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还是坐计程车回去好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他的屁股没被塞得皮破血流,可是被激烈穿插了半个晚上的「那里」怎么可能坐在这种硬梆梆的铁
架子上?更别说因为路况问题,这种人力车还会时不时地颠簸了。
「我记得昨天你的钱包被王大哥拿在手上,他说你要请客,现在你还有钱坐计程车吗?」
不急不徐地逼他自己道出真相,宁致远促狭的笑意挂上嘴边,「还是说昨天发生了什么,让你坐不住我的小铁马啊?
」
「呃……坐就坐!」
本来还想没骨气地跟弟弟借钱自己打车算了,可是听他后一句话,分明暧昧的暗示了什么。
宁靖横下了心,要装就装到底,有道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现在也不过是要坐一下小铁马而已,
再推辞就不象了。
慷慨就义般地骑跨上了小铁马,宁靖就被这个举动痛得全身一僵,但却咬着牙什么也不说。
宁致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偏腿上了车就悠哉游哉地向前驶去。
「嗯……」
这是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在宁靖可怜的、饱受折磨的臀部造成的冲击波。
「噢!」
这是车子一个没避闪好,碰上一块小石头跳了一跳,宁靖被铁架子结实地撞了一下后造成的意外伤害。
「啊!?」
看到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载着他到了一条小石子路口,看样子打算横穿过去。宁靖陷入了说明真相、为自己
屁股着想;还是死撑到底、就是不松口保全面子的天人交战中。
唔,死也不能说。做人是要有骨气滴!老爸,永别了,老妈,在天堂等等我。也许这样的酷刑折磨下去他今天就逃不
过这小魔头的一关了。
「你……」
就在宁靖横下一条心,打算让自己成为第一个被脚踏车酷刑折磨至死的人时,宁致远却在路口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看
着闭上眼不敢面对现实的哥哥。
「我累了,我们还是坐计程车吧!」
这一声宽恕无异于天籁,绝处逢生的宁靖感激得就差没扑上去给弟弟摇尾巴了。
把车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宁致远招来了计程车后,两人沉默地坐在了车厢里。
早就因为昨夜的意外事件体力透支,今天又动用了他为数不多的脑浆拼命想如何掩盖昨夜的事,宁靖一上车就靠在椅
背上睡眼朦胧,半点也没注意到弟弟自旁边投来的爱怜目光。
「醒醒,我们到家了。」
在他脸上用比拍蚊子还轻的力道拍了两拍,宁致远也懒得多叫就判定他「叫不醒」。付了钱后就直接把半睡半醒的哥
哥抱出车门,半点也不在意司机惊讶的目光,打算就这样把他抱送回房间。
「嗯?」
朦胧中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地浮在了半空中,直觉地伸出手时环抱住的好象是某个人的脖子。
宁靖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昨夜的事情多少生出一点警戒心使神智火速回醒,对上的却是宁致远笑意盎然的眼。
「呃……」
还好,不是别人,先放下了一半的心。宁靖暗自得意地反省自己这次的警觉:他就说嘛,如果不是有熟悉的味道环绕
在身边,他怎么可能在车上睡得那么熟,被人卖掉了也不知道。
感觉弟弟的手紧了一紧,进了家门后仍打算把他抱上楼,宁靖为回想起昨夜弟弟某个类似这样的举动脸红着,忙挣扎
要下来自己走。
「你的腰,没关系吗?」
可是,本来一直表现得对「那件事」毫无印象的宁致远却更暧昧地把他抱到胸前,问出让他羞愧欲死的话语。
「啊?」
宁靖愣愣地看着笑得象狐狸一样狡猾的弟弟,张大的嘴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昨天的事,我都记得哦……而且也不想忘记。」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无穷无尽般地自心头涌出,一直困惑着、被囚梏的感情,在找到了突破口后,便迫不及待地
鼓噪着,张开了自由的翅膀,挣脱束缚后,破茧、成蝶。
以后不用再偷偷地看着他,偷亲他了……
宁致远弯起了薄薄的唇,继续说着让宁靖心脏麻痹的话,眼睛里带着无比坚定的色彩。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一件事:我喜欢你,哥哥!」
咣!石破天惊的爱情宣言直接让宁靖石化僵硬。
直到让弟弟温柔地把他抱到床上,温柔地给他垫上柔软的垫子及拉好被子,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离开房间做早餐
,他还一直保持着那副一号表情。
天啊,来个雷劈醒他吧!为什么现在才不过刚刚过了夏末,他就已经分明感觉到了萧瑟寒意呢?
一阵凉风吹过,带起两片枯叶飘落到仍处于石化状态的某人身上。
楼下,心情大好的宁致远吹着口哨,娴熟地翻炒着芋丝煎培根。偶尔停下手时,自淡淡厨炊中看向屋后的杏林,已可
见有数点黄叶挣脱了枝头,飘摇于风中。蹁跹,如蝶——有道是:天凉好个秋!
第五章
由于超越身体负荷的欢爱及过度的惊吓,宁靖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全身一阵冷一阵热的,可他死活也不肯到医院去,因为生怕医生会检查出他那羞人的病根。
迷迷糊糊的睡梦间,仿佛自己又变成了五岁的年纪,记得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发起了高烧,那时的母亲还在,身体虚弱
的母亲整夜守在他的病床前,冰凉的手掌温柔地放在他的额上,替他降温,拭汗——那是他与亲母间印象最深刻的一
次肌肤相触,平常不爱接近人群的母亲总是只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从他记事开始,母子间亲昵的举动少得可怜。
现在放在自己额上的手是谁的?是谁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替自己拭着汗?不厌其烦地帮他把变温的冰袋换了一个又一个
?
宁靖迷迷糊糊地握住了那在自己额上轻拭后就要离开的手,含糊地哀求着:「妈,不要离开我……」
「……」
感觉到被自己握住的手有那么一刻瞬间僵住,但很快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额上,重新?蕴搅艘幌氯榷群螅婕匆桓鑫
氯鹊纳硖遄杲吮晃眩浅N氯岬匕阉Ю吭诨忱铩?
「不要离开。」
有着人体的温度好舒适,宁靖马上贴了过去,孩子般地依在那人的胸前,抱住不放。
「好好睡,醒来就没事了……」
没有柔软的胸脯,可是贴过来的体温却是非常的宜人。恒定的温度有效地使他不正常的热度波动趋向平衡。
「我不会离开!现在,以后,永远……」
柔软的感觉在唇间,蝶般轻触后分开,虽然意识已渐渐不清,可宁靖知道那是一个吻。
那个陪着自己的人是谁?
那个低低地在耳边说着永不离开誓言承诺的人是谁?
因为高热而晕乱的脑袋无法多想,宁靖紧紧地抱着不嫌弃自己汗湿身体的人睡着了。
☆☆☆☆☆
九月入秋后,天气一天凉似一天了。在冷气流空袭下,课堂上的学子们倒下了半数多。
宁靖趴课桌上苟延残喘,就差没把舌头耷拉着效仿垂死的老狗了。
两眼迷茫地看着列满了一黑板的程序结构,回想着这几天的种种。
他该不会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吧?
梦中,他那个摆着万年扑克脸的弟弟对他说「我喜欢你」,还跟他在梦里肆意缠绵,鱼水交欢。
啊,一想起这个体温就又开始直线上升,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脸红得不象话了。
对同桌投来的关注目光,宁靖干笑着拿起书本来扇扇——表示他脸红的原因是因为今天的天气——随即打了两个喷嚏
。
好不容易退了烧,本来还想借故在家里多躺两天,可是今天接到王永志的小报,说是数学老师极有可能划期中考的重
点,宁靖只好拖着他的病体残躯,垂死挣扎着到神圣的课堂传播流感病毒。
「喂,上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就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见我啊!」
好不容易下了课后,一脸惊诧的王永志把宁靖跟课桌相亲相爱的面颊托高五厘米,不满意于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自己动手把那苦成一团的面孔横向拉扯……
「喂,你搞什么啊!橡皮人都会被你拉破!」
他的脸又不是橡皮泥!宁靖「唰唰」拍掉蹂躏自己面颊的两只魔爪,并用指甲掐着上面的皮。
「很痛的耶!」
伸手揉着被宁靖打掉,并且用指甲在上面「小小地」旋转了一圈的手,王永志雪雪呼痛。
「哼!」
心情好差,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臭弟弟,道歉后又不是不会原谅他啦。毕竟那时候被人下了春药的人是自己,而且他又喝醉了。
那只是个意外么,他道个歉好不好,没道理叫他这被人吃干抹净的人反过去给他道歉吧?
这样大家都可以轻松搁开这件事,可那个恶魔弟弟偏偏不,居然还说什么「我喜欢你!」愣是把他吓出病来。
见鬼,他是男的耶,就算不是他亲哥哥,也不应该是他觊觎的对象吧?
难道吓唬他真的那么有趣?
宁靖咬牙切齿,给恶魔弟弟的罪名又加上一条。
本来是应该大大生气的……可是自己在生病的时候弟弟好温柔,毫无怨言地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致,让他又不好意思去
跟弟弟计较那天被他「上」过了的事实和他在事后恶意的玩笑。
嗯,还是当没听过或是自己病糊涂后忘记了就好……
这样以后才不会尴尬吧?毕竟两兄弟今后还是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啊。
如果弟弟还记得那一次的事,就给他来个抵死不承认……
嗯嗯,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方法最可行,不然叫他以后怎么能若无其事地面对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弟弟啊?
对,没错,他这个当哥哥的要有大量,不跟弟弟计较他开恶意玩笑的事实,忍气吞声总行了吧?
「喂,这次兔子又一个人在唱什么独角戏啊?」
隔班借着课间操时间溜过来的欧阳也被宁靖那种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自我厌恶的异常吓到,平常虽然兔子很容易陷入
旁若无人的自我状态,可是从来没见他叹气的频率高达一分钟五次的。
「不知道,也许我们上次敲得他太狠了吧?」
王永志很无辜地自口袋里拿出一个空瘪瘪的钱夹——这是上次在Bolug时先行从宁靖身上A来付账的证据。
「兔子不会那么小气吧……他几百年才请一次客耶!」
虽然钱夹是空了,可是那只小气的兔子也只不过在里面放了两千元,剩下的钱还是他们垫出的——因为后来怎么也找
不到兔子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先偷跑了逃账。
「可是他真的很不对劲耶,这样放着他不管好吗?」
很习惯性地忽略发呆的宁靖,两人无视当事人在场,径直展开了他们的讨论。
「你有没有发现兔子的皮肤好象光滑了不少?」
死兔子,拧得好重,王永志揉着半天了还红红一块的手背,很小人地向另一人贼沁沁地提供下手的机会。
「有吗?」
果然,下一秒,行动派的欧阳下一个动作也是摸上发呆的兔脸,揉揉、捏捏……
「哇!」
马上遭到同样的下场,目前对别人的肢体触碰产生极度反感的宁靖下手快且狠。
「听说,做了『那件事』后,会有这种身体上的反应……」
欲求不满的大学生对这种话题最敏感了,王永志邪笑着开始揣测。
「真的很不对劲……讨厌别人碰他,一个人在发呆,脸上红得好象刚出嫁的小媳妇儿……难道说……」
讲合口相声般配合默契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那个恋母情结的小鬼终于『长大成人了』?不然怎么会出现怎么看怎么
象处男首航般的反应?」
自说自话的两人好兄弟般地勾肩搭背,决心要从兔子口里逼供出是哪里的姐姐会被牛粪糊了眼,会看上宁靖并且不要
钱地给他上(那天他的钱包可是在他们身上呢,而且那天晚上后来打电话到他们家里也没有人接),这样下次他们也
可以去白相相啦……
「喂喂,兔子兔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着又趴下去颓废的宁靖用力摇,终于把他不知神游到哪个九天之外的神志给摇了回来。
「干嘛啊?」
人家正在专心地申讨恶弟的罪行的说……
宁靖很不满地斜睨了两个打断他冥思的人一眼,死样活气地恩赐他们一个上达天听的机会。
「老实交待,上一次你是不是偷溜,然后跟着在舞厅和你搭讪的波霸美女姐姐走了?」
还故意用要他们引开他弟弟的借口!可恶啊,有福独享的兔子。
「什么嘛?!人家我可是有女朋友的好不好!」
他有着严重的性洁癖,怎么可能随便被阻街女拉走……当然,男人的力量比他大这是不可预测的噩运。
「你得了吧!你的女朋友,早飞了两年了不是吗?就算她没走,也迟早要甩了你,你分明是把人家当妈用嘛!」
很不屑地嗤之以鼻,在高中时就是同学,见过他们交往模式的王永志对他的推托之词很是不满。
「你少污辱我纯洁的感情,我跟你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才不一样!」
虽然也不是说他没想过啦,可是……
小美是除了妈妈外的另一个神圣的存在,他可不敢冒然侵犯心目中的女神。
「上次借我的A片到现在还没还的那个人是谁啊?」
事关大家福利,欧阳很不够朋友地明显一边倒。
「你们……」
几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教导主任油亮的秃脑门子的光晕照亮了这角落。
「宁靖同学,请跟我来一下。」
「呃……」
大学生周末蹦迪应该不犯法吧?
一脸青菜色的宁靖很无措地看着见事发后闪一边去的损友——象他们这种功课处在六零炮射程的学生,被教导处人找
的原因不外有二:一是被记缺席次数过多,成绩又烂到惨不忍睹;二是在校外做了违纪违规的事,被人找上门来了。
忐忑不安地跟着一片「地中海」的后脑勺,宁靖那一点小小的兔子胆不够让他有勇气询问到底他是什么事被捉包了。
「宁同学,令堂刚刚打电话到学校来,说与令尊今天上午返程时遇到车祸,令尊受了重伤,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目
前人在城北综合医院。」
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抹了抹油汗珠儿,走到廊外后,教导主任终于开了金口,说出的噩耗险些没让宁靖心脏冻结。
「令堂说请你马上过去一下……」
还没等他说完,宁靖就已经撇过那座小山型的体积,转头向校外的计程车招呼站跑。
不停地催促着司机把车子开得再快一点,宁靖心忧如焚。
「父亲,他要没事才好。十年前,他已经承受了一个生命中至爱的亲人的逝去,可不想这么快就再承受第二次。」
车子到了医院,宁靖匆匆丢下一百块钱也没等找,就直冲进了医院,在门诊室里看到脸色苍白,但神情还算恒定的继
母。
「怎么会出车祸?爸爸他怎么样了?」
着急地询问着,宁靖满心惶然。
「我们这次回来,刚入城的时候有一辆还没装卸完的货车突然打滑,从小坡上直倒了下来,我们的车子避不开,你爸
爸为了保护我,所以受了重伤,警察已经来过了。」
回想起一小时前的那一幕,宁夏氏尤心有余悸。
「现在他还在手术室里急救,他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