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晓云把背包从背上取下来,拉开拉链,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餐刀,接着脱下套头毛衣,随手扔到旁边的地上。
看到这里时,我不禁收回视线,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怀疑这是不是发烧引起的幻觉。
虽然跟着她走出来时,我就已经预感到她想做什么,但脑中的推测和真实现场纯粹是两码事,而她此刻正在做的事,
就连男人也未必有胆子能做出来。
突然间,院子里传出一种使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就在顷刻间,我感觉浑身一阵恶寒,有股凉意顺着脊梁窜了上来。
假如刚才拖尸体的声音还只是使人感觉不舒服的话,那现在这种声音简直就让人难以忍耐,就连多听一秒钟都嫌太多
。
我强压下心里恶寒的感觉,再次把头挪出门去,朝前面的院落中望去。
刚瞥过去,立刻就看到晓云满脸厌恶又决断的神情,她提着那具尸体的脚,正把尸体架在井旁边放血,大量血从颈中
涌出流到脸上,然后流进井中,伴随着那种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噗噗”声,晓云丢下这具尸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
的举动。
走进屋中拖出另一具较矮的尸体,同样也放到井旁,晓云拿着那把餐刀,小心翼翼地按在尸体颈上划了下去。
同样吃力的把这具尸体也拖到井边,我听见她仿佛松口气似的“呼”了一声。
只见晓云直直站在井边,头微微低着,苍白的皮肤上溅了几点血,上身的贴身白衬衣也沾满大片呈喷溅状的血迹,尤
其右手臂手肘以下的部分全被血浸红了,右手已经完全变成一只血手。
握着那把血迹斑斑的餐刀,整个人就站在诡异的黑雾中,简直像是只有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怪物。
四周到处都是血迹,能清楚的看到一道血迹,从屋舍的房门通过回廊延伸到井边,处在众多荒芜的杂草丛中的井旁边
,四处都是斑斑的血迹。
这座废弃水井长满青苔的斑驳岩壁上,另有一道横着的血迹,似乎是刚才放血时溅上去的。
而此刻,血液正顺着井壁往下流,一条条血痕使人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候,晓云缓缓抬起了头,向前方望去,双眼里的眼神显得很不正常,脸上也同时流露出使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神情。
心里一惊,我顿时以为晓云已经发现有人正在窥伺她。
下一刻,我才深深嘘了口气,发现自己刚才纯粹是虚惊一场。
只见在刹那间,晓云已经朝前方走过来,走几步之后,她停下脚步,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之前扔下的那个背包,拉开
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捆麻绳。
接着,晓云一手拿着血迹斑驳的餐刀,一手拿着那捆麻绳朝井边走过去。弯腰钻过井旁边的那道井栏之后,在两具尸
体和木桶旁边蹲下身子,模样看上去很费力气,她用刀割开麻绳,接着将几条麻绳利索地绑在尸体的四肢上,用刀子
割开尸体的动脉放血。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收回视线,心里忍不住大叫变态。至于接下去晓云还准备干什么,我已经不打算再看下去了。
想想之后立刻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免得被晓云发现之后逮个正着。
我侧耳聆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向后倒退着走了十几步之后,才转过身,快步往前面来时就曾走
过的那扇院门走去。
就在这时候,我一不留神,脚下磕到一个被杂草掩盖着的大石块,顿时发出“砰”的一声,被这石块绊地向前面摔去
。
假如在平时,这么小的声音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在这时候听起来却异常刺耳。
稳住身体,我立刻反射性地朝身后看去,立刻看到对面院落里浓浓黑雾中的景象。
正在给尸体放血的晓云,蓦地一下抬起头,脸孔上布满了杀气,这种充满诡异杀气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的穿透黑雾朝
我身上射过来。
顿时一惊,我心想要糟,于是顾不得再观察下去,急忙用最快的速度闪身窜进前面的院门中。
沿途我走的很急,一路上走过来,途中所经过的院落也都弥漫笼罩在黑雾当中。过去一进又一进房舍,走过数不清的
院落,好不容易才根据晓云在院门上做的标记,找到正确的路。直到走过十几个院落之后,才肯定她确实没追过来。
我逐渐放慢脚步,边往前走着,边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事情。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扯开衣领一看,不禁一愣,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但同时我心下也有些了然,假如做那些事的人是式月,我还不至于被吓一跳,但做出那种事的人居然是晓云,实在是
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那座祠堂里第一次看见晓云的时候,已经感觉她有些古怪,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凶悍。又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
我感觉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心里有种怪异绝伦的感觉,同时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提防着像晓云这类型的女变态。
而且,也不知道晓云刚才是否看见我。
虽然说这不太可能,毕竟晓云不会有像我这样清晰的视力,因为就连我的这种视力,最多也只能看到十几米内的东西
。
中间隔着十几米,在那种浓到使人看不清楚对面的诡异黑雾中,正常人最多恐怕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已。
但是晓云刚才的目光,却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担忧。
转念又一想,不管晓云有没有看清楚窥伺她的人究竟是谁,也都对我没有多大影响,毕竟我也不会像那两具尸体一样
随她摆弄。
想到这里,突然又想起昨天看到的两个冤魂,我不禁又很想笑。
不由的想着,居然和晓云这样的女人一起旅行,说起来那两个人也真是够倒楣的。
第十二章与晓云接触当天夜里
表上时针走向凌晨时,我从屋舍中走出来,习惯性地向对面那幢屋舍瞥了一眼。
自从几小时前窥伺到那件事情之后,出来时我总会下意识地向那边望过去,每次也总能通过那两面糊着的陈旧纸窗,
隐约窥见里边的情况。
而且晓云和我的习惯不一样,她似乎较喜欢住在外室,因此我才总能在纸窗上瞥见她的影子。
习惯性的朝那边瞥了一眼之后,我立刻怔了一下。
停下脚步,凝神朝那边望去,只见在对面回廊后的屋舍纸窗上面,竟赫然印着三个黑漆漆的诡异人影,除了坐在地上
的纤细黑影外,其余两个全都是漂浮在空中的,和上次醒来之后窥伺到的景象完全相同。
不知道晓云几个小时前做的事情,究竟有什么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
于是,我立刻朝那边走过去,步上回廊之后,脚下腐败的木板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再加上这回廊后面,都
是些阴森败落的古代屋舍和荒芜的院落,所以,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纸窗后面那三道诡异的黑影更是让人揪心。边
向前走着,我边专心盯着前面屋中的情况,心中有种奇异、诡异又很刺激的感觉蔓延。
我来到屋舍门口之后,照例伸出一只手,“噶啦”一声轻微几不可闻的声音过后,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把推拉式的门勾
开。
通过这条足有一指宽的门缝,我再次看到里边的情况。
那两双漂浮在半空中的脚,分别属于上次见过的那两个一高一矮两个鬼魂,这时候正在围着晓云绕来绕去。
屋舍中的场面依旧诡异而古怪,而在这两个鬼魂身上血迹比上次见时更多,脖子、四肢上都有好几道被放血时划开的
深深刀口,场面凄厉无比。
而屋舍里那两面屏风前的地面上放着盏油灯,晓云就坐在油灯后面。
只见她盘坐在一个坐垫上,用手托着头部,双眼向上翻,在用一种古怪的嘲笑眼神,看着这两个漂浮在离地半尺高处
的鬼魂,嘴里还不停说着些恶毒的诅咒。
而在她的坐垫旁边,放着几个用纸和稻草编织而成的纸人,一柄大铁锤,以及一些铁钉。
伴随着这种寂静又诡异绝伦的气氛,只能听见它们喉咙发出“咻咻”漏风的声音,虽然两个鬼魂神情凄厉,张着嘴一
副像是在说什么的模样,却也只能看到它们互相嘲笑,互相吵闹。
不断被它们骚扰的晓云却完全不为所动,脸上浮现着恶毒的笑容,看起来煞是可怕。
虽然完全发不出声音,可那两个凄厉的鬼魂却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孜孜不倦地在晓云周围飘来飘去,口唇张动似乎
正在辱骂着晓云。
自门缝中往里看了一会,我再次轻轻地用手指把房门勾住。在房门即将完全合住的一瞬间,我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晓
云身旁的那几个纸人上。
然而注意到那用杂草和纸做成,诅咒别人的草人竟不止有两个,而是有四个之多,在草人的左胸部位处,用仿佛红墨
水似的液体画着什么东西。
怔了一下,就在我打算再看一眼时,门却已经被自己给拉住了。
脚下没发出一点声音,我悄悄走回自己暂住的屋舍,走进内室里,对自己刚才所看到的草人充满疑惑。
如果说其中两个是准备给那两个鬼用的,剩下的两个会是给谁准备的,难道是我和式月?
但是,晓云为何要连我和式月一起诅咒呢?
突然间,我想起以前无所事事的时候所看过的资料,那其中也有种简单的诅咒术,就是拿一个厚纸板剪出人形,接着
在人形的左胸心脏部位处,用红墨水笔划上“X”的符号,然后只要将人形想像成怨敌的身体,口里默念着:“藉此
诅咒缠住恶灵…”再用手上的针猛刺“X”这个位置,并一面默念着对方的名字。
实行诅咒术,听说只要被诅咒的一方确实对不起那人,而那人又非常憎恨被诅咒的人的话,似乎是很有效果。
可我和式月似乎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啊?
虽然屋舍中一片黑暗,可我却能清楚看到屋中每一处阴暗的角落。不知为何,最近我的视力似乎越来越好,但是想想
也知道这应该和那位该隐有关。
不再想刚才看到的那几个诅咒用的草人,我边坐回地铺上,伸手拿起旁边的旅行包,拉开拉链,随手从里面翻出一面
镜子。
“喀”一下按开盒盖,我把镜子拿到自己面前。
记得自从进入这个村庄以来,急着追查式神的下落,我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顾得上整理仪容。
距离上次看到自己的脸足有一个多月,我终于再次在镜中看到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顿时怔了一下,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这么肮脏又邋遢,难怪当初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差不多变成了乡下人,
看来确实该找个时间整理一下自己。
摸摸自己的脸,我发现镜中的人虽然不修边幅又显得很邋遢,虽然轮廓五官和一年前完全相似,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可给人的感觉却与以前截然不同。
这个身体似乎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很缓慢的生长了。虽然不明白这是否也是那位该隐的附带效果,但这真是个让人感
觉可悲的发现。
虽然依然很年轻,也很帅,但却真是让人觉得郁闷……
正在顾镜自怜的时候,蓦地,我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我立刻警觉起来,“啪”一下关住盒盖,收起手里的镜子,随手揣进衣兜里,站起身出了内室,绕过屏风朝门口走去
。
刚拉开门,立刻看到晓云正站在门外的回廊上。
难道她已经发现那时候的人是我?心脏猛地一跳,强压下心虚又有些心惊的感觉,猜测着她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随口问了一句:“有事找我?”这时候,晓云侧着头,说:“嗯,是啊,可以让我进去再说吗?”我不由地怔了一
下,很难想出晓云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于是把门拉开,让开身子,说:“里面很乱,请别介意。”晓云朝我笑了笑,
接着快步走进屋中,我关上门。
两个人一起走进内室之后,晓云率先坐到铺在内室中央的地铺边沿上,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边说:“里面这么阴森
,又暗,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你不点灯?式月那里还有几盏油灯,你可以去向他要一盏,我的那盏油灯也是向式月
要来的,顺便还可以省下手电筒用的电池。”我嘴角微微撇起,笑了一下,接着弯腰捡过放在地铺旁边的旅行包,从
里面拿出一盏油灯和一盒火柴,拿起灯罩,用火柴点亮了油灯的灯芯,用一只手护住颤动的火苗,把油灯放在晓云面
前的地面上。
自己也坐了下来之后,说:“到村子里时有人给过我油灯,不过我只是在这里睡觉,也没必要看清楚东西。”晓云盯
着地面上这盏油灯,瞳孔中倒映出两簇越燃越亮的火苗。
不带有任何偏见,我近距离地打量着晓云,马上发现她比我想的还漂亮许多。怎么看她也只有十九岁左右,显得年轻
而漂亮,不过在周围阴森环境的衬托下,头发泛着种幽幽的蓝光,脸色惨白,白皙的皮肤里隐隐透着青色,苍白的更
像是鬼魂或幽灵。
除了她身上那种阴惨惨的感觉之外,几乎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顿时间,我又想起几小时前看到的那一幕——她站在井边诡异的黑雾中,头低垂着,苍白的脸上,身上全都沾满大片
呈喷溅状的血迹,而且右手臂手肘以下的部分,几乎全被血浸红,手中还握着那把血迹斑斑的餐刀。
就在这时候,只听晓云又说:“能适应黑暗,真是不错,像我,一刻也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待着。”边观察着坐在一旁
的晓云,我边说:“那又能怎么办,我们也只能按照式月所说的方法等下去。”晓云用种怪异绝伦的眼神盯着我,好
半晌后才说:“该隐,你好奇怪,陷在这种只能进不能出的阴宅中,可是你却一点也不担心。”没想到她竟然观察的
这么细致,我被吓了一跳,立刻解释说:“怎么会有这种事,只不过,即使无法出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何况式月不是说过吗,虽然不知道那扇门何时会出现,但只要每天到进来时的入口去看,老天如果眷顾我们的话,
总能等到出口出现的那一天。”晓云微微低着头,说:“是吗,可我很担心,自己会永远也出不去,该隐,你知不知
道可能走出这里的其他方法?”我怔了一下,说:“这……我也不清楚。”
“真的吗?”晓云侧过头,盯着我说:“你和式月好像很熟悉,看你们两个人感情那么好,我多么羡慕你们,在这种
阴森森的鬼地方,有能说上话的朋友真好。”
“而且,式月一副知道很多事情的模样,我每次都能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谈话,所以……我觉得你刚才说话时的表情
有点不自然。”完全被她的敏锐感觉给吓了一跳,我急忙说:“没有那回事啊。”晓云怀疑的望着我,又问:“真的
吗?你真的不知道其他出去的方法吗?”我被她看的心惊肉跳,立刻解释起来:“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假如真的
知道,我就会告诉你,并且立刻离开这里,不会直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晓云,麻烦你不要乱猜。”假如是在平时,我是绝对不会对别人解释些什么的,但在这时候,没必要的话,还是最
好别惹像晓云这种女变态。
更何况,在这鬼地方什么也没有。
式月说过要再过七天,才是召唤出那位该隐的最好时机,所以,我必须得在这里待七天才能离开,至少这段时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