他一直很想抗议,他伤的是肩为什麽不准他走路。
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芙儿的病房探望她,早在知道她没事时,激动的差点就不顾手上的点滴,跑去看她了,幸而让那个黏虫给拦住,才没又造出第二个伤口。
敲了敲门,进入病房。
「芙儿…你还好吗?」进门,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是你…你能下床了吗?」东远站起身,关心的问著。
「嗯……」点头,视线却没离开过芙儿,那个从他进门见过一眼後,便直低著头的人。
「………」看见两人间奇异的气氛,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待在这。「院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你们……」拿起东西,深深的看了芙儿一眼,转身出门。
「芙儿……」走到床边,想执起她的手,却被躲了开。「你…芙儿,我不……」
「你还来这做什麽?我只不过是个骗子,骗你和我结婚、骗你和我在一起、骗你成为别人,我骗了你的全部,我甚至…还想杀了你。」冷声的说著,却不敢直视他。
「芙儿,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骗我,而且你根本就没有要杀我,你是想自杀!」强迫人抬起头来,看著自己。「芙儿…为什麽不能重新开始?我可以假装忘掉一切,不…我们忘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吧,我们重新开始…我还是你的丈夫,蒲家的女……」
「不可能重新开始的!」打断了他的话,并挣脱他的牵制。「不可能重新开始的,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
「芙儿……」哀求般的眼神,轻轻的唤著她。「为什麽……」
「你走吧……我不适合你……」转头,不再看他一眼。「他的身边……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听了她的话,有瞬间的失神,麻木的走回病房,摊坐在床上。
「德,我带了东西来……」开门扬声说著,却看见他无神的样子,让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缓步走过去,将东西丢在一旁,伸手,却又缩了回来。
「……借我…」喃喃的说著,让他没听清楚。
「什麽?」
「你的肩膀…可不可以借我……」
明白了他的要求,才完全靠过去,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嗯…随便你要用多久,都可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柔顺的靠在他怀里,甚而伸手回抱著,更加埋入他的胸膛。
两人就这麽互相依偎著,直到日头降下,星晨升起。
之後,德出了院,因无家可归,只好暂住在宦丞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