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认识,她跟我还有郑佟,是从小长到大的玩伴。而且……她是我的未婚妻。」
果然!我惊骇的松开他,「要结婚的是你?」
「结婚?」他歪着头,脸上显出一分迷茫,但转瞬就了然了。
「可能是我哥哥,看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想尽快完成这桩婚事——我跟她在两年前订的婚,她怕我跟大哥遗传到这种病,就一直在读医学,我不想负她,所以才答应了,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想过自己真的得病了会怎么样,没想到就……我总不能拖累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都明白、什么都明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郑宅里,佣人也管华楠叫少爷啊!
原来谁都没骗我,谁都没负我,只是我神经错了线,跑出来,就把自己的幸福给跑丢了。
只好用力的抱紧华楠的腰,把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蹭。心里翻腾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仅知道的就是这人曾经对我好,对我那样好,好得让我胡思乱想,到现在还一直疯得不成样子。
「华楠,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活不过就是三点交成的一条直线,有爱我的人,讨厌我的人,还有许许多多漠不关心无所谓的人。那你呢?你关心我,可是因为我被郑佟迁怒的愧疚?」
他不答我,沉默了好久,最后终于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总而言之,那个不关心你的人,绝不是我。」
这一下我再也忍不住,哭了。
「华楠,你抱我一次好不好。」我的语气几乎是在求他。就一次也好,只是单纯的想跟他拥抱而已,再朴实不过的愿望。
感觉他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脸,顺着额头缓缓摸下去,一直到脖颈的地方,他温和的笑了,说:「宵成,你瘦了好多……」
总归是个春风和煦的日子。
三月份。
我从房门里出来,那人正握着话筒,温和的讲着话,似乎是听到我的声音了,慢慢转过头,对着我的方向,嘴角就稍稍扬起一抹笑来,温暖如玉。
「在跟谁讲电话?」我问他。
「想知道?」他笑眯眯的。
我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感觉他又瘦了几分下去,心里就是黯然。这半个月里华楠虽然一直在接受治疗,可病情还是继续的恶化下去。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现在连听力也开始出了问题,要靠助听器才能听得清楚。
我不禁有些心疼,用鼻子磨蹭着他的脖子,说:「不管是谁,你开心就好。」
他果然笑了:「是个故人。」
「哦?李苏航?她不是正在做研究吗?」
「不是。」
「那是谁?」我倒了杯水喝,心里忽然就不安起来。
可华楠却跟我说起了别的事情:「最近海外邮件似乎出了点问题,早先寄的东西过了半个月才到对方手里。」
我虽然好奇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什么东西?」
「大哥寄给郑佟的信,你的偷情照。」
我一口水噗的就喷了出去。
「哈!?」
华楠还是微笑,笑得灿烂:「所以收信人今天就打电话过来了,问我现在黑市买凶杀人的价钱。」
我整个身子都僵了:「你……该不会是……」
「我告诉他现在大概要一百多万,不过大哥把他送到法国后,就有意控制他的支出,所以估计他现在也没钱去做坏事了。」
哦……是吗,真好,常佑明虽然你是个变态不过现在觉得你还是做了件好事。
「不过……」华楠话锋忽转:「他手里的钱似乎应该够张飞机票。」
啊?啊!。
「华楠我们逃跑吧!」
过了半个钟头我拿着个小包袱,拉着华楠准备逃亡。
他却不走,拉着我的手把我按坐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要走?」
「不走他会杀了我。」我寒毛直竖。
「那不过是个误会,何况你跟那个男妓又没真做什么。」
「就算没什么,那个人也不会饶了我。」
我急忙站起来往外奔,华楠死死的拽着我。
「你怎么就不明白?」他叹了口气,「照片不过是大哥想刺激他,让他放弃你的,可那人就是认准了不肯松手,你又干嘛逃避?」
听了他的话我没再动了,只是看着他,其实我没逃避,只是华楠你为什么要把我往别人那里推?
「郑佟对你是认真了。」他说。
但我又何时不认真了?
华楠我是真心想好好照顾你的,你别把我往外推,虽然……虽然也许我心里是真的喜欢那个人,但跟他在一起,我会时时刻刻的思念你。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我不走,哪也不去。」我跟他认真,他无奈的笑。
「宵成啊……」
他把我搂过去,摸着我的头发,「你就稍稍的,听听自己心里的话吧。」
我心里的话?我都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至少,去看一眼也好,他不一定就真回来,万一他没出现,你就陪着我,陪到我油尽灯枯,若是他真的回来了,他只能缠你一生一世,你想躲也躲不掉。」
是啊,他有本事纠缠我一辈子的。
而且,不过几天以前,我还在幻想那辈子里的事情。
我趴在华楠肩上,终于鼻子还是开始发酸。
我说:「那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
他嗯了一声。
我松开他,打开门走出去,就在门合上的那一瞬,我看到华楠脸上,渐渐浮上层淡淡的哀伤。
坐着车又去了郑宅,只是十几天没见,里面什么改变都没有。
佣人还是在尽职尽责的打扫宅子的各处,包括原先我住的卧房。
打开门,里面还有淡淡的薄倚香。
那人吸的烟草的味道。
床啊,桌子啊,都在原先的位置上,就连衣服都不曾少了一件。
就是满地铺了层层揉皱的纸,少说也有千八百张。
弯下身子捡起一个,展开,里面潦草的写了行字,却是骂人的话——宵成,你他妈的滚哪去了!
我苦笑。
原来那夜我滚下山,你还是有惦记着我。
又捡起张,差不多话,他说我是混蛋。
随手划拉了好几个,一张张打开看,这人似乎是用他能想到的词语把我给骂了一遍。
但只有一个纸球有些与众不同,被包了好几层,好不容易打开,里面是很认真写的一段话:「为什么我说我爱你,你就是死活不信,我说我恨你,你却偏偏信了?」
我的手一抖,几乎要拿不住,只是心怦怦的跳,鼓得耳膜都疼。
愣了半晌,才站起身,桌子上放着一叠纸,上面还有个未揉的纸团,凝神去看,上面写着:
「——你说你要把我给你的东西装在心里,那么现在你带着我的爱跑哪儿去了?」
他说他真的想我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难过?
看看外面的天空,已经近了黄昏。
手表指针快要指向五,我在这个屋子里待了快两个钟头。
他不会回来了吧,我想,都这个时候了。
于是站起身,有些留恋的深深吸了口气,反正,我就是个贪心的人。
所以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想打开,可又想打开,这样矛盾着的心,不知该怎么办。
正在这个时候,把手居然自己动了。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把手松开,门就开了。
那人从外而来,带着一身春草香气。
眼神里有错愕,有转瞬即逝的惊喜,当然还有愤怒。
我努力忽略。
只觉得一股狂喜不由自主的霸住了每根神经。
我吸了口气张开双臂就朝他扑过去:「郑佟少——啊!」
爷字还没出来,迎接我的却是一只铁拳。
他过来按倒我,怒气冲冲的对我吼:「你他妈的居然敢给我偷男人!」
啊?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啊——救命啊,打死人了——呃,不是……
救命啊——强奸啊啊啊!
尾声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里面住着两个王子。
一个白白的,总是眯眼笑;一个黑黑的,总是发脾气。
「嗯……」
我咬着笔杆子,忽然想起如果是发脾气的话,至少应该怒发冲冠之类。于是在黑馒头上划了两笔,那个馒头就长出了一丛小黑毛。
还有就是白馒头的嘴巴是u,黑馒头的是n,白的是月牙,黑的是板栗。
呵呵,呵呵。
「你鬼画什么呢!」
身后的郑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拿走我面前的纸看了两眼就开始皱眉头:「这是什么?」
「馒头。」
我乐呵呵的答。
「我怎么看着像长毛的鸡蛋?」
你要是觉得自己像鸡蛋,那就是长毛的鸡蛋,我没意见,我继续开心。
「不过……」他想了会就拿起笔在鸡蛋上眼睛的部分画了个眼罩,「这样看起来,倒是挺像你的。」
「呃……」
我黑线,抢过纸,懒得搭理他。
他死缠不休,「生什么气啊,本来就像,是不是华楠?」他偏过头问坐在沙发上的华楠。
华楠歪了下头,笑容不是很明显,却很开心的样子,说郑佟:「你别总是欺负他。」
就是就是,别以为自己是亿万富翁就了不起。
「万一惹急了他,他过去咬你一口。」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说你打不打针。」
嗯嗯!嗯?
「啊!华楠——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