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会是他早到,没想到,盛警官居然已经先来了。
虽然盛警官的表情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沈拓,就是有股不安的感觉,
好像,盛警官要跟他说的事情,是关于他的……
可能是日渐熟稔了,见面时免不了寒喧几句,因为有事,很快便就进入了正题。
“是这样的,沈律师,我想把我们警方找到的一些资料告诉你。”
“为什么?”沈拓不免惊讶。他以为他找来他是商量事情的呢。
“告诉你,也是想让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快些找出真凶啊,沈律师。”盛警官咧开嘴笑道。
沈拓了解了地点点头。“你打算告诉我什么事情,然后,让我帮你什么?”
没有立刻回答,盛警官只是凝视着沈拓。
“怎么了?”被人这样子盯住还真是不自在。
“没。”摇摇头,盛警官从随身带的公事包里拿出一叠资料,交给沈拓。
他示意沈拓翻阅这些资料。
然后,他看着沈拓一边翻阅一边说“我们警官通过努力,确实也找到了一些线索。根据你上次告诉我的查案方法,我
们在你的助手雷亦死之前找到的,被杀死的那四个人都曾经去过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而这家咖啡店正好是其中一
名死者从蓉所经营的。”
“是从蓉小姐的咖啡店?”沈拓很是讶异。
“不仅如此,除了从蓉小姐,其他的三个人都是这家咖啡店的常客,有一个人还是会员。”
“常客?”沈拓不禁凝起了眉,“可是除了从蓉,其他的人不都是居住在另—个城市里的吗?怎么会是常客?”
盛警官开始点了烟,吸了一口后他才回答“明峰市与我们居住的城市坐巴士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这两个城市之间时
常有各种各样的来往。人也几乎是自由流动的,说了是两个城市,其实也差不多是在一起了的吧。特别是出了这场案
子后,我这个月这个城市窜那个城市跑的,对于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都不觉得有什么了呢。要是有人特别喜欢某个地
方,或是特别喜欢到哪里去,不管多远,都会想去的吧。更何况。两个城市之间距离这么近。花一个多钟头到喜欢的
地方好好待一下,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吧。”
“特别是第一个死者。那个拥有一头及膝长发的女子。她都会在工作后坐车到那里待一会儿,听她的朋友说,她很喜
欢那个地方的风格与气氛。”
盛警官在烟灰缸上挥了挥烟灰,“与其说是喜欢那个地方,倒不说是去那个地方见什么人。因为死者的家人曾说过,
每次去那里,她都要精心打扮一番。很像是去见什么人的样子呢。”
沈拓的眉不禁拧起,这些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谁说过。
“是这样的,其实蓉老板在出事的前一天变得有些不一样。她看起来好像——怎么说呢,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们问
她是什么事,她没说,总之,好高兴,很像是什么人要来的样子,而且是她很重要的人。”
是了,那个曾经在从蓉的咖啡店打工过的男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然后就是其他两位男性死者,他们到过这家咖啡店的次数算是一般,偶尔会去的样子。不过引人注意的是,两名死
者死前并没有去过咖啡店。要说有什么不对的话,都是看起来像是去赴约。”
放下手中的资料,沈拓说出自己的想法“听起来,好像是这些人死之前都去见过什么人。”
“嗯。”叼着烟的盛警官点头,“从蓉也是,我们去询问过了从蓉死之前在她咖啡店里工作服务生,他们都不约而同
的这么说。”
“就是雷亦不同。”
“不,雷亦也一样。”盯着沈拓,盛警官很肯定地说。
“雷亦死之前也曾想过去见谁?”沈拓有些惊讶。
“对。”盛警官取下嘴中的烟,继续说,“我问过你事务所里的其他人,他们说雷亦在死的那天很急着便赶回去了,
他说要去赴约。”
“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沈拓问得有些急。
盛警官没有立刻回答,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在沉思。
报久,盛警官才回答“对,我们已经查出当时雷亦要见的人是谁。”
“是谁?”
没有回答,盛警官继续说下去“得知那个人是谁后,我们试着把那个人跟其他四名死者联系起来。然后很意外的发现
,居然这么的吻合。”
沈拓不再说话,他静静听盛警官把话说下去。
“这个人曾经在明峰市居住过,居住在明峰市的时候,他也是咖啡店的常客。我们拿他的照片去询问过在那家咖啡店
里最资深的店员,他们都说见过他,并且很肯定。因为像他那种出色的人,是让人过目不忘的。而且,他与从蓉的交
集不浅哪!听那些店员说,从蓉非常的爱恋着那个人,在那个人突然失踪前,他们看起来很像是一对情侣,常常如胶
似漆的黏在一块。”
“至于那个人与其他三个人的关系——因为都是那家咖啡店的常客,会碰面甚至是认识都不为怪的。其他人因为时间
错开而不认识,那个人却因为常去也就认识了他们——呵呵,这样的推理很合理吧。”
突然轻笑出声,让有些凝滞的气氛缓和起来,但沈拓却一直提着满腹心思,没心情去顾及这些。
他等待盛警官继续说下去,盛警官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说了。
时间,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悄然流逝,气氛,越来越寂静——
当盛警官手中的烟快烧到平指头时,他才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一边挥烟灰,一边说“至于雷亦,应该是通过别人的介绍认识那个人的。听他的同事说他死之前,那个人打电话给他
,说是问一些事情。雷亦看起来很敬重那个人的样子,很高兴地提前下班回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出了那种事……
”
“你到底想说什么?”再也按捺不住,沈拓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人到底是谁?”
灭了手中的烟,把烟头丢到烟灰缸里,盛警官淡淡地反问“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不会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吧,沈律
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乱猜,你觉得应该告诉我那就表明,不想说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不是不想猜,足根本害怕
去想、去猜,与其说想急着知道,不如说是害怕知道,现在他,莫名产生一种逃避的念头。
“好吧,那我直说,我们警方怀疑凶手就是——”盯着沈拓,盛警官一字一句说道,“你的爱人,程、涉——”
“不可能!”想也不想,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事实上,程涉也曾经对我们说过,他会出现在雷亦住的地方并适时救了你是因为他与小雷有约,本想去找他的
。”盛警官很冷静的诉说。
“他当时也说了,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拖延了时间,等他去到时,小雷已经出事,而我恰好从楼上掉下——”沈拓立
刻反驳。
“谁又能证明——”盛警官直视沈拓,雷厉风行地回道,“他不是早就已经到达雷亦所住的地方,杀了他之后隐藏在
附近静观其变……”
“不准再说他杀了谁或谁!”听罢,早已经满腔怒火的沈拓严酷地打断他的话,“我们都是依理论事的人,要想证明
这一切,请你拿出证据!”
“证据?”盛警官沉敛一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把很有可能带着凶手血迹的刀子吗?”
沈拓一时之间不明白他想说些什么的望着他。
“雷亦可能拿着刀子做过一番挣扎,那把刀子划伤了凶手的身体,井沾上了凶手的血液。后来,刀子在打斗中飞到角
落,谨慎的凶手或许一直想找它,但没想到你却突然来了,只好避开——不管真正的情形是怎么样的,总之,刀子上
的血迹通过检验并核对之后不是雷亦的,也不是你的——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的。”
“沈律师。”注视着沈拓的眼睛,盛警官用清晰的口气对他说,“我也不希望程涉是凶手,不过为了证实这一切。我
请你帮警方做一件事,从程涉的身上取来任何毛发或体液,如果是血液那更好。只要核对了DNA,就能知道,他到底是
、或不是凶手了!”
望着沉默的他,盛警官继续说“你也想早些证实一切吧,如果不想心爱的人背上杀人的罪名,请你与警方合作。”
还能说什么,坐在原位的沈拓,长久无言。
与盛警官分开后,坐在车上的沈拓想了又想,本想打个电话给程涉,但手机拿到手上,却怎么也不能拨打过去。最后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
全身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听完盛警官的一席话,心情差到极点的他已经不想去想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有种乱了分寸的感觉。
因为盛警官的猜想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要怎么想?想那么爱他的涉一直在下咒想杀了他
,怎么可能!
可,这些话他又不能对盛警官说,就算盛警官表面上说相信他的话,实际上却不当一回事吧。就算他真的相信他,接
受了他的说法,他又如何能解决这种诡异到极点的事情,已经,不像是常人能够做出的事情了。
下咒,招唤恶魔,对被诅咒的人做出攻击,达到目的。
怎么想,都是灵异小说上的事情吧?但它却真实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拓,你是声名远扬的大律师,办过很多案子,把很多人送入过监狱,也把很多人送入地狱——那些死了的人,要是
变成了鬼,一定会来找你算帐的。因为是你,他们才会死,才会下地狱……”
“我好像记得在哪里看过,用人的生命来向恶魔交换条件所下的诅咒,是非常残忍也非常恶毒极端的一种咒术。它不
但要活人当祭品,更要召唤恶魔的人不能有一点点的善心,否则,连这个人也会被恶魔吞噬。如果不是非常恨对方,
我想,不会有谁会想用这种残忍的咒术的吧……”
突然想起程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想到了“刺骨铭心去恨”这句话,想起了亲眼目睹的那几幕令人作呕的血腥场面—
—”
真的那么恨他吗?那个做下这一切事情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又重新陷入脱逃不出的苦闷中,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怎么会怀疑到涉身上呢?
想着,目光不由的,落在了胸前他出门前,程涉替他挂到胸前的护身符上
“很想让你乖乖待在家里。但你总是不断地乱跑,让人放心不下。这个护身符是我特地到庙里求来的,就让它代替我
,在我不在你身边时,保护你。”
忘不了他把护身符系到他脖子上时,认真严谨的表情,好像,这个护身符很重要。
当时他,还笑了“涉,你真认为这种东西能保护我不再受伤吗?要真是这样,人人带一个在身上的话,世上不就不再
有灾难了吗?”
他拍起头,认真且带着恳求“不管怎么样,你就好好带着它。不管灵不灵验,自我安慰也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
受伤了。”
心爱的人这么恳求,就算不以为然他所做的事,也安安份份的任他把护身符系上,更何况好像他不答应,涉就不准他
出门的样子。
沈拓自己并没察觉到,想着想着,他的表情变得那么温柔……
突地,他把护身符塞进衣服里,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没错,现在不是忧愁沉闷的时候,他一定要快些找到真正的下咒之人,为了他自己,为了背负上杀人嫌疑的涉!
下定了决心,正打算开车离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下来电显示,知道打电话来的正是他刚刚在想的人,沈拓赶紧接起电话。
“涉。”还没等对方说话,沈拓已经急着喊道。
“拓,你现在在哪?”程涉柔和的声音自手机的另一头传来。
“还在明峰市,不过正准备回去。”听着,沈拓也不禁柔了声音。
“事情已经办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有事?”
“嗯。”程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其实我现在也在明峰市。”
“工作需要吗?”沈拓自然而然地这么认为。
“不是,是私人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一幢房子在这里。”
“记得啊,你以前在这里住啊。”而且,有次他跟他为了他已经想不起来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后,曾经跑回去过一次。
当时要不是他先忍不住没有他的煎熬跑去求他回来,他相信他就此不回来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涉好久没有提起那间等于是他避难场所的“娘家”,他差点都忘了。
现在他突然提起,不是他突然想回去住了吧?
“啊,我要去拿点东西,所以就来到这里了。拓,如果你没事了,可以来接我吗?我的车子突然出了点问题,送到修
理厂了。没有了车子,我的行动都不怎么方便了。”
“好,我去接你。现在你在哪里?·
“我在……”
没有费多大的功夫,沈拓便在程涉描述的地点找到了他。
看着程涉坐到车上后,沈拓微笑道“我们今天分开不到半天哦。”
他的话,令程涉系安全带的手停顿了下,随后他也笑道“这是我们头一次在其他城市碰面!”
“陌生的城市,接头一样的碰面……啊,涉,你有没有感到有一种——”身体倾向坐在身边的人,沈拓的嘴角向上抿
起,勾勒出一抹亦正亦邪的笑容,“我们在偷情的感觉?”
程涉红看脸瞪了他一眼“没一句正经!”
“呵呵——”开怀的轻笑,怕再逗下去他真的会生气,沈拓转移话题,“对了,涉,你让我送你去哪里?”
程涉的表情,变得认真:“就是我以前住的那间屋子,还记得地址吗?”
“多少还记得一些。”
“送我去吧,我要去拿一些东西。”
“好。”有些疑惑他怎么变得严肃起来,但沈拓还是先顺他的意思,便没有多问什么。
在车上,程涉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多说话,沈拓便一直找话题。
“涉,你知道我来见你前跟谁见面了?”视线注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分心注意身边的人的情况。
他总觉得涉今天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回到了往事繁乱的旧地,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影响了心情?
这几天,一直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他以前的事情,现在,他都有点不懂以前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感觉,一点也不是他所知道、认识的涉。
别人口中的他,倨傲、冷漠、难以接近、出色非凡,并且,放荡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