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生气会逃跑会使用暴力,总好过不理不睬视而不见吧……朱琛胤似乎给自己找到了希望,偏偏脚步被个最不想看见的碍事者拦住。
“死猪头,你以为我哥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想追他,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朱琛胤觉得这个场景这句台词似曾相识,简直就是某人十七岁那年生辰的翻版。
“听说,藏宝图里的宝藏似乎都被一群盗墓贼给搬空了啊。”冷冷的讽刺回去,朱琛胤对当初把南宫墨秤斤论两卖了的肖云景可没什么好感,虽然他作为买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肖云景不明白宝藏搬空对曾经也想分一杯羹的猪头来说有什么值得冷嘲热讽的,“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藏宝图鹿死谁手的。老样子,五百两,我放你过这道门。”
“……”朱琛胤很想劈头盖脸的骂这人的财迷心窍,话到嘴边,却是一句迫不及待的‘好,成交’。
肖云景打心底里鄙视了道貌岸然的明君一眼,而朱琛胤不屑的瞟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财迷。
互相腹诽的两人,都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
“喏,这次没来得及事前弄晕他。这药你拿去,看在无涯和小苏的面子上,给你打八折。虽然我哥有隐性的暴力倾向,凭你和他同床了那么久,让他乖乖吞下这粒药丸的本事还是有的吧。”
闻言,改邪归正的当今天子很有气节的拒绝了,“朕不是那种人。”
肖云景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君子,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昏迷中的人吃干抹净的?
“与其怎么纠缠都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直接去问他的身子。身体要比理智诚实,不是吗?”段秋披着冬天黯淡的月色走了过来,似乎旁听了许久。
沉默良久,朱琛胤心虚的夺了肖云景手中的药丸绝尘而去。
“你为什么要帮那个猪头?我不信你不记恨他把你关进天牢的帐。”
“你看不出南宫墨这段时间的落寞吗?”
“你是为我哥好?天啊,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无情吗?”
“你何止是无情,你根本就不关心别人死活的好不好?天下第一祸害居然做起月老来了,明天你可以上《江湖月报》的头条了。”
“呵——”呼出一口气,段秋把睁着一双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打量自己的肖云景揽进了怀里,鼻尖厮磨着他的脸颊,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互相取暖,“这都是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的意思。”
“就知道他们从小都偏袒他,明明我是最小的。犯了错,只有我跪祠堂,南宫墨那家伙从来就没挨过一顿骂受过一次打。”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啊?”
“我怎么不懂,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你啊……”
“别说话就说半句。诶,你跟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达成什么协议了?”
“你怎么知道?”
“别把我当白痴好不好,和你们这群狡猾的人混久了,好歹我要学点防身之术,免得被你们卖了还替你们数钱。”
“好像之前差点被你卖的人是我哦~”
“今天月色不错!”
“……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
“我可不敢再被挂上‘藐视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的罪名了,下次就不是跪祠堂,而是直接去和祖宗面谈了。”
“如果有正版授权呢?”
“你是为了……秋……”
“恩?”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好不好?”
“好啊~”
“那你把欠我的十两九钱五分六厘七文还给我吧……”
“……”
“大不了我不收你利息!”
“……你真是煞风景……”
第二天。
在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一句一骂三句又一哭的感人肺腑的演讲中,肖云景把想要和段秋拥抱道别的傅雨学拉到自己怀里抱个措手不及,偷偷抹了两点口水在眼角,叫了两声鬼哭狼嚎的‘儿子啊爹舍不得你’,然后一脚踹开,朝着众人挥挥手,毫无留恋的拉着段秋走了。
林思贤拍了拍心有不甘的傅雨学的肩膀,“别看了,如果是那财迷跟了段秋十一年,你还有希望。”继而转向注视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依依不舍的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林思贤真是羡慕肖云景个猪的福气啊,“在下也已离家多时,就在此告辞了,各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秋,刚才没看到我哥和猪头诶~”
“估计你哥现在正满头大汗的不知所措吧~”
“你……昨晚你给我的药不是春药吗?”
“如果只是春药,我需要叫花绫调制吗?”
“……就知道你不会忘了猪头的那笔帐的。”
“你不问我那是什么了?”
“反正都是他自找的,活该。”
“虽然男男生子有点违背常理,不过……”
“……不、不是吧……你……等一下,那药你还有没有?”
“怎么了?”
“啊哈哈哈,这可是赚钱的大好机会啊!!!!这回可要感谢蓉蓉那个疯女人的同人楼了。”
一个月后。
某酒楼的二楼一角。
“你最近有招惹哪个地主官家的少爷吗?”
“好像出脚踢了那些纨绔子弟命根子的人是你哦~”
“《江湖月报》上也没说最近成立了什么诓复正义的名门正派啊!恩,这个酸豆角挺好吃的,你尝尝。”
“罗刹门已经解散了。”
“那就是你以前留下的糊涂帐!”
“景,难道你没发现那些家丁杀手喊打喊杀的对象是你吗?”
“有吗?他们不是一直和你交手的么?
“好啊,那下回我不出手就是了。”
“奇了怪了,我们正正经经做生意,怎么就招来了这些人?”
“咦?我没告诉你那些药的属性吗?”
“啊?”
“哦,就是那个男男生子的药,应该是攻方服用,然后受方受孕。”
“……”肖云景石化,“啊啊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把药卖给了多少人?那个定武候的小侯爷也就算了,武林盟的当家,桃花岛的岛主,骠骑大将军,尚书大人的二儿子,西域魔教的魔头,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啊!完了完了,那猪头岂不是……啊啊啊啊——我被你害死了!!!”
喧闹的人声夹杂着叮当响的兵器逼近,肖云景偷偷往楼下瞟了一眼,立刻就被一支箭吓得缩了回来。二楼拐角出走出一个提着烟竿衣裳袒露到肩头的人,房顶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几道属于‘影守’的黑影嗖嗖来回穿梭。
“呵呵呵——”肖云景干笑着往后退,“吴掌柜好啊~”
“好久不见哪~主子让我们来请两位过府一聚呢~”舞笑得寒气四射。
“不、不了吧,我们还有事在身。”
“这可不行,主子说了,无论如何让我们请两位过府一聚。你们知道的呢,主子近来身体不好,情绪不稳,连南宫大人都安慰不了,火气大着呢~”
“……呵呵……”肖云景除了干笑没有其他表情了,含恨的向淡定自若的段秋投去埋怨的眼神,两人行动一致的跳楼跑路,引起楼下另一堆追堵他们的人群一阵骚动,趁着混乱逃出了包围圈。
回头遥遥望着站在二楼,手下被混乱的人群挡住去路的舞,肖云景握住身边之人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扔了过去,扯着嗓门喊道,“怀孕的人情绪不稳,这个我们知道。这包酸梅就当是我们小小的敬意,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等来年本掌门会去看望我可爱的小侄子的~~”
南宫家。
“呕——”
苏行之哭笑不得的看着归无涯的妊娠反应,谁让那晚对方非要逼自己吞下那粒什么药丸呢……
“混、呕——混蛋——”
“小心身体,别气了。”抚着横眉竖眼又反胃不停的朱琛胤的背顺着他的气,南宫墨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实在是太离谱了。
“来来来,尝尝我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亲手煲的乌鸡汤。哎呀,你们两个怎么下床了,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啊~快,快扶他们回去!我再命人抓些十三太保去,真是的,就算不爱惜自己,也要担心一下肚子里的宝宝啊~你们俩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肖云景,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呕——”
“无涯,你悠着点,你这样别说去抓掌门了,就是走到门口也是个问题啊。”
“琛胤,我会让人把奏折送到你房里的,外面冷,你好歹考虑一下肚子里是我们的孩子,听话,回房去吧。”
“再给呕——给朕下十五道金牌,把那混蛋给朕抓回来——呕——”
傅雨学摇头叹气的坐在门口,他可不可以申请离开这个荒唐的地方?!
得以近距离观察男男终端生活的蓉蓉顶着一双星星眼奋笔疾书:掌门师父,蓉蓉太爱你了~~
——完——
“咦?为什么刚刚本掌门怀里有酸梅?”
无责任番外归无涯悲情史(上)
镜头A:罗刹门人甲怀揣着私房钱劳苦奔波于山林间,一个抬头,天空‘呱呱’飞过一群黑亮黑亮的乌鸦。
镜头B:罗刹门乙从自家亲亲的床上爬起,俯身穿鞋,嘣——,鞋带应声而断。
镜头C:午餐时间,凑在一起的N个脑袋对着一桌的蟑螂老鼠宴,吞了口唾沫。
“今早起来厨房里爬满了蟑螂老鼠,只能凑合着吃了。”屠大娘如是解释。
于是,‘悲剧’发生了。
在几天后一个十五的夜晚。
月亮大如银盘,高高挂在空中,罗刹门安宁静谧,夜里穿梭的人影也安分的躺在床上。
哗啦啦刷啦啦铿锵铿锵,月霜阁内传出不和谐的麻将牌碰撞声。
“东风。”
“碰!”
“哎呀,绫儿,为师告诉你多少次啦,你没有花要先把风向留着嘛~”
“一条。”
“碰!”
“无涯你个笨蛋,你没看见小秋出的牌没有一张条子的,你还打条子给他!!!”
“三柄。”
“碰!”
“……”丫手里的一柄和二柄没戏了。
“七万。”
“吃。”
“九条。”
“杠!杠头开花,清一色,对对胡!”
“……”
洗牌,砌牌,掷骰,摸牌。
“自摸大三元。”
“七对,胡。”
“海底捞月。”
“八张花。”
“天胡。”
“你出千!!!!”在某人连续胡了N次牌后,肖云景终于忍不住咆哮出来。
“掌门师父,注意牌品~”段秋笑盈盈得提醒道。
“不打了。”肖云景很没气量的推倒了牌。
花绫拿过纸笔,记上这局的输赢。
归无涯痛并快乐地仰着头吸鼻子,然后很无奈的被牌品极差的丫拿两颗骰子做了鼻塞。
“绫儿,今晚为师在你这里睡吧~~很晚了~~”肖云景开始往花绫身上蹭。
“只要大师兄不介意,我没意见。”
“今晚我们三输一赢,他赢了那么多,还敢有意见?!”
“我看花师弟这里风景怡人,空气清新,又安静,那就打扰师弟,我们三个在这里小憩一晚。”
三个?归无涯的鼻血立刻把骰子喷了出来。
肖云景提前一步转身奔向了花绫的软塌,用脚趾头想他都能猜到归无涯那没节操男肯定是联想到不健康的事了。
翻了个身,肖云景苦着脸拖长了音调喊道,“绫儿~~我想躺你身上~~”
归无涯奇怪于段秋无动于衷的表情,然后他脑海里的某根神经就嘣——的一声断了。
只见花绫寽了寽一头罕见的银发,眨眼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就开始逐渐缩小,成了一只银狐,周身隐隐晕开一圈白光,像极了阳光照射在玻璃上的反光,摇了摇那条毛茸茸的尾巴,跳上软塌,躺了上去,唯独那双剪水瞳仁还能分辨出这只半人高的银狐是刚才的美人。
“唔,还是绫儿身上舒服~”肖云景枕在了那条毛茸茸尾巴边,摸了两把,惬意的会周公去也。
“……”归无涯双眼直愣愣的盯着软榻上的银狐旁若无人地舔了舔爪子顺了顺毛闭上眼睛,自己已经由于过度震惊而忘记了喷鼻血,“这这这,它它它,他他他……”
段秋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颇有长辈叹息‘可怜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了’的同情意味。
“你你你你们,你们早知道了?”归无涯努力恢复自己的组词功能。
“要叫掌门师父……”熟睡中的肖云景条件反射的嘟哝了一声,继续与周公大战第三百回合。
段秋不置可否,虽然自己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对于一心钟情于花绫的归无涯来说这是一个媲美世界末日似的打击。
“狐、狐狸……呵呵……呵呵……”归无涯嘴角抽畜,只剩下一缕魂魄,如幽灵般飘向了阁外,段秋随后跟上,忽闻扑通一声……
躺在软榻上的花绫猛的睁开了眼,一道银色的影子迅速窜了出去。
抱枕突然被抽走,肖云景‘哎哟’一声从榻上滚了下来,揉着脑门迷糊的看向栏杆前背对自己站着的段秋,“地震?”
走到段秋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眼前的湖泊里荡漾着圈圈涟漪,归无涯一脸石化的站在浅及胸口的湖中,花绫已经幻化成了人形侧跪在湖畔,膝盖上枕着一个安详沉眠的人,五官俊美,唇色发紫,长发挽成一个髻放在胸前,一身素色衣衫,裤脚上有个小小的补丁。
肖云景和段秋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的幸灾乐祸耐人寻味。
花绫将沉眠中的人安放在湖畔,起身将手伸给呆立在湖中的人,“上来吧,这湖水不比寻常。”
听花绫这么一说,归无涯当即打了个寒颤,明明才初秋,这湖水竟是冰凉入骨,饶是他归无涯武功底子好,也觉得多待一刻会很不妙。看了看那双向自己伸出的玉手,瞅了瞅那具安静躺在湖畔的尸体,这湖水反倒是让他冷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