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怎么会呢,玄武帝应该对你不错啊。”玉郎君笑着。
是不错,上了三天岗就能有长假,可是他来找玉郎君可不是在讨论哪个差事哟。
“我想在宫里找找那个太监。你可以帮我吗”左长风说着。
“我不就在等你吗”
左长风愣了一下。
“你早晓得我会来找你”
“你如果不来找我,我就会去找你。”玉郎君笑着。
可以当得上京城的大捕头,本来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左长风想着。
因此,玉郎君拿着令牌,就跟左长风在宫里开始找了起。
从御膳房,到掌势的太监,从总管到那一天当班的太监。
然而,那个被左长风指认出来的太监只是慌张地否认着。
“那天我不在啊。”
不在?那他看到的人是鬼吗左长风瞪着他。
“可能是人皮面具。”玉郎君说着。“然而如果没有其他内应,送给皇上的甜汤就不会在他手上。”
左长风沉吟着。
“……把御膳房的所有人都……”
“唉,等等!”
没等到玉郎君说完,左长风就是连忙拦了下来。
“这件事如果就这样惊动了皇上,这几百个人、就会牵累到几千个人,到了最后……”
“我没说要上报。”玉郎君轻轻笑着。“我跟你有一样的顾忌,只是让人把名字抄录下来,让下头的人分着去查。不然
以我们两人,一个一个追问下去,是什么时候才能破案”
“……还是你想得周到。”左长风叹着。
“我是吃这行饭的,这句称赞对我来说听起来像是侮辱。”玉郎君笑着,就让人开始抄起了名字。
趁着空档,玉郎君就带着左长风走出宫了。而在路上,远远的,左长风还能见到玄武帝在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之中,下了
朝、朝着御书房走去。
“说实在的,我真以这份差事为荣。玄武帝勤政英明,我即使粉身碎骨也必要护他周全。”玉郎君说着。
“……他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你就不会有微言”
“有什么微言那花费以现在的国力而言根本游刃有余。况且,他造的是陵寝,而不是酒池肉林,为的又不只是他自己。
”玉郎君看着左长风。
“你对玄武帝太过宽厚了。”左长风说着。
“是你对皇上太过严苛了。”玉郎君看着左长风。
闻言,左长风却也是无言以对。面对着玉郎君,他常常没有办法反驳他。
也是因为他是大捕头的关系吗
“说到用毒,总让人想到唐门,你有什么线索吗”玉郎君问着。
闻言,左长风也是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这份……我也是有想过,但是苦无证据……”
“……没错,要有物证也要有人证,这点倒是伤脑筋了。”玉郎君说着。“我跟武林的关系,卡在六扇门的身份上,总
有些嫌隙。左兄弟不晓得有没有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跟武林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左长风说着。
“唉可左兄弟不是跟古记相熟,以古记的人脉要探听些不是易如反掌”
“……我跟古月的事是因为那个晚上,我恰巧经过江南城所以才救了他。”
“是吗,可是我听驻军说,那个晚上你执意请假外出,却整个晚上都在江南城里不是”
左长风呆了一呆。
“我又听几个弟兄说,总见到你远远跟着那个古记小当家。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是整个晚上守着他呢。”
“……你跟我说这些事什么意思”左长风不禁恼火。“我爱跟谁就跟谁,关你什么事。“
“左兄弟,你只身投军,身世不明。江南城之夜后又上京入了禁卫军,出入圣帝左右。”玉郎君说着。“你身手不凡,
见识不薄,这样的人物却又甘心做个小小的禁卫军不只是我,多少人在怀疑你,你晓得吗”
“你若怀疑我,却又放任我到处溜达”左长风冷冷说着。“想捉我就来啊,左一句试探,右一句嘲讽,是什么意思”
“……你是最不可能犯案的人。”玉郎君却只是如此说着。“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要玄武帝死,你一定是最后一个站在他
身边的人。”
其实,就算是大捕头,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左长风在云秀坊的雅座里喝着闷酒,带着无奈的苦笑想着。
他这次上京来,为的却也是玄武帝的命,他晓不晓得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下手,是因为他总是心软,总想着他未必真如外头说的那样。
他还想多给他一些时间,证明他不是个暴君。他跟以前一样仁厚为怀,他跟以前一样勤政爱民。
如果他真是无药可救,万恶不赦,他就是第一个拿下他性命的人。这一点,玉郎君可晓得
“……唉!真是你啊!”
突然的,从门口探进头来的,却是一个左长风不曾想过的人。
“古月!”
这一惊之下,左长风手上的酒杯差点就要掉在了地上。
士别三日,古月看起来却是更加的俊美。那耀眼的光华,在那些少女面前会是怎么样致命的吸引力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呢”古月走了过来,坐在他的面前。“我刚好回来,你要不要跟我上楼去我请客喔。”
古月笑得好是灿烂啊,可左长风却是为着他担心。
“你怎么上京来的”
“还不是因为你。”古月说着。
“我”
“有人暗杀皇帝,你是第一个赶到的人,身份又可疑,你说呢”
“……怀疑我做什么,如果真是我,他们阻止得了吗”左长风没有好气。
“唉,他们怀疑的人可多了,只是不会少了你一个就是。”古月说着,就是拉着他的手。“来啦,我们上去喝酒啰,我
们好久没见面了,聊一聊吧”
……他怎么拒绝得了古月。
深深叹了口气,左长风就跟着古月上楼去了。
可临上楼前的回头一瞥,却是见到一楼上的一个人。
满满的客座上,一个男人正抬起头看他。那人是皇帝贴身卫士中的一个。
左长风连忙转回了头。
“怎么啦”古月问着。
“下头有一个人在看我。”
“下头有几十个人在看我。”古月取笑着。“你可跟着这酒楼的小主人上贵宾席,不好奇的人可少了。”
“……古月……”
“我可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就算为了谢谢我也一定要喝上一杯。”古月说着。
“……你说了些什么”左长风有些紧张了。
“能说什么,我才跟你见过一面不是吗”古月眨着眼睛。“好啦,快上来啦,不要管他们了。”
跟古月在一起,那感觉真是很好。
回去自己房舍的左长风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
一扫阴霾不说,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两天的假期过得其快无比。没多久,左长风就重回了岗位。而这次,是守着夜班。
玄武帝的贴身卫士,本有三十人。死了七个之后,他是第一个加入的人。
二十四个人中,二十一个人分成三班守卫,剩下的人就是休息著。早朝时,中膳后,就寝前,是一天中三个交班的时候
。
也因此,当左长风前往交班时,玄武帝是正要就寝着的。而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左长风就是忍不住从窗外担心地往里头
瞧上了好几次。
“担心”身旁的一个卫士低声问着。这些玄武帝的贴身卫士。个个当初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也因此,比起禁卫军的粗旷
,多了许多文雅之气。
“怎能不担心,毕竟先前才出过乱子。”左长风叹着。
“上次过后,饮食都是试过毒的。圣上就寝前,寝宫也是搜查过的,应当不会再出问题。”
“嗯……不过,这许久了,怎么皇上……”左长风指着那盏还没有熄灭的灯火。
“……这不少见,皇上常常没有办法合眼。”那人还是温和地跟着左长风说着。“有时候,这盏灯火就这么地点到了天
明。有时候圣上会去石牢……你晓得的……不过自从玄华王死了以后,大部分圣上都只是坐在这儿看着书。”
“……他可以去其他的嫔妃殿里。”左长风指着其他帝王理当会做的事。
“……不晓得为了什么,之前皇上还常常去艳妃那儿过夜,不过自从皇女产下以后,皇上就不去了。”
……艳妃…
“……左兄弟,你晓得吗,我们之所以会甘心在这儿做个守更卫士的原因”那人的语气很温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坚决
。“我们要玄武帝平安百岁。”
自然了,以这些人的才俊,在武林里也该是一时之杰。左长风看着他。
可那人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漫漫长夜,左长风又忍不住从窗外看了进去。可这次,却是与着玄武帝四目相对。
左长风连忙转回了头。
太失札了,姑且不论那人身份,怎有人一直打量别人的寝宫呢。
然而,那盯在他背后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显著,到了最后,忍不住还是回过头的左长风,又是迎上了玄武帝的目光。
那对眼睛炯炯有神,左长风有些看得呆了。然而,就这么地相望下去,只觉得脸颊越看越是热了。也因此,左长风连忙
就是把眼睛转了开去,宁可看着地上,也不肯再看向了寝宫里。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瞧。一个是早该就寝的皇帝,一个是理应专心守夜的卫士,就这样在深夜里痴痴
相对,到底成何体统。
左长风就这么地盯着地上,直到要把地上都看出一个洞了,才又回过了头。
然而,还是对上了玄武帝的目光。
玄武帝就这么地看着他,看得左长风的心都痛了。他抓着自己的胸膛,才勉强自已转过了头。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歇一歇”身旁的一人问着。
……求之不得。
因此,点了点头,左长风就仿佛鬼赶似地逃了。
深夜的宫廷,除了几队巡逻着的禁卫军外,寂静无声。
左长风穿着卫士的衣服,手上拿着令牌,倒是无人阻拦。
只是,这样走将下去,到底目的何方左长风只觉得茫然一片。
也许,他是该离开了。既然不想要现在下手,也不需要留在这儿了。 F!v5l h8W x3Y v.Q
然而,深夜之中,一个人影却是让他大为在意。
一个女人,穿着宫女的衣服,在夜里慢慢走着。
左长风之所以在意的原因,是因为那人不该穿着宫女的衣服。
因为,那人就是刚才他才听其他卫士提起的艳妃。
左长风呆了一下,却是连忙小心地跟在了后头,而以他的轻功,自然易如反掌。
艳妃就这样走着,仿佛漫无目的。然而,最后却是停在了太子殿外。
左长风疑惑地看着,直到艳妃仿佛跟着一个太监说话,才小心靠上了前去。
那太监的容貌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然而他却把某个东西交给了艳妃。
于是,左长风的心脏揪了一下。
他不禁要想起最近的毒杀事件了。
然而,距离实在太远,天色又暗,除了两个人,他实在看不到其他的东西。而等到那人离开后,艳妃才又慢慢走回自己
的宫殿。
华清殿!
发现了艳妃的寝宫,竟然就是华清殿时,左长风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似地黏在了地上。
……他的手忍不住紧握,最后就是转头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
打从一早来看他,杜御史就发现左长风提着一个包袱就要出门。
“……我老家有事,得赶回去一趟。”左长风说着。
“天都还没全亮呢。”杜御史呆呆地说着。
“所以才说是急事啊。”左长风脸不红、气不喈地说着,接着,就绕过了他走了出门。
“……等等!兄弟!没差得两个时辰!”杜御史连忙拦住了他。“这是救命的事……不,是救国的事!求兄弟为了百姓再多
留两个时辰吧!”
“……什么事”杜御史看来不像是在说笑,左长风站了定,沉着地问着。
“察维尔让大臣送来和书,但是圣上却迟迟不肯接见哪!”
……察维尔……
“你说的是,在南方作乱的察维尔!”这一听,左长风就是既惊又喜。“他们终于肯和了,这是大喜啊!”
“是啊,是大喜,可皇上却不见啊!”杜御史叹着。
也难怪他烦恼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有心求和的察维尔自此打消和平相处的念头,边境上的战乱不晓得还要持续多久的
时候。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只是个卫士。”左长风问着。
“我今儿会去见皇上,只求你在一旁帮我说些好话。”杜御史说着。
“……你找错人了吧,我只是个卫士……”左长风说着。
“你救了圣驾,世上谁人不晓得皇上甚至把玄华赏啊给了你。兄弟,为兄之前说起断袖之癖,绝非恶意,现在只望你救
救南方的百姓。”
不晓得民间又把这事传成了什么样子了。左长风免不了无奈地想着。也许,是玄华自从被皇帝赏赐给自己之后,忍不住
羞辱就自杀了吧
然而,左长风也晓得有些事情根本是有理说不清的,而现在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吵嘴的时候。
“我会跟其他弟兄讲讲。早朝后我们午班的卫士就会在御书房里等,等夜班的卫士将皇上送进御书房。你若是在就寝前
见得皇上,我就会在皇上身边,那时候,我尽量帮你说话。”
就算惹恼了他,反正也不会怎么样。这些人又拿不下自己,自已也本就要离开的了。
“太好了,兄弟。那这包袱为兄就帮你带着……”
“不用,我回头再拿。”
走回房将包袱放在了桌上,左长风就是连忙出了门。“你也快回去,我得赶着跟午班的弟兄说说。”
“啊,好……”
午班的卫士其实也没有说些什么,就让左长风替了其中一个人。
然而,反应比较奇怪的反而是玄武帝。
他沉默地走回御书房后,一抬头却是见到跟其他卫士站在一起的左长风,明显看得出来是愣在那儿。
大概是没想到为什么夜班的自己现在还在吧左长风想着。
不过,还好玄武帝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继续走回了位子,坐下了就开始看起了奏折。