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春 第二部 冰结之夏(阿心篇)上——阿苇

作者:阿苇  录入:05-29

冰结之夏 II ——(阿心篇)

楔子——瑰色之墓

【ROSANNA·AUEL 1947—2002】

「You will be done on earth as this is in heaven.And do not lead us into misery……」

温柔醇厚的声音,在微冷的清晨空气中缓缓盘旋。

熟悉到倒背如流的祝祷,听起来就像一首歌。无论是第一次听还是多少次,都有安定人心的作用,非常不可思议。

他微微抽吸着鼻子,交握的双手几乎冷僵了。

全场只有一个男人仍把双手仍插在大衣口袋中,这样说来并不是很多人在观礼,不算牧师在内,只有两个人而已。他和

他。

这样已经够了。

坟场中,九月的空气带着湿冷、带着花香。

夏天才刚过,这地方已经这样冷了,昨晚下了一场雨的关系,踩着的草地软软的。

置于脚边的一束花,花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皮鞋头。

他闭上双眼,生平第一次参加葬体,希望心底的祝福能传达到天上某处。也许是这股力量使然吧,指尖微微地暖了起来

,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牧师离去了。

这样的时份,佑大的墓场中只剩他们。

墓地与墓地之间隔得远,这样偏僻而清幽的地方,更像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他身旁的男人由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默默地听着最后的祷词。

他们就这样站着,无声胜有声地一同注视着照片中可以穿越时空的灿烂笑容。金黄的头发、天蓝色的眼珠,即使这些漂

亮的东西半样也没有遗传给他身旁的男人,但他们一样美。

良久,一直到男人投降,弯下腰,把地上的玫瑰花拿起,递给他。

男人弯身的时候,银光从衣领溜了出来,一只戒指在项链上滑动着。

他伸手,将花接了过去「你可以先到车上等我吗?」

男人瞧了他一眼,彷佛在说:你要的就是这样吧?至少要我有亲自拿过花。

陆皑倒是觉得,他没有把这束花塞进男人的手中,要他规规矩矩地献一次花,已经很便宜他了。

男人不说二话,转身就缓缓离开。

他呼吸着清晨的微风,看男人踩着翻腾如绿海的草坡,渐渐远去的背影。

「嘿,ROSE。」

他蹲下,将那束新鲜得只差没带着露水的花束,置于石台上「初次见面,我是陆皑。」

他伸出左手,抚摸着软嫩的玫瑰花瓣。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发亮。

他对这故意让她看见的小技俩感到有点别扭。不过,啊啊,谁面见家长时不会紧张?

「SUM…阿心,虽然他看起来冷冷淡淡,但他其实一直记挂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他像真的能与照片中的妇人对

话般,勾起恬静的笑「真的,这束花是我跟他散步的时候买的,很美,你会喜欢。」

「哦哦,说起来,我来到这地方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一膝跪在草地上,怀疑依自己的个性会说个没完,可能坐下来会

比较好「…不,应该是说只有两个月,可是我跟他的关系…有点复杂。」

「阿心是个…很好的人,也许不是其他人定义的那种好,但是他对我来说很特别。」他知道阿心身上所拥有的特质,有

一部份铁定是这位女士的功劳「你不用担心他,虽然……哈哈,我大部份时间都花在担心他上,但我会努力地照顾他的

。」

说到这儿,好像要像连续剧般许些什么山盟海誓,但这些话他在那男人面前也未说过,虽然四下无人,突然感到有点不

好意思。张张嘴,要说了,又合上。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

好吧,他相信即使不说出来,ROSE也一定能感受到的。

「他妈的你究竟要说到什么时候?」

哇——

突插入来的声音狠狠地吓到他,没有惊叫出来却耸起肩膀。

背对着男人,他气得一阵抖啊「骆心南,偷听别人说话你有没有礼貌!!」

「我不知道你在吱吱喳喳颂什么经。」男人一步步接近他,潮湿的草皮汲取了步音。

男人走到他的身边,弯腰,几枝玫瑰花搁放在墓前。

如果不是他眼花看错了,就是这个男人何时学会变魔术了「…偷偷拿别人墓前的花是很缺德的…」

有怨灵报复千万不要找我,不干我的事,是这坏蛋无所不为,狗改不了吃屎连墓花都要抢劫。

他还没说完,已被抢白「在车子座位下看见几枝花,不知是那个死蠢蛋连掉了花也不知道。」

他还怀疑是这个混蛋迫他献花的烂技俩咧。

天意啊。

除了这个陆皑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只可以说ROSE也很清楚阿心的死性子。

他站起来,拍拍裤上的草屑「ROSE,我们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男人很随意地磨擦一下手指,彷佛指头在痒。

真的是很小很不经意的动作。

「…流血了。」

「嗯。」

「是刚刚拿玫瑰的时候被刺伤了吧?」

「嗯。」

「……流血了,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啊。」

「干。」

两道身影渐渐离墓场远去,化为小黑点。

一束艳红的玫瑰花相伴着几枝,在墓碑前、寒风中微微摇曳着。

——LIMPID ROSE

十二、如果你是安琪 上

“喂,我是陆皑,现在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留下口讯或联络我的秘书约见时间,我会尽快回覆……”

“……如果你是安琪,我仍然爱你。”

***

2007 夏

停降的嗡嗡嗡声音,结实地传进他耳朵。

他看着如砖红火柴盒的地方,慢慢扩大、扩大,变成一座座矮矮的房子,然后停降。

直到一阵轻微震动后,飞机停定,他才认知到自己终于来到了这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国家。

但他不像毛头小子般兴奋雀跃,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境色。

停降跑道上的灯一闪一闪,还可以看见不远处某建筑物的顶端,他却连半个名胜也记不起来。

像拚砌积木般美丽又工整的构图,他感觉好不真实,彷佛外头那幅是风景画,可以拆下来。

他伸出指尖,摸上玻璃窗。

在被空调弄得有雾气的窗上,按下了三只圆圆的指印。

这时候,下机广播开始了,他不急着什么,待别人都把行李拿好了才抽出自己的小行李箱。

刚踩下梯子,便被带着浓浓海水味的风吹得扬起了头发,他侧头,远眺到一片蓝。

果然是环海的国家啊。

他一边走进离境通道,一边掏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

看着手机茔幕,有点记不起了……我有没有申请国际漫游?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他出国几乎都是为了公干,已经习惯了有工作伙伴来接机了…可是用肩膀想也知道,他上机前只拨了个电话给那男人,

而那男人也没接起。如果现在见到他站在大堂接机的话,才是痴人说梦吧。

他对此点完全不抱期待,也不难过。

……他还不清楚自己踏上此地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根本不是为了找到、见到那男人。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

么而搭长程机来到这儿,也没想过要留多久。

他拖着行李箱,缓慢地走,彷佛那个小巧的箱子有多重。

经过头顶上一整排的、标志着不同国家时间的时钟,他才知道搭了整天的飞机,这儿却是早上。

他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一步印一步,不赶着要办些什么。

走出了通道,进入离境大堂,每个有人在等待的旅客都在左右观望,他没有。

他在想,等等在机场购物区坐下来,好好思考接下来要去那里吧……

大堂吵闹得要命,悲欢离合全都在这里上演了那会安静?

他抬头,四周的人群好像围住他转,他们在拥抱、哭泣、击掌、微笑、挥别、亲吻,速度越转越快,他站在圆心,孤独

一人像只被拍死的小蝇般凝在那里,不能动弹,不知下一步要踏左还向右。

他突然后悔把自己送进这样的地方来,他喘不过气。

千种万样的声浪中,突然,有道极大的声音划过声海——

「Hey——!!Princess——!!」

转动停下了,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立即随着那道声音寻找主人。

当然,小部份的人也看向那儿,但他有不同的原因。他觉得那道声音似曾相识,却想不起究竟为什么会觉得熟……

「Prin…公主!!公主——!!」

他的心脏一阵紧缩,这下子他不是寻找声音的主人了。

他立即看向自己的四周,看看有没有穿着制服的物体在走动……能如此快速地反应过来,也许他天生也是吃这行饭的吧

。当他看见似乎没有机场特警在注意这边时,才松了口气。

「公主!!公主——!!欸,这边啊!!」

他转过头去,刚好面前的人群像摩西分红海般散开了……

正奇怪为什么人们会退开,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为他们看见精神病了。

人群散开后,他渐渐见到一群人肉榕树……这群诡异的组织中每个人身上都有条黄丝带,有些绑在手腕上、脖子上、肩

膀上、别在衣服上或是拿在手上把玩,亮丽夺目。阵容之盛让人以为是义务筹款活动,但看他们脸上凶猛之色就知道不

是善男信女。

这样诡异的组合在机场上出现,任谁看见也会退避三尺的,但偏偏他不能躲,因为他刚好、该死的知道黄丝带的意义…

…啊啊这是开玩笑的吧,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这些人不知何时已以他为中心,围了半圆——

「皑哥好!!」「皑哥,早安!!」「皑哥!!」「皑哥好!!」

什么!?等等…什么皑哥的……

他下意识地拉着行李箱挡在前面,高度只够挡着他的脚。

而他也不能作再好的预防措施了,下一秒,有只不知名的生物从一堆黄丝带中跳出来!!

在他惊叫之前,已经张大了双手,给他大大的热情拥抱!!

「Welcome to Itlay——!!」

占满他视线的,是摇摇晃晃的褐金色头发,冲天炮。

男人松开手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男人身上的黄丝带在那里……不偏不倚,就绑了在他那束十年如一日的冲天炮上,好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太抢眼了。

不知要说可爱还是愚蠢才好,也许两者平分秋色吧。

「……哈雷?」

他张大嘴巴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嗓音。

实…实在是太“惊喜”了,他没想到刚下机就会遇到熟人……意大利面积不小吧?

哈雷微微侧过身子,推推旁边的小弟肩膀「喂,叫人啊!!一个两个哑了吗!?」

「皑哥——!!」这次倒是满整齐、满有架势的。

「什么皑哥!?在里头的时候就称呼皑哥,现在不同了!!我是怎样教你们的!?」

「心嫂——!!」

还有些老外发音不准,变了奇奇怪怪的音。

「好!!叫得好!!」哈雷听到后大笑起来,那个笑容仍像阳光般灿烂帅气,他猛力拍拍他的背「听到了没有?听到了

没有!?高兴吧!!乐吧!?」

他差点给哈雷拍到心肝脾肺都从喉咙吐出来…心、心嫂!?什么跟什么啊!?那个心那个嫂?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哈雷,你不是正被意国警方通缉的吗?你还可以大刺刺在机场出现!?」

带同一大堆小弟来造势,他头上还要绑着比箭靶还醒目的蝴蝶结,是怕警方看他不见吗?

「安啦!!当然是你比较重要。我在西部犯案,南部警方没那么注意的,而且外头就有车子了,被条子发现就逃啊让他

们吃尘,抓不着的啦……妈的,你还真乖真听话,阿心叫你今天搭最早的班机来你还真的来了!!」听他的说法,好像

还觉得被条子追捕才好玩、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似的。

一手勾着陆皑的肩膀,他左顾右盼「…哎,那个阿心跑那去了?……喂!!你们有没有人看见心哥?」

在哈雷发现之前,他就像有什么心灵感应似地……

从两个人的狭缝当中看去,看见站在垃圾桶旁抽烟的男人,男人意犹未尽地抽吸着最后几口烟,舔舔唇,将烟枝挤在碎

土中,慢条斯理地向他们走过来。

走路的交换姿势仍一如他所知的——漂亮,也许因为太久不见了,所以他又惊艳了。

也许他每次看这男人都会为他而惊艳。他不知道那种说法才是正确的。

感谢哈雷选得太好吧,黄丝带的色泽很亮丽。

明亮得足以让他看到从远至近的男人的口袋中漏出一段,小小一段亮黄。

即使言语跟身体都没有表现出来(事实上他在等待的过程中还跑去抽烟了),但至少偷溜出来的丝带代替了他不说出口

的欢迎之意吧?

虽然他知道,十成八是他快狠地拒绝了,事后哈雷才硬塞进去的。

看着男人向他走过来,他心底有股说不上是欢喜还是难过的情绪。

浓浓稠稠的,像混合了七种颜色的水彩般,混和成不知怎样的颜色,重重压在心臆。很好啊,现在,他也拥有一片黄丝

带了,之前是他送给可可,现在是他们送给他的。

好吧,两年不见,他总算是再见到这男人了。

他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他能做的,只是等待未来走向他。

哈雷与他一同看着阿心走过来,意有所指地用力摇了摇他的肩。

活像个要嫁女儿的父亲,要说什么婚后性福秘方般在他耳边说「Welcome to BHO,too.」

「BHO?」

刚刚哈雷在念的是某个收费电影频道吗?

「Black Heart Orange!!干,上了新闻头条了你还不知道!?就因为那单案子够劲爆,现在道上的人都叫我们组织

BHO啊。」

「好好记着吧,橘子公主。」

……黑心柳丁,Black Heart Orange这样直接翻译不对吧。

他刚刚算是加入了意大利的响当当黑道社团了吗?

他那时候,想的只是来异国缓慢地散步、好好沉淀一下心情,找出未来的方向。

谁知道接下来的两个月活像坐云宵飞车,还要是狂奔至脱轨,毫无方向可言。

自他踏上这片土地之后,这段的人生用两字可以概括——

疯狂。

十二、如果你是安琪 下

走出卡波迪基诺机场,那里早有一架黑色的长型侨车已在等侯。

反映着阳光的复古黑色多高贵,你知道的,就是电影中很常见的意大利长型侨车,用来彰显一个富豪的角色到底有多有

钱,里头甚至有冰柜跟香槟红酒。

「我以为只有占士邦能坐这种车子。」

「如果连那个老到只剩层皮还在耍帅的家伙都能坐,公主为什么不能?」

哈雷这样答,才刚出机场就点了根烟。

他在光洁得没有尘埃的窗户上敲两下,窗卷下来了,露出一颗粉红色的头。

哈雷伸手进去,在蓬松得像狮子狗的头毛上用力揉两下「喂,看看是谁大驾光临了?」

「皑哥!!」

青年看起来很高兴,他的兴奋也感染到陆皑了,他绽出真心的笑容。

这小子太易认了,漂到粉红的头发太醒目,在监狱经常给狱警找麻烦。两年不见,看起来长大了不少,他多年青啊,一

推书 20234-05-30 :老鬼 上——老草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