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 下+番外——lyrelion

作者:lyrelion  录入:06-03

“您能不能来点儿实在的?”台下有人起哄。

王涵瞪了一眼:“黑色那麽沉着稳定,你急甚麽?”却又露齿一笑,“用黑色形容风流,恰恰如一个成功的男子家有娇

妻外有情人…”

楼上尚五爷在考虑要不要扔个板凳下去,叫百里亮和小斋拦了。

王涵扫眼台下人人目瞪口呆,笑呵呵耐心道:“男人有个情人,是因为他有个老婆;因为他有老婆,所以他才有情妇。

明白了麽?傻冒儿!”

许院长脸儿全黑了:“公——子——”

王涵摆摆手:“这麽高深的智慧你当然不懂。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就这样儿吧,下一题!”

许院长用几十年的气质和修养将火气压了下去,勉强宣布书童去收第二题的看官票,然后宣布早上至此终了,请各为选

手入西厢休息。

楼上尚五爷白绢裹了手:“这小子,毁了我的花儿不算,还累我受此重伤,我非把他——”

“五叔,他在台上还能伤到您,这不是笑话儿麽?”黄三爷淡淡一笑,摇着折扇。

尚五爷眼眉一挑正要发作,却见小厮送了午饭来,也就忍了:“老三,你当真要宠着他?”

“他的银子是我出的,我不看着他,难道作赔本儿买卖不成?”

尚五爷看他一眼:“老三,年轻的时候儿玩玩儿没甚麽,可不能玩儿一辈子啊。”

黄三爷展眉一笑:“多谢五叔提点。”

尚五爷叹口气:“我晓得你听不见去…罢了,你去右厢竹厅瞅瞅吧,他的话,想来你还能听几句。”

黄三爷心中冷笑一声,起身拱手去了。缓缓摇着折扇,横竖不过那几人。父皇自是不能,宫里要少了皇帝,早闹得沸沸

扬扬了。可他也不至完全不知此事,还该怪自个儿招摇了。却又一笑,带了那麽个活宝,想不招摇都难。转念一想,二

姐早嫁为人妇,相夫教子,轻易不肯离京;四弟年幼,正在宫里当差,只怕也来不了。会是谁呢…突地一笑,总是故人

罢了,见一见,也无妨。想来这人也等了好几日,终是耐不住性子了。

这麽一想,倒也笑了,摇着折扇。走了几步才想到右厢不往此层而上,遂唤个小厮领路,一径儿望右厢来。

第四十六章

【曲玉管】浅吟低唱,解马换酒,枯木为桥水默默。卷帘西风萧索,相思成祸。谁人多。眼陌神乱,怎奈情变,思来想

去总是错。冷卧江畔,孤单单楚天阔。北雁过。

暗想当初,总盼是、久久长长,岂知海天难连,雷鸣风狂雨落。铜镜破。忆春日陌上,云起桃花漫天,本想白头,怎奈

缘浅,平地生波。

右厢竹厅,原以为是随意唤的,不想廊下当真植了一片墨竹,盈盈嫩嫩,摇曳生情。

黄三爷透过窗格眼子瞅得一回,也就举手扣门。

“没关严实。”声儿缓缓的,不急不徐。

黄三爷无声一笑,轻轻一推,门也就开了。里头儿临窗立个人物,背身而对,身形瘦削,一头黑发叫根黄檀木錾子定住

“果然是你。”黄三爷挤出一丝笑来。

那身子一抖,转过头来,眼里竟有几分不信:“三弟?当真是你?”

黄三爷暗自叹息:“可不就是我。”

那人望他半晌,满眼惆怅埋怨,终是叹口气行过来想拉他。

黄三爷却侧首一让,垂目躬身道:“久不见大哥,阿不,该叫大王爷了。”

大王爷手一抖,慢慢儿缩了回来:“三弟,何时你我兄弟生分若此?”

“自我离了京城,就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三王爷,自然也不是大王爷的三弟。”黄三爷挺直腰杆,“大王爷莫要如此称呼

,小人受不气起。”

“三弟,你我是否有误会?”大王爷急急拉了他道,“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大哥之心可比日月。”

“小人倒不曾误会甚麽,就怕王爷误会了甚麽。”黄三爷似笑非笑让开一点,“倒是不曾想,这个风流会与大王爷还有

瓜葛。”

大王爷叹口气:“如不是五叔想到这个法子,这辈子还当真见不着你了。”

黄三爷懒得理他,自顾行过去坐了:“既是来看赛会的,何必浪费银子?下头儿第三题早开始了。”

大王爷也就过来坐了,满眼疑惑。顺着黄三爷眼光看去,果然下头儿又热闹起来。

许院长正交代第三题:“这第三题是诸君当下选题,选中何者依题而论。”

王涵挑挑眉毛:“哦——风险题。”

刘氓斜斜望他一眼:“小心选中最不想的那一个。”

王涵翻个白眼:“咒一咒十年旺!”

青黛只觉有趣:“依何序?”

“几位可自定。”许院长呵呵一笑,示意书童抬了个几个楠木匣子上来。

王涵瞅着,猜上头写的多半是号码,却又不知道该选哪个。正想着,却听刘氓轻声叫他:“猴子,啧啧。”

王涵一愣,顺着他目光扫过去,也就乐了。除了他们两个,其余五个都是目光交接,蠢蠢欲动,却又不肯先开口。转念

一想,原也是,自定顺序,谁先谁后,是个难题。若这也是风流会的考评项目,怎麽晓得哪个是标准答案?阿不,现在

都是“参考答案”,哪儿还有“标准答案”。

翠袖先忍不住:“我先来吧。”

桔贵一伸手:“妹妹怎的这般着急,莫不是先前舞旋身时累了,这回子想先答了好回去歇着?”

翠袖脸色一变,瞪她一眼。

刘氓缓缓立到王涵身侧,低声儿道:“方才翠袖转圈儿时有点儿不稳,倒是桔贵念词儿转唱曲儿,帮她遮掩了。”

王涵挑挑眉毛:“所以说,哪儿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这不,刚吃进去,就得吐出来。”

刘氓哭笑不得:“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素质?”

“刘氓同志,做人要厚道。”王涵正色道,“同样是长成在红旗下,接受社会主义教育成长起来的五讲四美跨世纪的新

一代,你好意思跟我谈素质?”

刘氓摆摆手:“得,当我没说。”口里随意哼哼走开一点儿,“高能却不低分的我见着高分低能的你,也只能说,林子

大了,甚麽鸟儿都有——”

王涵歪头啐了一口:“刘氓你少得意,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总要还的!”

刘氓却回过头来,一本正经道:“黑人,满头小辫儿乱飞,当真以为别人抓不住麽?”

王涵哼了一声:“我型我show——”

那边却波涛汹涌来往好几招,谁也不肯先选,怕选了不易的;却也不敢最后选,怕剩下晦涩的。这个说“金藤姐姐年纪

最长,当尊”,那个说“青黛妹子最幼,当怜”,这个接了过去道“苏先生圣文采非凡,当得头名”,那个应了“翠袖

姑娘灵巧非常,可为头筹”,再就对了“桔贵姐姐通身气派,自当身先”。说得个个谦谦君子,刘氓与王涵抱着手看,

只觉可乐。

“你还别说,这虚伪真是人的共性啊。”

“你把自个儿也算进去了吧?”

“少来,我不是猴儿麽?你才是人中极品,可谓人类典范。”

“我是流氓不是人,早超过人好几个境界。”

“如此失敬了。”

“客气客气。”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齐齐大笑。这一笑不打紧,却叫台上台下都望过来。

许院长看看他们:“两位公子何故发笑?”

“不然,我先选?”王涵斜眼轻笑。

几人互看一眼,桔贵先道:“黑人弟弟最能出人意料,不若由他?”几人也就点头应了,无非想着他不学无术,难的易

的先去了,剩下的自个儿胜算大些。

见无异议,王涵咳嗽一声,大模大样上前一指:“不要最后一个,口彩不好;不要偶数,觉着别扭;也不要第一,树大

招风。”

“剩下三五,公子中意哪一个?”许院长擦擦头上的汗。

王涵想了想,笑眯眯道:“三!”

刘氓一挑眉毛,无声的笑了。

楼上竹厅,黄三爷也无声的笑了。

大王爷喝口茶:“选三何故发笑?”

“选五声儿像哭,那小猴儿不会中意的。”黄三爷摆摆手。

“怎地不说选三就似选你一般?”

“我还没那麽无耻。”黄三爷哈哈大笑,“叫‘三儿’的多了。”

大王爷忍不住道:“三弟,你当真和他,和他…”

“和他如何?”黄三爷看他一眼,“我不是圣人,他不是君子。”

“汝心已定?”

“吾意已决。”黄三爷呵呵一笑,“我与人有约,无论胜负,我和这小猴儿是分不清了。”

“他有甚麽好?”大王爷叹口气,“竟值得你舍了大好前程,负了父皇一片心意?”

“大王爷,我本就没存那分心思,你大可放心。”黄三爷摇摇头,“更何况,我是先离了那地界,后遇上他的,怎能算

是他的错儿?”

“他晓得你身份麽?”大王爷哼了一声,“别有所图罢了,小人!”

“不晓得时他就跟着了,晓得了,还会舍得走麽?”黄三爷轻轻一笑,“我倒不觉得有甚麽不好。横竖是个真的,总好

过虚情假意。”

大王爷脸色一变:“三弟,你甚麽意思?”

“没甚麽意思。”黄三爷暗自一笑,“当真没甚麽意思。”

“当真没甚麽意思?”王涵捏着三号匣子左看右看,里头儿空空荡荡,啥都没有。

许院长捻须而笑:“此为王公子之题。”

众人神色各异,不敢造次,最后依着齿序定了先后,各自领了一题。

金藤的匣子里是个“一”字,苏溱拿了把蒲扇,桔贵捏着根草芽,翠袖对着面镜子直皱眉,刘氓苦笑一声,亮出把匕首

来,青黛低头打量匣子里的梳子,默默不语。

许院长轻笑一声:“如此甚好,几位可想一柱香的功夫,再依匣子数来。”

大王爷默默饮茶,黄三爷垂目静思,竟无一人言语。却有人轻轻行来,扣了门三响:“是我。”

“五叔。”大王爷搁下茶杯,起身应门。

尚五爷身后跟个美婢,呈了三碗银耳莲子羹,颔首告退。

尚五爷等门合上了方笑道:“如何?兄弟久不相见,自是有满腹话儿要讲,我这五叔不识趣,搅了你们雅兴。”

黄三爷呵呵一笑:“五叔少说外道儿话儿,这儿是您的地界,我不过是穷亲戚,还怕腌臜了您。”

尚五爷一瞪眼:“少废话!你小子一客气,总没好事儿。”

黄三爷只管笑:“是麽?”

尚五爷不知怎地,叫他这麽笑着一瞅,身上竟是阵阵发冷。大王爷咳嗽一声:“三弟,怎麽说五叔也是长辈,不得无礼

。”

黄三爷自顾抬了一碗:“好羹,好羹!”

尚五爷看看大王爷:“你们…没事儿吧?”

大王爷勉强一笑:“一家兄弟,能有甚麽?”

尚五爷也就颔首:“三儿啊,你要甚麽都成…就是这个小猴儿,当真不成。”

黄三爷斜眼一挑:“是麽?”

“他们王家…唉,怎麽配得上?”

“如何配不上?”黄三爷却是一笑,“论真的,我无权无势无长无幼无根无基无身无心,倒是配不上他呢。”

大王爷一股气儿上来:“老三,就算你不把我们兄弟之情放在心里,难道也不把父皇放在眼里麽?!”

“大哥,我现在敬着你,是看在你娘给我一口饭的面上,不然你做的那些抖落出来,不知是谁没把那老头子放在眼里。

”黄三爷缓缓一笑,“五叔,你心自是好的,可也得看清了人,引狼入室的赔本儿买卖你也肯做?”

尚五爷一时语塞,大王爷愣了一阵才道:“百里亮告诉你的?”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黄三爷喝了一口银耳羹,“我原以为是老头子的意思,不过我又想,那老头子就算糊涂

,也不会放着儿子无后不管。”

大王爷脸色一变:“那你又说要和…”

黄三爷喝完最后一口,搁下碗来:“我就这个意思,横竖我是断子绝孙了,你也就别拿捏着别人不放。他又不欠你。”

却又看他一眼,“我还当真想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你也干得出…啧啧啧,真是人心难测。”

大王爷脸色骤白:“三儿,就凭你这句话,我可叫你死在当下!”

黄三爷朗声一笑:“自然,今日我不过犁庶百姓,任你张狂。”却又沉声道,“只人在作,天在看。午夜梦回,大哥不

会辗转难安麽?”说完朗声一笑,“五叔,可否叫风流会暂停,我有些要紧的话要说与那小猴儿。”言罢一躬到底。

尚五爷一愣:“这…”

黄三爷仰面一笑:“与赛事无关,五叔大可安心。”

尚五爷只得应了,黄三爷浅浅一笑,扬长而去。

大王爷见他一步一步走远,脸色越来越暗,终是一掌掀了桌子:“他,怎地就是不明白呢?!”

尚五爷好半晌没应,望着台上叹口气:“这种事儿,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第四十七章

【满朝欢】一朝春尽,斜阳暮影,流水潺潺独醒。卧看添香红袖,满树零落。烟轻霞黯,孤雀离枝鸣,半点成星。巷陌

乍雷,骤雨初至,细草独青。

江南自此成梦,古道西风,瘦马驼铃轻轻。黄沙漫天,偶遇枯树鸦鸣。万里戈壁,羌笛幽咽,朔风寒铁成冰。竟似伊人

呼唤,惊回首无人应。

黄三爷一路下得楼来,径直往西厢房赶,推开门时,里头儿清清静静的,半个人也无。黄三爷猛地顿住,不由摇首而笑

,退出门去倚墙候着。

闲走了两步,外头儿隐隐听着人声儿起了,如爆竹炸开,轰的一声儿飞上半天,却又细细碎开,缓缓落了。

就又听见有人声儿近了,黄三爷立起身来,捏着扇骨儿望去,瞅见那个满头小辫儿的人过来了,二话不说上前拖了王涵

的手就走。刘氓杵在后头儿不远,见是他,却也没说甚麽。两人换个眼神,俱在不言中。

王涵显然吃了一惊,捏着手就道:“大佬,干嘛啊你?”

黄三爷没应,拖了他只管走,撞了人也只当瞅见。王涵连连陪笑:“对不起对不起——”

却也有人认出他来:“这不是方才那位公子麽?”

青黛却与刘氓作势张望,拦了诸人:“谁啊?”

推书 20234-06-03 :以为幸福 上——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