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感到无限惊奇。这真是个奇迹,不,是神迹。
“安暖,”小王爷绕到我身边来,凑头道:“你太神秘了,激起本王探索的欲望。你到
底是谁……?”小王爷幽幽深深地道,唇边的浅笑象个恶魔,充满了夜色的味道。
这句话我没听到,因为食物卡在我喉咙里,让我猛咳起来。
“什么?王爷,你刚才说了什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以莫名其妙的探询目光看着依
然高深莫测地把头哄我前面来的小王爷,请求他屈尊再多说一遍。
“……”在小王爷眯起凤眼危险地凝视了我一会后,他终于幽幽开口道:“算了……既
然你不想答也罢,反正本王时间多的是……”他淡淡道。
“啊?啊?”我愕然。
“好了,吃得也差不多了,收拾碟子,本王要回去了。”小王爷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
大转变,淡然地转身回到书桌前闭目养神,看也不看我一眼。
习惯了他这样多变的我于是端起盘子,一蹦三跳地拿出去了。
端回厨房的路上,我不断思考着小王爷这么异常的举止的来由,我总是觉得有一点是关
键的……可是……是哪一点呢?我咬着牙仔细把今天和小王爷的对话都重温一遍……
嗯,先是我跟他说身世:“十年前,即开宏四年,锦县旱灾。我们一家四兄弟……”
然后……
等等!小王爷当时说:“这个是地方名产,只要在那里呆上一天的人都会知道的。”
然后他又说:“绿枣糕。锦县特产。”
我的天!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说我在锦县生活,可我却不知道‘在那里待上一天的人都会知道’的绿枣糕……!
如果小王爷想试探我,而他所说的绿枣糕是锦县特产是真话,那么我生为锦县人却不知
道便是矛盾。
可如果他说的是假话,我生为锦县人却没有点出来……
无论怎样说,都所有的箭头都指明了我不是锦县人这个事实!
我的天啊!都怪小王爷说出点心来历时如此云淡风轻,让我忽略了!无论他的初衷是否
想试探我,结果都让他知道了我撒的谎:
我那个故事是假的。
如果小王爷聪明一点,他可能还会联想到我撒谎的理由——让他注意到帐簿的错误之处
,提醒他那是假帐。
那个时候我还在烦恼到底怎样才能让小王爷注意到假帐的破绽——毕竟十年前的灾情不
是人人记得的,当然,对于我这个特别背过各地各时期大灾情的人来说是例外。恰好小
王爷发起疯来要知道我的伤疤来历,虽然让我有那么一刻的恐慌,可是用身世故事来提
醒他是个不错的方法,事实上也证明了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可是……我也没料到这么容易就露了马脚……
以前那个人说我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果然所言不假。我当时居然还沾沾自喜于自己面
临大事从容不迫,小事糊涂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居然一头栽在这么小的一件事上
!
那么,倘若这么想的话,小王爷后来那段话就可以明白他为何这么发问了。
想到这里,我惊吓得将碟子全都失手掉到了地上。
天啊……
“安暖,你可真不小心。”小王爷的声音从身后突然传来,平时我还觉得好听的声音此
刻象一把利刃,让我有种被人拿大刀搁在脖子上的寒心。
我青白着脸,慢慢转过身。
小王爷嘴边挂着浅淡的微笑,眼神柔和地看着全身僵直的我…..
“安暖,随本王回去吧。”小王爷笑着说。
第九章
我忐忑不安的跟在小王爷身后返回别院。
小王爷不露声色,一如往常那样偶尔和我闲扯两三句。
不单是这一路平静得出乎我意料,连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得给我一种仿佛小王爷从
来没有发现我所露出的马脚的错觉。
不,也许是我高估了小王爷,他至此至终从没看出我的不寻常之处。
没有任何声息的并不只是此事,就连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提醒小王爷的假帐事件也是
没有一丝进展。
而让我愁到差点白发三千丈的小王爷天杀的居然在寻花问柳游戏人间……
说我不想狂扁这个人是假的。
在暴风雨前的平静中煎熬的第五天,深夜时分我拖着疲累的身躯和灌铅的双腿随着小王
爷从醉色阁中回到别院中,心中的焦躁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正想着立刻摊到床上自甘堕落做睡死的猪的时候,全天下最没有人性的小王爷挑挑他的
剑眉,勾勾手指淡然道:“安暖,服侍本王沐浴。”
有种人天生就是欠奏,譬如这个小王爷。
小王爷明明在温柔乡中浸泡了将近一个晚上,怎么不让千娇百媚的花娘们伺候?让我这
种身材平板矮小的男人伺候更衣沐浴有什么乐趣可言?
小王爷这种行为更加坚定了我认为他是个十足十的变态的判断。
我好不容易烧好了热水倒满浴桶,有气无力地道:“王爷请吧,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小王爷散开头发,奇怪的看我一眼,明知故问道:“安暖,你很累么?”
“混……!回王爷,也不是很累。”我刚想破口大骂,忽然想起我还有把柄给握在他的
手里,只好抽搐着面部表情,咕嘟吞回骂人的粗话,垂头恭敬道。
小王爷低低沉沉地笑了两声,声音象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得意和玩味的深
沉。
待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小王爷已经解衣露出那副可以让所有女人高声尖叫的精壮结实躯
体,旁若无人地跨入浴桶坐下来大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水中。
我撩开他的头发,开始帮他拭擦身体。
小王爷的肌理结实有力,因为热水的关系,在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微微泛着淡红,我指
尖下的温度也略微的较高,如果我是女人,我百分百肯定会在这里血溅当场——是鼻血
血溅当场。
遗憾的是我不是女人,也许正因为我不是女人才会被小王爷叫来服侍沐浴,毕竟任是谁
也不会想要自己的沐浴水中混进别人的血,还是从鼻孔里头流出来的血,想想都觉得粉
恶心。
如果是平时,对这种堪称完美,是男人都向往的身躯,我会带着赞美和欣羡的目光去审
视,不过此刻对于累得手指都快抬不起的我来说,还是床上松松软软的枕头更有诱惑力
。
小王爷半眯着眼睛享受我的服务,居然还不知死活地喃喃叹道:“安暖,你挺熟的嘛,
不是第一服侍别人沐浴吧?你上一个主子吗?”
“不是。怎么这么说?在来这里之前,我只是个农村长大的少年而已。”我额头的青筋
跳一跳,懒得和他说什么,于是淡然敷衍道。可是话才刚完,我骤然一惊,刚才真是说
太多了,反而有欲盖弥彰的效果,当真是失策。
“你搓背搓得很好……”小王爷似乎没有在意那么多,继续他无意义的赞美。
“哼……”我冷笑一声,小小声的嘀嘀咕咕着:“是么?我刚才想的是将你的皮给剥下
来。”
小王爷不以为然地笑笑:“安暖啊,你真的很象那个人……特别是这种不会掩饰不悦的
性格。”
“……”我没有多余心思理会这个疯子的自言自语,径自舀了一瓢水浇到小王爷的肩膀
上,顿时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小王爷的声音。
过了一会……
“你不想知道你象哪个人?”在我的沉默中,小王爷果然耐不住寂寞的再次开口了。
“没兴趣。”我撇撇嘴,白他一眼,走到旁边拿了刚烧好的一桶热水加到浴桶中去。
我比较有兴趣的是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睡觉。
“唉……”小王爷把手臂伸出来耷拉在浴桶边缘上,整个往后仰着,玩味地看着我又叹
气又轻笑:“这点也很象,没兴趣的事情不会假装出兴趣来……不掩饰自己的所有心思
……”
“是么?”我挑挑眉,讽刺地笑起来,用没有伤疤的那边脸对着他,语气不善:“王爷
,如果你让我回去睡觉,我跟你保证我翌日将全天侯保持笑容服务周到,并且对你说的
所有事情保持着高度的兴趣。”
小王爷忽然突地坐直身子,怔在了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眼发直紧紧凝注着我,
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我自然是吓了一跳,心里莫名着这家伙是哪门子忽然出了问题。
半晌,小王爷忽然沙哑着声音,招招手道:“安暖,过来。”
我不解地往前走两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小王爷从水中伸出手来,轻轻柔柔的摸着我
的脸颊,指尖在没有伤疤的那边脸上流连半晌,把我的脸都弄湿了,水珠从他的手指直
滑到我的脸上,有点儿痒。
“天啊……”小王爷不由自主地惊叹:“如果没有伤疤,本王以为看到了……”
我倏地一惊,快速抽身而出,远离这个似乎陷入时光和回忆中的疯子以策安全。
小王爷对于我这样微小的抗拒没有加以追究,他恢复了适才舒服仰倚的姿势,眼角不甚
在意的睨了我一眼便调开了视线,眼光穿越过现在这个空间不知投射到哪里去。
“安暖,你知道么,那个人,明明当时和本王年龄相当,却对本王的皇兄——当时还是
太子的皇上说着要当个将军为他巩固河山扩充疆土;明明是任性得很的一个人,却对皇
兄乖巧温顺得象只猫儿……;明明和本王见面的次数几根手指也数得出来,却还是在皇
兄练习时失手刺过来的剑下救了本王,左手手臂上受了些伤……让那人受伤是本王此生
最自责的两件事之一……虽然本王明白那人之所以舍身来救不过是因为本王是皇兄的嫡
亲弟弟而已……”
我很有耐性的听完小王爷一通不知所云的回忆,觉得有些无聊,冷冷哼一声。
小王爷这种看似真情流露的回忆告白在极度疲倦的我看来,不啻于故意拖延时间,增加
我的疲劳度而已。
对于他故意拖延沐浴过程的举止我十分不悦,讥讽道:“我怎么知道这些。不过王爷,
从年头到年尾,为保护王爷而受伤甚至丧命的人不在少数,王爷没必要自责吧。”
“安暖,你有过喜欢的人么?”小王爷带着不屑的讽笑看着我:“如果你喜欢的人为你
受伤,你能不自责么?”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小王爷,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在惊讶,本王的初恋居然是个男的?”小王爷嗤笑一声:“那个人不是男的
,是个女孩……”
我惊讶的当然不是这个,小王爷这从小便泡在女人堆里,把过的名妓名媛名姬可以编成
情史当后人的情事教材了,这样的人能有断袖的癖好吗?好,就算他有,女人们允许吗
?
不过他自以为是我也懒得解释,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救了王爷,志愿当将军的人
不是男的?”
哦,原来自责是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本性在作怪,我偏过头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吐吐舌
头,我就猜他才不是真那么善良的人。
“很奇妙吧,她就是这样的人。明明生来就是为了当皇上的……算了……”小王爷忽然
顿住,转了个弯儿继续跟我罗嗦他的她:“说起来,本王还真失败,她心里可能连本王
的样子都没弄清楚,不过在那个人心里,除了那时的太子,所有皇子都是长一个样儿的
。”
小王爷一直絮絮叨叨着那个人的琐碎事情,无聊得我差点儿当场睡死过去,我也不知道
他说了些什么,反正都是他和她那手指头都可以数得出来的几次碰面的对话而已。
听得出来,小王爷这段情史起码有十多年的历史了。
亏他还记得。
看样子,小王爷还得唠叨一段时间,还唠叨得特专心。我于是将他丢在浴桶里任他自己
泡着澡,自己拉张椅子坐着,用手撑着头打起盹。
哎,我一边半闭着眼睛犯困一边惋惜地糊里糊涂的叹着,将良好的记忆力用在这种事情
上还不如记些更有用的东西,比如灾情的防范之类的,不然也不至于前几天那本假帐上
那么大的漏洞都看不出来了。
直到带着水珠的手指轻轻抚摸上我的脸颊的时候,我才稍微从犯困中清醒过来。晃了晃
视线对清焦距,我被眼前明显距离过近的小王爷的俊脸吓得差点摔到地上。
小王爷不知从何时已经披了件单衣从浴桶中起来了,还在我犯困的时候两手撑在椅子上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我不知道我到底供他欣赏了多久,反正我的清醒是因为小王爷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用眼睛
看,而开始用手指碰触了。
小王爷修长的手指微湿,连因距离过近而喷在我脸上的气息也是带着暧昧的湿润,他的
嘴角轻轻的抿着,剑眉飞扬,紧紧认真凝注着我的眼中有寒星般烁烁的光芒,深邃得我
无法猜测他现在的所思。
也许是方才小王爷说起了那么久远时的他心中的那个人,他的眼睛意外的纯真和清澈,
象一个没有污垢的孩子的眼睛。
当权利和阴谋成为我生活的中心后,多少年了,我多少年没看过这样的一双眼睛了?
我的呼吸一窒,心中骤然砰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几乎迷失在他这样的眼眸里。
小王爷轻轻巧巧的将头颅凑到我的脸颊,在我发怔的时候唇若有似无的碰触着我的耳垂
,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付,想推开他,小王爷的手却紧紧扣住我的手腕。心脏的声音
渐渐大起来,跳动得几乎要蹦出我的胸膛……
“王,王爷……?”我挣扎了一下,发现毫无用处,只能稳住自己。
“……”小王爷没有用言语回答,替代的是逐渐沉重的呼吸和迷乱的眼神,还有色情味
道越来越明显的动作。
难道这家伙要我来代替他的那个人?别开玩笑了!
在小王爷已经扯开了我的外衣的时候,我彻底的清醒过来。
我剧烈的挣扎引来的是小王爷疯狂的深吻,我几乎要窒息了。武力反抗不奏效,聪明如
我当然不会继续无意义的浪费力气,而且我清楚过多的动作有可能让现在不知道为何理
智全失的小王爷的情欲呈直线上涨。
我喘了口气,先从刚才的吻里找回镇定,开口阻止还在企图深入我身体的小王爷。
“王爷……我、我是安暖,不是你的那个人……”
没用?再接再厉好了。
“王爷,那个女孩已经死了,节哀吧……我再象她也不可能是她……王爷,我是安暖。
”我继续不死心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小王爷疯狂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他将身体拉开一些距离,我心里欢呼一声,似乎奏效
了!
“安暖,本王没有对你说她死了,可你为什么知道?”小王爷震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