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范书玮将心思放在工作上。打开电脑,找出需要的资料档案,他要修改部份规范的制程内容,制作出新的规范来交差。
十指轻敲著电脑键盘,耳边依然传来邵彦诚聒噪的说长道短--上从主管阶级、下至基层员工,皆对亚伦那张『惊为天人』的俊帅脸孔痴迷到一见锺情、二见倾心、三见伤心……因为他们认为亚伦是天上的月亮,无人可以摘得下来的……想尝试的人很多……
够了喔,邵彦诚可不可以闭上嘴?他才不管亚伦在同事眼中是星星、月亮还是太阳?
总之,那个男人是色狼--无庸置疑!
「书玮,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非常羡慕你。」
「羡慕甚麽?」范书玮得稍微分心,才能回应邵彦诚的问话。
「羡慕亚伦都跟你在一起啊。」邵彦诚有点受不了范书玮的少根筋。他解释说:「亚伦是你的直属上司,也是你在研发部的工作夥伴,常常看见你们一起进出,谁不羡慕你啊。」
「喔。」这有什麽好羡慕的?范书玮继续手边的工作,他不像邵彦诚这麽閒,只要生产线上不出什麽纰漏,邵彦诚就没什麽工作压力,难怪閒到现在还在罗唆。
「喂,你们昨天一起离开公司,说吧,你开车戴著大帅哥上哪去招摇了?」
「甚麽招摇?」
范书玮没听清楚,他无法一心二用。
邵彦诚瞧范书玮心不在焉,他从隔壁座位挪了过来,伸手挡住电脑萤幕,他继续逼问:「书玮,全公司就属我跟你的交情最好了,快从实招来昨晚你载著迷人的帅哥上哪玩了?」他是被一票女性职员央求当代表来问的。
「只是请客吃饭而已。」
「就这样?」
「不然要怎样?」
「你们没聊聊其他的事?」
范书玮搞不懂邵彦诚今天特别罗唆的原因。他微恼了,斥责道:「关你什麽事?」干嘛问这麽多。
「等一下,你先别生气……」邵彦诚还不死心。
范书玮更恼了,连人带椅把邵彦诚推回隔壁办公桌位。「你闪开,我等会儿要去制程线上,下午还要开会,就是现在有空制作新规范,你别烦我了。」
虽然被凶,邵彦诚又靠了过来。他一脸无奈的说:「只是有一票人想从你身上问出亚伦喜欢吃甚麽?兴趣是什麽?住在哪里……谁叫你这麽幸运跟他最熟……」
「下回若要出去,记得帮这些人制造机会……有人约过,没人成功。只有你……」
「啊,难怪你们这麽好心的拿药给我吃。」原来是巴结他啊。
范书玮终於搞懂了。
邵彦诚看范书玮神色不对,有点发青……
「我马上闪人、马上闪人,绝对不打扰你了。」邵彦诚果然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范书玮眼前。
搞什麽?
想知道亚伦喜欢的食物、兴趣、住哪,不会自己去问啊?
情人...8
工作量逐渐加重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忙碌的连时间都觉得不够用。
生平第一遭,亚伦感到非常、非常的挫败!
挫败的原因不是出自於手上最新出炉的测试结果,而是来自於交给他这些资料的范书玮。
别提要范书玮对他履行『誓约』,他根本连边都没沾上。
两人的感情目前维持在--他的『一厢情愿』;范书玮的『麻木不仁』。他们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每天同进同出,却激不起任何火花;倒是有不少人对他猛流口水;他对范书玮猛放电眼;范书玮不朝他吐口水就该偷笑了。
他有满腹的苦水……
在公司,范书玮满脑袋只有工作。他不得不承认,范书玮对於应付工作上的挑战性与承受压力的抗压性是令他刮目相看的。
扩厂进度每天都在预估的范围实施顺利,机械设备的组装已经完成不少。接著就由他负责,他得让所有已经完成的制程设备接上运作轨道。
他和范书玮下班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工作的时数甚至超过了十二小时还乐此不疲。范书玮对於工作上所产生的兴趣比对於他还要来得感兴趣。
他们上班聊扩散程式、开会提公事,用餐的时候也脱离不了化学气体浓度、比例……,他成天在范书玮的身边倾囊相授所知,卖弄专长;还不就为了要满足范书玮的求知欲,看他会不会佩服他的才能,然後爱上他……
有吗?
没!他早出晚归,累到快要以厂为家了,范书玮都没感动那麽一下下。
亚伦连连摇头叹气……
「怎麽,范书玮拿给你的报告让你不满意啊?」费蒙正在一旁装置电脑设备,看著亚伦频频摇头,他不禁为范书玮担心了起来。
亚伦自我要求很高,负担的责任也重,他一向公事公办,范书玮在他手下做事,若是出了差错,亚伦是不会留情面的。
亚伦睨了好友一眼,不予回答问题。
费蒙是无法体会他郁卒的快要去『跳港』的原因--
他的三个朋友;一个比一个还要风流;情史比起他手上摊开来的资料还要长。
亚伦也曾经陪他们一起年少『荒唐』过,只是不出两个礼拜就玩腻来者不拒的游戏;他受够了12345678……数不完的人排队等著上他的床,他又不是『种马』任人压榨精力;有了这份认知,从此亚伦变得非常捍卫贞操。
如果男人也有『贞节牌坊』,若是要求不太严苛的话,他应该可以获得一座。
接著,在他23-29岁的时光,亚伦全然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偶尔接受别人追求,但没多久就发现对方爱的是他傲人的外在条件,可以满足将他给带『出场』来炫耀,这种虚荣心态与爱无关。
失望之馀,他宁可相信命运自会安排一个不受他外在条件所吸引的人来爱他--
范书玮无疑就是那命定中的『意外』与『例外』。
现在每过一天,他喜欢范书玮的心情是愈来愈浓烈……,其严重程度可媲美小说主角会说的--为了你,我的心都揪痛了!
可,范书玮对他愈来愈平淡……
那份平淡,并非是『刻意』的『疏离』;而是对他谈笑自若到很『平常』的地步!
这就表示他和其他人没两样;对范书玮而言--他已经不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第一次当追求者,人也给了、心也丢了,仍唤不起范书玮的一点回应。
亚伦此刻瞪著那远在天边、近在不远处的罪魁祸首--真他奶奶的!
请原谅他在遭受被人『用过就丢』的打击之下,愤恨的只想把范书玮给直接扔到床上去解决『私人恩怨』。
范书玮将他吃乾抹净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这口怨气教他怎能继续忍气吞声,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啊?
「啪!」一叠资料被亚伦给用力丢到旁边的架上。
「你干嘛啊?一副想宰人的样子。」亚伦的双眼都快喷火了,范书玮出了什麽不可饶恕的纰漏了?
恨得牙痒痒的,「我是很想宰人!」亚伦气闷到心肺快爆了。
例假日,范书玮以休息为由,拒绝跟他出去散心、吃饭、看电影。他这个『外国路痴』邀请范书玮『带路』出门都不答应,他更埋怨了。
亚伦两道眼神盯著那个家伙--范书玮忙著目检一批材料。
「呵。」藏在无尘衣底下的表情非常愉悦,一双炯亮的眼神闪闪发光。范书玮将检查过後的材料交给线上人员,然後走到亚伦所在的地方。
他不得不佩服亚伦真的很厉害,帮他改善了某段制程上会出现的stain现象。现在,他想知道亚伦会如何评价近日来的成果。
「你看过T504、505、506的测试结果了吗?」
「他看过了。」费蒙很识趣的转移阵地,远离即将爆发的火山比较安全。
亚伦很有修养,可发起脾气来会让人吃不了、兜著走。
「测试结果让你满意吗?」范书玮有点兴奋,他个人是非常满意出炉的各项纪录。
这是他和亚伦一起努力的成果,意味著一切可以正常运作。
然,亚伦一点表示也没有,为什麽?
「拿著!」是命令语气。
范书玮接过资料,纳闷的重新翻阅,该不会有哪部分的数字让亚伦不满意。
突地,脸上的口罩被人揭下,亚伦的唇欺了上来,霸道的偷了一个吻。
范书玮惊愕的微张著被侵犯过的唇瓣,暂时还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满意了。」亚伦英俊的脸显得万分得意。
楞了几秒,范书玮手握著资料抖啊抖的,「你你你……」他只能发出这些单音。
「没人看见的。」亚伦勾起一抹暧昧的笑。
如果有人看见,这厂内绝对会有高分贝的尖叫声。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范书玮抓起口罩戴上,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偷吻所带来的感觉--
竟然不是讨厌……
很失神……悄悄的,相思泛滥成灾的剧情各自上演……
范书玮手拿著洒水器,对著一株灿烂盛开的向日葵发起呆来了。
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就是对亚伦失去了戒心--
先是让亚伦对他毛手毛脚;再来是偷吻,接下来亚伦会对他怎样?
他意想不到……
那个『怨夫』是不能怎样的;他的三个朋友昨晚上夜店去猎豔,而他坚持留在饭店里瞪眼到天光。
辗转难眠,只因思念--谁?
那位伫立在自家阳台洒水浇花到满地已经淹起大水来的家伙--
「真是太离谱了!」
「亚伦那张很祸害的脸已经不再令我感到那麽碍眼……我已经有多久的时间没有看到亚伦这个人就皱起眉头来了?」范书玮自言自语,很苦恼的回想……
眼前的向日葵缓缓垂下,无语泪双垂……
范书玮赫然回神,惊叫--
「糟糕!我的花……」他一跳脚,滑了一跤,跌坐在自家阳台上,摔疼了屁股。
一身狼狈,搞得身上湿瘩瘩的范书玮爬去关上水龙头,卷起水管,拿来扫把忙著收拾残局,嘴里实在忍不住的破口低吼:
「死亚伦,看你对我做了什麽好事!」
一夜无眠的帅哥打了个哈欠,缓缓的垂下眼睫终於沉沉睡去……
他夜有所思、日有所梦--
梦境里,范书玮勤劳的动手,打包一屋子不要的回忆。
情人...9
范书玮来回忙碌,在自家公寓出清了十大箱的『废物』,交给限时快递送回旧情人的老家去,从此滚出他的视线范围!
「呼呼呼……」将家里彻底清洁、大肆整顿过後,范书玮已经虚脱到无力。
他坐在沙发上,顿时觉得屋内很冷清,似乎少了点什麽……
范书玮环顾四周,大部分的家俱摆设并没有多大的更动,他的小窝依然布置的非常温馨。
他个人偏爱暖色系,三房、一厅、二卫浴的灯光一律采用淡淡的鹅黄色;窗帘使用棕色带点橘红色的直横纹交错立体图案,包括客厅的软沙发、茶几等等……装饰,都是出自於他一手挑选,布置完成。
他的屋内很中性、很舒适、很温馨;想要让人一踏进门,便舍不得出去。
「混帐……」范书玮眼眶氤氲一层雾蒙蒙的水气,霎时回顾过往,他的幻想与梦想让人给糟蹋了,就像这个家一样,不管如何温馨、舒适却守不住男人的心……
现在,他不是为了旧情人伤心;是为自己感伤……
不适合他的男人早该丢弃,就像不适合的家俱摆设,放著只是独占空间,徒增碍眼罢了。
范书玮失焦的眼眸不再有神,感伤的泪水也停止泛流,晚风除除透过窗帘
轻拂过他的脸颊,闭上眼,他筋疲力尽的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寓的门锁转动,范书玮睡的毫无防备,不知入侵者已来到熟悉的地方,就算摸黑都能明确的找到电灯开关。
来人漂亮的一双凤眼藏笑,目光锁住睡眠中的『清秀佳人』。
祁少威眼底潜藏恼人的欲望,惦恨著又不甘心--
他以前脚踏两条船,同享齐人之福;一方面满意於范书玮的居家劳动;另一方面沉醉与黄慕凡的偷情欢愉。
若没有地下情人帮他『纾解』需求,他早就动手将范书玮给『拆解』了。
祁少威和范书玮谈恋爱五年;他给不起范书玮任何承诺,也经不起黄慕凡的身体诱惑,复杂的感情关系一直维持到抉择的那天,让他丢足了面子!
真是他妈的,後悔极了!
以前没吃到范书玮这道小点心,现在拿他来塞塞牙缝,他还勉强可以接受洋人穿过的『破鞋』。
哼,『残花败柳』仍是有迷人的本钱,清秀斯文的很引人十指大动--
他已经等不及要听见范书玮在他的身下叫床了……
「好臭……」令人做恶的酒气薰天,范书玮瞠然睁眼,祁少威薰醉的脸孔特写向著他来,这举动……跟『某人』一样。
吓!范书玮一拳揍去,身体本能立刻闪避,滚下沙发。
「哎唷!痛死了……」祁少威蹲在地上闷哼。
范书玮也不知道打到祁少威的哪个部位,噢……他快吐了,祁少威到底喝了多少的酒来污染他家的空气?
范书玮捂住口鼻,深怕自己再闻下去会吐脏了一地。赶忙逃离得远些,他今天才刚打扫清洁过家里,全身累嘛快累死了,还要应付醉鬼闯来对他性骚扰--
他这两天怎麽这麽倒楣;不是被色狼偷吻,就是被醉鬼给企图侵犯?!
亚伦那个坏东西的身上一定有病菌,只要空气接触就能感染了所有的花心男人,然後对他做出这麽恶心的举动!
这关亚伦什麽事唷?搞不好人家还在床上继续睡觉,啥事也不知情。
请原谅范书玮没意识到满脑子想的只有亚伦那个男人,当然就怪罪到他身上去了。
范书玮的精神洁癖愈来愈严重……真是呸呸呸!用力抹了抹嘴唇,「幸好没被亲到,否则我宁可去喝马桶水。」
这句话激怒了祁少威。
「妈的!你就这麽讨厌我?」他偷欢不成,大为光火的吼叫:「你连丑男都肯要了,还会看不上我吗?你少在我面前装纯情。」来这套!
祁少威借酒装疯扑上身去抓住范书玮的脚,范书玮紧著短裤的腿白皙的令人红了眼,不良意图再明显不过。
「你少对我流口水!」不,重新更正--祁少威是流鼻血。范书玮踹开祁少威箝制在他脚踝的脏手,他也火了。
范书玮拿起电话,威吓道:「你现在、马上就给我滚出这里,否则我要报警来处理了。」他今天就忘了叫人来换大门的锁,才会让祁少威有机可趁。
「哈,你以为要我走,我就会就走?」祁少威狞笑不已。「你未免太天真了,我祁少威今天非上你不可!你想打电话报警就打啊。」
祁少威摆出一副请便的姿势,「到时候,警察只会看到我怎麽上你,大家一起丢脸好了。」反正他自己开公司,事业不会受到影响。范书玮可就不同了,他得顾虑高薪的饭碗不保。
「喝,你竟然威胁我!」范书玮惊愕的无以附加--除了感到不可思议之外,还是不可思议。
祁少威醉疯了!
范书玮开始感到害怕了,好歹他也是个男人,他才不要被强暴……
「你也知道害怕啦,嘿嘿……」威胁奏效,看著范书玮唰白的脸色,浑身轻颤,祁少威得意的步步逼近,朝他伸出魔爪。
「喀当!」范书玮丢下手里的电话,转身就逃。
才跑到门边,他紧张的连门锁都开不好,一下子就被祁少威给逮著,粗鲁的拖往客厅。
被抓痛了身体,范书玮火大的反抗,两人从玄关处一路拉扯、扭打,范书玮的力气没有祁少威强,身材也比祁少威娇小,三两下他就被祁少威给压制在地上,开始动手扒扯他身上的衣服。
男人强暴男人,真亏他做得出来!祁少威只顾侵犯他的身体,没注意他的举动,范书玮看到什麽就抓;桌巾、桌脚,矮柜什麽都好,最後他抓到了那只先前被摔在地上的电话。
「放开我!」
怒吼与动作同时进行,一只电话砸上了祁少威引以为豪的脸。
范书玮趁著祁少威分心之际,爬起身来冲出了门外。
「该死的范书玮--」
空荡的大楼层内,传来祁少威愤怒的吼。
范书玮安全的逃出家门,不敢报警、不敢告诉任何大楼管理人员适才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