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耍我了。你喜欢的不是任逍遥吗?”
“我有说过吗?”
“怎么了嘛你这是?这样,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你。”离落眼里露出担忧。
“那平时的我应该是怎样的?”
“虽然你现在依旧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明显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就算你现在和以前一样,可以既来之、则
安之,但是其中的味道已经变质了。就像是一缸清水中混入了一丝杂色,即使静止不动,杂色还是会扩散。你骗不了你
自己的。”
我在骗我自己吗?
白钧昊停下飞驰中的马,慢慢环抱住那月桂香的身体,头轻轻搁在了对方肩上,沉默不语。
“钧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的。”
“担心……我吗?”白钧昊喃喃。
离落缓缓转过身,看着白钧昊眼里的迷茫,那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直以来,他所看到的白钧昊,永远是个嬉皮笑
脸,不知所谓,无所顾忌的人,可是现在,那眼神中的一丝茫然,令他有心痛的感觉。
离落送上了自己的唇,没有任何的深入,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淡淡的,仿佛春风抚过脸颊,一点温暖,一份舒心。
“回去吧。”离落眼里盛满了笑意,凝视对方。
白钧昊有点心疼地捧着离落的笑脸,“傻瓜,为什么你一心要撮合我和他?”
“因为我知道你心里的真正想法。”
“那你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呢?你真的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说到了痛处,离落低下了头,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但那是你希望的。既然我没有办法改变你的,那我只好改变自己
的。不过……”离落突然抬起头,又换上了刚才的笑脸,“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有一个特殊的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
”
“你还真是自恋啊。”白钧昊亲昵地刮了对方一个鼻子。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任老夫人还等着我这个‘任羽’给她请安呢。”
“好,那就由我这个马夫立刻送你任二少爷回山庄,去给老夫人请安。”
“恩。”
白钧昊刚掉转方向,离落猛然想起了昨晚寻找对方之事,“对了,有一件事。我昨天去李仕冼房里找他的时候,看见他
正在烧……啊……”
话说到一半,离落突然紧紧抓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
白钧昊及时扶住差点跌下马的人,一探额头,二搭脉象,脸色突变。
中毒?!
不再犹豫,白钧昊立刻策马回了山庄。
任逍遥正在踌躇要怎么跟前来问他找人的任老夫人解释今早的事,就见白钧昊横抱着离落急急冲进了大厅。任逍遥一看
离落的面色,立刻唤攸雪去找大夫。
当大夫诊断出离落身中剧毒、救无可救,任老夫人当即晕了过去,大夫又手忙脚乱地替任老夫人看病。
白钧昊抓着离落的手,伏在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人,想不通是谁要对离落下毒手。
任逍遥退到门口,轻声问攸雪,“秋暮和尘风回来了没?”
“没有。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两个人的消息了。唐门府第四周机关重重,布满暗器,我担心……”
“尘风的性格我不敢保证,但是秋暮做事沉稳,他应该有分寸,不会乱闯。”
“在这当口,离落突然中毒,庄主,我想我们周围有内奸。”
“我知道。你去调查一下最近入庄的一些人的背景,不要遗漏任何人。”
“恩。”
待攸雪离开,任逍遥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之人,问道,“你怀疑谁?”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白钧昊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离落的脸上。
“到了现在,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李仕冼。”
“他?”任逍遥惊讶,“你的意思是他下毒害离落?理由呢?”
“早该猜到你不会相信。”
“我不是说不相信你,至少你要给我一个怀疑的理由啊。”
“如果我说离落倒下之前,提起他曾到李仕冼的房里,看见他在烧什么东西,这个理由够吗?”
“烧什么东西?”
“他没说完就倒下了。”
“烧东西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或许是为了祭奠他父母在天之灵,他不敢公然在庄内焚化,所以就在自己房里。这不能说
明什么。”
白钧昊不知道该用如何形容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你百般维护他是什么意思?你喜欢上他了?还是因为你们有过一夜,
你舍不得?”
“你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又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一夜?”
白钧昊回头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想救离落就算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我没说我不救人,我只是在和你讨论情况,你不要关心则乱。”
“是,我是关心则乱。因为你,我都已经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如果你相信我,那你立刻就去把人抓来,看他身上有没有
解药。”最后一句,白钧昊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向悠然自得的态度完全被颠覆。
“你现在心情不好,我理解。等你情绪稳定了,我再来看你。”任逍遥心疼地看了看一脸痛苦的人,轻轻合上门离开。
白钧昊烦恼地抓向自己的脑袋,他终于发现,其实他早已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从他把离落放在那个特殊的位置开始,
从他喜欢上那个任逍遥开始。
任逍遥一面嫉妒离落能让白钧昊如此关心,一面努力整理思绪,思考着刚才的那一番话。
真的会是那个李仕冼吗?
当在任老夫人的病床前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人一脸担忧地听着大夫的叙述,任逍遥又再度疑惑,他实在是想不出这李仕
冼的动机。
莫非离落果真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他要杀人灭口?难道这个李仕冼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任逍遥唤了一声李仕冼,见对方没有反应,才想起他是聋哑人。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任逍遥对着他的眼睛道了句‘跟
我出去一下’。李仕冼担心地看了看昏迷中的任老夫人,跟着任逍遥到了书房中。
“离落的事你知道了吧!听说,他昨天去找你的时候,看到你在房里烧什么东西,有这回事吗?”
李仕冼点头。
“那你在烧什么?”
李仕冼疑惑地看了任逍遥一眼,走到书桌前,写到:
【冥币】
“祭父母的吗?”
【我不想惊扰大家】
任逍遥突然发难,抓过对方的手,探了探脉象,确定并不是习武之人。李仕冼不解地看着任逍遥,突然栽到对方身上,
就是一阵猛咳。
任逍遥放开他的手,“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听闻,李仕冼的眼神变了变,却是因为咳嗽而低着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见对方咳个不停,任逍遥扶住他的肩,道,“是不是又发作了?”
李仕冼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咳嗽,刚想抬头示意自己没事,却见不知何时,白钧昊站在门口。
任逍遥若有所觉地转头,只来得及看到白钧昊转身离去的背影。下一刻,他已经放开眼前的人,追出了门外。
任逍遥好不容易挡住白钧昊的去路,连忙辩解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根据你的那番话在询问他。”
“询问需要抱着别人吗?”白钧昊的语气令人寒战。
“那是他肺痨发作,我没有对他怎么样。”
“你是没有对他怎么样,是他投怀送抱行了吧。”白钧昊拂袖走人。
“钧昊,你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你到底怎么了?”任逍遥有些生气地抓住对方的手臂,“从今天早上起就怪怪的,
还说什么不再见面。”
白钧昊懒得再去想昨晚看到的场面,“我是来告诉你,离落醒了。”
“真的?那大夫怎么说他救无可救?”
“大夫说得没错,一个傻子,是无药可救的。”
“你是说他傻了?怎么会?”
白钧昊瞥到刚走出书房的人,冷笑了一声,“这个恐怕要问你后面的人。”
任逍遥回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李仕冼,好不容易日渐良好的头疼又开始发作了,他不得不拉着白钧昊先走人,“还是先
去看看离落吧。”
两人刚走到离落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乱七八糟的叫喊声。
“二少爷,那个不能玩的。”
“二少爷,小心脚下。”
“不可以,二少爷,那个不可以吃。”
走进房间,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一个丫鬟正在极力阻止离落啃食盆栽中的枝叶。
白钧昊立刻跑过去,夺过那根枝叶,“离落,你醒一醒。”
可任凭他白钧昊如何摇晃对方如何叫唤,眼神涣散的离落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哭着闹着要白钧昊手中的那根枝叶
。
任逍遥退下人,摆正被翻到的桌椅,同情地看着痴痴呆呆的人。
“给我,给我,我要吃嘛,给我——”离落急得直跺脚。
白钧昊猛地抱住他,就是一个缠绵的深吻,直吻得对方眨巴着眼睛,一脸不明所以。白钧昊试图用这个吻唤回离落的一
点回忆,谁知,对方竟直叫‘好吃’,还天真可爱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在场的两人当即捏了把汗。
任逍遥走到缠着白钧昊继续喂他的离落面前,道,“离落,还记得我吗?”
离落看了看他好久,咬着手指,摇了摇头。白钧昊拿走对方嘴里的手指,纠正这婴儿般的坏习惯。
“现在你满意了?要是离落一辈子这样,我绝不原谅你。”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为这个吵。我也想救离落,我已经让攸雪去调查最近入庄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如果你真想救他,就马上把李仕冼抓起来,我就不信严刑拷问之下,他还能不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道理?我有什么理由抓他?我看你完全是对他有偏见。”
“偏见?你说我对他有偏见?他那种跟什么人都可以随便上床的男娼,我会对他有什么偏见?”
任逍遥看着这个他所陌生的白钧昊,朝后退了一步,“钧昊,你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这么说。再吵下去只会弄得大家都
下不了台,我看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白钧昊笑容凄惨,‘哼’了一声,“好,冷静,我冷静。”
任逍遥实在难以理解眼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痛心地合上房门离开,转身却看到跟随而来的李仕冼站在长廊的转
角处,那浑身颤抖的反应怕是听到了刚才的那番评价。
任逍遥上前替白钧昊辩解道,“你不用在意,钧昊他是无心的。离落弄成现在这样,他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他不是有心针对你的,你和他接触过,你该清楚他的为人。”
李仕冼勉强扯了个笑脸,欠身离开。
第五章 再玩私奔
攸雪的办事速度很快,过了两天,就把最近一个月内入庄的人的背景查得一清二楚。
“这些看下来都没有问题。”攸雪把一叠文件放到书桌上,“大家进入山庄之前都被调查过家世背景,和我这次的调查
基本没有出入。至于那几个人,李仕冼和李飞曾是群鹤楼第三把交椅李荣的儿子,这个也早知道了。那个林鸢,也只是
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这么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任逍遥又开始犯头疼,揉着太阳穴。
“恩。还有,秋暮和尘风来消息了。他们之前夜探唐门失败,被一路追杀,所以前段时间没有办法和我们联系。”
“他们有探得什么消息吗?”
“唐门门主唐山似乎患了一种怪病,他的儿子唐晋出外寻找良方,而唐凯,也就是唐晋口中的二叔从旁人口中得知天下
三奇能治一切疑难杂症,所以唐门才找上亦然山庄和李家兄弟。然后有一个奇怪的现象,秋暮信里说,自从那次他们救
走唐晋之后,唐门就一直没再向山庄发起任何的举动,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简直就好像是……”
“好像是有人会给他们送去东西?”任逍遥接下攸雪的话,“看来,山庄里面早已混入了内奸,或者说,在他们救走唐
晋的那一天,确立了他们同那内奸的利害关系。”
“那一天,还有一个人被抓走。难道真的是李仕冼?”
“恐怕李飞被抓走之际,他们用什么办法留下了联络的方式。离落之前说过,他一次去李仕冼房间的时候看到对方正在
焚烧什么东西,我怀疑,那是他们留给他的讯息。至于内容,应该是以李飞的性命相威胁,要求他不仅交出玲珑碎,还
有亦然山庄的魂灵丹。”
“李仕冼既不会武,又不能开口说话,而且听不见声音,如果是我的话,必然会选一个起码懂武的人。”
“像那样的人不是更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吗?我们不就这样被骗过了?而且,唐门应该已经搜查过李飞,李飞身上并
没有玲珑碎,而且这李飞性格直爽,也根本不知道什么玲珑碎。照此推断,李仕冼应该对玲珑碎的事情很清楚,他一直
忍辱偷生到现在,虽然他不懂武功,却不能小视。”
“那魂灵丹不是很危险?他一直和老夫人在一起,一定从老夫人口中套取了墓室的情况。”
正当两人谈话间隙,一声‘轰隆’响起在后山。
“糟了。”
两人脸色突变,等他们赶到事发现场,就见两个人影对峙在洋洋洒洒的尘埃中。
“解药。”白钧昊冷冷地盯着走出墓室的人。
李仕冼篡紧怀中的物品,摇了摇头。
白钧昊走近一步,气势逼人,“我再说一遍,解药。”
李仕冼几乎是恳求般地看着眼前的人,连连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白钧昊手心的冰棱脱手而出,直指对方眉心。李仕冼惊慌地向后退去,冰棱堪堪止于眉心前,是任逍遥
单手挡下了那束冰棱。
白钧昊将手中的几张碎片扔在了空中,怒视来人,“这是在离落身上找到的,就因为离落看到了这些无聊的东西,变成
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也看到他从你爹的墓室里出来,难道你还想维护他?”
“我只是不想离落被你害得永远那样。你现在杀了他,万一他身上没有解药,离落怎么办?再说,他也是被逼无奈,你
没必要狠下杀手。”
“那好,你问他,解药在哪里?”
见白钧昊肯暂时放手,任逍遥转而去看那个张皇失措的人,“解药呢?”
李仕冼犹豫了好一会儿,示意对方把手伸给他。任逍遥照做,就见对方在他手上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