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奴左三知(出书版)上 BY 于烟罗

作者:  录入:06-12

左三知不便再想下去,就应付地跟那几个人又对饮了片刻,才一同出了酒楼。

前脚踏出酒楼,跟几位官员一起来的杨校尉便拉起左三知的手,很亲密地指了指不远处一座豪华的楼阁道:“左大人

有没有兴致去那里逛逛?杨某作东。”

“呵呵,杨大人好爽快,可怎么只请左大人?索性连我们的一起请了罢。”旁边几位大人见杨校尉刻意讨好,便都善

意地取笑他。

“嘿嘿,自然都请。”杨校尉点头,看了眼左三知,等左三知回答。

“那里是?”左三知从前没留意过那楼阁是什么地方。听杨大人这么一说,就往那边瞧了瞧。

他见门口两个男子正殷勤往里拉客,而那些客人有的遮遮掩掩,有的猥琐油滑,而门上又是红红的灯笼,便明白那里

是让男子寻欢的烟花之地。

“左大人,我们知道军中也有营妓。可那些庸脂俗粉怎看得入眼?这家院子里的姑娘,虽然比不上京城那些的色艺双

绝,但在这边陲之地,倒也很有名气呢。”杨校尉官职不高,但也自命风雅,常去那院里听花魁弹琴唱曲,偶尔还做

个入幕之宾,因此对那地方很熟悉。

“这个……”左三知忙于战事,哪里想过这层,别说营妓,就连某些将官要介绍自家妹妹给他,都被他拒绝了。因此

,听到杨校尉怂恿自己去青楼,一时惊讶,倒不知道该怎么推脱了。

那几个官员见左三知犹豫,还以为左三知是伪装老成持重,便簇拥着左三知往那地方走去。左三知不好拂了众人的面

子,只能小心措辞拒绝着。那些人当他是摆姿态,就劝得越发勤快,还用力拉拽着他的手,把他往那门里拽去。

不想进去,又不好折了几个官员的面子。左三知正伤脑筋的时候,却听不远处有人朗声道:“前面可是左三知左大人

?”

而随那声问句响起的则是一句不大不小,却偏偏能让众人听到的嘲讽:“原来威震边关的左大人也喜欢这地方啊,真

看不出,下了战场还这么精力充沛。”

裴陵?左三知一听那讥讽的声音无比耳熟,嘴角便漾起丝不被人察觉的笑容。他知道,这偶遇成了自己的救星,不然

进了那种地方,可就尴尬了,毕竟不想碰那些女人,可不碰,谁知道这几个官员又会说什么。

几个官员听到那冷言冷语也松开左三知,跟裴陵见礼。众人施礼完毕,看到裴陵身旁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眉眼

含笑,十分儒雅,跟裴陵一起朝几人还礼。

“刘大人,好久不见了。”左三知看到这人,眼前一亮,上前很恭敬地与之打招呼。

他在大战中曾数次跟西路军的人马配合攻击,好几次当的还是前锋,而对方带队的便是面前这位素有白袍猛将之称的

刘时英,两人虽甚少交谈,但彼此印象都还不错。

“左大人,别来无恙。” 刘时英点头,很含蓄地跟左三知打了招呼。自从被调往西路军,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后来

李振中来了边关,这才赶上大战。

数战下来,也立了不少功勋。在战场上,他见过左三知不少的手段和勇猛。因此看左三知被官员往青楼里拽却很无助

的模样,心里着实好笑了一番,没料到左三知在这种事情上和自己一样“望而却步”。

“呵呵,谢刘大人,上次大战,刘大人真是英勇啊。”左三知看到刘时英一身素袍,倒是想起了上次刘时英单枪匹马

冲入敌阵,敌人的鲜血愣势将白衣染成了红色。骇得胡人四处奔逃不说,连己方的兵士也都傻看到挪不开眼睛。

今天换了儒衫,却似换了个人,跟那铁血场景中的人完全不同了……如果裴陵也出战,一红一白,并肩作战,岂不更

好?说不准会成为大周战场上的传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左三知想到裴陵的境遇,放松的心又绷了起来。

“哎呀,原来是刘时英刘大人。”

“久仰久仰。”

旁边几位官员都有些醉意,因此方才没留意衣着朴素的刘时英。他们听到左三知跟刘时英打招呼,这才清醒了下头脑

,也和刘时英郑重见礼,并邀刘时英、裴陵跟他们一起进这烟花之地。

刘时英遇过不少这样的情形,便老练地找了借口,说刚到不久,人很疲惫,被裴陵拖出来闲逛已经累了,打算先回去

,改日再和几个大人同来等等。

“刘大人英雄年少,怎么推脱起来了?今天是杨校尉请客,来来来,刘大人、裴大人,咱们一起进去。”

一个官员在官场里混得油滑,不听刘时英的解释,拽着刘时英的手和左三知的手就往里拉。旁边胆子大些的也想推裴

陵进去,可见到裴陵眼里跟冒火了一样,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时英,我们走。”裴陵本来不屑与这些官员为伍,加上见左三知好整以暇地瞧困窘转移到自己和刘时英身上,心里

更气,不由分说,拉着刘时英就往外拽。

“裴大人,何必呢,大家同朝为官,一起乐乐无妨嘛。何况您从前在京城里也是闻名的风流倜傥,怎么到了边关,到

忸怩起来。”一个官员语气略带不善,似是嫌裴陵高傲,便讽刺起裴陵已经不比从前。

此言一出,气氛倒是冷了下来。裴陵立刻了竖眉毛,刘时英也面带不悦。官阶最低的杨校未见势不好,便慌忙开口道

:“几位大人,刘大人刚回来,很累了,左大人也是刚到,想回去休息也不防。我老杨做东,请几位大人进去,改天

再请刘大人、裴大人跟左大人好了。”

说罢,他挨个作揖,倒让那几个官员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不好拂了杨校尉的面子,便都进了那间青楼,而杨校尉目送

他们进去后,才拱手跟左三知等告别,道了罪,就也进去了,剩左三知、裴陵、刘时英三个,不尴不尬地站在青楼门

口,很是惹人注目。

“裴大人的风雅之名竟然从京城传到了边关,真是让人佩服啊。”左三知本来笑呵呵的,可听到裴陵从前风流倜傥那

句话,笑容便改变了些,掺了些嘲讽进去,语气也尖锐起来。

“客气了,不说这个我倒还忘了,我身下的臣服的人倒真不少呢,其中不乏他人恭维、敬仰的。”裴陵一听左三知开

口,便针锋相对出言讽刺,意有所指。

他白日里见到左三知,心情复杂得很,连衙门都没去就直接回府了,结果一进府,就看到刘时英坐在椅子上冲他笑,

乐得他上前就给了刘时英几拳。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饭,他便拽着刘时英到街上闲逛,顺便听刘时英讲讲战场上的腥风血雨,虽然自己不能去,但

刘时英这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去了,还立了功,自然值得高兴。

两个人走着谈着,就从夜市一路逛到这望北城有名的烟花之地,而好死不死,又看到左三知被人往青楼拽去。

“是啊,裴大人英武,下官自然比不上,日后还要学裴大人,多到这种地方学学才是。”左三知听出裴陵话中的火星

子味,也不客气,起眼睛瞥了眼旁边的青楼,裴陵从前在京城室什么样子,自己竟然还真的不知道。

“你们两个……来来来,我们换各地方聊天。”刘时英见两个人眼睛中都冒了点火,赶紧把两人拽离青楼门口,他可

不想两人动起手来却被误认是在争夺青楼中的美貌女子。

何况他也知道,左三知当年跟在裴陵身旁,裴陵本来是很赏识左三知的。下午听到裴陵言语中流露出对左三知的不满

,他本想问个究竟,但谈笑闲扯间就没来得及问,谁料晚上这一碰面,却都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

用力拽住两个人往前,直到走出这青楼所在的街,拐入没什么人的暗巷,刘时英才松手。而他一松手,裴陵就跟出笼

的猛虎一样从他身旁跃出去,迎面给了左三知一拳。左三知身手敏捷,堪堪躲过,没有还手。可裴陵又是一拳,力道

颇大,夹风而去,看出是用了力气。

“裴陵!”刘时英开始没反应过来,见裴陵再次出手,慌忙拦住,并转头对左三知说:“裴陵喝了点酒,你不要介意

。”

“时英,你别拦着我,这种望恩负义的王八蛋,竟然敢讽刺我?他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站在青楼门口,装模

作样地推脱,说不定进去比那些人更兴奋,趴在女人身上便不肯下来了!”想要挣脱刘时英的阻拦,可又怕过大的举

动误伤到刘时英,裴陵只能愤愤骂道。

“我没有。”左三知用手背擦了擦嘴,刚才被裴陵的拳风扫到,那里还有些疼──裴陵的五功可不是摆设。

“哼,心里想不也算嘛。当然,你现在不是军奴了,也不是普通的兵士了。你现在是左大人,哼哼,左大人,哼哼哼

。”裴陵扭头,不屑地看着远处那些往青楼里走的男人。

他努力平息着胸中的郁结之气,知道刚才的举动很失态,但不知怎地,就是控制不住。尤其看到左三知一如往日的冷

静目光,总有着不甘心,不甘心左三知就这样到了今天的位置,而相反地,自己却慢慢落魄下去。

“我也没想。”左三知看着裴陵竖起的眉毛,却忽然笑了下,嘴角扯出好看的纹路,目光也柔和起来:“而且我个性

稳重,不会做那些借酒装疯的事情,虽然,那也算人之常情。”说罢,左三知又跟刘时英拱手,“刘大人,军务在身

,下官先走一步。”

“你说什么?大胆。”裴陵听到那句借酒撒疯更是恼怒,从刘时英旁边绕过去,想抓住左三知,却被刘时英一个擒拿

手把腕子扣住扭在背后,不能动弹。

“左大人好走。”待左三知消失在夜色里,刘时英才放开忿忿的裴陵,安抚他道:“稍安毋躁。他怕跟你吵下去,所

以先走了,你就不要再死死咬住不放,这不是你的性格。”

“时英,你不知道,他……他……”裴陵张了张口,又觉得自己和左三知的事情不知从何讲起。

若说自己曾经对左三知做过那种事情,刘时英肯定会批评自己仗势欺人,若说左三知小人忘恩负义,左三知又没做过

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何况左三知还是军奴的时候,个性就很隐忍,如今也没什么改变……

“慢慢说。我还正想问你他的事情呢。我跟左三知在前线打过不少交道,觉得他这个人很出色,不仅作战勇猛,也很

沉稳、有心计,再加上李振中的一手提拔,算是威名远扬啊。不过你也知道,人的名气越大,别人对他的闲言碎语越

多。因此,我也听了不少你和他之间的传闻。”

刘时英跟裴陵至交好友,听到关于裴陵的流言就默默记在心里。他知道裴陵家出了变故,但一直征战在外,不能回来

替裴陵分忧。此次跟上面申请先行回来也是想早点见到裴陵,好宽慰至友。

“什么传闻?”裴陵眉头皱紧,心怎么一个个彪捍的男子却像街坊邻里间的三姑六婆一样了?

“说他出身低贱,都是你一手提拔才成为兵士。可后来你嫉妒他受到李将军的赏识,便压制他才能,不放他去李将军

手下立功,还让他伺候你,于是李振中将军气不过,便很强硬地下了命令调他去做手下。”

刘时英拍拍裴陵肩膀以示安慰,他知道裴陵不是嫉贤妒能的人,所以绝得这传言定是有误,而且看左三知的态度,也

绝对不像是恨裴陵,虽然言语中包含讥讽,但肯定没有恶意。

“那帮蠢货懂什么,他们怎么知道个中缘由。”听到传言,裴陵气不过,就向刘时英详细讲了自己是如何遇到左三知

,又如何提拔左三知,并教左三知武功、马术,最后还设计让他去跟随李振中好谋个出身……

事无巨细,就连当时为了左三知不被自己连累,自己甘心做一次恶人的举动都讲了,不过碍于面子,依旧没敢提对左

三知做过的那些风月之事,稍有涉及,便含混带过,不让刘时英深究。

“是这样吗?”听出裴陵有所隐瞒,刘时英装作不知。仔细琢磨了一遍裴陵在恼怒中的讲述,他发现裴陵和左三知的

事情还颇复杂有趣,嘴角不由地慢慢漾起一丝笑容。

“时英,你笑什么?”裴陵本来期待刘时英跟他一起大骂左三知,并表示对左三知的鄙夷,最不济也要安慰一下他。

可他发现刘时英非但不替他恼怒,反而笑了出来,还越笑越开心。

“你问我笑什么?我啊,我笑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当初既然赏识他、提拔他,那在他今天出头的时候,就不要

后悔,你在京城时还是以气魄闻名的人,怎么计较这点小事?”感觉到裴陵的愤怒似乎出于对左三知的某种特殊情愫

,刘时英便笑得更开心了。

裴家出事后,裴陵写给他的信中都充满了消沉之气,白天跟裴陵聊天,裴陵虽然高兴,但眉宇间总有化不去的忧愁,

只有刚才,在冲左三知怒斥吼叫的时候,裴陵的情绪才完全地爆发了出来,变得不让人那么担心。

“时英,我不是故意计较。但你看到一个不如你的人却混得比你好,你自然也会不平衡,何况……何况我不是能力不

如他,只是运气不好,家里被迫卷入了两位皇子的夺位之争,不然,我这次肯定能出征,战功也绝对不会在你们之下

……时英,我们裴陵家没有希望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我爹收手,我们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刀,能砍人,就用,不能用

了,就丢……时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裴陵说到后来,情绪又低落下去,他前天刚收到家书,说他爹正四处奔走,要给他提个官职,结果,二皇子那方借此

机会再次打压大皇子,说大皇子收受贿赂,结果大皇子断绝了对裴家的所有支持。

“我又何尝不是,人人都说我是二皇子的红人,可我内心又何尝想替二皇子卖命?伴君如伴虎,那个道理我怎会不懂

?不说这个了,左三知如今是李振中将军面前的红人,听说这次封赏,还要把他提到卫指挥史的位置,所以会跟你官

阶相同。到时候,你可不要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不然,声明受损的可是你。”

提起朝廷形势,刘时英也是满脸无奈,他跟裴陵是生死之交,却不得不分属两方,有很多事情都得避嫌。

他看着裴陵身神的眼睛,不愿让裴陵丧了斗志,只得就顺口鼓励了几句。见裴陵不置可否,便不再说话,而是拉着裴

陵往府邸方向走去。

第七章

庆功宴的这日,望北城就被各路军的兵将挤满了。为免扰民,李振中下了命令约束那些兵将,所以,望北城的商贩们

就免了被官爷白吃白拿的苦,生意兴隆。

到了晚上,城外扎营的兵士们都点起篝火,围坐在一起,纵声高歌,把一年多的疲乏抛在脑后,将占场上的腥风血雨

当成儿戏一般回忆,不再担忧今朝有酒而明日就去了战场。

望北城里,最大的官衙中,各路军的将官们举杯痛饮,坐在高堂正中的则是刚被授为定国将军的李振中和皇上派来劳

军的钦差。

“大人住得可还舒适?”李振中给钦差敬酒。

“很好。有劳大帅费心。”钦差想起自己刚到不久,便来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服侍。摸着那些美貌佳人的手,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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