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到楼层的中心,仍旧觉察不到什么不对劲的沈拓正欲离开这个充斥怪异味道,到处是灰尘,显然很少有人会来
的地方,他身后就吹过来一股冷风。
以为身后有人突袭,沈拓蓦地回过身子,却只看到身后一扇原本紧闭的房门诡异的打开了一半——
房间外的灯光照射不进的漆黑的房间。打开了一半的门吹出的风所传出的怪异味道更浓更重,令沈拓感到反冒。
虽然这股味道令沈拓有转身离开的冲动,但,内心—股强烈的探知渴望还是让他留了下来,并且往这扇莫名其妙打开
的门走去。
来到半开的门前时,怪异的味道强烈得令他用手捂住鼻子,伸出手,顿了下后,用力推开门——
原本漆黑的房间因为从门外透进了些许光芒,虽然显得模糊朦胧,让沈拓虽看不清房间里的一切,却看得见里面到底
有什么。
所以沈拓蹬大了眼,握住门把的手松开,惊骇到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能想象,这是如何的一副诡异的场景吗?
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墙壁被人涂上了紫色的墙漆。地板上,一个没有头的女性尸体的躯干被人展开,分别钉在用红
漆画出的一个圆形阵中的一个五角形里。
放着这只无头女尸的圆阵四周,均匀放着十二根燃烧后只剩下烛泪堆积在地板上的蜡烛。
女尸陈尸的时间经过法医的判断,不会超过三天时间。
但,在这样的炎炎夏日,三天就足以让尸体腐烂发臭。这也正是这个诡异得令人感到全身发寒的房间里到处充斥着难
闻的恶臭的原因。
从属下手里接过案件记录本翻阅一阵,站在门口的盛警官再抬头看一眼已经灯火通明的紫色房间里那具设有头的女性
尸体,然后,他退出了房间。
盛警官来到另一个房间里。房里,有几个在做笔录的他的属下,也有,发现这具无头女尸的沈拓。
看到沈拓的时候,盛警官理了理思绪,以—种复杂的心情朝他走去。
沈拓不认识他,但他,包括这座城市里千千万万的人,都认识他。
在很多人暇里,天之骄子这个词就是专门为沈拓而造的。
二十一岁出道身任律师,半年时间,他因为打赢了种种别的律师都不敢接的棘手官司而闻名。
他在人们的眼里就是—个奇迹。
六年以来,他接在手中的官司从没有打输过,就连,看起来不可能翻案的一些案件,都被他一一洗冤。
沈拓,在法庭上冷静自若,从不被打败的毅然。
沈拓,女性杂志钻石单身汉排名榜上名列头名的俊秀:
沈拓,人们眼中神话般的存在。
现在,他就要与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律师过招——不,录口供了。
就算他们都身处法律界,却从不曾真正会过面。
由于听多了人们的流传,电视报纸里参杂个人意愿的报导,沈拓在他心目中不但高高在上,并且冷酷无情,难以接近
。
这也就让他,在预备面对他,一个比他年少许多,未到而立之年的青年时,内心难免产生瑟缩。
来到属下身边时,他收到了属下一个无奈的眼神,一本没有写上一个字的记录本。
他拍拍属下的肩,让他出去——他要一个人与面前这位名声远播的大律师交谈——他这一个在警界干了二十余年的警
察。
属下起身离开,把门关上,留下了无人言语的宁静。
“该问什么呢?”他一边翻阅从另一个房间里拿来的记录本,一边自言自语。
可以让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听见的自言自语。
他的话引起了安安静静坐在房间角落,把头靠在墙上,似乎在沉思些什么的人的注意。
警察怎么会连怎么问口供都不知道呢?更何况,眼前的警官看起来身经百战。
盛警官当作没有看见,继续“自言自语”。
“这种情况,让人联想到祭典。像是在祭拜什么,又像是在祭祀什么。紫色是通往,女尸是祭品,她身下的圆形阵是
祭台——对了,圆形阵里还有一个五角形,一个跟这具尸体一样,没有了头的五角形——”
话末说完,盛警官手中正在翻阅的记录本就被人猝不及防的抢走。
盛警官维持记录本被抢走前的姿势,挑起了眉看着对面的人私自翻阅司法文件的不法举动,却无动于衷。
身为律师,沈拓不可能不懂得他正在做什么事,知法犯法,很有可能这件事的诡异性超出自己所想,深觉不可置信吧
?
“倒五角形?”翻阅文件的沈拓头也不抬。
“是倒五角形没错。”看见沈拓跟中的困惑,解释完后,他接着问。“怎么,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在见到你们画在记录本上的倒五角形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是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突然,沈拓抬起头盯住正聚精会神听他讲话的人。
了解沈拓眼中的含义,他笑笑。
“问口供并不一定要一板一眼我问你答才行的。掌握人的心理,分析进取,效果会更好。”盛警官顿了顿,他望着沈
拓,“这种事情,并不是你们律师才会做。当警察的,多多少少也要掌握一些。”
沈拓看着他,没有言语。
“既然你已经看出了我的想法,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沈律师,不管你从事什么行业,在涉及案件的基础上,请你
如实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
是他看错了吧?他敛起笑容的严正声明让沈拓一直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沈拓这种这才是警察的作风的表情让他有些无奈“沈先生,难道我们警察在你心里是这么死板的人吗?”
“不,是铁面无私。”沈拓老实回答。
他无语,这岂止是沈拓一个人的想法而已,在全世界,人们对警察的看法大概都是这样吧?
评判世间是非曲直的人,怎可以嬉皮笑脸玩世不恭?
“还有……”沈拓话没有说完,“玩忽职守。”
盛警官的手颤了一下“我看了今天的新闻——三年前,莫氏公司的一名职员东上翎开车肇事,撞死一个小女孩的事,
直到现在都还闹得沸沸杨扬。因为东上翎所开的车是莫氏公司总裁莫颖的,起先,很多人也认为是莫颖开车撞出的人
命……”
“事情的结果,是你们警方调查出来的。如果这起案子的确是冤案——”
说道这,沈拓冷冷一笑,话说得意义深长,“就算莫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动摇整个警局!”
“的确,如果这起案子真是场冤案——其中,必定有警方的人收了莫颖的好处在搞鬼。”
这样的人,真是他们刑警界的耻辱。
“但是,沈律师,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这样的。”
“一粒老鼠屎可以毁了一锅汤。”沈拓冷笑。
“既然如此,沈先生,你为什么在发现尸体的时候报警?”
“我在想,这粒老鼠屎的本事还没大到真的可以毁了举国上下的刑警的这—锅汤。”
“那你,为什么不肯合作?”盛警官把没有写上一个字的记录本举起,让沈拓一目了然。
“我在等,像你这样的警察。”沈拓深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盛警官。
“等我这样的警察?”
“你这样不会把案件当成任务,而是责任的警察。”
盛警官不禁咧嘴笑了出来,不想掩饰听到这句话时内心的愉悦。
这是他当上刑警以来,听过的,最令他高兴的赞赏。
“你不怕你看错人?”
“之前是百分之九十五肯定,现在,百分之百。”盛警官不惑之年的脸上满是沧桑的刻痕,他一笑起来,会让人有种
涩涩的感动。他的这种笑容就这样深深印在了沈拓黑白分明的眼眸中。
“那么,沈先生,现在,请你告诉我们,你发现这具无头女尸的始末,我们将尽全力,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身为律师,谙晓律法的沈拓回答起盛警官的问题并不是完全被动的,有时,知道警察查案规律的他会主动向盛警官提
供一些线索。
当他告知盛譬官那名一天之间出现在他面前两次的白衣少年,并且白衣少年出现后发生在他身边的种种时,盛警官不
再继续往下问,他皱起眉凝思。
不久,他抬起头问沈拓“沈先生,依你的猜测,这名少年会是谁?”
“我在停车场里见到这名少年的时候正是我确定并向外界公布接下莫颖的案子后,——于是我猜想,这名少年,一定
跟莫颖脱不了关系,就是他,把我的车子弄得跟灵堂似的,这分明是对我怀恨在心,才用这种幼稚的办法泄愤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指引我到这里来,让我发现这具无头女尸,我就想不透到底是为什么了。”
“他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不利于我的——”
陷害他成为杀人凶手吗?不像,陈尸现场的布置太过整洁,甚至连一滴血都看不见。任何可以杀人的凶器更是连个影
都见不到,遑论是陷害他而布置下的,带有他指纹的杀人凶器。
“等等——”盛警官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先生,你有说,你的车子还被人用红色的喷漆喷上了诅咒的字样?”
“是……”正要回答的沈拓同样的找到了这两件事情的共同点。
他惊愕“这是一个诅咒的仪式?”
“如果是这样,那么紫色就代表召唤,画了一个没有头的五角形的圆形阵就是召唤台,女尸是召唤恶鬼的祭品。”盛
警官突而又觉有什么不对,“那么,为什么祭品是无头的,并且五角形会是一个令人费解的没有顶角的图形呢?”
沈拓无语,任是聪明如他,也被这件案件的诡异性难住了。
不过,在他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答案近在眼前,但他却又怎么也捉摸不到。
苦思过后的结果,仍是无解。
“好了,沈先生。谢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么多的宝贵线索。我们会调查清楚那名白衣少年与陈少华的关系,并且找出死
者的身份。”
死者的身上没有一件可以表明其身份的证件,看来,他们只能是排除性的先调查一下近来向警局报案的失踪人口,慢
慢搜索一下。有没有与无头女尸身形特点相符的人,好证明死者的身份,最后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你认为,那名白衣少年不是杀人凶手?”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他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很高啊。
已经站起来的盛警官笑笑“沈先生,依你的描述,你觉得,他像一个杀人凶手吗?”不像……沈拓低头,沉思。
那名少年瘦弱纯白的形象就像烙印,深入了他的心脏。
他不仅不像一个手段残忍的杀人凶手,潜意识里,他更不希望他是杀人凶手,莫名的。“可是……”人,岂可光凭外
表去判断他的丑与恶,“如果那个女人的尸体真是被他弄成这样的,就太残忍了……”
令人感到残忍的现实。
“所以,不到最后。不会清楚一切。”盛警官露齿一笑。
“时间是世间是非曲直的审判官,判定,将在罪犯无处躲藏时落下。”
“现在报告最新新闻,在我市东门大厦里发现一具无头女尸。根据警方调查,这具尸体已经陈尸三天。根据警方提供
的消息,案发现场被凶手布置得像一个召唤恶灵的祭台,初步认定为变态杀人凶手所为……”
电视上,新闻节目里,女性记者的报告引起程涉的注意,他停下手中的工作,专注地盯着电视上的每一个画面……
“沈拓沈律师就是发现这起凶杀案并向警方报案的人……对于记者提出的问题,沈律师与警方—直保持缄默……”
看到沈拓出现在萤幕上,程涉蹭地站起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往公司门外跑。
他才跑到他停车的地方,就慢慢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倚靠在他的车子前的沈拓,他刚刚才在电视上看到的人。
“涉。”沈拓微笑着向站在不远处的程涉打招呼。“怎么,与我心有灵犀知道我已经站在外面等你下班,于是迫不及
待地跑出公司来见我?”
没有理会沈拓戏谵一样的话,程涉深深注视他片刻之后,来到他的面前,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拓,你没事吧?
”
“我,能有什么事?”
看着沈拓不是装傻的表情,程涉回答“新闻刚刚报导,你在东门大厦里发现一具无头女尸——”
沈拓隐隐地呆了一下,随后,他笑了起来“天,真是让我无时不刻感受到现在通讯的快捷啊,这件事,才发生不到三
个钟头,居然连待在这座城市彼端的你也知道了!”
“拓,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程涉平静而坚持地凝视他。
熟悉情人雷打不动的脾性,却怎么也不能习惯的沈拓感到有些挫败。
“我,我能有什么事。我是发现陈尸现场。又不是涉及凶杀事件。”
“那就好。”表情还是冷静,但那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让沈拓心头一热。
明了了,这就是他对他留恋不已的原因。
关心,藏在只字片语,或默默无闻的行动中,在人碎不及防的时候,再出现,轻易就击溃了人的防备。
看似不经意,却总是无时不刻出现的淡淡地温柔,让生性贪婪的人们,在得到的同时,还想要。于是纠缠住,怎么也
不放开,等待,令人心满意足的温柔出现的下一刻。
“涉……”忍不住,抱住爱人温暖的身子。想要表露内心此时的情热,无需太多言语,一个吻就已足够。
意外,安静柔顺的爱人却挡住了他情难自禁的举动。
“你也不想想——”程涉的脸微红,“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轻嗔,引来沈拓的大声畅笑。
他的爱人呵!
恬静、内涵,却又时下时出人意表的人呵!
夜深人静,应该休息的时间,好多人不眠。
程涉就是其一,他不眠的原因,无眠。
敏锐的枕边人很快就知道了他此时的状况,就算此时已经昏昏欲睡,沈拓还是努力保持清醒,问他出了什么事。
背对着沈拓,程涉静静询问“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那具无头女尸的。”
“为什么想要知道?”兴许真的很倦了吧,沈拓此时的声音很沈。
“我难道不能知道?”
“话不是这么说……”有很多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那你就告诉我。”程涉转过身于,面对他,“你的车子呢,你从来都是开车上下班的啊?还有,你怎么会跑到东门
大厦那里去呢,那不是与回来的路完全相反的地方吗?并且,你为何会跑到东门大厦的项层并发现那具无头女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