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所谓。可、可是,为什麽要丢这麽一本书在他床上?会让人误会的!!
心脏怦怦的跳得飞快,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飞来飞去,有根叫“理智”的神经完全短路,独孤平凡不知道自己现在该
说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麽──
要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麽,也应该说出些什麽。
说什麽都好。只要飘雪不要再盯著那本书!
“飘、飘雪……”
“果然长大了。平凡,是个正常的男人了呢。”
不约而同的开口,听到飘雪的话,独孤平凡心底一凉,简直想要蹲去墙角画圈圈了。
飘雪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定定的看著独孤平凡的脸。
那张刻意掩藏了美丽的小脸上,惊慌失措和世界末日的表情一目了然,像是一个做坏事被抓个正著的小孩,完全失去了
行为能力。
“傻瓜,这有什麽好害羞的?你都二十六岁了,看这个很正常。”
嘴角带著莫测高深的微笑,比平常的面无表情更具威慑力。眸子黑沈沈的,只在最深处有一道光,深邃异常。
“这书看起来还不错。借我看两天。”命令式的表示借书意图,飘雪拍拍身边的书,附加了一句。“不会弄脏你心爱的
书的。放心吧。”
“送、送你吧。弄、弄坏也没关系!”心里对这书忿忿得咬牙切齿,说出口的话却是乱七八糟,结结巴巴。
“这样不太好吧?”飘雪微笑著,眼睛里显示出明确的意图。只是礼节性的推托一下而已。
“不、不会。送你。”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飘雪立即便不客气的将书收进了储物戒指。
看著微笑著的飘雪,独孤平凡终於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算过去了麽?
飘雪一直看著独孤平凡的脸。
放心了吗?真像小孩子呀,什麽都表现在脸上。这麽可爱的一个人,让他看了十几年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独特的人,他
可不希望被别人发现了。
只是,这个笨蛋一定忘记了吧?他曾经答应过什麽。
十八年零九个月十三天了。
以无比的耐心等待著他的公主慢慢长大,看著他的公主慢慢收敛起无性别的美貌,然後在懂得了欲望的时候,刻意的疏
远。
再怎麽迟钝的公主,也有长大的一天。
现在,终於到了收获的季节了吧?
很好。
真的很好──
飘雪勾起唇角、眯起丹凤眼、挑高眉头,坏坏的笑了。
他的新娘,已经长大到这麽可口的时候了……
眼角瞥见飘雪这从未有过的表情,独孤平凡敏锐的感觉到危险!
危险!危险危险!
第六感叫嚣著要他逃跑,但理智却仍迟疑。
为什麽危险?
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独孤平凡就觉得,飘雪是个带著完美面具的人。
独孤宅的驭灵使,是不允许带家眷的。每个成员一旦成婚,就必须搬离这里,到俗世里生活。
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第一代宗主定下的规则。
从一些残缺的纪录玉简里,独孤平凡曾经找到过断断续续的纪录──
据说,先代宗主的夫人是其他宗族的女性驭灵使,在驭灵使族群之间交流的时候相识并且相恋,然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将她迎娶过来。
然而,这位“貌似天仙、温柔如水”的夫人,却在独孤宅刚刚建立、还未安定的时候,偷取了独孤宅的部分秘笈,逃回
她自己的宗族。
那位夫人是从一开始就这样计划的,还是後来吃不了苦临时决定的,已经无法求证了。但从此以後,第一代宗主就定下
了两条规则:一、每个成员,只要成婚就必须下山历练,不允许向任何人传授独孤宅的绝学;二、宗主和长老不允许在
三十岁之前结婚,一旦成婚必须退出家族管理。
由於第二条规则,每位宗主都会从下山的弟子中,寻找资质上乘的下一代,赐予独孤姓氏,作为下一代宗主和族长的候
选人培养。
独孤平凡上山的时候已经四岁了,多少还记得一些幼年时候的事情。他的父亲很早便过世了,年轻的母亲改嫁以後,生
活倒也平淡。
有一天,宗主爷爷出现了,许下一些诺言,并且留下一大笔钱,将他带上山来。从此他就成了独孤宅下一任宗主的第一
位候选人。
飘雪则是第二个,也是到目前为止的最後一个。
跟他不一样,飘雪是由独孤宅弟子的下一代中,一轮轮选拔胜出的。
独孤平凡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在议事堂里,一个小小的男孩孤傲的站在中央,头发剔得光光的,脸上鼻青脸肿,眼睛里
却充满倔强和好胜。
他甚至还能回忆得起,飘雪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好像遇见了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对了,他的第一句话也很有意思,因为他居然说:“咦?你是女孩子!好男不跟女斗,你把宗主位置让给我就算了,打
赢你也没趣。”
自己是怎麽回答的,这倒没有什麽印象了。只记得当飘雪知道自己也是男性的时候,呆愣愣的样子,真是可爱……
“别发呆了。”轻飘飘的声音如同落叶坠落,飘雪伸出手指,随意捉住独孤平凡的袖子,牵拖著他,悠然的朝膳厅走去
。
这个傻呆呆的公主,也只有自己才能照顾吧?要不然,这傻平凡走著路也会看树叶发呆,要是没有他,以後哪一次发呆
发到忘记吃饭,说不定真会饿晕过去吧?
十指移动,飘雪捉住袖子的手向上,捏住独孤平凡的手腕──
纤瘦的手腕不及一握,仿佛轻轻用力就能折断。
怎麽变得这麽瘦?!
飘雪眸光里闪过危险的亮光。
圆滚滚满身肥膘的样子固然惹人讨厌,但瘦成这样的皮包骨头,他是不是每天只吃几颗米?
不行!
太瘦的人体力会很差,那会让自己困扰的!
捏著瘦弱的手腕,独孤飘雪径自下了决定:接下来的目标,一定要把他未来的新娘养得白白胖胖!
独孤平凡丝毫没有察觉到飘雪的决定。
被动的让飘雪牵扯著往前走,独孤平凡定定看著飘雪的侧脸。
小时候的身影和现在的重叠起来,但是除了容貌上的相似以外,性格就像完全是两个人。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当初是那样锐利的性格,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总是锋芒毕露。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任何比试都要得到第一,宗
主和长老们吩咐下来的事情,做得最完美的,也一定是飘雪。是什麽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努力在脑海里搜罗尘封已久的记忆,却完全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现在的飘雪,骨子里像任何时候一样的骄傲,但已经学会了将这种骄傲隐藏在眸底深处,收敛在身体内部了。
彬彬有礼的行为、如沐春风的言语,对任何人都微笑著,一视同仁;对任何事都信心十足,却只是做,并不多说。
所有宗主爷爷吩咐的事情,每一次的结果,大家都能看见。不需要多说,却让任何人都能感觉到。
骄傲得恰到好处,微笑得极有分寸。对任何人都一样的微笑,然後笑意不及眼底。
但是,这任何人之中,除了自己。
应该为此高兴麽?
独孤平凡苦笑。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有时候是高兴的,因为飘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正的情绪:会生气,会发火,极少数的时候,会高兴的弯起唇角,笑得
很帅气。
但是,郁闷的时候却是更多。因为大多数时候,飘雪总是板著脸,冷冷的样子──
常常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却已经板起脸,将情绪冻结,远远拉开距离。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麽?
为什麽连宗主爷爷都不会察觉,自己却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飘雪的情绪?能从每一个细节看出他的心情。高兴?生气?
不屑?郁闷?
哪怕飘雪伪装得再完美,自己却是只要一眼,就能全然清楚……
第四章
独孤平凡茫然四顾。
不是要吃饭麽?在厨房里吃?
“别发呆了。”飘雪拍拍独孤平凡的脑袋。“来,这个给你。”
一边说,一边递过一本食谱。美味的木瓜炖排骨在封面上诱惑著所有人的口水。
傻呆呆的接过食谱,独孤平凡仍旧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是来端菜麽?给我食谱做什麽?”
“傻瓜。我早跟宗主爷爷说过了,叫他们先吃,我们晚点过来自己煮。”
拍得顺手了,飘雪继续拍了下独孤平凡的脑袋。
“冷饭有的是,热一下就好了。冷菜都倒掉了,这里我不会做菜,当然是你做。”
看著飘雪,独孤平凡无语──
好像是这样没错,但自己也从来没有做过菜呀。
“上次下山,看到这本菜谱上的菜都很美味,所以顺便买过来了。这次刚好可以用。快看有什麽菜可以做的,我饿了。
”
饿了麽?
独孤平凡肚子里咕噜噜的响应了一声。
是饿了。
看看也可以,不过平常弟子们修行,除了帮忙端饭端菜,很少来厨房。他也一样。
可是……偶尔也见到班大厨做菜,把锅子颠来倒去,用勺子这边舀一点那边挑一点,都丢进锅里,然後食物的香味就出
来了──
好像也不是很难。
心里没底,不过独孤平凡实在无法想像让飘雪做菜的样子,无奈,只能翻开书页,先看看再说。
书页左右都是盛放在白瓷碗里的美味图片,左右目录上整整齐齐排满了美味的文字:百味牛腩汤、红酒牛腱汤、翠苦瓜
牛肉汤……
连续看了前面十几个菜名,怎麽都是牛?
山上又没有养牛,跳过跳过。
跳过一些有“牛”的菜名,继续向下看。
鱼丸翡翠汤、鲜虾白玉汤、五彩鱼羹、黄鱼豆腐羹……
鱼虾?
最近班大厨好像没有叫弟子帮忙去捉鱼,最近也没吃过鱼,这些材料应该也没有。
难不成要现在去捉?那还不如只吃白饭配盐算了。
以前错过膳食时间的时候,又不是没吃过……
想是这样想著,但独孤平凡还是忍不住往下看:
双色老鸡汤、枣香乌鸡汤、风味酸菜鸭肉汤、清炖双冬鸡腿、冬菇蹄筋炖凤爪……
鸡鸭?
前几天路过班大厨的院子,看到过稀稀落落几只小鸡,但那几只小鸡还满身茸毛呢,全部烧成汤也够不著一碗。
山上的厨房,日常的菜肴除了让新进弟子采一些野菜、水果,顺便偶尔猎捕一些山鼠、野兔和野猪外,就只有大家一起
种的菜了。
粮食是定期到山下买的,有时候也会去买一些腌制的食物上来,但宗主说过,山下被污染过的食物还是少吃为妙,虽然
美味,却对修行不利。
偶尔养一些鸡鸭,都是班大厨嫌日子无聊,当宠物养著玩的,逢年过节有远来客人都不一定舍得吃一只,何况是现在?
“看好了没有?”飘雪不耐烦了。
这家夥,盯著书看那麽久了还没选好?里面每个汤的图片看起来都很美味,随便选一个就是。
就是做得不好吃,只要煮熟就成了,他也不会那麽挑剔的。
“还没好。”独孤平凡继续向下找。
突然眼睛一亮──啊,有了!
清汤白菜!85页!
“等等,等下,我找到一个菜了,先看一下!”
哗啦啦翻到85页,果然,图片上是个白瓷浅汤碗,里面盛放著一片片白菜叶子,长得跟前阵子大家一起种下去的一模一
样,这次不会错了!
“材料:老母鸡一只、嫩白菜心12棵(250克)、盐5克……”
一看材料,独孤平凡先是愣了一下。
不是清汤白菜麽?怎麽还要鸡?不是印刷错了吧?白菜可以按“棵”算,可是盐要5克,5克是多少?
迷迷糊糊,再往下看──
一、鸡放入清水中,水没过鸡背。旺火烧沸,再改用小火煮三小时,撇去浮末取汤备用。
二、白菜心洗净并从中间刻开,在锅中加入鸡汤200克、清水500克,再下葱、姜,烧开後将白菜心放人,烧至八成熟取
出,再将汤去掉,注入鸡汤、盐、味精、料酒,烧开後将菜心放入,再开锅即离火。
三、先将菜心剖面向上,在汤盘中码齐,再将鸡汤注人即可。
看得头脑有些发晕,呆了半晌,独孤平凡将菜谱阖上,抚摸平整,恭恭敬敬的还给飘雪。
“怎麽,找到可以做的了?”飘雪眼角一挑,倒是有些意外。
呃、仔细分析起来的话,期待的成分更多一些。
“没有。”独孤平凡低眉顺目的回答,一边恭敬的将食谱塞进飘雪手里。“我想,我们还是吃白饭配盐,或者酱油拌饭
比较适合。”
想到那些复杂的数字和材料,独孤平凡暗自吐吐舌头,丢下有些反应不良的飘雪,自己找碗盛饭去。
做菜做菜,还是交给班大厨就好。
从现在开始,他决定要崇拜班大厨了!
飘雪愣愣的看著手上的食谱,往里翻翻,是这本食谱没错呀!
里面的每张图片看起来都很简单,切成一块块的各种食材,放在水里煮一煮不是就行了?有些青菜甚至是整棵的,切也
不用切!
这麽简单的菜都不会做……
也太没天赋了吧?
看著正高兴的往冷饭里倒酱油的平凡,独孤飘雪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未来的生活,难道就是每天吃酱油拌饭?
“飘雪,来,这碗给你!”
独孤平凡拿了满满一碗饭过来,酱色的饭粒搅拌得很均匀,看起来似乎也很美味的样子……
好吧!
狠狠扒拉下一大口饭,飘雪决定,即使以後每天跟平凡一起吃酱油拌饭、白饭配盐,似乎也是不坏的生活……
独孤平凡的房间里,众灵宠终於解除危机警报,一个个懒洋洋的瘫在床上、桌上椅子上。
幽灵状新来的灵,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会,游移不定。
出去?会不会又被痛扁?
不出去?可是封印里都是瓜子壳塑料袋,实在难以忍受……
小猫懒洋洋的摊著肚皮躺在桌上,浅黑色虎斑纹的毛皮压在身下,露出肚皮上白白的绒毛。
“你,过来。”
朝幽灵的方向勾勾爪子,碧绿的猫眼里有著懒洋洋的好奇。
两个新来的夥伴?两个?
好吧,幽灵是一个,还有一个是虾米?
幽灵仍旧迟疑著,空荡荡的眼睛警惕的看著椅子上坐著的美女帅哥。
“过来小幽灵,放心吧,姐姐不打你了,姐姐疼你!”蛇女媚惑著,沙哑著声音勾引。
幽灵思考了一会,小心的探出半个身子,只留一截尾巴在封印里。
“不许过来!小心我扁你!”狐一粗声粗气的恐吓!
“砰──”一声,蛇女和小猫联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呆著去!”蛇女甩甩蛇尾巴,吹了吹指甲。
这个臭小子,头发整天乱糟糟的,还好没有勾坏了宝贝指甲。
委屈的抖抖耳朵,一转头却看到小猫已经化成人形,而且正坐在桌上虎视眈眈的盯著他,狐一只能乖乖让出座位,躲去
房间里欺负小兔。
“过来吧小幽灵,再不过来刺蝟叔叔要发飙了哟!”甜甜腻腻的装可爱,小猫长尾巴在椅子後面摇来摇去,露出两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