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Ⅳ——老红军

第 121 章

王霸并没有象他对麦乐说的那样，为那张大床去领养三个孩子。相反，那个大得离奇的床，对小小的麦乐来说，成了

他成长的摇篮，幸福的天堂。

到中学三年级，麦乐仍然是语文，地理，历史，物理，考试四十五分钟睡四十五分钟，连考试卷子都懒得看一眼，但

是数学，英语和化学，闭着眼睛都可以拿满分。每次卷子拿回来，家长王霸签字。那时的王霸就预言，

“乐，长大后，你一定能跟豆子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只可惜，你们家南横还等着你，你从商真是可惜啊～～

绝对是人类医学史上的一大损失！”

麦乐，根本没花时间专门去学教科书上的数学，化学和英语。是吕竇，麦乐爱着的吕竇，爱着麦乐的吕竇，静静地影

响着麦乐的一生，耳熏目染，桃李不言，下自成溪。

麦乐一天天地长大，臻健一天比一天忙碌起来。臻为真已经几乎天天住在医院里，一个星期，臻健在深圳的时间已经

远远超过在北京的。麦乐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每天放学后下信浓川的习惯，只要不是冰封河面，春夏秋冬，不分季

节，天气。

夏天，有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天冷下来，拨光了裤子，一个猛子扎进河水，把站在河边，身穿皮裘的王霸瞅得都浑身

直打哆嗦。从那时起，麦乐强健起来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连同他的意志。

麦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冰天雪地，也非要跳进刺骨的河水里游上五，六百米。直到很多年后，又是一个明媚的五

月，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有事要忙，难得的没有回家。游完泳的麦乐，坐在河堤边，想起遥远的十岁的那个春天，河水

中，急流里臻子的小裙子。麦乐笑了，原来，最不想做臻爽臻子兄长的自己，竟然是多么合格的一个哥哥～

臻健不在家，麦乐几乎就扎自己心上人的诊所了。除了游泳，躺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翻豆子书架上的书，成了麦乐

最大的乐趣。除了中国字，还有洋码子！麦乐几乎一天幼儿园没上过，从小，就是吕竇手把手教出来的。私人诊所，

好就好在不要八小时衣冠楚楚地坐班。没事，躺在麦乐的身边，把麦乐捧在手上的书里的内容讲给麦乐听。吕竇并不

是个老师，也不能算是个有耐性的人，但惟独对麦乐，一遍不行两遍，把自己对书里内容的理解，领会，有趣的地方

，哪些是最值得记住的，都告诉给麦乐。所以，有些很无聊的东西，麦乐越读越有兴趣，最后，躺在麦乐身边的吕竇

再要开口时，

“豆儿～～不要吵～～让我自己看……”吕竇的学生毕业了！

王霸因为爱上了吕竇，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要不，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自从发现麦乐不是下河

游泳就是躺在床上看书，每次来，他都会往吕竇的书架里添新书。麦乐到底是个孩子，没那么心细，但吕竇很快就发

现了。当麦乐翻来覆去地翻着一本书，居然问吕竇自己看不懂的地方，吕竇问王霸，

“你是不是怕麦乐长大继承了南横灭了你的北通啊？”

十三岁的麦乐，从头到尾，读了不下十遍，最后他认为自己终于全部理解并记住了的第一本书，竟然是我国伟大的医

学名著，《本草纲目》！那时，吸引麦乐的并非是里面深奥的医学知识，是自己最爱的自然界的动物和植物，为麦乐

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是知道了一根草也能救一条人命？还是知道了吃错点药也轻易死不了？十四岁的麦乐，穿着吕竇的白大褂，坐在吕大

医生的椅子上，他在坐诊！妈妈呀～～吕医生和王护士，下午到镇医院去帮忙做一大手术，人不在家，让麦乐关门看

家的，他居然……在行医！

“医生呢？”天～～居然真有胆儿大的，进来了！

废话！你挂着红十字，开着大门，人不舒服，当然往里迈！

“我就是！”头也不抬，依然看着手里的杂志，麦乐的酷相，跟吕竇有的拼！

“吕医生这么年轻？没听说过啊？”这位心里还嘀咕呢。傻是傻了点，但还好，不算天然脑瘫。

“哪儿不舒服？”医生抬起头。哇～～真的好年轻！长得还挺俊～

“我喉咙疼，想要点消炎药。”麦乐抬身，洗手，还挺知道注意卫生。

坐下，示意病人坐自己对面，拿起个手电，和一消毒过的竹签，压住病人的舌头，照！

嗯！扁条体又红又肿，跟豆子的书里一样，一定是发炎了，给开点消炎药，含片什么的就行。麦大医生已经心里有数

了。

“有热吗？”这是豆子必问的。身体的炎症一旦严重到一定程度引起体温升高，光用药物消炎就不行了，豆子说过的

，那时就一定得打、吊、针！就象刘爽的热伤风，嘿嘿～

“大概没有。我身体棒着呢！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发烧是个啥滋味！”

“量量吧。”麦乐把一电子体温计塞患者胳肢窝了。妈妈呀～～我的麦大医生，你可真够正点的！我这汗～～吓得体

温都升45度了！

比比比～～终于叫了。嗯！才35度8。光开药就行！

“把这单子填了。姓名，住址，年龄。”麦医生开始往吕医生的问诊记录上填年月日。

呕！这医生的字，好丑！还不赶小学生～偷看医生写字的患者，自己的字也是狗爬爬，在心里还笑医生。麦乐抬屁股

，上王护士管的药房里，拿了四盒药出来。

“这个药里有青霉素，专门消炎的！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颗，自己回去看说明！（ 病人自己看说明？？！！你…

…到底是冒牌货～）这个是含片，没事就含着，（没事就吃？？！！是药不是饭哎！还好是含片～～）一共两天的药

，吃完了不见好再来看。一共100块！”麦医生把俩药名儿，歪歪爬爬地写在记录本子上，最后写了个100！

“100块？这么贵？”这位大概没看过病。麦乐给人看病也是头一回！

“贵吗？”麦医生想了一下。“那你给50！”喝！好家伙，一下自己给自己砍了一半。

患者掏了50块钱，拿着药，飞也似地逃跑了。生怕年轻的医生再反悔～50跟100，差一半儿呢！

看着桌子上的50块钱，麦乐兴奋地半天都没能动得了地方。这是我赚的！第一笔钱！用自己的医术！要是豆子知道了

，不定高兴成啥样儿呢！还有小霸！一定夸死自己～～

等啊等！等啊等！怎么就再没人来看病了呢？这天底下不舒服的人，都跑哪儿去了？

五点多了，麦大医生开始犹豫，是关门去买菜？还是再救死扶伤一会儿？豆子说了，他从医院回来，自己要是还没把

今晚的菜买回来，就得被打屁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站在诊所门口夕阳的余晖里。背着光，麦乐看不清来人的脸

，猛地一瞅，他还以为是自己老娘！

“哪儿不舒服？”我看完这个就去买菜！麦医生也很忙～所以，主动开口问诊。

“我找吕竇，这儿的医生。”来人，连声音都像自己老娘，柔柔的～

“我就是！”麦乐以为这又是一初诊，半脑瘫。行了！快说病情，我一样能医好你，

“阿？！我啥时换的弟弟阿？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来人盯着麦乐的脸，微笑着，估摸着眼前这个美丽孩子的年

龄。

第 122 章

豆儿居然有一个跟自己老娘一般大的哥哥？不知是来人的神似还是形似，小小的麦乐，立马猜中了来人的年龄。

吕布，牛津政治经济学院出身的大博士，中南海的黑高参，现任国家政治经济对策研究室的分管主任，自从弟弟吕竇

离家，住在这荒山野岭的信浓镇，他还是第一次来。

“你是谁啊？吕竇呢？你不会就是麦乐吧？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你都成医生了？”吕布一边逗着麦乐

，一边和麦乐套近乎。

麦乐一句话不说，坐下来，拿起本杂志，翻。

吕布看出来了，麦乐在没有确认自己的身份前，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可以参观一下吕竇的这间屋子吗？”既然你不搭理我，我也不能干杵在这儿不是。麦乐抬了抬手里的杂志，做了

个请自便的姿势。吕布开始在弟弟这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诊所兼住所里，转。

六点都过了，吕布听到院子里传来两声，

“乐，乐，乐”的叫声，进门的吕竇，正好看到挑了里屋门帘出来的吕布，

“哥哥？”真是稀客！“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吕布从不来自己这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妙的吕竇赶紧问。

“没有！我顺路，拐过来看看。”吕布手里拿着本书，指了指麦乐。意思是，你的小朋友还没介绍呢，他不理我。

“乐！这是我哥哥，叫吕布。这是我的小心肝儿，乐！麦乐……你怎么穿着我的白大褂？”刚进门的吕竇就觉得自己

的心肝儿哪儿不对劲儿，终于发现了。

“豆子！给！我赚的！”麦乐，把50块钱递到豆子眼前，一分也没有中饱私囊，真是个好孩子～

“你赚的？”

“有人喉咙疼，我给他开的药，写在这儿了。我要他100，他说贵，我就收了50。”麦乐把问诊记录又递到吕竇眼前

。100上还划了俩杠杠，下面歪歪扭扭地订正，写着50。

“乐！你给他开了青霉素？”

“是啊！我看了他喉咙，扁桃体发炎了，又红又肿，但是没热，所以给了他消炎药和含片，不对吗？”吕布盯着眼前

这个认真和自己弟弟说话的孩子。真的很像！这孩子，哪儿像？小时的竇儿～

“没有不对。这是他的住址？跟我走！哥，你要是不着急回家就在我这儿待会儿，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站在院门口，目送着俩人的吕布，看见坐在吕竇自行车后面的麦乐，紧紧搂着吕竇的腰，夸张地还把自己的脸也贴在

自己弟弟的背上，

“豆儿～～急着上哪儿啊？豆子！那人真是你哥啊？我还以为他是臻健的兄弟呢？你不觉得他真的很像我老娘～～”

“不要废话！搂紧了！”登车的吕竇，就像年轻时的自己！和自己弟弟如此亲密地在一起，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看着

吕竇和“他的心肝儿”的背影，吕布迷茫地想。

回来时，自行车后的麦乐已经不像去的时候那么兴奋了。

“豆儿，青霉素……真的会有人过敏，会要了人的命？”

“对！今天的这个人幸亏对青霉素不过敏。一般，开带青霉素的消炎药前，都要问病人是不是对青霉素过敏，如果他

自己也不知道，就要做皮试检查。”吕竇依然温和地对背后的麦乐说。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麦乐搂住吕竇的腰，把脸贴在吕竇的后背上，他想哭，为自己从未有过的愚蠢，和沾沾自

喜。

吕竇停下，“乐～～下来。”麦乐从后座上下来，站在地上，傻乎乎的，俩大眼睛，都没光了～

吕竇扶着车，看着眼前的麦乐，

“乐～～看着我！”麦乐的一双大眼睛，又在看着自己。吕竇从来不否认，对他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

“乐！我当然高兴，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本想等你再大些再和你说。乐，我问你，你真想做个医生吗？和我

一样？”这样问着麦乐的吕竇，两眼闪闪发光，

“现在你还太小，就是你说想，等你长大了，也许还会变……毕竟，臻健麦芒拥有一份怎样庞大的事业，等长大了你

就会明白，会有多少身不由己……但是，如果你现在对我说，你想象我一样长大做个医生，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乐

～～从明天起，吕叔正式教你。我保证！将来你长大，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医生！乐～～你愿不愿意？”

人和人之间的爱，其实有很多种。父母对孩子的，情人之间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朋友的，上下级的，同性的异性的

。当你对另一个人，能付出你所有的耐心，容忍他的错，他的缺点，爱他身上的一切，好的坏的，丑陋的美丽的，牺

牲自己，燃烧自己照亮他前行的道路，默默地，静静地，无人知晓之中，岁月流逝之间，好像将自己的生命，一点点

地在他的身上延续，忽然有一天，天地间静卧的你，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味道，体验着天地的色彩，想到那个人，

就仿佛闻到七月的百合，仿佛看到雨后七色的天空，除了温暖幸福再无其他。抛弃伦理道德，抛弃社会他人给你们的

，父子，兄弟，朋友，男男，女女的定义，那时你会明白，爱，其实只有一种！就是，交融！他的生命中有你，你的

生命中有他，不知不觉中，你们已无法彼此分离。

十三岁的麦乐，搂住眼前吕竇的脖子，说了句让吕竇终身难忘的话。长大后的麦乐，很多次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会爱

上一个跟自己父亲一样年龄的男人，而永远无法离开他，是十三岁时的自己承诺过？不，不是！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

的第一天，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一直都在说，

“豆儿～～我不知道自己长大会变成什么，可就是变成一只小狗，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聪明的麦乐不会轻易对其他人做出这种承诺。他承诺的，是那个他来到人世间第一眼就看到的人，是那个从他一百天

起，就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呵爱他的人，是那个像母亲一样，点燃着自己的生命照亮他一生的人。

吕布看到推车进院子的只有弟弟一人，立刻迎了出去。

“你和你的小朋友很有爱～”吕布看着吕竇的脸说。自己的竇儿～～还是和十几年前刚从美国回来时一样，依然的俊

美，依然的年轻。

这欧吉桑今天怎么了？酸得跟他的年龄都不般配了！吕竇边放车，边甩了个大白眼给身边的吕布，

“你来肯定有事！到底什么事？”和吕布有一个月又没见了，上次见他就觉得怪怪的！还和自己说……

“你不是又来和我说那事吧？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们操心！”吕竇一想到上次吕布对自己说的就……

“不是！不是！不要对我有抵抗情绪嘛～～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小竇儿都不要你哥了？还烦我～～”吕布搂着自己

弟弟的腰，下巴颏顶在吕竇的肩上，

这姿势……在吕竇对吕布说过“我爱你”“我象爱一个女人那样地爱你”之后，吕布就再也没对自己做过！

今天的吕布……到底怎么了？

“哥～？”吕竇有瞬间的迷惑。仿佛一下回到了生活中只有一个太阳和一个吕布的年轻时代，那岁月……凄美得令自

己心痛～

“陪陪我竇儿～就今天一晚～我离婚了。昨天……终于离了！”

没停好的自行车，啪！地一声，倒在院子的地上。

第 123 章

两人进屋。

院子里，向吕竇撒娇的吕布有些不好意思。从何时起，一切的一切都走了样，变了味，被自己弄得一团糟？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