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没有缘分么?此刻世间的声音似全部消失了,宣齐的眼睛,隔着一众大臣,隔着冰冷月色,幽蓝幽蓝,盛满歉
意,他在对戚小久说对不起。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来得及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还没来得及让戚小久对他敞开心扉
,戚小久就要……他是一国的皇上,却也不是万能,他终是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隔得太久,又被人用剑抵着喉咙,血液随着脖子上的伤口迅速消失,他浑身无力,脑子里也开始一片片的空白,他不
怪宣齐,他知道宣齐对他是真心的,但是皇家的爱,其实向来如此,一切以国家大义为重,他早就明白了不是么?其
实他很想对宣齐说一句没关系的,他知道他一定对他有着歉意,可是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在左相要下手的一刹那,一声女子娇喝横空而来,“死皇上!小久为你吃了多少苦,你居然如此对他!男人都不是
好东西!”随着这声娇喝,一道暗器打在了左相的手上,可左相像是武功非同一般,这暗器没有打掉他手中的剑,反
倒让他眸中的杀气更盛!
还好一道白影闪电般站于左相身后,指上用力点了左相的穴道,左相非常生气的一边用手臂勒着戚小久,一边持着短
剑跟来人交手。
“六……儿……”戚小久眼角余光瞥见那一道白影,唇角绽开一抹笑,太好了,六儿来了,那么他不用死了吧……这
样的庆幸心情,却因为御风一句震惊的话立即散了个一干二净,“七心诀!”
戚小久脸色一片死白,这七心诀,听说是失传了以久的前朝武艺,因其十分厉害又难以修炼,江湖中传闻消失已久,
几乎已有上百年,不见有此武功的人出现了,这左相,又怎么会这样的武功?如今再去追究他为什么有这个武功已经
晚了,但是他如果会这个武功,想来没有谁可以打败他,凭御风一人,更是不可能了。
戚小久在左相勒着他旋转的时候,大概看了下在场的人,如今这里会武功的人好像不大多,东方昊不知道领着一众暗
卫去哪里了,玉无尘像是受了伤不能动,所以只能逞逞口舌之快,宣齐虽然武功高,但是受了伤,又是一国之君,当
着所有朝臣,不便出手,他又受人所制……那么他戚小久,果真是要死在这里么……
正想着,御风已经受了伤,左相看御风打不过他,更是得意,所以一时也没有伤了戚小久的性命,游刃有余的跟御风
打着。这时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绑着御风一起对抗左相。来人武艺极是高强,又是一边跟两个人对打,一边
挟持着戚小久,左相不得不认真,招招杀气充盈,招招欲夺人性命。
蒙面人使了一招外人看不出来影子的剑招,将左相的剑逼开,然后猛然从他怀里夺过戚小久,左相一急,手下更是杀
招连连,御风帮着蒙面人护着戚小久,却不小心,让左相的剑穿胸而过!
“六儿——”随着戚小久撕心裂肺的呼喊,御风只是对他浅浅笑了下,缓缓倒下……
方才的打斗,对于这些高手来说,都是一瞬间的事,是以御风倒在血泊中,蒙面人拉着戚小久和玉无尘离开,左相跟
东方昊带来的一众暗卫打起来时,朝臣对于现在的事,都没有搞得很明白。
宣齐下令传御医过来为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白衣人医治,连连下令众人处理后事,责令一众大臣退下,任何事情,明日
再说,便任孔昭扶着进去疗伤。
御医帮宣齐包扎好伤口后,孔昭方又进来,“皇上……”
“嗯。”宣齐本在闭眸休息,一身疲态,在听得孔昭唤他后,睁开眸子,里面的担忧,不言而喻。“外面情况如何了
?”
“禀皇上,对方五千六百人,死三千一百人,俘二千五百人,左相逃逸,其子左奕被俘,左相府,搜查,一干证据,
已经到手,至于和他联络的朝臣,明日应该就会有出落了。”
“让他逃了?”
宣齐眯了眼睛,“为何让他逃了!”
“禀皇上,左相武功确非一般,左相在所有计划外,留了一西南一角埋伏重兵,方才东方昊带人过去正好清剿,回来
时带的人手不够,这才不敌。不过东方昊已在左相身上下了‘百里追魂’此药药效一月不失,相信肯定能再次让人抓
到。”
宣齐这才微微放了心,“那个白衣侠士,伤势如何?”
“不太乐观。”孔昭摇了摇头,眸带担忧,“剑伤虽离心脏偏了一寸,但伤到肺,御医说情况不甚乐观,但会尽力救
治。”
“跟御医说,如果需要什么外面难买的药材,让他到皇宫来随便拿,但是务必给朕保住那人性命!朕有话问他!”
“皇上是想问,就走小久的是什么人……”
“嗯。”宣齐叹了口气,“来人显然不是跟左相一伙的,但是来人武功极高,不知是敌是友,而且也从未听小久说过
,他有这样的朋友,朕也可以命暗卫去查,但没有线索的事,总是需要一段世间,所以不如问当事人比较清楚。”
“孔昭明白。如此皇上先休息吧,想来明日朝中,还有很多事要烦。不如孔昭先行告退?”
“东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宣齐想想,还是问了这样一句。
“谢皇上关心,东方他很好,没有受伤。”
或许是不想睡,或许是不想一个人呆着,宣齐此刻有些不想让孔昭离开,便找了话说,“你说小久他,会不会有事?
”
“小久一向福泽深厚,应该不会有事,皇上不要过于担心。”
“唉……如果不是朕过于执着,在那夜……小久他便不会这么离开……如果不会这样离开……,或许也不会遇到这样
的事……”
“皇上如果这样说,昭就更有责任了,当日是昭助小久离开……皇上想必也能猜到,可是如今……”
还想说些什么,有内侍传,太后驾到。宣齐和孔昭递了个眼色,孔昭点了点头。
“齐儿,你没事吧……”太后坐到床边,小心的将半倚在床头的皇上拥入怀中,看着皇上的眼神满是担忧,两行泪便
要流出,“你不能有事……”
宣齐看了看他的这个母后,本是雍容华贵之人,却在这些天连连受到打击,一下子似老了十年,他是太后带大,视她
为生母,多少年来,二人也算是相依为命,期间感情定然不同寻常。到了今日,宣齐心想有些东西应该要告诉她了,
让她的心也宽慰些,想来她这么多年一直挂在心间的事,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吧……
“母后——”宣齐有些撒娇的唤了一声后,便把头从太后怀中拿开,“皇儿给你介绍一个人好不好?”
“谁?”太后小心看了看宣齐臂上的伤,宠爱的替他理了理鬓间的发。
宣齐一个眼神,孔昭便跪在了太后面前,腰间挂着的,便是那块刻着昭字的玉,他态度十分恭顺,“孩儿参见母亲。
”
“你……”太后先是有些诧异,后来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又想起方才在殿间的事,一下子激动起来,手指抖着,“你
……你是……”
“回母亲的话,孩儿是昭儿。”
“昭儿……昭儿……我的昭儿!”太后将孔昭拉入怀,再也忍不住眸中的泪。这么多年,她终于又可以见到昭儿,她
的亲生儿子了……
良久,孔昭才向太后说了详细过程,原来二十年前那一场宫变,也跟左相脱不了干系,后来他看事情不能成,于是便
手一翻,变成了当朝的功臣。当时的皇上还不知道左相的野心,对他并没有防备。下令将送出宫的小皇子寻回时,左
相依着是当时皇后的亲弟弟,明里说要追回皇子,暗地里下了杀手,好在皇上托负的几个内侍,先生极为忠心,他才
得以幸存,活到这么大。
“昭儿……”听得他这番叙述,太后更是泣不成声。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月圆,人圆。
盗受一百二十四 通缉飞狐(上)
八月十六。晨。
皇城夜里的血色已然被负责的内侍和禁军部刷干净,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太过浓重,三日不绝。
京城百姓对于昨夜的烟火冲天可是极有惧意的,那种打杀的声音,不是关了门就听不到的。多年居住在最繁华皇城脚
下的京城百姓,早已练就一番知情识趣的功力,在闻到危险味道的时候,早就关紧了大门,自是不敢出去,连扒着门
缝看都是有危险的!不管怎么说,昨夜的大动静,也非常的不同往时,那动静大的,太过于让人震惊。
于是在清晨,当所有声音全部销声匿迹的时候,有胆大的人才开始偷偷打开一道门缝,看看外面的情况会不会有危险
。左看右看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又打开了门,开始向左邻右舍打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喂,我说,你们有没有听到昨晚的动静?”
“怎么可能没听到,那声音大的,死人都能被吓活了!听说出大事了!”
“是啊,我还以为是皇宫里为了庆贺中秋节放烟火呢,才偷偷打了门缝看了下,好家伙,一队队穿着铠甲的士兵,拿
着长枪拿着弓箭,杀气腾腾的,吓着小老儿我赶紧把门关上,晚了,怕是一颗头都被人顺手拿走了!小老儿还听到外
面有人喊‘变天了变天了’,莫非是皇上……”
“呸呸呸!说什么呢!皇上那么好,会有什么事!我有个二姨的小舅子的弟弟的三大爷的小叔子是在皇城门边上当差
的,今天一早就听他说了,皇上没事!没事啊!”
“那你倒说说,昨天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搞得那么热闹,整个皇城像是着了火似的?还有还有,你们闻闻,现在这街
上,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那个人卖了半天关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情,左右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朝中有个什
么左相的反了!昨天晚上就是他勾结了什么北夷人想要逼宫,让皇上退位,他来坐这个江山!”
“呸呸呸!我们皇上好好的,凭什么要把江山给他!皇帝老子不是谁都当的!”
“你这话不假,我们的皇上就是有福气,早就料到了这个左相有这么一手,于是暗地里早就下了套,就等着他送上门
,然后来个瓮中捉王八呢!”
“哇……我们的皇上真是聪明!”
“那当然,听说我们皇上是神功护体的,旁人近不了身,长相更是庄严,身高八尺,双耳垂肩……”
当然,这些话,城里的百姓都能挨个传成这样,消息灵通,见了事情发生马上派出去的各个辅臣的耳目不可能查不到
,所以大清早的,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众臣都已经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还没有到上朝的时候,众臣却是早早就来到了偏殿等候,今天寒喧的内容变了,不再是你好我也好的小事,而都
是昨晚发生的事。
“刘大人哪,你说这左相怎么就反了呢?”
“谁知道呢?权欲熏心呗。现在想想,平日里左相可真是不露声色啊。”被叫刘大人的老者一脸的精明,摇了摇头,
“我说崔大人,这事现在已经出了,这剩下收尾的事可不能再让皇上操心了,不然我们这些大臣,是用来做什么吃的
?”
“刘大人说的是。”同样是三朝元老的崔大人捋了捋那三寸山羊胡,“听说左相还是逃了,你我二人帮不了抓人,就
帮着定左相的罪吧。这样的大罪,要说是该诛九族的,但是太后虽不是皇上生母,但他们一向比亲母子还要好。这律
法无情。皇上肯定是不想让太后跟着遭殃,所以话说出来肯定会舍不得,我们二人便力谏太后功劳吧,让太后免了罪
,皇上也会高兴。”
“崔大人说的不错。”刘大人听了非常同意,突然眉心一皱,似是又想起一件事来,“关于昨天晚上那个被左相挟持
的男子,崔大人有什么看法?他真的是什么皇上的男宠?还是飞狐?”
“这个——”崔大人精明的绿豆眼转了两转,“当时的情况看来,左相的话应该不假,那人的身份,想来的确如此。
不过想想昨夜皇上对待他时的话,崔某觉得,那个飞狐,必死。”
“皇上一向修身养性,后宫只有两个妃子,现在还没有立后,可是却也不曾听说过他喜欢男人。如果真有其事,那人
是皇上的男宠——皇上还年轻,这样的错误想来也不大想犯,想昨日皇上不顾那人生死,直接说要杀了左相,他肯定
也是不想别人知道此事。即不想别人知道,表示他并不重要,而你我知道了,也不能提。”
“嗯。如今那人亦在逃。我们便以他是飞狐身份,奏请皇上全国通缉此人,而且此人又曾经偷过大内宝物珍珠塔,更
是罪不容诛,男宠一事,必须只字不提。”
这二位大人,一文一武,安邦定国,险时带家人门生挺身而出,平和时保朝政畅通无阻。也是因为有了他们,左相的
很多动作,都无法非常顺利的进行。即便是左相最猖狂的时候,他也还是对这两个人心存忌讳。
现下满朝臣子有很多都是这两位三朝老臣的门生,对于他们的话向来不有疑虑,所以这两位的想替皇上‘分忧’的话
,自然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支持。
于是朝上,崔大人先是提了关于左相逆谋一事的处决,说起了太后功德,无论是对先皇的支持,还是对皇上的教养,
都付出了莫大的支持,请皇上替天下谋福,免了诛九族的罪名,只查办涉案之人。
对于此事,刘大人亦全力支持,后又满朝臣子同跪,请皇上仁慈赦下,以积天朝福泽。
宣齐对于此事还算是比较满意的,他本来就在想此事要如何收拾,这下不用想了,便启唇,说了句,“准。”
后刘大人又谏言严查所有事出原因,并且要求通缉昨夜的飞狐大盗,“此盗流窜做案,罪孽深重,我天朝处处报得此
贼遍抓不到,他居然胆大包天,连皇帝珍玉珍珠塔也敢偷,请皇上下令全国通缉!天理昭昭,万不能让此贼逍遥法外
!”
此话,当然也得到了崔大人的赞同,他出列又说了一堆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后又满朝大臣跪请下旨。
宣齐眸子微眯,看来这些人,是早说好了的。照律法来说,这戚小久的罪行,的确不容诛。而且他见过珍珠塔,不知
道会不会他有什么不利?再说他现在生死未卜,不知被何人所劫,这全国通缉,也是好事吧,至少能找到他。
“准。”宣齐说出此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下朝之后,宣齐将孔昭宣入,看着他的这个弟弟很健康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是十分欣慰的,“昭,朕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