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公司规定的休息时间只剩十几二十分钟,坐上车,他一路开到了一小阵子都没再来过的时让家门口。
急躁的心情在停好车,走到从未进去拜访过的方家大门前,顿时全紧张地梗在了心脏,乾哑了他的喉头。
有些僵硬地按了两下门铃,在几秒钟的空白等待中,他不自觉地祈祷了无数次。
看不见的另一端,一会儿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越来越接近。
当门板缓慢地旋开,空气中竟震盪出,方时让愕然的频率。
「──景成……?」
那微弱的声音是这麽的真实。
即使只是一声浅浅的轻唤。
卓景成还是觉得自己所有的茫惶狂躁,都得到了他的救赎。
代替39
更新时间: 05/05 2002
他不喜欢医院。
因为,因病过世的母亲临走前,就在病床上待了好长一段时间,虽然已经看淡,但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怎麽都感觉睡不安稳。
就说是他任性好了,可父亲却也在他请求下,答应了替他办理出院,在家休养。
连睡了将近两天,除了身子比较倦累不适外,其实他觉得快要好得差不多了,在一番坚持下,他才送出了原本要请假在家看顾自己的方丞凯出门。
因吃过药又去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後,他索性下来客厅,给自己端了杯热茶,然後就窝在沙发上坐著。
食欲还没完全恢复的他,并不急著为自己热下父亲早已准备好的中餐,捧著介於温凉之间的茶水,有时发呆,有时想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他难得地任自己的脑袋随意而模糊地运作。
──直到两声突兀的铃声响起,他身子微微一震,一会儿才辨别出那是自家的门铃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
搁下杯子,他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睡衣,没犹豫太久,就这样走去门边。
然而这一开门,那挺拔的身影就这麽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眼底。
「──景成……?」
门的这一头,他是真的没想到会看到这个人。埋藏压抑最深的思念,竟冲碎所有理智的禁锢,本能般地脱口曾经是那麽亲近的呼唤。
而,似乎怔忡於方时让的低喃,也似乎是有点讶异方时让亲自开的门,他顿了一秒,随即,深深地睇著他。
「……你能下床了?」
闻言,方时让不自觉地,握紧了门把。沉默了一会儿。
「昨天睡了一天,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几乎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他含在嘴边的声音,显得是那麽模糊难辨。
「嗯?」他刚刚说了什麽?
卓景成轻轻摇头。「我能进去坐一下吗?」
镜片後的双眼,似乎有点紧张地眨了几下。微微低首的神态,表达了他的犹豫。「……现在你不是应该在公司?」
「我翘班。」他回答地乾脆。
他诧异地抬头。「你……翘班?」怎麽可能……他到底是为什麽?
「对。」他一手扶上门沿,无形之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随著一个浅浅的踏步,他几乎,就要跨越可以拥抱他的那条线。
方时让在一瞬间,窒了呼吸。胸口的伤,像是差点被人扯裂开来。
「可以,进去坐坐吗?」
他开口问,语气里隐透的恳求,让人晕迷。他只为他肯切放下的骄矜,令向来就不肆介怀的他,压根无从招架。
松开似乎开始渗汗的手心,方时让退离了门边,站到一侧。
「谢谢。」他踏进,反手带上门。
微微垂下视线,他没说话,先走入了客厅。看似平淡无波的外表下,沉埋著震耳欲聋的心跳脉动。
卓景成也安静地跟在後头。视线不自觉地在他家中扫了一圈,虽然认识时让这麽些日子,他却从来没有好好来过他家一趟。
「请坐。」那声音仍是显得沙哑。方时让手轻轻一摆,没先落坐,等卓景成坐下後,他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才开口道。「你……要喝点什麽?」
「没关系,你不要忙。」他微抬起头,因为抓不住他的视线而有些失落。「……你不坐下吗?」
闻言,他下意识地睇了卓景成一眼,但又淡淡别了开,接著坐在另一侧的沙发椅上。
虽然沉默,却不会尴尬。好像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一点时间酝酿,可即使如此,该是开幕的戏仍旧要演。拖不得。
「……时让。」
还是那柔哑地彷佛连空气都会浅浅震动的频率,几乎令人怔忡。
「我,伤你很深?」
「……不。」
他没伤他。只是,没有像自己一样地爱他。
就只是这样子而已。无所谓,伤不伤。
心底的疼,只是因为自己的付出,剥开了一道口子,渗了血,需要点时间恢复,罢了。
闻言,卓景成不自觉地轻皱一下眉。
若他点头,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补偿他,将他锁在身边,但,这样的藉口,却教他一个否认,而无从施计。
为什麽,他的盘算,一遇到方时让,总要乱了套……?
然,他知道……这个主意,是拙劣的。他卓景成,此刻在他面前,竟是这样愚笨。
「难道,不再可能了吗……?」
他明白那种错过的冷淡。足以浇散任何执著的热情。
顿时,觉得好害怕……就像颤抖的指节上,珍爱的宝物就要岌岌可危地松落,而他却已使不上力。
即使那声音几不可闻,方时让仍感觉到了他恍惚下的不安惶恐。心头,矛盾地漫起一抹复杂的涩楚。
他现在说这些……是要挽回什麽吗?
──他可以自作多情地想,他对卓景成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吗?
如果是……那麽,他不想被他放弃。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在望入对方的眼眸那一刻,轻轻止了住。好像,只要让他这样看著,就能知道他想说的话。
但,像是突然下了什麽决心,卓景成站了起来,向前迈出几步,高挺的身形,停在方时让面前。
微微低头俯视著他,卓景成吸了一口气,有些困难地开口。「……时让,我……」然,梗住半晌,他却深深拢起眉,「──该死的,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竟然不知怎麽说起!
看著卓景成浓重而毫不遮掩的挫败,方时让有些惊讶,几乎反射性地,心口隐隐疼了一瞬。
向来意气风发的浓眉刻出的痕迹是那麽的深。而,轻得彷佛一阵风就能掩盖的声音听来却这麽的沉。
「别离开我……」
方时让瞠大眼。怔忡了。
缓缓地,卓景成低下身子,执起他的手,阖上眼,似是无限眷恋而膜拜般地,吻上他分明的指节突起,模糊地低喃著。
「那天,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却倒下了,天知道……我有多害怕永远失去你……」
猛地,方时让眸底隐约漫上一层雾光。
「所以……不要离开我,时让……」他的声音断续而低哑得像哽咽。然後,他睁开眼,定定地望入他的瞳仁深处。「我──」
他现在才恍然大悟,如果承认爱他就有机会留下他,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只要时让愿意,他什麽都给。
哪怕这曾经是他嗤之以鼻,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立下的,永恒的承诺。
然,彷佛从他的眼神窥见了他的灵魂,他没让卓景成说出了那该是要撼动他心神的一句话,而是突然收紧了被他执在掌心中的手,霍地站起身。
──主动地,狠狠地,吻上他!
代替40
更新时间: 06/09 2002
他用卓景成万万没想到的方式,点燃了压抑在两人心中,双倍的思念情缠。
然,在最初一瞬的怔愣後,卓景成没丝毫迟疑地阖上眼,紧紧扣住这让他渴望已久的真实热度。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依凭。此刻,只有他的温软气息,才能让他再度延续存在的意义。
接近狂暴地吮吻住那曾经令人迷眷失控的温软唇瓣,即使呼吸困难到肺叶都已隐隐生疼,紧锁对方的怀抱仍旧没有放松丝毫。
──由卓景成的怀抱深吻中,传来了烫人炽焰,久违的激情灼烧著他的心头胸口,连初愈的身体仅剩下环抱住他的那一点力气,都给逐渐熔尽了。
「唔──」
鼻间嘤咛出难受的闷哼,最後只能颤抖著指节抓住他衣袖的他几乎就要瘫软了膝盖。
察觉到怀里下沉的重量,猛地,一股不愿再体验的恐惧让卓景成睁开了眼,自他唇间微微退开,眸底不掩慌急地确认他的情况是否有恙。
粗重的喘息尚未平复地在彼此微薄的距离里充斥著,除了浓烈撩人的欲望外,竟,也让人深深地安心。
──他就在这里。在他的眼前。即使不开口,也能从他瞳仁中的映影知道,他被他放在心底。
缓缓弯下身子,卓景成环著他的腰,让他坐回了沙发上。注意到方时让鼻翼上歪斜到几乎要滑落的眼镜,他轻轻摘了下来。
看著那被镜架擦出的红痕,他不禁在他眼窝间落下绵柔的细吻。「抱歉……」他该体贴一些的。
方时让没说话,浅浅摇头。只是,这麽轻微的动作,却让自己的眉宇再一次摩裟过他的优美唇线。
一个无心,却轻轻盪起一阵绵恬的细细颤栗。像是酝酿了无尽岁月思念的温存,都悄悄地晕染开来。
为模糊的视线微微眯起眼,他并不知道,这就是以前卓景成老爱摘下他眼镜的原因。
虽然重度近视对方时让来说颇有不便,可每次见他黑眸轻眯,目光而略带朦胧的模样,他总不由得生出一股莞尔的宠爱。
只是这一次,毫不刻意的柔怜行止却牵引出更深,更动人的绮情氛围。
半跪坐在他面前,卓景成忍不住靠近,宛如飘羽般的轻吻浅柔地描绘他的轮廓,最後停留在他颈项间,深深地汲进那专属於他,令人宽怀安稳的气息。
然,一双本来轻轻放在卓景成肩膀上的手,这时也缓缓地收起来,将他挺拔的身形环在自己胸怀里。
──即使那不是契合自己怀抱的柔软身躯,方时让也明白,除了他,是不会有人让他想要这样拥抱了。
「……时让。」
「……嗯?」
「你,原谅我吗?」
他的语气很轻,但搂著方时让腰际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一紧。
然,他微微抬起下颔,淡淡释了一口气。
「你要我原谅你什麽?」
不是没有过怨怼,只是他一向看得开。更何况,原不原谅对卓景成其实并不重要,他要的,应该已和自己想要的一样。
这样,就够了。
闻言,卓景成自他颈间抬头,深深地,望入那对温和的黑眸底。在那静稳的眸光中,找不到一丝冷讽。
良久,开口,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他从没有想过,被爱的感觉竟会是这样。
时让无私的包容会宠坏他……他会扔不开,舍不下。那眷恋,足以缱绻一辈子。
「我想……跟你要对我说的话,一样理由吧。」如果,他没有会错意的话。
卓景成伸出手,轻柔抚过他的脸颊。「既然这样,为什麽不让我说?」那应该是他希望的,不是吗?
浅浅歪头,方时让淡淡笑了开。「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他狠狠一震!
──那笑容,撼疼了他的心口。
「为……什麽?」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向前一靠,额头抵住了卓景成的,敛下瞳眸,低柔地开口。
「因为,幸福有时,是会教人想流泪的……」
闻言,他几乎忍不住喟叹出声,脸庞再度埋进他的颈间,不停低喃。「时让、时让──」
拂过耳廓的嗓音带著他特有的磁哑,方时让不禁微微缩起肩膀,醉在他动人的呼唤还有熟悉又想念的味道里。
「什麽事……?」
即使没看见他的表情,卓景成也能感觉到那模糊的声音中轻扬著淡淡笑意。他的手,诱惑而不失温柔地,在他背上摩裟著,低沉的轻喃益发勾扯著炽热的渴求。
「我好想你。」不再矫饰,他坦承了自己的欲望。比起以往,显得更加真切。
他笑了。
「我也是。」
稍稍松开他,卓景成吻上他略带羞涩腼腆,却泛著恬意的唇际。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序曲,也都期待,舞台的开演。演员,除了彼此之外没有人能够胜任。
一出少了其中一人就不再完美的戏码。
不过,现在也没人想这个问题了。
卓景成开始忙碌,本来环著方时让腰间的手探进了衣服下摆,在掌心抚触到那背脊中心的凹陷和肩胛骨的起伏弧度,他溢出一声近似低吼的叹息,自制力被摧毁地几乎一点不剩。
面对他突然变得猛烈的侵袭,方时让也顺从地承受,甚至,给予他不算娴熟却热情的回应。
难耐地啮咬著他的唇瓣,卓景成沙哑的声音仍是在吮吻间呼唤著他,辗转在他的耳廓颈线都烙下痕迹,像是要证明,怀里的这个人是真实的,是自己的。
蹙起眉心,方时让压抑不住加快的节奏脉动,但,在卓景成就要褪下他的上衣时,他微微使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在这里……」他看著他,克制住了主动吻他的冲动。站起身,他拉著卓景成的手,「……来。」
亢奋的喘息逼得皮肤下每一分热度攀高灼烧,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紧握著方时让微微泛汗的手心,跟著他的脚步,踩上阶梯来到二楼。
只是,平时再怎麽自豪的自制力只够维持到房门打开,下一瞬间,门板以极快的速度再度阖上,关掩了门内一触击发的煽情烈焰……
代替41
更新时间: 06/09 2002
「时让……」
他自背後紧紧地抱住了他,俊朗的脸庞埋进他颈项,像贪婪的孩子一样全心全意地想要拥有他渴求已久的宝物。
那低重的喘息夹带著烫人的热力,方时让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两天前发烧时的晕眩虚软。
他垂首阖眼,双手覆在卓景成用力环住他身子的有力臂膀上,「嗯?」习惯性地,他回应著他的轻唤。
混著些许嘤咛似的鼻音,此刻听来别有番诱惑的甜腻。
卓景成在他耳根一吻,随即微微地松开双臂,撘著他的腰轻轻让他转过身子。「你……好像瘦了点。」他的掌心抚过他似乎更形骨感的腰线,表情不自觉地浮上点不满。
方时让下意识地看看自己,朦胧的眼神又瞅向他。「……错觉吧。」
才短短几天他能瘦到哪去?可瞧卓景成的模样像是他已经不吃不喝了好一阵子似的。
「是这样吗?」虽然那低哑的声音更加撩起自己的情欲,可他还是为方时让的话质疑地淡淡蹙眉。
眯著眼,他莞尔地笑了。「不然呢?」
望著他浅柔的笑意,卓景成也松了眉头。「不然……」他勾起一笑,将方时让拉到了床边,轻缓地让他躺下,吻咬著他开始发热的耳廓,「让我再仔细确定一下好了。」
卓景成替他褪下身上的棉衫,他灼烫的视线让他几乎感觉胸口就要燃烧了起来,当双掌紧密地贴合著他坦实的胸膛,卓景成缓缓低下头,膜拜般地吻上锁骨中央的浅浅凹陷,又沿著流畅的突起线条轻轻啃咬。
在更为紧密狂野的激情前,卓景成一向温柔地令人心醉。
「唔──」
方时让反射性地闭上眼,埋住了益发浓郁的情欲色彩。而,即使逐渐沉迷在拥有他的满足感中,耳畔仍然没错过这声闷哼的他,向来乐於纠缠容易羞窘的情人陷入更加热烈的不可自拔里。
他微微抬起身子,又是腻在方时让耳边。其实他一直很喜欢这样跟方时让说话的感觉,每当这时候,他总是会比平常敏感,本就有点怕痒的他此刻都会悄悄地缩起肩膀,让人觉得……好可爱。
卓景成不自觉地微微笑了,压低了声音,轻轻道。「这阵子……碰过这里吗?」
说著,他的手准确地覆上他渐渐高涨的情欲上,看著他难掩惊愕地猛然睁眼,卓景成似乎笑得更开怀了,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